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七妹与张墨结成夫妻/张巧不喜欢七妹处处为难 　

　　七妹知道张墨的来意了，是来提亲的。她不知道怎么是好。只有说：“父亲，大舅叫我马上过去一下，他们家有事。”还没等父亲允许，七妹就走出了家。
　　她来到渡缘桥上，看着溪水缓缓的往低处流着，看着小溪边的草地，想起了儿时姐妹们在草地上玩耍时的欢乐，她忧郁的眼神一下子变的雪亮。马上又转入忧郁与恐惧中，因为想起了德卿。她下了桥，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看着渡缘桥上来来往往的人，想起了永发和二姐，学文和大姐，再看看他们现在，大姐嫁的不是学文，二姐嫁了永发，如今却天天不合，前几天传来消息说永发又赌博了，二姐带着孩子在城里含辛茹苦。自己竟然害怕起了未来和婚姻。可是她要如何回答父亲呢？她要怎样面对张墨呢？女孩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嫁！可是她要是拒绝了张墨，还有像他那么好的人喜欢自己吗？可是自己的心有的是张启，爱的是张启，虽然他和张启不可能。七妹躺在草地上看着蔚蓝的天如同看到了自由，看着天空中漂泊的云如同看到了自己真实的心。她终于下定决定在心里暗暗的说我将面对现实，选择一个安定的家让自己有个依靠。就像云朵选择蔚蓝的天作为自己翱翔的天堂一样。
　　吃完饭后，七妹上了小楼，看我遗留在家里的几本书。此时父亲带着烟斗走了上去。
　　“秀茜呀爸要和你说的想必你是知道了。爸不勉强你如果你同意我去和张墨说，如果不同意下次来了，我就直接拒绝。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
　　“爸——我只想问——张墨那人怎样？”
　　“是个不错的年轻小伙，让我想起了当年你姐夫张启。”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答应了吧，只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这辈子我也知足了。”
　　“可是问题是你爱他吗？”
　　“大姐爱永发结果又怎样？在说我爱的人给我带来过什么——除了耻辱和痛苦还有什么？”
　　“可是。”
　　“不要再说了爸，就依你吧。我不是说过从那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父亲不在说话了，吸着烟斗。
　　“爸和我聊聊你和母亲的故事。”
　　七妹听着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哭了起来。她在心里羡慕着自己的母亲巧玲遇到了父亲这样一个好男人。
　　一个月后，尽管张墨的母亲张巧不同意。张墨坚持着自己爱情的理想，和七妹定了婚。他想着他只要把七妹娶回家，母亲慢慢会接受七妹的。在大热的夏天里，张巧的心火辣辣的痛，心里阴森森的。她认为几十年来的付出就这样的毁在了七妹的手里，她本想找一个自己能管得住熟悉的人给自己的儿子做媳妇，这样能和那个女人共同的分享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还没结婚，张墨心里就只有七妹，对母亲看都不看一眼，往日的慰问和关心冷淡了许多。她想着如果这个秀茜嫁到她家，听她的话，她就认命。如果不听的话，她想法设法的要把秀茜赶出这个家。
　　次月，七妹的婚礼隆重的举行，整个清水湾一片的沸腾，很多人都来看热闹，当然一些人确实是来看热闹的，一些人却是想来看看这个名声传遍整个清水湾的七妹，以此挖苦张墨是瞎了眼，他们是来趁热闹的。说也奇怪到了张墨家的大门口时，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贴在大门旁的对联也被大风撕破了，大门上的铁锁来回的敲打着门，好像和门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张墨的妹妹珍妮出来迎接七妹，珍妮十六岁的模样，瘦似根柴，脸红润而俏丽，纤细的小手，在县城里上着初中。她走出门前，拉着扶着七妹的手走进了张家。张巧却至始至终没露面，儿子结婚，她却去县城里的花街唱山歌去了，然后又去电影院里看电影，电影院里放的竟然是《白毛女》。
　　一个星期后。
　　“嫂子来喝口我泡的茶。”珍妮说。
　　七妹端起来喝了口。“你泡的不错。”
　　“我是云南人，泡的又是碧螺春，不好喝才怪。”
　　“大嫂我好羡慕你和大哥，他对你那么好，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嫁个像大哥这么好的人多好呀。”
　　“你能的，一定能。你是个读书人，以后别老想着呆在村里，眼睛要想着外面的世界。女人呀不要老想着嫁人，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呢？”
　　就在此时，张巧从厨房里出来。“珍妮还不过来，你听那疯女人胡说些什么，它只会把你教坏。”
　　七妹说：“我是个疯女人，嫁到了张家，张家怎么也有个疯婆婆。”七妹的性格不像以前那么软弱，而是变得坚强和冷酷，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才到张家几天，婆婆就已经给了她很多难看的脸色。
　　说完后七妹进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灯，照着镜子。心里想着我没得罪婆婆，为何她总是和我对着？一下子说我狐狸精骗了她儿子，一下又说我是红颜祸水。七妹说你那样认为我就像你说的做。她把自己打扮的比出嫁时还漂亮。就在此时，珍妮敲了她的房门。
　　“我能进来吗？”
　　“进来呀。”
　　“来，嫂子替你化妆。”
　　七妹帮珍妮化着妆。“珍妮呀我哪里得罪你母亲了，我嫁过来那天她竟一个人去城里唱歌听戏。现在三两天动不动给我脸色看，现在倒好一出口就让人受不了。我也是人呀，这样的家我怎么过去下呀。”
　　“大嫂其实你人很好又漂亮，我真的不知道母亲嫌弃你哪点？我真庆幸有你这样好的嫂子。我跟母亲每次都说你的好，她听后不但不高兴，还阴沉着脸。特别是哥哥做活回来第一就来找你，不去给她问好，她更生气。”
　　“你母亲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你没来前刚去检查过，身子骨硬朗的很。”
　　“嫂嫂你说女人要看着外面的世界，不要只想着嫁人，这多符合我内心的想法。我就想着我要独立，成为不受依赖的新世纪女性。像舒婷说的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可是任何独立都只是相对的，男人做的一些事情，女人是无法做的。不是说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都要做。”
　　珍妮说：“那我们学校宣传的女性要解放，女性要独立。他们都嚷着——男女平等。”
　　“那只是口号而已。我举个例子吧，假如这有一百公斤的东西要搬到车上，一般的女性是无法做到的，但是一个农村的壮汉就很轻松。”
　　珍妮点点头，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我明白了，我们只要干我们力所能及的事，男人我们还是要有所依赖的。”
　　“那不然上天为何要创造女人和男人呀……只创造你女人就行——要男人干嘛？”
　　就在此时张墨做活回来，到厨房一看饭熟了，只是不见妹妹和秀茜。“母亲，秀茜去哪了？”
　　张巧只是抬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又低了头。“管她干嘛？来尝点母亲做的酸菜鱼。”
　　张墨没按母亲说的做，气匆匆的跑进正房里。“秀茜你在哪？”秀茜和珍妮听到了，可是就是不做声。他着急的接着又喊：“吃饭了。”
　　珍妮和秀茜扑哧一笑。“知道了，好哥哥。”
　　张墨听见房里传出妹妹的声音，跑了进去。看见秀茜打扮的比往日还漂亮，只是那眼睛依旧是充满着吓人的忧郁。珍妮在镜子旁不停的看着自己活泼可爱动人如小天使的样貌。“吃饭了，赶快。”
　　“来，吃块母亲做的红烧鲤鱼。”张墨把鱼夹起放进秀茜的碗里。秀茜打扮的如此美丽和动人，深深的吸住了张墨的眼球。张巧看着儿子连吃饭都在看着秀茜，心里嫉妒的火苗快速燃了起来，无法熄灭。更让她生气的事往日里自己做了酸汤鱼，他总是把鱼刺弄完，放进自己碗里，然后他在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说母亲好手艺。如今他反倒是问秀茜，好吃吗？自己尝都不尝。
　　张巧把自己的筷子狠狠的插在碗里，手扶着筷子，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鱼。那鱼已经不完整露出白白的鱼刺，像一架白骨。看着看着那根根鱼刺，扎在鱼的脊骨上，就像扎着自己残缺不全的心。秀茜斜眼瞟了一下自己的婆婆，她本想说句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有打住了。因为秀茜的心里明白自从她进张家大门的那一天，婆婆就不欢迎自己，怕自己的话让婆婆更加的不高兴。
　　珍妮起初看着哥哥和嫂子那么亲热就只顾低着头吃饭。后来觉察到母亲的脸色不对，赶紧加了块鱼放进母亲的碗里。“吃鱼呀母亲，你的手艺真好。”
　　“吃什么鱼，儿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心情。”话沉重从张巧的口里说出。接着双手持着碗狠狠的往桌上一摔。“我的儿呀，你糊涂了。”话一完，呆呆的盯着七妹看。右手抬起了装鱼的盘子反手就倒在了喂猪的桶里。“这鱼不好吃，还是给猪去吃吧。”
　　秀茜看着张巧，眼睛里还是只有忧郁，没有一丝的仇恨。一句话没说，放下碗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巧接着像撞到鬼一样，哆哆嗦嗦起来。“把那狐狸精赶走，我的儿。我们家不能藏着她，她只会败坏我们的家。”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什么狐狸精？家里没呀。”张墨是个十足的孝子，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听他妈的，母亲在他的心里有着十足的分量，不可替代的位置。他唯一没有听他母亲的事就是娶了七妹。
　　“明天我要请村里的法师来抓狐狸精。”张巧又说。
　　“妈我扶你去休息，你是累多了，这家没有狐狸精。”
　　张墨把母亲抱进正堂，正堂上挂着秀茜和自己结婚的照片。“放我下来。”
　　张巧用手指着秀茜的相片说：“她就是狐狸精。”
　　珍妮说：“妈她是嫂子，是我见过村上最好的女人了，我看这是我们家几世修的福了。”
　　“你这贱丫头，帮着狐狸精说好话，你被她骗了，你不是我女儿了。”
　　张墨说：“她是我这一生见过最好的女人，我不准许你说她。”
　　张巧听到这话，哭的死去活来。张墨把母亲弄到床上，母亲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说：“我的儿，你要信你妈，妈的眼光没错。你把连死前和我说过我们家会有这么一劫，你不要怕。”张墨等母亲把话说完，跑进了秀茜的房间。
　　“对不起秀茜。”
　　“你出去，什么也不要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
　　“出去。”张墨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到了厨房里，抽着水烟锅。
　　七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她虽然才十九岁，可她的心已经长大了，她不惧怕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自己觉得心很累。往日里那些一味的自信不知跑哪去了。嫁给张墨时自己并不爱他，即便现在也是，只是习惯了张墨的关心和疼爱。原以为自己和张墨这样生活下去会很快乐也会得到幸福，才没几天，自己在这个家就完全感觉不到温暖和幸福。每天面对着只是个心里生了病的婆婆，任他的婆婆说她的长道她的短，给她不好的名声。这些对于七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七妹刚走出来想要开创新的生活，如今却只感觉到失落和耻辱。她预感着未来害怕着未来，未来好像一只恶魔像她招手，那恶魔把她毁在了生活的希望里。她不知道下一步婆婆将会怎样来对付她，对于她来说婆婆就像是一只恶魔。张巧则躺在床上，心里使劲的想着不同的方法来对付七妹，来让七妹主动的离开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