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三十六）

毛毛回去是因为他有顾虑，自古有：“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说法。毛毛认为自己是清白的，跟他们在一块同流合污？要是四川大姐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告到老板那里去？上面查下来肯定自己也逃不了干系？钱没赚到？替别人背黑锅划不来？毛毛就告诉四川大姐，等他回去了再告。毛毛也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看到别的人拿着电报轻轻松松，容容易易就请到假，毛毛也跟着效仿。不是老有人讲，别人的成功是自己的捷径？毛毛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中午抽空去邮局发的电报，毛毛以为象写信一样，写信人写什么地址就是什么地址。哪知道电报为了安全，方便查对打的是实际发报地点，差点没把毛毛气得吐血。好歹只被骂一通，没有面临刚来就重新找工作的艰难困苦已是万幸。

毛毛平时最恨那种仗势欺人，横目坚眼的人，四川大姐说要告，毛毛只想到自己不沾身，根本就不想再去阻拦。毛毛走的时候，四川大姐还没走，小戴自知有把柄在四川大姐手里，只是暗地里想着把四川大姐逼走，但表面上还是糊糊哄哄。小戴也预感到四川大姐存在多一天？对他的威胁越大，原来两人相安无事时，没有那种感受。自从四川大姐头的一天，骑车在半路摔了一跤，把脚摔痛了，裤子也撕破了，回去换衣服，找医生看，擦了药才来，来已经是九点钟。小戴不问青红皂白就骂，迟到了还要比公司规定的罚得多。导致第二天，四川大姐都想不开，思想老是想那事，菜里有条青虫没看出来。四川大姐说她干了好几年，菜一年四季都是那些菜？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菜里有虫，没看见的事。四川大姐把责任全归罪于小戴身上，都是小戴没一点人情味造成的。小戴也后悔为了自己一时的早睡，被人搅了局一时冲动？闹得两人剑驽拔张，本来是自己有理的？反而变得没理了？真叫为人不做亏心，半夜不怕鬼敲门？如今还有可能有麻烦？真的冲动是魔鬼？

饭堂吃饭的人有多少估不准，有好多人没来，有的人来了又要三五个一起出去聚餐，表示相互之间感情还存在。由于吃饭的人数不稳定，煮饭菜的人心中没数。每天煮在那里大盆大盆的饭菜没人吃，二顿又买不出去，领导们说不新鲜，怕吃坏了肚子？大盆大盆的，菜里全是油，流在地上光用自来水还冲不走，不是加大咸就是洗衣粉，看着真是浪费了可惜！毛毛提出个建议，打跟上晚班的工人吃算了。毛毛此言一出，坏事成了好事，小戴把这个不错的主意立马告诉给李经理。还说小戴有管理头脑，晓得节约，就那么办。每天晚上十一点就有上晚班的员工拿着临时的代餐卷来，哪怕是剩饭剩菜，他（她）们也感到高兴不已，脸上全是兴奋和欢乐，毛毛估计他（她）们大概是觉得能跟领导在同一个地方就餐，跟领导的待遇一样，哪怕是时间段有差异？哪怕有时候吃的是乱七八糟的大杂烩？他（她）们都无所谓，从没有提过领导们提过的问题。毛毛认为他（她）们太容易满足了。可是，没有人会更多地去考虑到他（她）们。

不好的是从那以后，小戴就叫毛毛每天晚上给员工煮夜宵。小戴说是上面领导的决定，过了很久毛毛才知道，原来是有交换条件的。小戴提出来，说他们四个人每天早晨，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地起早买菜，够辛苦。晚班的员工吃夜宵顶多炒个青菜，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摊派给毛毛，那样大家心里平衡。李经理也听出小戴的意思，员工们吃个青菜，炒得好不好吃，也不是领导们吃，也不那么重要，也就没必要叫师傅值班。毛毛背地里就骂小戴，干吗？买菜有钱赚的不叫他去，那他不说不平衡？搞得他毛天天晚上玩都玩得不安心，玩到晚上十来点钟，还得回饭堂去煮夜宵。主意是他想出来的，那也是为了跟公司节约。便宜却给小戴占了。自己却落得个惹火烧身。

毛毛觉得社会也太黑暗，本是一件好事，一转手就变了性质，成了坏事，那以后谁还敢建议？提出了反而有事，不提还没事，那不是自己没事找事？毛毛咬咬牙，想想也在饭堂呆不了多长时间的，工人到齐，一开工肯定又得叫他回去。坏的是他毛毛撒了个不高明的谎回家，把自己的信誉扫地了，愤愤不平也只有接受的份，还指望这事不要传出去，把原来的位置保住。毛毛说人家是敢怒不敢言，毛毛说他那段时间更惨，也不敢怒更不敢言！

那天晚上又是一样，毛毛下午卖完饭，搞完卫生不够七点钟。就骑车回员工宿舍去，原因是饭堂这边全是领导，领导们都是关门闭户的，平时跟他们不一起，差几个档次。毛毛真是找不到玩的人。跟饭堂的人也没太多话说，他们是同流合污，一个鼻孔出气，对外一律排斥。毛毛跟他们一起看电视都不可能看到一块。那才叫人与人之间，人际关系的复杂。

制造部最近新来了一个毛毛的老乡，人长得高，帅气，很得女孩子青昧的那种，做事吊儿啷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女孩子说那是个性。毛毛来了一年，全公司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就没个老乡，在外面能有个同省份的老乡就格外亲切，能遇上个同市县的就更亲密无间。毛毛出来了就一直渴盼，可说是望穿秋水，望断明月，起初盼遇上个女的，女的盼不到，遇上个男人都行，孤单只影的感受，让人莫名多了几多强烈的愿望。以前就是隔壁的邻居？天天见面，也没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与同桌心仪的女孩坐了几年？也没发出过如此强烈的愿望。毛毛知道自己缺一样东西了，那就是能说话的亲人。

小王书名叫道政，绰号叫帅哥。那天晚上，毛毛下楼正准备回饭堂煮夜宵，正好在下楼梯的转弯处与老乡小王碰了个正着，小王没来多久，不在总公司，分公司离总公司有一里多路，两人干的工种不一样，各有各的工作，平时有事，有时工作时间错开，知道有个老乡，见面却难。毛毛急匆匆地跑，王道政也是弯腰驼背的看着脚尖走，两人撞了个正着，两人正要发火，却见对方的厂牌上正是自己老乡的名字，也就没事，反而拉起家常套近乎。两人都说相见还不如巧遇，可惜不是个女的，两人都有那种想法。

毛毛下楼时就比平时晚上二十分钟，中途遇上老乡舍不得走，又耽搁了一二十分钟，十一点，员工就叮啦当的敲着饭盆要到饭堂打夜宵去，可是十点四十了，毛毛还在宿舍，就是赶回去都得快点。毛毛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时间，实在是没得空间了，两人才分手。

春节刚过，深圳的晚上还是凉风习习的冷，大部分人已经钻被窝了。路上的人少，连拍拖的人都收了队。路灯昏黄的，广告灯是闪烁的，酒巴里的灯是迷茫的，中巴车的灯是明亮的，中巴车如无人之境，电驰般呼啸而过，风刮脸。毛毛的心情特好，深圳缺温暖的人太多！他毛毛缺的东西终于找到点了？他乡遇上老乡比亲人还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