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离职

大伟听了吃惊不小，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新道：“你没看出猫腻吗？这几天被撵走的人，都是差不多够三个月的人，他们是故意这样栽赃或者故意在机器上弄的手脚。”大伟听了还是有些不信，问道：“不会吧？”小新低声道：“反正我明天要走了，我劝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我悄悄问过以前离开的人了，他们说这个厂没有几个工人满三个月能留下来的，而且女的就更惨……”小新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凑近大伟的耳朵低声道：“昨天走的那个女孩……她还差半个月就够三个月了，昨天晚上监工叫她去一趟老板娘那里，结果晚上哭着回来，连夜就拿行李走啦！你猜她为什么走呢？”
大伟听了顿时怒火心生，低声道：“难道他们？”小新看了看大伟，点点头低声说：“对了！所以我们还是走早一点的好。”大伟听了连忙道：“如果他们敢这样坑我们，我们去找这里的劳动部门告他们。”小新听了大伟的话，朝他笑道：“你傻了么？你有几个脑袋啊？你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他们的地头啊，别说那八个监工我们对付不了，这些人都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霸，老板就是这个村子的村支书呢！如果他上面没有后台照应着，这种黑厂子怎么开得下去呢！我劝你别惹他们，惹火了他们，半夜把你叫出去，打晕了装入麻袋沉入河里，回来说你走了，鬼知道啊？”大伟听了小新的话，感到后背一阵发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小新又低声道：“就拿昨天那个女孩来说，你去公安局告他强奸你啊！证据呢？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不会留下把柄的，到时候反倒是自己惹了一身骚啊！”大伟听了小新的话，顿时感到全身冰凉，小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反正我明天要走啦！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便爬下床睡觉了。
这一夜，大伟翻来覆去的，他想了想小新的话，也觉得这家工厂确实很多不对劲，但是大伟心想：现在如果离开了，又到哪里去呢？难道又回去睡大桥底吗？大伟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干够三个月再说，说不定自己能顺利领到那1500元，那时候就有办法了。第二天早上，小新果然天一亮就走了，连招呼也没与大伟打一个。大伟在这里又做了半个月，发现工厂又找来一批新人了，老板的花招又故伎重演了，新工人刚来的三天，大家的伙食又提高了，大伟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第二天大伟上班的时候，这种高兴劲就被阴影一扫而光了，第二天大伟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现小梦和小敏不见了，昨天两人还偷偷与大伟有说有笑的，怎么会突然走了呢？
大伟悄悄地问旁边地女工，才知道两人昨天晚上被老板娘找去了，回来后两人眼睛红红的，连夜捡东西就走了，她旁边的女工说可能两人被老板娘骂了。大伟听了彻底明白了小新的话是对的，这些所谓包吃包住的工厂，就是靠坑他们这些打工仔的钱而生存的，他们根本不生产什么产品，只是承接其它一些公司的零星活来做，而对外却打着招工的名义，大量收取几百元的押金，然后拼命地让这些人工作，三个月后才发第一个月工资，因为工作太沉重，吃得又差，很多人往往没有坚持到三个月就主动走了，老板因此也以此理由拒绝付工钱，很多人因此白白干了三个月，不仅没领到一分钱，反倒贴几百元钱进去。
而坚持三个月下来的人，老板也会故意找借口开除掉，到头来也是人财两空。有的厂甚至就是即将倒闭的小黑厂，因为发不出工资，工人都走光了，他们只好与一些黑职业介绍所用“招工”的名义骗这些初来大城市打工的人，既得押金又找到了工人，等三个月后这些人发现上当时已经晚了。大伟虽然一肚子的火，可是他看见那几个高大的监工在旁边走来走去，只好把怒气压在肚子里，他知道自己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伟悄悄地把这个黑厂的内幕告诉了几个新来的人和同组的几个女孩子，然后他找个借口向那老板说家里爷爷病重，他要离开工厂回家，问押金能不能退给他。老板听了马上虎着脸说大伟中途违反了合约，押金一分也不退。大伟知道他即使做够三个月，自己也是一分钱也得不到的，他也不与这畜生争论，他知道小新的话是对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惹不起这帮人，只好自认倒霉，白白干了两个月的活，还被骗去了三百元钱。大伟拎着行李气愤地离开了这个黑厂，他摸了摸了口袋仅有的一百元钱，不知道离开这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大伟搭车回到了岚山市区，他先是到人才市场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正规的工厂和酒店招工，大伟也知道希望很小，因为正规的工厂和酒店都是过年后招工的，现在中途他们根本不招工，现在招工的都是那些效益不好的或者濒临破产的小厂，或者是黑厂，他们的工人走马观花似的，所以这些工厂只能不停地招工，有的根本就是皮包公司，专门骗一些初来这里打工的外地人血汗钱，大伟吃了一次亏，哪里还会上当？他沿着街头不停地问一些店铺和饮食店，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但他还是失望了。晚上的时候，大伟只得偷偷爬上一处十几层楼顶建筑工地住宿，这些建筑工地因为刚刚建成了一个框架，因此没有人看守，工人都住在工地旁边的工棚里，虽然它四处通风，但是它可以遮雨，因此倒是流浪汉晚上的临时住所，大伟在一个背风的地方铺了报纸，把提包当作枕头，点了一圈蚊香，然后倒地睡了。
第二天，大伟继续沿着街道寻找工作，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大伟只得在一处桥底下又度过了一夜。一连几天，大伟走遍了岚山市的大街小巷，换来的是一次次的碰壁和白眼，这期间他每天吃的是面包和一元多的快餐面，甚至他偷偷捡过别人刚咬了几口的苹果和西瓜，拿去水龙头下洗干净来吃，虽然大伟很节俭，但是身上的一百元钱也很快用光了。好在这段时间大伟也学会了一个生存之道，他一边在大街小巷寻找工作，一边收集行人丢下的矿泉水瓶和其它饮料瓶，还有一些商家的宣传单，晚上便拿到收废站去卖，运气好的时候，他一天会有四五元钱。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大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一边走一边想：难道自己就这样靠捡破烂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吗？他的手机因为没有充电，已经无法开机了，大伟好几次想到电话亭给大头打电话，可是他一想起自己与晓菊已经分手了，便觉得羞愧和难过，他想：大头和文静会怎么看待自己呢？即使他们不耻笑自己，我哪还有脸和他们说话呢？想到这里，大伟便打消了念头。
过了几天，大伟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好在一处建筑工地需要工人，大伟看了广告后，很快按地址找到了那里，工头仔细看了他一眼，便挥挥手让他上工了。因为这处建筑刚好封顶，需要大量临时的小工，每天结算工钱。大伟的工作是帮推装水泥浆的车子，然后让起重机吊上楼顶，因为楼层封顶，水泥浆不能间断，直到楼层灌浆完成为止，因此体力劳动特别繁重，一个小时要来回送六七车水泥浆，每次水泥浆有两百多斤。虽然大伟出生农村，干过体力活，可是这高强度的活，还是让他累得筋疲力尽，一个小时下来，他已经累得火冒金星了，手掌也起泡了，但是大伟把水泡挑破后，咬牙坚持了下来，晚上收工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起了好几个泡，但当他从工头手中接过50元钱的时候，让大伟感到眼前一亮，而且工地包吃住。吃的伙食还可以，有青菜、豆腐和猪肉，大家睡正在建好但没有粉刷的楼层房间里，用布封住窗户。大伟吃完晚饭倒头便睡，一觉直到天亮，第二天，他觉得浑身酸痛，手脚发软，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一连三天，工程楼层封顶结束了，大伟只得离开了工地。
第四天，大伟在一家招工广告上发现一家服装厂临时招工，其中一个岗位是行政助理，要求要有大专文凭以上，包吃包住。大伟看了招工信息，知道这是一家大型的服装厂，在珠三角一带很有名气，连忙搭上公车赶了过去。大伟穿着干净的衣服想找到了行政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孩在写点什么，大伟和她礼貌地打过招呼之后，便说明了来意，那女孩听了，便和大伟聊起了起来，得知大伟来自广西，她很高兴，告诉大伟她也来自广西龙州县，让大伟称呼她为翠姐，她告诉大伟，公司确实要聘请一个人来接替她的工作，因为她要请产假了。而且向外公布聘人的信息，已经有一两个人选了，她答应向行政科的科长推荐大伟，并且告诉大伟，行政科的科长也是广西龙州人，叫刘胜，原是龙州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几年钱前一起南漂来到这里，先做行政助理，后来担任行政科长至今，大伟感激得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