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长篇】第十章

　　黑色的夜，余万有已经是看过了十九年这样的夜，虽然婴儿时期自己是感觉不到黑色，但姑且也将算上吧。
　　厚厚的嘴唇总在嚼咽着没有什么菜油的米饭，忧愁的眼色总在看着黝黑的少年。
　　“你打算好做什么了吗？”余德才问道。
　　“我想……”余万有是有个想法，却又说不出来。他是这样想的，等到自己和刘燕谈起了恋爱，两个人稳定下来了，就一起去外面打工，闯出一片美好的生活。
　　“什么打算呢？”余德才放下嘴里的筷子接着问。
　　“我想今年过了就出去打工，去外面闯一闯。”余万有说道。
　　余母忧愁着的脸更加的忧愁下去了，说道：“你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出去？没有文化在外面怎么挣钱呢？”
　　“到时候再说了，我现在就这个打算，你们也就别再为这事烦了。”余万有吃完饭走进了灶房，拿着桶子走出来说道。
　　余德才没有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饭，他想到除了这样的打算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出路，只是到了过年看有没有一同出去打工的愿意带上余万有了。
　　余万有快速的在屋外的口井里提出一桶水来，脱掉一身汗粑粑的衣服，将那淫秽的内裤塞入干净的裤兜里。快速随意的在身子搓了搓。在许些蚊子的催咬下，很快的便穿好干净的衣服，提着水桶走进了屋内。余母正在洗刷着锅碗，余德才正在前房内清点着杂货，余万有就像是隐身了一般，无声无息的溜进了自己的房屋子里。
　　余万有住的房子照旧是杂乱的，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加杂乱了似的。在周围多了些新进来的凉鞋，一股新鲜的浓烈的塑胶味加入到这一狭小的空间里了。余万有关好自己的房门，平日不用的栓棍，这时使劲地对上了。一颗沉沉的心牵引着自己躺上了床上，从裤兜里掏出了塞成一团的内裤出来。没有开灯，就只剩黑，还有模糊不清的视线。余万有变态般的凑近，是淡淡的尿骚味。心中的欲火更加的强盛起来，却无处释放，多么想有个女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爱着自己，自己也爱着她。他想到了刘燕，他觉得刘燕是不二的人选，如此漂亮的姑娘正是自己想要的，也必须要得到的。
　　眼前除了黑，并没有什么。余万有想起了白日里和刘燕的一番相遇，是多么巧合呢。他心里想：那是老天注定的，不然我怎么会感应到刘燕的呼救声，余金杰可是什么都没听着呢。就是那个余金杰，破坏了我和她的相遇，不然我可以说很多话的啊，我真笨，我怕个毛，害羞个屁，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很快余万有得到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面前，是说不出话来的。所以自己也就没有再想太多，而是将注意力全心放在了手里的内裤上，欲望已然占据了思绪，没有任何自由的理智，他卷曲的缩在了草席上，变态般的抚摸着内裤的每一处，就好像正在抚摸着一个女人下体一样，虽然这样的感觉是不确切不真实的，但是总算是接近了一点。他有时幻想着这是在抚摸着张春婷，余金杰的后妈，又更加禀然的幻想着抚摸刘燕。最后余万有直接放在了自己的下体上，就这样，他在偶尔听别人口中说出的内容里，尝试着那未知的一种感觉。等到那未知的感觉变成了彷徨和有知，一阵抽搐和累酸在腰腹间翻腾着，疲劳地眯上了双眼，一切又将平静了下来，渐渐地与黑夜融入一体。
　　整个黑，就像从没有天亮过一般，或许是天亮过，然而那样的死灰一般的天亮又何不是另一种黑呢。浓浓的霉臭味，在床的每个角落散发而出，还夹掺着淡淡的腥味。少年几乎就在梦中一般恐慌，惊颤，兴奋而又失落。似乎现实的脚步已然离去，留下的是自己所要踏上的黄泉路啊。黝黑里透出的苍白面孔，浓黑色的眼圈，枯死一般的眼睛毫无生机。余万有跪在草席上，身旁是一张麻色的废布，许多处沾上了白色的干屑和新鲜液体。眼睛或是心灵在黑夜中饱受折磨，就好像那远亦近的倩影所施下的魔法一样，无法逃脱那魔法中所蛀下的罪感。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对得起她吗？瞧她是多么的纯洁善良啊，我又是这样的阴暗罪恶。可是我总摆脱不了眼前的诱惑，特别是一切黑暗压得我喘不出气的时候，这样的诱惑是多么的迫切和无法抗拒呢。”
　　“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这时他好像听到屋外的街上有三两个女孩们的笑闹声。
　　“我终究是个这样的人，一个混混，是个坏人，这样的罪恶对我这样的身份来说，那是应当的，如果不是，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的孩子，而我不愿。”
　　“那是多么纯洁的笑声啊，没有任何烦恼，她们可知道我呢？如何她们知道我多好，如果她们看见我这个样子呢？天哪，我这是在做什么？”余万有再次听到三两个女孩们的笑声，在屋外的街道上。他悔恶万分的想要将那淫秽之物撕成碎片，但他累了，他就像是抽干了血一样软瘫地躺在了床上。
　　整个黄金的天空，怕只能在这样的村庄里才能看到。少年们在尘土中奔跑而扬起一卷卷泥灰，女孩们在窗户里握着铅笔寻思着写什么？鸟儿在满是黄金色的田野中觅食，稻草人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和地，人和心事。
　　在这样的黄昏下，少年穿着短裤在土地上搓洗着身子，就连老天都能发觉到，这次的搓洗时间远远比以前那种一刷而过要仔细反复的多。他穿上了干净衣服，还特意的将磨扁了拖鞋在水盆里刷洗了一遍。
　　余万有在几经漫长的黑夜中挣扎着，这一次的照耀，就像是重生一般。黝黑下的苍白的面孔饥渴地吸收着整个黄灿的天空。他走在了小路上，和余金杰余志春余来财三人聚在了小路上，四个少年又向着后村的方向走着，余万有下决心的将那罪恶之物还给了余金杰，带着颤颤的语气说：“这还给你吧，我想我用不上了，这玩意是个无底洞，每天都在吸食我的精神。”
　　“你太言重了吧，至于这样说吗，太夸张了。”余金杰笑着说。
　　“也许这样的玩意不适合我，我说的是这样的形式不适合我。”余万有同是笑着说道，这是他阔别多日后的第一次的笑脸，有些生硬。
　　“你是想来真的？那可要买单的哩，玩个婊子都要十来块，玩个正家女孩，那还不花上自己一辈子啊。”余金杰说道。
　　“那我也愿意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自己花上一辈子那是应该的，她不也花上自己的一辈子给我了吗。”
　　“你想的太好了，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愿意花上一辈子，然而她们可不是那样的，她们可是很挑的，家里得有钱吧，还得人好看聪明。而且都太容易偷汉子了啦。你瞧瞧现在哪个寡妇不偷汉子的？哪个少女不跟了这个又跑去跟那个？”
　　“我喜欢的她不会那样的！刘燕可是个好女孩！”余万有坚定的说道。
　　余金杰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此时几人已经走到了汪家村的村口。天色昏暗了下来，蝙蝠在低空中回旋，夏末的风是秋天的凉爽。
　　“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她们应该就快到了。”余志春说道。
　　“志春，你联系到了几个女孩子啊？”余万有问道。
　　“汪蓉、汪晶晶、汪风，还有你那刘燕，但不知道汪蓉能不能叫得出来她。”几人蹲在了村口的路边上，余志春对余万有说道。
　　“你跟汪蓉说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余万有问。
　　“她说会尽力叫上的，我说我们四个人，你们也得四个人吧。她问我是谁要叫刘燕出来的，我就说暂时还不能说，因为我看得出来啊，汪蓉她完全是因为你才出来玩的哩。”余志春说道。
　　“那汪蓉不会真对万有有意思了吧？那真是乱了。哈哈。”余来财笑着说道。
　　“瞎说个屁啊，她可能是因为我上次放了她哥，所以她才对我稍加好一些而已。再说了，我可不想她看上我。你们在她们面前可别胡说，不然刘燕听着会对我的看法不好的。听到没？”余万有喝住来财的笑声，一脸正经严肃的说着：“到时候刘燕就交给我，你们三个自己去找看好的。”
　　“还怕我们抢你的啊？”余来财笑着问。
　　“老子怕个屁，你这小子今天废话真多。这样，那个汪蓉就交给你，上次你不是说要娶她做老婆的吗，那就这么定了。”余万有不悦地说道。
　　“啊，不啦，我已经有了，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和汪蓉搭上呢。”余来财摆了摆手笑着说。
　　几人都会意的嬉笑了起来，此时，余万有皱着眉走到一处小泥沟旁。泥沟只有半米不到的宽度，这是通向稻田的水道。沟里尚且还有些水，但十分的浅。少许的泥鳅和鱼苗在水沟里自在的欢游着，仿佛这一条小小的水沟便是它们的天地，是它们所在的没有危险的世界。
　　绿苔和蛙草聚在水面上，余万有用手将面前的这些遮挡物淌开。幽绿的浅水面上立刻有了一张皱着眉的面容。黑色的卷发，枯长而杂乱不堪。黝黑的肤色，布满着疤痕。其它的五官没有变化，似乎是成熟了一点，这大概是很久没有看过自己面容的原因。因此余万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赶忙趴下身，伸出双手往水沟里舀出水往脸上洗拭着，想着这样可以使得黝黑的皮肤白净些，然而黝黑还有疤痕依然存在，余万有反复地在脸上搓洗，心想着这黑皮肤是泥灰太多的缘故，当最后一舀水洒下了水面，在空中，可以看清水滴依然是清澈本色的。余万有抹去脸上的水珠，想到可能是水照的缘故，任谁上来都是这样的黑吧。
　　余万有回头冲余金杰叫道：“金杰，过来下。”
　　余金杰听后走了过来，余来财余志春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你站在这，看看水面里的你。”余万有指着自己的身边，对余金杰说。
　　余金杰按照余万有说的，走到水沟边，弯下腰面向着水面上。说道：“看什么呢？不会是有蛇吧？”
　　“没有蛇，只是想看看你在水面上的样子。”余万有揍近了看，出现在水面上的却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面孔，没有任何疤痕，没有任何的黝黑，有的是那清秀的眉毛和精巧的五官，还有顺油的秀发。余万有再转过脸看向自己面前的水面，黝黑和疤痕依然存在，枯长的卷发同水面微风的浮动而拂动着。
　　余万有依然皱着眉叫上余来财和余志春走到水沟边上，同样是弯下腰在水面上映出自己的面孔，余来财短短的寸发，些许疤痕和长宽的脸型，显得十分成熟。余志春一看便是小小的脑袋、中发、额头小、鼻子小、嘴巴小、然而眉毛却很浓厚，眼皮是双层的显得眼睛在脸上是唯一的大。
　　余万有来回看了看面水三人的脸，又抬起头看向三人的真实的脸，困惑地说道：“你们说，我这个样子算不算好看呢？要讲实话。”
　　“好看，谁说不好看？”余金杰第一个回答着。
　　“很不错啦，我们都觉得帅，放心，刘燕绝对会看上你。”余来财笑着说。
　　“不过我觉得，万有你的头发该剪剪修修，还有衣服鞋子该穿点洋气点的。”余志春细细地点评着说。
　　“除了我身上的衣服，还有我头上的发型，我还是很帅的了？”余万有指着自己的脸，满是希望地问道？
　　三个嘻嘻地笑了起来，余万有不知道他们是在嬉笑自己，还是替自己的帅气而觉得高兴。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表示称赞的喃喃着：“很帅。”
　　天色变得整个昏黑成一片，并不是时间太快，而是黑的太快。四个少年蹲坐在了原地，余金杰从兜子里掏出一盒香烟出来，这香烟看来是很贵的，想是余金杰从家里偷出来的。四人高兴的各点上了一根，从远处看，就好像是四个红点在黑空中销蚀着。再从四人的角度往远处看，汪家村口的小道上，如能仔细侧听，或是拥有超机敏的耳力，便能听见远处正传来女孩们的欢笑声。四人并没有仔细侧听，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手中快要燃完的香烟头上。而余万有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的确是有那样超机敏的耳力，且不谈他的这种优处是偷东西练出来的。他回头望着眼前的小道上，女孩们的声音愈加的接近耳朵。
　　余万有站起了身，说道：“你们听到女孩们的声音了吗？我想她们应该是来了。”
　　“我没听到啊。”余金杰疑惑的回答着。
　　余来财余志春同是摇了摇头，疑惑地站起了身望向前方。不到一会儿，果然是能听到一些微弱的欢笑声了，然而余万有却能看见那欢笑声里的四个倩影了。
　　“她们就在那，我们去接她们吧。”余万有指着前方的一团黑色，高兴的说。
　　三人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然而对于余万有的眼力和耳力，他们没有丝毫的疑惑便跟着余万有快步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