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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孤雁南飞 第五章

作品名称:激浪归舟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3-09-21 12:59:04      字数:3898

  电厂跳总开关是安全生产的最大禁忌,问题是大家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
  经过了半年的跟班运行,耿石第一次参加了全厂设备大检修,机、炉、电全面开花。负责电气检修的是配电车间主任余明生,也是“老光耀”,当年40多岁,秉承了老厂长的作风,对工作也是兢兢业业,技术上也是一把好手,只是文化水平低,对设备没有深透了解,对耿石非常器重和关心,但是都无用武之地。那次检修耿石发现了发电机有保护装置,只是没用上。
  那是一种叫“杵型继电器”的装置,是过电流保护装置最简单的一种,平时需要加油,电厂的透平油(汽轮机齿轮箱用油)多得是,但是整整20年没有人去加。
  耿石对发电机的保护早就存在疑问,美国“奇异”的电气设备还是很有名的,不会没有保护,他又听说这台机组安装时是新的,所以早就怀疑到这上面来。这时他发现了这三个小玩意儿,喜出望外,拿着继电器的油盒和铜“杵”对余主任解释说:
  “这里是两个扇子面,打磨得很光滑,接触时靠重力吻合,如果油盒里加上少量的油,形成一层油膜,就可以把两个扇子面黏住,跳闸时间的长短,决定于扇子面接触的多少……”
  余明生早就对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听耿石一解释,他马上听取了耿石的建议。可是他又表示很为难:
  “这台机组是虞厂长亲自安装的,他千嘱咐万嘱咐,让里面的设备不能动。”
  “虞厂长对设备的技术性能没有完全吃透,他的决定也不都是正确的啊。”
  余主任犹豫着:“要么咱们等到下一次检修,把虞厂长的思想工作做通?”
  “半年一次大修要等到明年开春,小修也是三个月,现在负荷又在不断增长,难道就让它跳下去吗?”
  余主任停了一下说:“好,现在厂长正在开会,研究明年的规划,咱们这就找厂长去。”说着他们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部的生产会每月召开一次,参加人除了正副厂长以外,还有生计股长、行政股长、工会主席、当然少不了吴承南。要不是全厂大修,余主任和机炉车间主任也应该参加这个会议,要不是这个会议,虞厂长今天也会参加大修,就在这个当口发现了问题。
  余明生带耿石敲开了会议室的门,迎出来的是吴承南,他看见是余主任喜笑颜开,转而看见后面跟着耿石,马上收敛了笑容:
  “你们不是在检修吗?我们正在开会。”
  余明生说:“想找厂长汇报个问题……”
  “问题大吗?不能等到下午吗?”
  “问题很大。是件喜事……”余明生说着,赵厂长在里面问道:
  “是谁呀?”
  “是余明生和新来的学生。”吴承南答。
  “让他们进来,让他们进来。”
  他俩走进会议室,耿石向虞厂长做了详细汇报,看样子他被说服了,但是仍然有疑问:
  “该不是还有别的问题?以前怎么很少出现这种现象呢?”
  “以前的负荷轻,听师傅们说没超过一半,现在已经超过了60%,加上一点冲击就会跳闸。”
  “以后就没有冲击负荷了?”
  “现在的时限是瞬间,加油以后就会延时……”
  “延多少你知道吗?”
  “可以通过试验得出来。”
  “我们没有实验设备,这么大的电流到哪买设备去呀!”
  “我们可以自己改装,我发现材料库房里有两台过去用过的电网变压器,也是跟机来的,一直没有用,容量足够。”
  “你能够自己改装?”
  “交给李铎民他们班没问题,线卷我可以计算。”
  “是不是等试验变压器改装好了再说?”
  “那会等得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问题,及时解决了,试验等下次小修不迟。”
  “万一加了油总闸不跳,莫把发电机给我烧了。”
  “不会的,这本来就是原带的配套装置。”……
  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过了一会赵厂长说:
  “我听了听,看来小耿对厂里的情况很了解,他提出这个建议已经胸有成竹。这样吧,这个建议我接受了,出了问题我负责。”说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大家,“你们看看这样决定行不行?”
  耿石留意了一下,大家的脸色立即变得喜悦,只有吴承南,沉着脸皱着眉,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也许是驳了虞厂长的老面子?也许是这个小家伙太狂妄?总之对耿石的表现十分反感。
  在完成工商业改造,电厂正式挂“国营”牌子的那天,配电车间以发电安全五十天的全新记录迎来了全市的一场盛大庆祝会。上午九点多钟,全市所有被“改造”的企业和有关机关团体都上街游行,电厂出了腰鼓和采莲船两个节目,其他的有舞龙灯的,耍狮子的,扭秧歌的,玩杂技的,那真是红旗招展,鼓声不断,口号连天,热闹非凡,歌舞团的演员们也出舞蹈助兴。耿石的名声自然传了出去,但同时也带来了一条尾巴:“非常骄傲!”
  耿石顾不了这些,他心里的目标是安全一百天、三百天、五百天……这就要严格的生产管理和有效地技术培训跟上去。原来生技股存放的有南京下关发电厂和广西柳州发电厂的全套规章制度和基础台帐等技术资料,一是发电机型号对不上号,别人的太严也太复杂;一是没有人结合实际编制自己的规章制度,所以一直搁置起来。
  耿石找到生技股,向周星海股长请教如何才能把生产技术管理搞上去,周股长就给他拿出了那一大堆资料。他回到车间随便翻了翻就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别说从头建立起来了。改装变压器可以由李铎民带领电修的工人一起动手,余主任一有空也参加进去,可是这些编写的工作又有谁呢?编好写完还要经过讨论、通过、审查、批准各道手续。最后定稿了,还要刻钢板油印、装订成册,发下去还要讲解贯彻以及随之而来的一整套记录、台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电厂虽比不上学校的一台实验发电机,但大小毕竟是一个厂,今后还要发展,他不能视而不见。
  这时周卓英已经进厂了,那一年先后招进了二十个学员,其中有三个高中毕业生都分到配电车间,每班一个先跟运行实习,这就进一步树立了耿石的信心。
  紧张的工作开始了,周卓英就和耿石坐在对面,原打算让她做记录员,平时收收运行记录,发发劳保用品什么的,这时耿石就有了一个助手。
  记得有一天,耿石刚给车间工人讲解完“服务规程”就着手编写“检修标准”,因为每台设备都要把技术参数写进去,刚刚收集齐全他想一口气写完,下班铃拉过了他也没听见。周卓英下午油印好了一份“运行规程”从行政股抱回来,她开始折叠,分页,装订,本来拉铃的时候她已经搞完了,看见耿石还在低着头写,她打开了电灯就用一把钢直尺和单面刀片一本一本地修边子,耿石写完她又没搞完。耿石这才发现已经掌了灯,就问她:
  “你怎么还没回家?”
  她没有回答,耿石一看在她的手边整整齐齐放着一大叠漂亮的规程,面前还有几本没有修边。
  耿石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这样一修就像一本书,”他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单面油印的书写纸,中间的印子折叠的很正,耿石赞扬地说,“很好,这回工人们会更喜欢了。”
  她仍然没有回答,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耿石又说:“天不早了,回家吃饭吧,家里都等急了,剩下几本由我来。”
  “你也别去吃饭了,恐怕食堂早关门了。”
  “哦,不要紧,我到外面随便吃点。”
  “我的话你怎么像没听懂似的,我是说你也先别去吃饭,事情也不要你做,就陪着我坐一回儿,人家陪你坐了这么老半天……”
  在这不久余主任也在办公室,他们正在研究工作,从外面来了一个人,大约三十多岁,个头不高,留着高平头,穿着很朴素,他说他姓宋,手里拿着一份市总工会的介绍信,说明来意是总工会准备成立科协,想让耿石参加一个,第一项工作是在市里举办一个电工培训班,对象是各工厂的电工、电气管理人员和机关团体与电有关的工作人员,他们选定了耿石任教员,连编写教材在内,计划要半年时间。
  余主任很为难,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堆材料说:
  “我们的情况你也许知道,电厂正在抓安全生产管理,你看我们现在的工作就忙不开壶,那里抽得出去?”
  “一个星期三个半天,时间由你们安排。”
  “别说三个半天,三个晚上都有困难,运行那摊子也要耿石来抓,他经常晚上加班到深夜。”
  “您也知道,现在工厂的电工水平都很低,有的还不知道电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里也是一样,耿石来了才有点起色。”这句话让宋同志给逮着了:
  “那就一瓢水舀了不更好吗?工厂的安全也就是电厂的安全……”
  看来这个人很能说,耿石在一旁思忖着,就他的热情和能力,当然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可是实在太忙,课不是讲讲就算了,还需要教材,一时又买不到,买得到也不见得适用,时间需要半年,又是间断进行,从电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发电机为什么会发电到马达为什么会转,不是一时半会儿讲得完的,再到安全维护以至设备管理,那就更甭说了。每个厂子里的设备和情况都不一样,他又不太了解,具体地讲课他连想都不敢想。
  “耿石,”正在他想的入神,余主任喊着他的名字,“你看看怎么样?这个问题我拿不定主意。”
  耿石说:“给工厂的电工讲技术课当然是好事,但人手确实抽不过来,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沉进车间的事里来了,一旦分了心我怕两头耽误。再说,不单用脑子,许多具体的事还要亲手抓……”
  “电厂的管理我们自然不会做,”宋同志继续说,“但是一些具体的事务性工作我们可以抽人来帮忙。”
  “这样一来不就更乱了套吗?”余主任说。
  “问题不在这里,”耿石解释说,“我们的工作没有现成的模式,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用小周的话说叫作‘铁匠无样,边打边相’,无论如何到明年大修以前我们必须把基础工作都做完,好让明年有个新的开端。”
  “以点带面,让电厂的新开端带来全市的新开端不更好吗?”宋同志越发能说,“市里确实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市里虽然有三个大学生,但都是搞化工的。工业局高局长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各个工厂的电工们也都有这个要求……”
  正在为难之际,出其不意地周卓英插嘴道:
  “我看耿技术员能行,他的脑子比马达转得还快,主要是我不得力。来厂几个月我跟他学了很多东西,他现在的思路我已经明白了,只要他相信我,许多具体工作可以交给我做。最近我在运行记录上发现,冯懋伦的字比我写得好,钢板刻不过来请他帮忙,其他的我可以拉车间的学员,大家一齐动手贯彻起来更感到亲切。再说——不仅是我,包括车间的所有工人,自从听了耿技术员讲第一课,大家就盼望着能够系统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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