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毕业

　　晓菊看了看输液的瓶子，说：“你们两个别说笑了，药水快完了，快去找护士来换吧！”大头连忙去找护士，护士很快换好了第二瓶药水，这时也差不多十二点钟了，大头和文静也有些累了，两人头挨着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起盹来。大伟静静地靠在晓菊怀里，晓菊把果子一片一片地放入他嘴里，此时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值班的护士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大伟看见文静靠在大头肩膀上睡得正香，大头靠着文静也呼呼大睡，两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大伟轻声对晓菊说：“你看……我病了不要紧，还累了他们两个跟着受累，所以我们以后可不许再吵架了，你看他们两个多好！”晓菊低头吻了一下大伟的脸庞，低声笑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生气了，你不知道这次我有多担心你呢！”大伟轻声笑道：“看来我这次的病会换来永久的和平了，感动自由女神啦！”晓菊一刮他的鼻子，低声笑道：“不许笑话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大伟输完药水，大头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了一辆出租车，四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钟了。
　　第二天上午，大头和晓菊、文静三人继续送大伟到医院输液，一连三天下来，大伟的烧总算退了下来，人也精神许多了，这几天也忙坏了大头和晓菊。每天下午，晓菊都要来宿舍照顾大伟，顺便帮他洗衣服，而晚上则归大头照看。第三天中午，大伟的精神也好许多了，他坐在床前吃药，大头坐在他旁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道：“阿门！老婆！你总算好起来了，你要是再不好起来，我可要病倒了。”
　　大伟转头笑道：“你可别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好起来呢！这几天衣服有人洗，饭有人喂，半夜还有人帮盖被子，这福气还真不浅呢！”大头听了瞪了他一眼，拍拍脑袋叹道：“哦！天啊！我老婆的脑袋这几天是不是烧糊涂了？看来我们晓菊这辈子只能和一个大白痴在一起生活啦，也不知道这大白痴知道女人有什么优点么？可别让我们晓菊守活寡啊！”大伟笑道：“少废话！去！打壶开水回来。”
　　大头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侧身躺到床上，喃喃地道：“叫你婆娘去打吧，她一会儿就上来啦！累死我啦！”他的话刚完，大伟便听到晓菊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啊？”只见晓菊和文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热水壶，那两个热水壶是她们的。
　　这阵子晓菊和文静天天上来，宿舍里的四毛和熊猫等人也不回避了，中午几个人都是和衣侧身而睡。大头躺在床上也不转身，道：“你来得正好，你老公等着你去打开水呢！我可剩下半条命了，爬不动了。”晓菊和文静两人进了宿舍，文静看见大头和大伟两人的饭碗还没洗，便朝大头道：“喂，你的碗还没洗呢！就知道睡觉。”大头仍然没有转身，喃喃地道：“等你来洗呢！别烦我，我要睡了！”文静瞪了他一眼，只得拿着两人的饭碗到阳台外去洗。晓菊看见大伟的精神好多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还烧么？药吃了没有？”大伟笑道：“没事了，现在吃得下一头牛呢！”
　　晓菊笑道：“也该好了，要不把我们累坏了。”她的声音刚落，晓菊便听到大头笑道：“谁说他好啦？刚才他还说胡话呢！你来得正好，我正琢磨着下午要不要送他到精神病院看看，说不准脑袋给烧糊涂了！”晓菊听了吓了一跳，问道：“真的？”大伟连忙笑道：“你别听他吓唬你，他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大头听了叹道：“哎！这年头病好打太医的人还真多呢！”晓菊见大伟的精神很好，她询问了一会儿，便与文静下了楼。
　　大伟这病拖了好几天才好，但他这一病也使和晓菊的感情更牢固了，他们和大头、文静的友谊也更深了，打从那时候起，大伟和晓菊再也没吵过架，四人星期天经常出去玩，一起去野炊露营，或爬山游泳。转眼四人到了大四，四人都面临着毕业分配的问题，如果按国家政策，四人是要各自回到原籍市县的，除非有单位招收他们，要不然四人便要劳燕分飞了，因此，渐渐临近毕业的日子，四人也渐渐着急了起来，毕业问题便被提上了四人议论的话题。
　　这天，大伟和晓菊两人坐在相思湖旁的石凳上，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一想到再过三个多月，两人就要分开了，晓菊和大伟两人都感到有些担忧，此时两人已经是谁也离不开谁了。晓菊依靠在大伟的肩膀上，突然道：“大伟，我们毕业后去大城市打工好不好？”“去打工？”大伟听了吃了一惊，他转头看了看晓菊，说：“我们去打工？我们家里人会同意吗？”晓菊认真地看着大伟，问道：“大伟，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大伟摇摇头，说：“去打工我是无所谓的，我家本来就在农村，毕业后也要回到农村去，可是你不同，晓菊，你家在城市里，你回去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过安定舒适的日子，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去打工、过那种漂泊不定的日子么？”晓菊靠着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一辈子也不幸福的。”
　　大伟正要安慰她，突然看见文静挽着大头的手走了过来，连忙推了推晓菊，说：“看！文静和大头来了，我们问问他们怎么办？”晓菊听了连忙抬起头来，只见大头叼着一根烟，文静挽着他的手笑咪咪地说：“喂！你们两个在谈什么呢？”晓菊笑道：“正说你们呢！”大头吹了一个烟圈，嚷道：“说我们什么？该不会是你们想请客吧？”大伟笑道：“你以为我们的老爸开银行啊，钱多得没处花了？”大头两人笑着坐下，大头笑道：“这倒也是，要你这只铁公鸡拔一根毛，还真是有点难呢！”文静问道：“晓菊姐，你们谈论什么啊？”晓菊问：“再过三个月我们就毕业了，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文静听了说：“我刚才和大头商量了，我们两个准备毕业后去打工，你们呢？”
　　大伟和晓菊两人听了吃了一惊，晓菊问道：“你们……你们也打算毕业后去打工？”大头点点头，正色道：“是啊！要不怎么办？回家领那点工资不死不活的，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到大城市里搏一搏，你们打算怎么办？”大伟听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哦！”文静听了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们也打算一起去打工？”晓菊笑着说：“大头说的没错，与其每个月等那点工资发，不如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干脆到大都市去拼搏一番，说不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呢！大伟，你说呢？”
　　大伟高兴地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四个人毕业后一起去闯一闯，将来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四人高兴了一阵子，文静突然问道：“那去哪里好呢？”大头瞄了她一眼，道：“那当然去广州啦！你没听说‘东西南北中，发财在广东’这句话吗？”晓菊连连点点头，说：“大头说得没错，咱们四个就到广州去闯一闯，那里的机会也最大。”四人兴奋地议论了好一阵子，才回宿舍。
　　自从四人决定一起去打工之后，大伟和晓菊再也没有顾虑了，两人又开心地一起出去玩，转眼便到了毕业前夕，各种单位的招聘会不断在校园里出现，晓菊和大伟先后去了应聘，但是都不太理想，或者有的单位要晓菊而不要大伟，文静和大头两个也是如此，于是晓菊和大伟、大头、文静干脆不去应聘了，很多人勉强与一些单位签了约。毕业聚会也连连不断，先是各宿舍的毕业离别聚会，然后是班级的毕业晚会和各学院的毕业晚会，最后是学校的毕业典礼及晚会，眼看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都有些伤感，特别是一些明知道无法在一起的情侣，更是满面忧愁，晚上，校园里的石凳、草坪和树荫下，经常看见一对对抱头哭泣的情侣，整个校园都有些忧伤的气氛。晓菊和大伟两人因为已经决定一起去闯，因此倒没什么，两人看见那一对对即将劳燕分飞的伤心情侣，更是坚定了两人的信心。
　　很快到了毕业分别的时候，虽然大伟和晓菊、大头和文静四人已经决定一起去广州闯荡，但是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几人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晓菊和文静两人的文学院要先几天放假，大头和大伟的历史学院要迟几天，于是四人在晓菊和文静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一起吃了一顿聚餐，晚餐后四人在校园里四处走了走，突然要离开这里曾经生活了四年地方，四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大伟和晓菊特别去了两人第二次相遇的湖边，两人互相依偎拥抱着，久久不忍回去。
　　因为文静和晓菊是同一个市里来的，第二天，大伟和大头都去送晓菊和文静两人上车，开始的时候四人都还有说有笑，售票员开始验票的时候，大伟和大头两人帮文静和晓菊把行李放好，两人下了车，文静和晓菊坐在车上看着两人，文静看着车下招手的大头，忍不住哭了，大头在车下朝她吼道：“哭啥？不就是几天不见吗？不准哭！”虽然这么说，大头心里还是感到有些难过。晓菊看着窗外的大伟，车子准备发动的那一刻，她突然跑下了车朝大伟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大伟放声大哭了起来。
　　文静看见晓菊跑下了车，也跟着冲下了车子，抱住大头哭了起来。司机和售票员被两人的举动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整辆车子的人也看着四人，有的笑，有的感动，指指点点，大头和大伟两人连忙哄晓菊和文静上车，售票员也连连催两人上车，车子徐徐向远处驶去，晓菊和文静还探出头来不住朝两人挥手。车子渐渐绝尘而去，大伟的眼睛也模糊了，觉得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噎住似的，两个女人同时突然离去，大伟和大头都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东西似的……。
　　晓菊和文静离开之后，大头和大伟便开始放荡了起来，两人整天与四毛、阿牛等人喝酒，这几天宿舍里到处是啤酒瓶和花生壳，有时候大家喝得伶仃大醉。到了第四天清早，众人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大家一大早各自收拾好行李，几人先是送走了阿牛，然后是送走了大头和阿龙，再次是送走了肚皮和熊猫，最后是阿飞和四毛到车站送大伟，车子发动的那一刻，三人忍不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车子驶出了很远，大伟还看见阿飞和四毛向他招手，看着两人的身影，大伟眼睛也湿润了。
　　大伟回到家呆了二十多日，看看离四人约定的日子渐渐近了，于是收拾行李辞别父母，搭上颠簸的汽车来到县城，随后踏上南下广州的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驶入了广州城，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和灯火闪耀的摩天大楼，大伟既兴奋又担忧，他突然想起歌手陈楚生的那首歌来：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在欢呼有人哭泣……”大伟不知道这座城市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