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长篇】第十一章

　　四人没走半会儿，果真在不远处看到四个女孩正走过来。她们的笑闹声没有了，似乎在窃窃私语。余来财先是走在了最前面，挥起了手喊着：“是汪晶晶吗？”
　　“是的。”对面的四位女孩中发出了一声回应，半会儿，女孩们和男孩们走到了一块。
　　余万有时不时地抚弄着头发，想使自己的形象能够保持基本的帅气。然而他发现刘燕一眼都没有看自己，她在看着谁呢？她走到余金杰身旁，两人开始笑谈着。
　　八个人走出了汪家村，朝着阔荡无人的草坡上走去。一路上，除了余金杰和刘燕的轻语笑谈，其他人都是一阵沉默。余万有满怀怒气地看着余金杰，也不去理会自己身旁的汪蓉正如何地看着自己。“这混蛋狗生的，我非得揍他一顿。”余万有恨恨地想着。
　　这是一处起伏不平的绿野草坡，是放牛的孩童们的乐园，站在凸丘处，一阵阵凉爽的风扑来，遥望去，空中的星辰在看着一切。几个年轻人不多会儿便闹成了一团，这是没有任何拘束的放游之地，就像这夏末的凉风一样，让人忘却了一切所谓的烦心事。然而余万有可不曾感受到，他一直在盯着余金杰那处，从愤怒的眼神到咬牙切齿。而身旁一直站着的汪蓉正等待着说话的机会。
　　“你还记得我吗？”汪蓉主动地说。
　　“嗯。记得。”余万有心不在焉地说。
　　“我已经和刘燕说了你，
　　但她好像没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不重要了，那些都不再重要了。”余万有有些出神的念着，此时的刘燕正捂着嘴和余金杰嬉笑了起来。
　　“你这人可真是奇怪，你在看什么呢？”
　　余万有没有再理会汪蓉了，他痛苦极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汪蓉低落地说。
　　“没有。”余万有冷淡的答了一声，便独自走开了。
　　汪蓉孤立一人的看着眼前的背影，委屈极了，眼睛里的泪水都快要涌出，最后她也咬牙切齿地沮丧着脸走向了余志春和汪风所在的地方。
　　“你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汪风问。
　　“没怎么。”汪蓉回答着。
　　“咿呀，你哭了？”汪风似是看到了汪蓉的眼睛，惊讶地问。
　　“没有，蚊子飞进了眼睛而已。”汪蓉揉了揉微红的眼睛，微笑着说。
　　此时的三人正无精打采地望着前方，就连一向活跃的余志春也是如此。他们眼前的画面却是那么的情意生趣，余来财和汪晶晶的你追我闹，似乎想要跑到更远处，正背向着几人小跑远行。余金杰和刘燕依然是坐在一起，时而挥手打闹，时而欢声笑语。
　　“这小子太过分了吧？”余志春皱眉地说道。
　　“你说谁？”汪风好奇地问。
　　“那个，余金杰，就是和刘燕坐在一起的。”
　　“人家玩的开心是人家的事，怎么过分了？”汪风撅起嘴问道。
　　“嗨，我告诉你，其实刘燕是余万有喜欢的，余金杰也是知道的，你看他却不管余万有的感受，和刘燕聊得这么起劲。”
　　“啊，那真是过分了。”汪风同余志春一样，皱着眉头说道。
　　汪蓉转过脸看向余志春，颤颤的问：“你说余万有喜欢的人是刘燕？”
　　“是的。”余志春回答着。
　　汪蓉的表情更加黯然了，撑起了下巴在看着远处的刘燕。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白里透红的嫩肤，清秀的脸庞上一双迷人的双眼皮，特别在此时，那嫣然的笑容是无法刻画的美。“她可真美。”汪蓉在心里低落地说着。
　　“不知道现在万有跑哪儿去了？要是看到这小子泡刘燕，非得闹起来。”余志春说道。
　　“是啊，那个男孩去哪了，我也没有看到。”汪风左右地望了望，没有发现的说。
　　现在，就在草坡下的一颗枫树下，余万有倚靠在树旁。他能听到时高时低的欢笑声，那是从余金杰和刘燕的口中发出的。他的耳朵是这样的灵敏，他愤怒却又不知所措。他是多么的想跑上去给余金杰来上一拳，又生怕刘燕会讨厌自己。他是多么的想过去和刘燕说话，又生怕自己的容貌在余金杰面前不值一观。“那就等吧，等这场磨人的聚会散掉，等刘燕不在余金杰的身旁，我定要让余金杰知道什么是拳头。”他这样想着。
　　“嘿，万有，你站在下面做什么？”余志春站在草坡上看到树下的人影，喊道。
　　“啊，我一个人呆着。”余万有随口的说道。
　　余志春走了下来，走到余万有的身旁，轻声地说道：“万有，你上去看看，那个余金杰真是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去看看吧，他居然和刘燕聊了起来，还你拉我扯的。”
　　“是吗？”
　　“当然了，你听听，这声音就是他们笑闹的声音，这小子真是把你忘了，全然不顾刘燕是你的女人啊。”
　　“我的女人？”余万有苦笑着问。
　　“当然了。难道你不在意了？”
　　“她可不曾看过我一眼啊。”
　　“你顾虑这些干嘛，你得站在她的面前，这样她才能看到你啊。瞧瞧你，现在躲在树下面，像什么样？”
　　“我没有躲，我在找证据，我要好好听听那王八蛋的嘴巴里在说出什么话。现在我知道了，他就是想抢走刘燕，这个王八蛋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嘴巴打烂。”余万有激动地说道，接着问：“你站在哪边？余来财呢？”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余来财那小子早就带着汪晶晶走的老远去了，我想肯定是给上了。”
　　“唔，走，我现在就恨不得揍死那王八蛋。那现在就散了吧，我可不想当着刘燕的面。让她们都早点回家。”余万有此时又听到那欢笑声，咬着牙说道。
　　“那好，我们上去吧。”
　　两人走上了草坡，此时坐在草地上的几人都回过头看着，余志春大声说道：“好了，该散了，我们要回家了。”
　　坐在草地上的汪蓉和汪风都站起了身，余金杰和刘燕却依然是相谈着。余万有回头对余志春说：“去把来财叫回来。”
　　余志春应了一声，便向着前方的草坡跑去。仅凭这样没有月色的黑夜，仅凭这样没有夏天的秋风。余万有咬碎了牙般地走向了余金杰和刘燕处。
　　“余金杰，好了，我们该回家了。”余万有叫道。
　　“这么快就回家了？”余金杰说道。
　　“嗯，是的。”余万有冷冷的回答着，那目光射出来的冷气任谁都能感应到。
　　余金杰看到这样的眼神，恍然地想起了什么。忙走到余万有的身边，对余万有说道：“你们俩不聊聊吗？”
　　余万有可不曾想到余金杰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脑子里本是对身边的这位“兄弟”失望和痛恶至极，恨不得用拳头把这张俊气的脸打的丑陋不堪。然而又听到这样推助的好话，心里的仇气顿时降到了平行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般说着：“说什么？”
　　“呃？”余金杰嘲讽般的看着余万有。
　　余万有半响才恍了恍神，靠到刘燕身旁，关切地问：“刘燕你冷不冷？”
　　“我不冷。”刘燕说。
　　“那你觉得困吗？如果困了，我送你回家吧。”
　　“哦不用，我的家就住在余村啊，再说了，我已经和金杰说好了，等下金杰送我回家。”
　　“他送你回家？”余万有一头雾水地回头看着余金杰问道。
　　“是啊。”刘燕走到了余金杰身旁，留下余万有怔怔地看着两个人。
　　此时，远处的汪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余万有三人。特别是余万有脸上那复杂的却又显然的醋意和怒气相交时，汪蓉缓缓地低下了头，一只手默默地在草地上拨弄着小草。
　　“嘿，这两个人来了。我可是耽误了这一对鸳鸯眷侣的好事啊。”余志春和余来财汪晶晶从远处的草地上跑了过来，余志春大声的叫道。
　　这声音打破了焦聚的沉默，余万有收回了醋劲的目光，就像是喝了一碗苦汁，摸着自己的胸口，仰头长吁出一口气。余志春等人跑到了余万有的身旁，看到余万有的脸色，便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一场好戏，他冷冷地看了看即将遭殃的余金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改天再一起玩。”
　　“嗯，回家，走吧。”余万有看了看几人，掩藏不住的烦闷叫着。
　　几人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乘着坡上的凉风走下了草坡。风将树叶吹的沙沙响，夜寂，青春的步调却是如此的轻快，但这是少数的。余万有的心满是怨恨，怨刘燕对自己的不在意，恨余金杰泡自己的女人。这一层层积累迫使脚步变得沉重起来，谁能想到今晚会是这样的收场呢，瞧瞧自己发型，虽然乱了点，但自己相信经过无数的抚弄下，定是变得可以和余金杰的媲美。瞧瞧自己的衣服，这不是刚洗完澡换上的干净的衣服吗？虽然老旧了点，但自己相信在自己特有的气质下定有另一番韵味。再瞧瞧自己的英气吧，话语是那么的坚定，身体是那么的刚劲。余万有又想到一点，面貌好看只不过小白脸，自己可不是那么的肤浅哩，自己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英雄哩。
　　余万有时不时的想多看看刘燕几眼，毕竟这一次散别，在黑夜里不知又是怎样的幻念呢。他能看到那美丽少女的嘴唇透着水莹，那眼睛是那么的雪亮，尤其是在这空荡寂静的黑夜中，这一副美丽的面容难道不就是上天所赏赐的宠儿吗。但这般的窥望总究是停止了，因为少女转过脸来看向了余万有处，准确的说，是余金杰处。
　　“对了，我还得回刘村的屋里拿东西，金杰你说的要陪我去的哦。”刘燕的声音在沉默的脚步声中响起，就像是最和悦的钢琴声，最柔铉的古筝，带着娇气地说道。
　　谁会拒绝这样的约定呢，就算是一只正张开巨口獠牙的野狼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也会毫无顾忌的冲向前去吧。余万有就像是被八面而来的铁棍一样击在了脑袋上，一次次的惊痛让那黯淡的眼睛布满了火红色，牙齿咬得咕咕响。
　　“那我们要从哪条路去呢？”余金杰微笑向那美丽娇弱的少女说道，就像是完全忽视了眼角前的红眼。
　　“就从这条路吧。”刘燕停住脚指向右边的一条通向刘村的石泥马路。
　　余金杰走到了刘燕身旁，对着几人说：“我先陪她去拿东西，你们就先回家吧。”说完急忙的转着身示意着刘燕跟上，两人快步地走向那条马路上。
　　余志春皱着眉头凑到余万有耳边说道：“怎么就让他们去了，干嘛不拦着那混球？”
　　“拦着有什么用，招刘燕嫌？今天是怎么了，什么黄道吉日？”余万有咬着牙骂道，接着又狠狠地轻声道：“等着吧，你就好好看着，明天那小子的腿是怎么被我用铁棍敲断的。他躲得了今天，却绝躲不了明天的。”
　　“嗯，必须揍死他，这小子已经不再是我们一伙的人了。”余志春点着头，同仇敌忾的说道。
　　六个人接着走在这条青春脉动的路上，余万有走在最前面沉默不语，余志春正站在汪风和汪蓉中间聊着天，余来财和王晶晶走在了几人的身后，轻声细语着。汪蓉沉默不语，偶尔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余志春和汪风的问话，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前方沉默寡言的余万有。如果此时就剩下自己和眼前的少年，留在心中的那些话定会在这寂漆无声的黑夜中宣示着，虽然这一切的感觉并不明确，然而脑海里的那种种幻念又将不明确凝结成彩镜，斑斓多彩，却都是羞涩的味道。
　　最后，三位女孩停在了往自己村里的路口，几人道了别，都各回各方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