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5卷夕阳尽头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虽然红卫兵大势已去，不久即将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所取代，但文化大革命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在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所包含的各个领域中，教育革命从来都是至关重要的。它从批判所谓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入手，然后提出开门办学，实行面向工厂，面向农村。农村中小学由贫下中农直接管理；城镇中小学实行厂校挂钩、工厂办校、街道管理的形式，校办工厂，校办农场，以这些厂、场为教学基地。教学上实行以社会为课堂，以阶级斗争为主课，以三大革命实践为教材，劳动代替教学。这种所谓的“实践教学”模式在68年及其之后显得更加的突出。惜文和小军的小学便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它已经实行厂校挂钩了，学校跟工厂同时管理校务，工厂定期的派人来给学生授课，学校定期的派学生下厂实践，这种一进一出的模式将会一直延续并加强，除非文革结束。那么这种以“社会为课堂，以阶级斗争为主课，以三大革命实践为教材，劳动代替教学”的完美教学模式会带来什么结果呢？
　　上一卷的末尾我讲到两人到刘妈家去玩，度过了他们儿童岁月里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光。9月1号，学校开学，妈妈带着他俩去报名，他们已经五年级了！晃眼间自己就读五年级了，又大了！可来到自己的学校，一下子觉得非常的陌生，很多老师，甚至很多学生都不认识。军分区领导的孩子们，男孩子们只有他俩还呆在小学，昨天才看到副政委带着他儿子志刚去中学报名。女孩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燕儿，志刚的妹妹，她读三年级。暑假里志刚来家里玩的时候还特别的叮嘱他俩要好好的照顾他妹妹，免得她受人家欺负。可是，现在只剩下他俩，一股莫名的悲凉突然涌上心头。虽然自己还有班上那些好哥们，可是真正玩的好的还是军分区的那些小伙伴。最小的男孩，吴主任的儿子，也已经七岁了，开始上二年级了，可是他并不在这个小学，他和李副司令的两个女儿，平儿和丽儿在同一所学校。看着这些低年级的小学生，恍然自己已经成为大哥哥了，再一想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也上中学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这样平平淡淡的念了半个月的书，却进了十天的工厂观察学习，好在并不是很累，不然他俩也不会每天笑呵呵的了。如今学校里没有谁敢惹自己了，因为自己是老大了，那些曾经痛恨的人都走了。每一天迎着日出去学校，背着日落回家，朝阳光彩照人，夕阳柔情脉脉，温馨惬意，天气舒爽，非常美妙的生活。
　　消息：9月5日，西藏、新疆两个自治区的革命委员会同时成立。至此，全国29个省、市、自治区都已先后建立了革命委员会。经历了20个月的“夺权斗争”，终于实现真正全国一片红的蔚然景观。
　　9月7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发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万岁!》的社论，文章说：“全国山河一片红”，“是夺取文化大革命全面胜利进程中的重大事件，它标志着整个运动已在全国范围内进入了斗、批、改的阶段。”文章传达了毛主席的意见：“建立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大批判，清理阶级队伍，整党，精简机构，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下放科室人员，工厂里的斗、批、改，大体经历这么几个阶段。”
　　9月16日，江青操纵的“刘少奇、王光美专案组”整理报送了3本所谓刘少奇的“罪证材料”。在这些材料的批语中，诬陷刘少奇是“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大特务、大反革命”，是“美国远东情报代表”。
　　
　　9月中旬，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暴风雨。
　　子夜，风雨晦暝，银河倒写，电闪雷鸣，感觉天都好似要塌下一般，连猫儿也吓得睡不着，不停的喵叫，时不时一个闪电劈过来，正切猫儿那双恐怖的眼睛。窗外风雨飘摇，院子里的树都快要连根吹倒，花朵正遭受摧残。惜文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不断的扭动，还冒出汗，好像哪里不舒服。
　　早上，雨停。爸爸很早就走了，走的时候小军刚起床。妈妈来到那些树下，花下，看。紫薇树下一地红，相思树下折枝落叶散，栀子花和茉莉花凋零。
　　“枝折叶落，香消玉殒，有心长留，无奈风雨，哎~”
　　小军起床，穿好衣服，跑下楼，叫妈妈，妈妈不在。到外面一看，妈妈正蹲在树底下拾那一片片的残花。他跑过去。
　　“阿妈？”
　　妈妈一回头，小军看见她的头发都覆了一层白膜，树下的雾水太重了。
　　“起来了？”
　　小军点头。
　　妈妈站起来，把碎花儿装进一个袋子里。他拿过来一看，
　　“这是学黛玉葬花？”
　　“葬花？”妈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红楼梦里这个典故，而且他不说还真没发现自己这确实像黛玉葬花。
　　“阿妈，你要干嘛？”
　　“你看这一地的，昨晚的雨太大……”
　　妈妈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声，小军从来没见妈妈如此为一些无生命的花伤愁。大凡花植，春发夏盛秋萎冬败，年年往复，直至枯死。今年落了明年会再生，何必这么伤心呢？他也发现现在的妈妈跟以前是有不同了。
　　“我去扫扫吧！”小军说。
　　“哎，”妈妈拉住他，“傻孩子，要真扫了我还在这里干嘛？阿妈把这些花儿全拾起来，洗干净，放锅里炒成花茶，掺在咱的茶叶里面，这不更好么？”
　　“这样啊，我还以为阿妈你要拿去埋了呢！”他笑笑。
　　“傻瓜孩子！”
　　“那我帮忙你弄。”
　　小军蹲下，双手一拂一推，把残花聚集到一块。
　　“不用你弄，”妈妈拉他起来，“你手上都是泥的，我有的是时间！快回去，你们还要上学呢！”
　　回家，看惜文不在就到楼上去叫惜文起床。
　　推开惜文的房门，见他横斜着躺在床上，被子都落地了。
　　“越来越像你了！”妈妈说，显然没有意识到惜文已经病了。
　　他爬到惜文床上，抓起他的脚板来挠，可是惜文一点也没动静。
　　“别这么调皮！”
　　妈妈叫道，走过来，拍拍惜文的肩膀。叫了两声，没动静。咋一看，惜文小脸潮红，嘴唇干涩，妈妈一摸额头。
　　“啊！”
　　“怎么了？”小军顿时神经紧张。
　　“烧得厉害！”
　　看他弟弟的脸，赤红，额上还有汗。
　　“得带他去医院，可是，”妈妈焦虑起来，“阿爸他走了，惜文这样子怎么能去医院！”
　　“我去叫下面的叔叔伯伯来帮忙！”
　　“好，你快些！”
　　正要走，就听见惜文的声音。
　　“哥……”
　　醒了，微微眨着眼睛，很憔悴。小军一听，马上跑过来，“你怎么样啊？”
　　说话都发抖。
　　“我没事，别带我去医院。”
　　“你这样了，还没事？”妈妈说，“你一定要去医院，你在发高烧！”
　　“我知道，我不想去医院！”
　　“为什么？”
　　惜文不回答。
　　“快去叫下面的大伯来，带惜文去医院！”
　　“好！”
　　小军迅速动身。
　　“哎，哥……”
　　说得急了，咳了两声，比较厉害。小军心疼，又跑过来。
　　“你别去啊！”
　　“为什么啊？”
　　“妈妈，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喝，好吗？”
　　“行行行，你等着啊！”
　　妈妈匆忙下楼去倒水了。
　　“惜文，去生病了要看医生，这样你就会好的！”
　　他却笑起来，“我没有病的。”
　　“还说没病呢！”
　　“我待会就会好的，你们别担心！”
　　“可现在就是发烧啊！”
　　“你不知道去年那一次比现在厉害的多了，我都没死！”
　　惜文倒是有点得意的样儿。
　　“不是死不死啊，你真是！现在你生病了，就要去治病啊，为什么要拖着不去！”
　　“哥，哪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惜文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搞得小军一脸茫然惊愕。
　　“什么意思？你还好吧？”
　　他又微微笑起来，本来大大的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你快去学校吧，不然迟到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去学校啊。”
　　“我说了我没事的啦！”
　　“不行！”
　　“别这样！”
　　“不，我就要！”
　　拿了一张凳子就坐下来。
　　“那我就不去医院了！”
　　“啊？”
　　“你不去上课我就不去医院了！”
　　看惜文这样坚持，他也很无奈，“好吧，我待会去学校就是了！”
　　这时候妈妈端着脸盆和茶杯上来了。盆里冒着热气，杯子里也是热茶。
　　“来！”
　　帮着惜文坐起来，让他枕着枕头靠在床头，小军拿了茶给惜文喝。
　　“好些了吗？”妈妈问。惜文笑着点点头。
　　“还是要去看医生，知道么？”妈妈说。
　　“妈妈，你快让哥哥吃完早饭去学校吧，不然他要迟到了！”
　　“我都忘了，”妈妈拍拍自己的脑袋，“你快下去吃饭，吃完饭上学去！”
　　“惜文……”
　　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惜文，希望让自己留下来。
　　“哥你快去，别迟到了！”
　　妈妈从脸盆拿出毛巾拧干水，给惜文擦脸。看小军还是不肯走，惜文又对妈妈说道，
　　“妈妈，你快带哥哥下去啊，他要迟到了！”
　　妈妈才回头一看，“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留下来照顾惜文！”
　　“有我照顾就行，你快点去学校！”
　　他站在门口还是不动，妈妈放下毛巾，“我待会上来照顾你，”惜文点头，妈妈就拉着小军下去了。
　　小军非常的不解，他回头看惜文，很悲哀的看着惜文，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惜文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呢？你不知道你不跟我一起上学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课吗？这是小军他想的，可是惜文想的是怎样呢？
　　小军快快的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就去上学，还要替惜文请个假。踏上了脚踏车却还在惜文房间下面对他叫了两声，可是惜文却没有回应也没有起来看他。带着失望走了，妈妈要他小心点，昨晚大雨，路上湿滑。
　　妈妈端着粥菜到惜文房间来了。
　　“饿了吗？”
　　“嗯！”
　　“来，吃饭吧！”
　　妈妈把饭菜端来，不让他自己端着吃，而是一口一口的喂他，感觉又回到两年前那个情景。
　　“妈妈？”
　　“嗯？”
　　“你不送我去医院了吗？”
　　“不送了！”
　　“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不要去医院吗？”
　　“额……”
　　妈妈笑笑，“先吃完饭再说！”
　　“好！”
　　吃完早饭，给惜文擦擦嘴，再端来一杯茶给惜文喝下。
　　“妈妈，有你真好！”
　　一头钻进妈妈怀里。
　　“小傻瓜，你可是我的儿子啊！”妈妈好像很开心。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去医院了吗？我的小南瓜！”
　　“妈妈我没事，不用去医院的。”
　　摸摸他的额头，“怎么没事呢？还是烫啊！”
　　“马上就好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妈妈确实觉得惜文烧得没那么厉害了。
　　“我也不知道！”
　　“哎，说话越来越没谱了，你就是没注意好身体，天气一下子凉了，你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不是这样的，我身体很好！”
　　“那你说怎么样的？”
　　“妈妈，我能跟你说一件事情吗？”
　　“你说！”
　　“妈妈你别笑也别难过！”
　　“什么事情可以让妈妈又笑又哭？”
　　“反正妈妈你就是别惊讶了！”
　　“好吧，你说就是了！”
　　“我喜欢哥哥！”
　　妈妈没表情，“然后呢？”
　　“我爱哥哥！”
　　妈妈还是没表情，“然后呢？”
　　“妈妈你不惊讶吗？”
　　“你不是不让我惊讶吗？”
　　“哎呀，这……”
　　妈妈托起惜文的腮帮子，在他额头亲吻一口，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爱你！”
　　“可我是像妈妈爱爸爸一样爱哥哥呢！”
　　妈妈一听，扑哧一声笑了。
　　“妈妈你不是答应我不笑的吗？我是认真地！”
　　“好吧，那你说说你是怎样像妈妈爱爸爸那样去爱着你哥哥？”
　　“我要跟哥哥在一起，不分开。”
　　“嗯，然后再结婚生孩子吗？”
　　“不，不是的！”
　　“那怎么样？”
　　“就是在一起！”
　　“惜文，你现在十岁，你说这样的话妈妈一点也不惊讶，要是再过八年你还说这样的话那我就会非常的惊讶！”
　　“这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你现在是个孩子，可是再过八年就是大人了！”
　　“妈妈以为我说的话还是玩笑？”
　　“额……”
　　“是吗？”惜文逼问妈妈。
　　“是的！”
　　“妈妈，我说过了我是认真的！我喜欢哥哥，就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
　　妈妈再一次发笑，“好吧，那你是当女孩还是哥哥当女孩？”
　　“不，我们两个都是男的！”
　　“可是真要是男女爱情的话，总有一方是爱，一方是被爱的！”
　　“爱和被爱？”
　　“对，就像爸爸妈妈。爸爸爱妈妈，妈妈被爸爸爱。”
　　“可你不说你也爱爸爸吗？”
　　“额……”
　　都被惜文给搞晕了。
　　双眼看着惜文，手从他下巴摸到胸膛。
　　“是啊，要是惜文你是个女孩就好了！”
　　“怎么了，妈妈？”
　　惜文见妈妈忽然变得惆怅。
　　“没什么，惜文你好好休息吧，看你一大早跟我说这些胡话！”
　　妈妈起身，欲走。
　　“哎，妈妈，你别走！”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妈妈又坐下来。
　　惜文舔舔嘴巴，“好了，我们不说那个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
　　“梦到我死了！”
　　妈妈瞪大眼睛看着惜文，
　　“你梦到自己死了？”
　　“对！”
　　“这个……是怎一回事？”
　　“我梦到了一栋房子，这栋房子非常的奇怪，它很漂亮，像……”
　　“像什么？”
　　“像一座城堡！”
　　“城堡？”
　　“对对，就是城堡，就是家里那些童话书里面画的那样子！”
　　“那是外国人的房子！”
　　“嗯，然后院子里有一颗非常大非常高的树，我不知道是什么树,好高好大。我爬了上去，爬的很高，然后摔下来，我就死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咦~”妈妈有些不忍。
　　“然后我看到有一个女人冲出来，这个女人她长得跟我们不同，她应该是外国人。她大哭起来，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既然在梦里死了，又怎么能看见那个女人，听见她说话！”
　　“我不知道，我就是听见她说话，我也看见了她。我当时就是死了，躺在地上，可是我就是看到了那个女人把我抱起，然后叫了车子一直把我送到医院里。啊，妈妈，你不知道，外国是什么地方啊，我看到都是很高很高的房子，街道就跟广场一样宽阔，那车子简直比人还多。到了医院，全都是些跟我们不同的人，那里面非常的吵。”
　　“你从来没有去过外国，怎么会梦到外国去呢？然后呢？”
　　“然后，医生就来救我。可是没用，我根本没有醒过来。后来一个男的来了，我想应该是那女的老公吧。我感觉是过了好久，然后医生出来了，跟那男的女的说了什么话，然后那女的就哭晕过去了。”
　　惜文略有思索。
　　“我知道了，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惜文你是梦见了国外的一个小男孩死了！”妈妈说道。
　　“可是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确定是一模一样？”
　　“额……”惜文闭上眼睛试图去重塑那个男孩的面貌。
　　“好像是有点不同！”
　　“这就对了，惜文你梦见别家的儿子死了！”
　　“可为什么是外国的小男孩呢？”
　　“这没什么，只要没梦见自己有危险就是了！”
　　“哦。”
　　妈妈再次摸摸惜文的额头，没有开始烧的厉害了。
　　“行了，孩子，你休息吧，还发烧呢！睡会儿。妈妈下去了。”
　　“好，妈妈你去忙吧！”
　　妈妈笑笑，在惜文脸上亲了一口就下楼去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妈妈走在楼道里，心里疑惑的很。
　　在学校呆了一天，一点精神都没有。好在没有让他到厂里去劳动，不然准会挨批的。他的那些同学来跟他玩，他也不玩了。一天到晚就坐在凳子上发愣，想着快点放学好回家看看惜文。好不容易盼到放学了，踏上自行车一个人飞快的飙了，也不同他那些好伙伴一道。驶出了城区，只要再穿过乡间的马路就可以到家了，可就是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之前那个郝小龙，带着一队人马突然出现，横栏在中间。这一队人马里有郝小龙原来一伙人，还有好几个大人，就是红卫兵了！
　　“你！”
　　“好久不见了，周少军！”
　　一张奸邪的小脸。
　　“你还在学校里？”
　　“不，我已经退学了！”
　　“哦~原来这样啊~”
　　小军明显的嘲笑。
　　“哼！哥，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是他吃了我们的狗！”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红卫兵，样子很嚣张。这个人就是郝小龙的哥哥，郝大龙，新革派的头目。他站出来，仰起头，冲小军叫道。
　　“小鬼，是你吃了我家的狗，是吗？”
　　“是你弟弟放狗咬我们，不然我们也不会吃它的！”
　　“吃了就是吃了，你说说看，要怎么办？”
　　知道他们就是来打自己的，但是并不畏惧。
　　“吃了就是吃了，你想怎么办？”
　　“我听说你是军分区政委的儿子，是吗？”
　　一听他这么说就觉得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吓唬吓唬他们。
　　“是的！我阿爸是军分区政委，你们最好别惹我，不然我会让我阿爸来抓你们！”
　　“抓我们，哈哈，”他笑起来，笑的很放肆，“让他来吧！你那个有能耐的爹把我弄的这么惨，你说要怎么办？”
　　小军有些担心，他们并不吃这一招，看来自己免不了一顿打了。
　　“要干什么，打我吗？”
　　“听着小子，你老爹害死我那么多兄弟，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的！现在，呵呵……”
　　那语气让人害怕，
　　“我们也不过分，你学着狗一样，从我们的裤裆下钻过去，就放你走，不然，嘿嘿，你知道的！”
　　又是一阵放肆的笑。看他们那样儿就来气，“知道你妈逼！”
　　踏上车子掉头就跑。可是哪里跑的掉呢，接下来的情况大家可想而知。小军被一阵拳打脚踢，脸上，手上，腿上都是伤。那个郝大龙也是有自知自明的，要是真把小军打死了，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让手下都停手，对伤痕累累的小军说，
　　“小子，记住了，得罪我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就算你老爹是将军我也不怕！”
　　小军只能恶狠狠的看着那个郝大龙。
　　“看什么看！”
　　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
　　“回去告诉你那爹，会让他尝到苦头的！”
　　“哈哈……”
　　一片哄笑。
　　“走！”
　　……
　　“我会记住的，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小军眼睛里闪着仇恨的目光。他站起来往墙上擦掉那恶心的痰，揉揉胳膊腿，好些后才骑上车继续回家，可是手疼脚疼的，骑车都难啊。
　　一回家，妈妈看到他这样吓了一跳，听他说了之后又气又骂又心痛，忙要拿药给他擦。他却把药全搁在一边。
　　“惜文呢，去医院了吗？”
　　“没有！”
　　“怎么？”
　　“他好了！”
　　总算有点安慰了。
　　“我要去看他！”
　　“关心下自己吧！你看看，你阿爸回来以后我一定要他教训那些人的！”
　　口气里明显带着责备与不满。
　　“先擦药。”
　　“我要先去看他！”
　　“他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是吗？”小军嘲讽道。
　　“怎么了？生他的气了？”
　　“我会那么小气吗？”
　　“我跟惜文谈了一下午，他说你是他的好哥哥！他喜欢你，他爱你！”
　　“额……这个……”
　　顿时冷静下来。
　　妈妈拉着小军坐到沙发上面，撩起裤腿和袖子，看他的被毒打的伤势，又难过起来。
　　“这以后可怎么是好，上学没人保护你俩。”
　　“我死不了！”
　　“你小子，净说些这样的胡话。我看我以后都要陪着你俩上学放学。”
　　“有什么用，那个郝小龙已经不读书了，成了小瘪三，跟着他哥哥那个大瘪三一起混，阿妈你跟着我们，要是他们来了不连你也一起打？”
　　“打我？”妈妈叫起来，“哼！他们来打我试试看！”
　　“阿妈你练过武术？”
　　“没有！”
　　“那你还说这样的话！”
　　“要是他们敢再这样的对你，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妈这么强？”
　　他这句话……
　　“是的！”
　　“哎呦！”
　　“怎么了？”
　　“弄疼了！”
　　“哎！”
　　小军一身脏的，昨晚的大雨，身上都是湿泥。又是脏又是伤。
　　“算了，现在洗澡，待会给你上药。”
　　拉着小军到浴室，给他放热水洗澡。这时候惜文却下来了。
　　小军正要脱内裤，发现妈妈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脱裤子进去啊！”
　　“阿妈，你出去，我可以一个人洗澡的！”
　　“身上都是伤，你不好洗！”
　　“我……现在……”他支支吾吾。
　　“行啦！”
　　立马脱了小军的内裤就让他进去了。
　　“我的儿子，阿妈知道你大了，可我不是别人，是你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然后妈妈拿着毛巾就给小军洗起来。
　　惜文下楼来，客厅没人，听到浴室里的声音就过去，推开门看见妈妈给小军洗澡。
　　“怎么下来了？”
　　小军不说话，只管洗自己的澡。
　　“宝贝你出去吧，这里都是水，会弄得你一身的！”
　　“哦！”惜文转身就走。
　　“哎，你等一会儿，”小军叫着。
　　“阿妈我跟惜文说会话，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会洗的！”
　　妈妈看看惜文，还不是那么有精神的样子。
　　“别弄他身上都是水！”
　　“知道，知道！”
　　妈妈便出去了。
　　“你把门关紧！”
　　惜文就把浴室的门带上。
　　“这俩小鬼，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妈妈的疑惑从这里就开始了。
　　“过来些啊！”
　　“妈妈让我别靠近水。”
　　小军瞪了他一眼。
　　惜文过来了，就看见了他胳膊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
　　“待会说，我问你，你的高烧怎么好的？”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小军擦着脖子，看着惜文。
　　“我本来就没事的。”
　　“噢，那好吧！我再问你，”他把头凑过来。
　　“问我什么？”
　　“你跟阿妈说了我们的事情？”
　　“对！”
　　“那么她什么反应？”
　　“妈妈笑了！”
　　“笑了？什么意思？”
　　小军拿香皂往手臂上擦，惜文看见他手上那些伤痕，青一块紫一块。
　　“肯定很疼吧！”
　　“现在不怎么疼了！”
　　“怎么回事？”
　　“我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阿妈为什么笑？”
　　“没有为什么。”
　　“你有跟阿妈解释清楚吗？”
　　“我有！”
　　“然后？”
　　“还是笑！”
　　“噢！”
　　小军表情很无奈。
　　“算了，就这样吧！”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些……”惜文指着。
　　“你不知道谁干的？”
　　“郝小龙？”
　　“对，还有他哥哥！”
　　惜文叹着气，小军继续擦洗身体。
　　“腿上有吗？”
　　“有！”
　　“我看看！”
　　“不要！”
　　“为什么？”
　　“我光着身子啊！”
　　“这有什么，我们不都看过了？再说了我们都是男孩子！”
　　他还是迟疑。
　　“哥哥……”
　　“那好吧！”
　　小军站起来，小军双手捂着鸡鸡。身上还有泡泡，惜文就看到他大腿和小腿上有四块伤痕。他按按。
　　“疼啊！”
　　“那你还说不疼？”
　　“你盖着干嘛？”看他双手护着那里。
　　拉开小军的手，小军表现的很难为情，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倒是惜文才会这样子。
　　“哥你的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害羞？”
　　他盯着小军的那里看。
　　“行啦！”
　　小军一屁股坐下来，溅起了水花，打到惜文身上。
　　“你不要紧吧？”
　　“没事儿！”
　　“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以前还摸过我的呢！”惜文笑笑。
　　“额……这个……”
　　他的脸一下子红得不得了。
　　“我告诉你吧，开学那会儿我看到一个大人撒尿！”
　　“然后呢？”
　　“他的鸡鸡好粗好大，蛋蛋也好大，而且那里长满了毛，都是黑的！”
　　“是吗？”惜文表现的惊奇。
　　“你说我们长大后会不会那样？”小军问。
　　“不会！那就太丑了，我们那里那么光的，怎么可能会长毛呢？你看的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那样！我会再去看的，看看是不是每个大人都那样！”
　　“要真是那样呢？等我们长大以后那里都变大变黑呢？”
　　“不，我才不会那样子，你也不会！那真是太丑了！”说着把毛巾盖在自己头上。
　　“我也不会让自己那样的，要是真长毛了，我就刮掉！”
　　“我也是！”
　　两人笑呵呵。
　　晚上爸爸回来了，看到小军嘴巴肿了，问他怎么回事。妈妈说吃完饭再谈。吃完晚饭后妈妈把小军的遭遇说了一遍，爸爸勃然大怒，说烂船还有三斤钉，还这么嚣张！爸爸答应妈妈一定严惩他们。妈妈提出第二天要跟着一起去学校，跟学校领导说。倒是小军，可以说是非常懂事了，他让妈妈别去，说那个郝小龙现在已经退学了，找学校根本没用。爸爸就说，以后就由他接他俩上学放学，可是小军也不要，说爸爸工作太忙，时间也不配合。爸爸妈妈就是感叹，然后担心。妈妈让小军早点休息，他身上都是伤，还让他明天别去学校了，可是他还坚持要去。这一系列都让爸爸妈妈感到奇怪。然后惜文就在照顾着他哥哥，爸爸妈妈在楼下看书看报。
　　小军还是比较调皮的，他让惜文帮着自己写作业，理由是手疼。写完作业又要惜文给他按摩，理由是自己全身都难受。惜文不肯，然后就故作伤心的说道，要不是惜文早上硬逼着自己去上学，也不会被人打，然后很委屈。惜文看的难受，轻易地上当了，给他全身上上下下按摩，让他舒服。最后小军又要求惜文跟他一起睡觉，理由是，没有理由。他俩早习惯这样了……
　　熄灯之后，惜文给小军讲述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