【文缘长篇】第十五章

　　余万有来到了后村的河桥上，目光不停的向眼前的房屋瞅去。这个时候正是中午，有的人家在忙活着饭菜，也有的人家还在田里劳动着。余万有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迟迟未见要等的人。想了想，怕是早就出去了，那自己也就白等了。余万有本是准备了很久的话，到现在却也忘得不剩几颗碎骨了。
　　“嗨，这人会去哪呢？门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是再等等吧，为了她，又有什么值不得的呢。”余万有稍微安定了一点，继续站在河桥上耐心的等待着。午时的阳光残留着当夏的炎热，余万有呼呼地喘着热气。
　　在起伏草坡上，阳光被树荫遮蔽了许多。有初秋的凉风在拂绕着人心，即使看不见天光，但见阴凉下的人心。
　　“你可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的发疯了，几天没见着你，就好像是几年几百年没见着一样，瞧你瘦了哩，来吧，躺在我的怀抱里来吧。”余金杰含情脉脉的说着，张开双手将刘燕拥入了怀中。
　　“有那么厉害吗？你啊，别光想着我，也要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我看瘦下来的是你，黑眼圈都黑了一片。你告诉我，每天晚上你几点睡觉？”刘燕俏皮地用指尖轻点着余金杰的胸脯说着，本是娇美的模样浸在了恋爱的甜酒上，又多了几分粉红的醉色。
　　“在遇到你之前，我每一天都睡的很早，吃完就睡，也不会出去瞎溜达，那个样子实在是个本本份份的老实人。可遇到你了，我渐渐的睡不着了，有时候居然就睁着眼直到天亮了，我时刻都在想你啊，恨不得每时每刻你都在我身边，我没有了快乐，但我却有了新的快乐，以前的快乐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微薄，只有现在的，你在我身边的，这样的快乐是我出生以来至今最大、最刻骨铭心的。”余金杰说。
　　“傻瓜。”刘燕听的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回报这样的刻骨铭心，只是轻轻的说：“我又不好，我什么也没有，我家里没有钱，我父亲是个瞎子，我没有母亲，我的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些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怎么会去在意这些呢？我爱你就足够了。你不要去想太多，我家有钱你还担心什么，来，让我好亲亲你好吗？”
　　刘燕微微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余金杰就像是等待许久的饿狼一样向那少女的嫩唇亲吻去。两人的身体中顿时生出一圈圈热能，相互在空气中碰撞着。外面的一切似乎都与这两位年轻人无关。
　　还在等待着，余万有不知多少次编排了要和刘燕说的话，他认识的字不多，想了很久，也就是那么几个简单的字句：“我觉得你很好，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似乎桥以外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他就在桥上来回踱步着，沉思的脑袋晃在水影中，鱼儿围绕其旁。
　　不多会儿，余万有停止了踱步，而是坐在桥边上呆呆地看着水下的鱼儿。面对这一次的感情，他感到不知所措，慌乱却又激动。他时常幻想着在一起的美好，又生恐得不到那美丽的少女。他想着：“她会喜欢我吗？她可不要喜欢余金杰啊。余金杰那混蛋算什么，就一个小白脸，就几个屁钱。”
　　余万有是决了心要等到刘燕了，他再也等不及了。没有将心里的话说给刘燕，他是不甘心回家的，他再也不甘于去遥远的幻想。是的，既然爱人近在咫尺，为何不去勇于追逐呢。
　　草坡上的小小的木房显得异样显眼，里面的两个年轻人正浓情含脉的互说着情话。余金杰如愿的快要靠近自己的目标了，他的双手温柔而又紧迫的抱着少女的纤背，细腻的肤感已让余金杰感到满脑子的嗡热，再加上偶然的摸触到少女背部围胸的系绳时，欲望便无懈可击般的冲到身体每个部位，使之麻木而又灵动。
　　“你把我抱的太紧了，松一些，傻瓜啊，我又不会跑掉。”刘燕畏在余金杰的胸脯上，全然一副小娇妻的模样说道。
　　“这世界我都可以松掉，唯独你不能，谁让你这么的娇小呢。”余金杰充分的发挥着自己先天或是后天特有的甜言蜜语，尽可能的将自己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字句应用上来，他一脸的深情温柔，就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样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刘燕睁大着双眼看着余金杰问道。
　　“结婚？”余金杰被这突来的一问弄得一脸为难。“结婚？我们还小呢。”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燕刚要接听着余金杰下一句的情话，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气愤的推开余金杰，伤心的说道：“我就知道，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腻了，就想要抛掉我了。我的命就注定是这样的苦，是我想太多了，是我想太多了，我想的太多了。”
　　“哦，没有，我娶你，等我读完了书，稳定了下来我就娶你，别伤心了啊。”余金杰急忙凑近着刘燕安抚地说。
　　余金杰每一次的凑近的安抚，都被刘燕气闷的推开。余金杰停顿了半会，眼前的刘燕低着头生气的沉闷着，余金杰下了决心，一跃起身便向刘燕扑去。刘燕被突然的压倒在了地上，还没缓过神来，上身的衣服便被猛的撕扯着。
　　“金杰，金杰，你要做什么，住手。”刘燕挣扎的喊道。
　　“我娶你，我真的娶你，只要这一次你依了我，成为我的女人，我就娶你。”余金杰一边说着手也一边的翻弄着刘燕的衣扣。
　　“可是我们还太小了啊！”刘燕说。
　　“一点都不小了，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的女人吗？你还担心什么啊？”余金杰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啊，可是也不是现在就给你，你起来，要是外面有人看见就不好了。”刘燕推开着余金杰的双手，反抗的说着。
　　“啊，我知道了，你压根就不喜欢我，是的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既然你都不想成为我的女人了，还要娶你做什么么？很好玩吗？唔，真是倒霉死了。”余金杰扫了兴松开了手，气闷的呼着气，坐到了一边。
　　刘燕坐起了身，看到余金杰气恼的表情，轻轻地说：“我怎么不想成为你的女人啊，只是现在，现在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太突然了，我是个女孩子，这对我太重要了，即使我很爱你，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的随便啊。”
　　“可我现在就要，你给不给，一句话。”余金杰气闷地说道。
　　“你怎么了？”刘燕为难地问道。
　　“啊，不给是吗？我知道了，好了，算我倒霉，原以为付出了真心就定然拥有真爱，可是却不然啊，你心里想是有了别人吧？呵，既然你一再的决定不想成为我的女人，那我还这干什么呢？哦，我真是傻到极点了，我居然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可知道吗，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被朋友抛弃，现在好了，你也将要离我而去，那也好，孤单一人不也很快乐吗，我的爱啊，走了。”余金杰长长的哀叹道，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他迅速的站起了身，抖了抖脸皮，一副气愤厌恶的眼神瞄了瞄刘燕，然后冷漠的走到屋门将门打开。
　　“你要去哪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让我伤心了，难道得到我的身体就这么的重要吗，难道我们的爱就建立在这个点上吗？那好，那你走吧，这样的爱要了就算得了什么，呜呜呜……”刘燕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烦人的女人，你就哭吧，你也让我伤透了心。”余金杰抽搐了下脸皮，一副厌恶的表情冷哼的走出了屋子，随即门被瑟瑟的秋风带拢，将少女的痛哭声掩盖在稻草屋里。
　　临近了傍晚，天空像是要下雨，一层层墨色的乌云排列在低空中，那是说不尽的压抑啊。河桥上的少年等得快要睡着了，搓了搓疲困的双眼，望了望天色，十分惆怅纳闷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等不来了，天知道呢，也许刘燕压根就没出过屋门，也许刘燕是在汪家村，天知道刘燕去哪儿了。余万有愁闷的拍了拍脑子，撑起身子走回了家。
　　一大早，余万有还在呼呼大睡着，余德才早早的出门做生意了，余母也出门去菜地里忙活。余志春领着刘燕来到了余万有的家门口，余志春喊了起来：“万有，万有啊。”
　　余志春见没回应，领着刘燕走进了屋，不在屋子里常住的人顿时会感到天一下变黑了一样，房屋内昏暗的只能模糊的看清一点地面。鸡鸭的粪便、老鼠的慌窜声、墙壁上的蜘蛛漫无目的的爬行着。刘燕吓得直哆嗦，脚步不敢向前的停了下来。
　　“余万有，万有？”余志春探着身子朝后房里喊道。
　　这时余万有抖了抖眼皮，迷糊的张开眼睛。接着又是余志春的喊声，余万有倦意绵绵的回答着：“我在这，喊什么啊，进来咯。”
　　余志春回头转向刘燕，示意着走。刘燕有些胆颤的跟着余金杰走着，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鼓足着勇气，眼睛不停的看着地上墙上，生怕哪只老鼠或是蜘蛛爬到自己的身上。
　　进了房间，就更加的昏暗了，几乎是看不清地面了，老鼠的跑窜声也愈加的强大，就好像这是一间专门养殖老鼠的屋子一样。余万有撑起身，以他那闪烁的眼睛，已经看清楚余志春的脸和他身后的刘燕了。余万有赶忙迅速地起了床，穿好上衣，忙起身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出来说吧，这屋里太黑了，我们都看不见。”余志春退回到刘燕的身边，眼前昏黑一片，如果这里没有余万有在，那怎么也会联想到这是哪一处鬼魂呆的地方。
　　余万有走到余志春身边，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昏暗，也许只是长年以来习惯而来的，也许是他的眼睛天生就是那般的灵光。就如外面的白天一样，毫不阻碍的领着余志春和刘燕走出了房屋外。三人走到屋子外面，这才让人想起了这会儿还是白天，不是黑夜。
　　“你们俩来找我做什么吗？”余万有看着一直心神不定的刘燕说道。
　　这时的刘燕还未从里屋的印象中脱逃而出，脑袋不时的盯着身后或是脚下，生怕是哪一只神秘兮兮的老鼠挨到自己的脚边。她偶然也瞄到了余万有看向自己的目光，但又瞬间移开了。
　　余志春搓了搓鼻子，也看着刘燕。因为是刘燕叫上余志春的，而为了什么事，余志春也是一脸的懵然。
　　刘燕平复了半会，好不容易才从这周遭的恶境中安定下来。以一种极为复杂或是惊异的眼神看着余万有，她在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吃下饭睡着觉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这屋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余万有依然是爱慕的等待着刘燕的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刘家…嗯…要做戏了，你们去不去？”刘燕呼出一口气，对着余万有和余志春说道。
　　“你说让我们去你们村看戏？和你一起是吗？”余万有惊喜万分的问道。
　　“是的啊。”刘燕说。
　　“好啊，什么时候？”余万有高兴的问。
　　“四天后。”刘燕说。“到时候你们几个都去啊，我也叫上了上次汪家的女孩子。”
　　“哪几个？我，志春。还有谁？”余万有皱了皱眉头，不自然的问道。
　　“还有余金杰啊。”刘燕说道。
　　“他？唔，就别叫他去了，我俩去就够了。那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忙活着玩多少个女孩子，你是不知道的。前段时间我就听说，他跟县城里的一个女孩子又好上了。呵，这三天两头没一日的，就不叫他了。”余万有摇着头说。
　　“是吗？呵，不管他怎样，还是叫上他吧。”刘燕坚持地说道。
　　“你不知道，我和他闹翻了。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我看你还是别和他来往，不然你要吃亏的。志春你说是不？”余万有振振有词的说。
　　“万有说的对，那小子我们已经不和他来往了，就我们俩个去好了。”余志春附和地说。
　　“算了。”刘燕冷淡的轻声说道，便是生气般地独自转身走开。
　　余万有急忙上前拦住，忙说：“刘燕你怎么了，生气了？你生我的气吗？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你们俩叫上他吧。”刘燕淡淡地说。
　　“为什么一定要叫上他呢？”余万有心里有些明白了，看到刘燕一意固执的脸色，心中隐隐做痛。
　　余志春走上前来，刘燕沉默不语，脸色冷漠。余志春干咳的说道：“万有，来，我跟你说几句。”
　　余万有走近余志春身旁，余志春轻声说着：“刘燕好不容易来找你，你还不好好讨好她，万一她生气了你就等到白了头她也不理睬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引贼上船吧。”余万有一副困苦的模样怨道。
　　“那能算什么贼，就一小白脸，上了船随手就能干掉。”余志春说。
　　余万有想了想，苦闷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面带微笑的走到刘燕身旁，说道：“刘燕，我答应你，我一定叫上余金杰。为了你，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一脸漠然的刘燕此时听见这话，冷清的脸就像是充流着春气一般活色。她抬起那本是忧愁楚楚的眼睛，遮掩不住的欣悦的说：“万有你人真好，那四天后傍晚我和汪蓉她们在汪家村口等你们。”
　　“行，我们会去的很早的，我们等你们。刘燕，你真觉的我好吗？”余万有捂住自己的胸脯温柔的说着。
　　刘燕惊讶的看着余万有的举动，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想笑的余志春，慌乱的只好沉默着。
　　余万有挤眉弄眼的使弄着余志春走开，余志春也知趣的溜开了。就在一座暗昏的老木房门前，衣着破旧的黝黑少年和亮丽迷人的美丽少女就这样站着，谁又能知道谁的心思呢。余万有知道机会来了，借着脸边的微风，鼓足着勇气说：“刘燕，其实我觉的你很好，真的，你长得很漂亮，温柔善良。我喜欢你。”
　　“啊。”少女更加诧异的颤动着身子，发出一声轻微的讶声，头低了下去。
　　“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在那样一个雷雨的晚上，是你帮了我，就在那样一个雷雨的晚上，我知道是雷声在催赶着我和你相遇，是雨水在为我洗礼着路上的晦尘，让我踏着上天的福水来遇见你。难道这不是老天爷安排的吗。”余万有语气颤抖的直掏着心话，就好像这个时候是大学生上身了一般，每字每句都是那么的激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要回家了。”刘燕低着头说道。
　　“啊，别这样，我会很伤心，我会睡不着。你是无法体会到我这样的单相思，我没有读什么书，但我知道爱一个人是如此的刻骨，真的，你让我的心前所未有的颤动。”
　　“我……回家了，记得叫上余金杰，我走了。”刘燕低着头急忙地走开了。
　　“我喜欢你，刘燕。”余万有向走开的刘燕大声说道。
　　刘燕的脚步更加急促的走着，不半会便夭夭地转过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