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记（第十三章）审讯

　　到了警局，这两个民警拿了本子来做笔录，中年民警问话，大高个记录。
　　我和赵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关于安红的事只说她中了邪，让赵叱过来给看看，没想到她突然疯癫起来就要打人，这才一个跑一个追，到了马路上出了交通事故。中年民警用眼睛瞄了瞄赵叱肩膀上的伤口，问道：“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赵叱道：“是被死者用半截木剑戳的。”中年民警道：“死者为什么戳你，她不知道你是帮她驱邪的？”赵叱道：“我刚不是说了么，她突然疯癫了，神志不清才袭击我的。”中年民警一脸的怀疑，问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中了邪？又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她才对你下手的？”
　　赵叱听他言中之意还是怀疑自己调戏妇女，当下按耐不住猛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中年民警一拍桌子喝道：“你什么态度？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大呼小叫？”我扯了扯赵叱，说道：“警察同志，我这个朋友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在医院的时候当事人的家属不是把情况说明了么，没有调戏妇女这回事，那是误会！”中年民警道：“什么误会！我活了大半辈子哪样人没见过？什么驱邪、发疯，都是你们这帮江湖骗子编出来的事！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一天装神弄鬼的糊弄人，骗财骗色，你当我们执法人员是吃干饭的？”
　　赵叱一听这话脸都气青了，怒冲冲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中年民警见他这样冷笑道：“怎么？你是要杀我于千里之外啊还是要拿脸盆变蛇出来？”最近社会上许多伪大师之流纷纷落马，他显然也把我们看成了这一类人。我道：“警察同志，我们和当事人都是朋友，一没行骗二没收钱，跟那些个神棍不一样，事情的真相你可以问一下当事人就知道了。”
　　中年民警道：“求证工作我们自然会去做，现在是要你们交代问题！”我道：“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就是这么个情况。”中年民警道：“都说了？怕不尽然吧!老实交代，你们是如何装神弄鬼欺骗群众的？”我听他这么胡搅蛮缠的也气往上冲，忍不住顶他道：“鬼还用装吗？现成的就有！”中年民警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把注意力从赵叱转移到我身上来，侧头问道：“小同志，你的迷信思想很严重啊，你是伙同他一起行骗的吧？你给我说说‘鬼现成就有’这话怎么讲？”我一下说漏了嘴忙道：“人死了，魂儿自然就是鬼了！”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过了半晌扯了扯大高个，两个人相对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中年民警说道：“是吗？那你找个鬼来让我瞧瞧！”
　　我这时也忍耐不住豁出去了，侧头对坐在我肩膀上的小宝低声说道：“过去，揪他头发！”小宝嗖的一下飞过去双手个抓了他一把头发硬生生拽了下来，小手一松，两把头发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中年民警只觉得头皮一疼，随即就看到自己的头发无风自落，着实吃了一惊，说道：“你这是什么障眼法？竟敢来消遣指法人员！”我又小声对小宝道：“给他脖子吹气。”小宝就趴在他后脑勺呼哧呼哧的吹了起来，中年民警猛地打了几个冷战，身子一仰坐倒在地。
　　大高个将他扶起，问道：“怎么了？”他慌忙退到墙根，挨墙站着，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战战兢兢的问：“你这是什么邪法？”我一耸肩，道：“你不是要瞧鬼吗？这就是鬼！”他色厉内荏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警局妖言惑众……”大高个走过去扯了他一把，低声道：“这两个人很有点邪乎，我看最好别招惹了！”中年民警张了张嘴把半截话咽了下去，大高个说道：“笔录做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拉着中年民警慌忙不迭的出了审讯室。
　　我摸了摸小宝的头夸道：“小宝真乖，越来越能干了！”小宝翻身骑在我脖子上唱道：“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等小宝唱完歌，我们刚要起身走，审讯室的门又被推开，一个近两米高的大汉走了进来。那人浓眉大眼，五官棱角分明，顾盼之际极有气势，健硕的体型配着一身警服，真个是正气凛然、不怒自威。
　　他走到我们面前掏出一本证件说道：“两位请稍等一下，我是市刑侦大队第三支队的队长，我叫张启，有些事情想咨询你们一下。”我心里有些犯怵，没想到捣个鬼把刑侦队都给招来了！他话说虽然的客气，可是语气威严，容不得人拒却。我和赵叱互望了一下，问道：“张队长要问什么？”张启一招手示意我们坐下，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我们对面，说道：“你们不用紧张，我就是想跟你们了解一点情况。”我道：“刚才做笔录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他眼光向我一扫，我只觉那眼神犹如冷电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他微笑了一下，问道：“你们俩哪一位是赵叱赵会长？”赵叱道：“我就是赵叱。”张启看着他道：“赵会长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听人说你玄学精湛，法力通神，善能断阴阳、测风水，持咒画符，驱邪扶正，是不是？”我听他这么一问暗叫不妙，心想赵叱这回怕是要倒霉了。近来王大师之辈陆续被人告发，现在不论官方还是民间，对气功、玄学等专业都是质疑声一片，自称大师、真人之辈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是没想到赵叱这么偏居一隅的小人物也被盯上了。
　　赵叱不卑不亢的道：“张队长谬赞了，在下不过略微懂些堪舆之学，藉以糊口罢了。”张启道：“赵会长无须客气，我留下你们是真的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赵叱道：“张队长请讲，在下如果知道定会如实相告。”他神气自若，颇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思。
　　张启道：“你们那个叫金古梁的朋友，他的老婆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是不是？”赵叱点了点头，张启又道：“据医院的医生说，那个叫安红的死者是一个年轻女子，断气之后尸体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有没有这回事？”赵叱侧头看着我，我心想那个大高个的年轻民警都看到了，隐瞒也无用就点了点头。赵叱道：“是的，当时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吓坏了，你们那个民警同志也看见了。”张启道：“听说那个叫安红的女子生前中了邪，所以她丈夫才叫你来给看看的？”赵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张启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照片递到我们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个！”我们接在手里一看顿时心里一惊，照片里全是女尸，五张照片五个女人，个个头发发白、面容苍老，样子看起来衰败不堪。我和赵叱不禁四目相对，各自一脸诧异。张启道：“这五个人跟安红的情况很相似，原本都是年轻女子，死后突然就变成了老太婆，我想请问一下赵会长，尸体瞬间发生这种巨大变化是不是真的因为中了邪或是撞了鬼？”赵叱望着照片沉吟不语。
　　我见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措辞，插嘴说道：“不知道张队长你信不信鬼神之说？”张启看了我一眼，道：“我对鬼神之说一向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虽不迷信，却也不绝对排斥。怎么，吴先生也是精通此道？”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过听人讲过一些怪异之事而已！”张启似乎觉得跟我说话是浪费时间，转头问赵叱道：“赵会长怎么看？”赵叱道：“这些人生前确是被妖邪之物侵袭所以才发生尸变。”张启道：“尸变的情况一模一样，是不是说明她们中的同一种邪气？”赵叱点头道：“不错！”张启又问：“死者同是女性，目前除了安红之外其余几人全都死因不明，赵会长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赵叱用眼角瞄了瞄我，见我低着个头，知道我还不想让警方搅合红石会的事，于是说道：“我只知道安红是被一股极厉害的阴邪之气侵入体内，我画符持咒用尽办法都不能帮她驱除，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张启凝神看着我，眼中颇有深意，过了许久，说道：“谢谢你们的配合，如果你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还希望及时通知我们警方。当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来我。”说着递了两张名片过来，我和赵叱分别拿了一张揣在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