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五妹处境艰难/六妹穿新衣惹麻烦

　　夏天去了，茶花停止开放，收起自己的面容，像个憔悴的妇人。凉凉的秋风占领了整个普查寨，整个清水湾。这片一向充满生机的土地上忽然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有些难以诉说的寒冷。秋风吹的我心凉凉的，冰冰的。我于是常常睡懒觉，被母亲指责。大姐和家宝也给我坏脸色看，然而我毕竟不小了，他们或多或少给我点面子。不好的是，我那生性耿直，大脑有些迟缓的妹妹秀晴，却被大姐左使唤右使唤的。让我更生气的是我的六妹秀凤不仅不帮我的五妹，倒反还挖苦自己的姐姐秀晴，还帮着大姐来使唤秀晴。我尽量的给父亲说少让自己的五妹做那么多事，毕竟她还小，加之大脑先天就有些毛病。父亲还算明智，暗地里偷偷的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只是大姐和家宝哪管那么多，活计还是没完没了的安排。
　　“爹爹，老五她的事我来做，以后不要让她做那么多，她毕竟还小，加之大脑反应有些慢。”我当着母亲的面狠狠的对父亲说道。
　　父亲先是一阵子的沉默，后来脸颊微微的颤抖。“秀晴，爹对不起你。爹真不是人。”父亲落泪了，这场景让我想到了当年火灾夺去弟弟时父亲伤心哭泣的样子。
　　母亲走过来，紧紧的抱着父亲，父亲像个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
　　“对不起巧玲。”爹微弱的嘴唇颤抖着。
　　“是呀，我这做父亲的确实对不起你们七姐妹，自从我唯一的儿子走了，我的心就无心过问家事。说起你五妹，爹心里就酸酸的，当年你五妹一出生，连哭都不会哭，脚也不会动动，接生婆说这孩子长大是个傻子，以后也很难嫁掉。不如……你母亲死活不同意把自己亲生的女儿放到树林里让她冻死。我却一意孤行把自家的女儿带到树林里，找棵树，把老五夹在树杈里。回到家我的心也不是滋味，你母亲那晚哭得死去活来。第二天你母亲去到树林里，找到了老五，一看脚还一动一动的，脸微笑起来，你母亲舍不得，就把老五抱回家。可那孩子的头很热，估计是发烧。我看到自己的孩子也舍不得，于是带到医院，结果呢孩子被冻了一晚，发烧把大脑烧坏了，智商低于平常的孩子。”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有呜咽声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我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我的父亲，怎样去安慰他，还是怎样去责怪他。“以后，我希望能把关心多点给五妹。”说完，我就独自上了楼，此时的五妹躺在被子里熟睡，我摸着五妹的脸，泪水瞬间滑落。我开始担心五妹以后的生活，以后的路。不过我发自内心的承诺，要等五妹嫁了，有个安稳的家，才去考虑我的生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五妹，不要怕，有姐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以前二姐照顾我，现在我要照顾妹妹，生活的角色都是互相换着做的。我问过普茶寨村来的人，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二姐的生活，他们都说：“王永发那个小子是哪世修来的福，居然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妻子，吃得苦，又贤惠，老实，善良。还很孝敬公婆，早出晚归，总有一天将会是村上，最好过的人家。”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多乐，我羡慕自己的二姐了。忽然间我觉得为了自己爱的人是应该付出一切的，不管前方的路是对还是错。我那样想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杨德芳，不知自己的放弃是不是个错误？然而那些过去的故事现在想起来并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力了，只是会淡淡的感叹一下，我连心都不会微动一下。不过我到想起了自己的三姐，三姐结婚都已经一年半，我还去没去看过她，她也没有来过自己的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时常收到姐姐叫人带来给我的衣服还有好吃的东西。送东西给我的人还替三姐传话说叫我去看看她，她忙，抽不开身，很想念我。
　　我拿着三姐一个月前送我的一件很时尚的衣服，一件带着玫瑰花纹的“的确凉”。轻轻的扶着。父亲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老四，今天家里有鱼，赶快下来做饭。”你大舅也来了。
　　我赶忙放下了衣服，匆匆忙忙的走了下去。
　　“爹呀，哪来的鱼？”
　　“稻谷熟了，你大舅姐夫还有我今天去拔沟，把稻田水放了，稻田里来的鱼。”
　　我走到水桶旁，那大的鱼最大的不过有筷子那么长，小的吗还是鱼苗。大的鱼沉在水底，小的鱼头抬起，嘴贴在水面，不停的眨着，珍惜原本就很少的氧气。
　　我找来一个盆，装了一些水，把小鱼从桶里去取出，一个个洗着，母亲在杀大鱼，大姐在弄米饭。大舅和父亲在吸着水烟锅。忽然六妹秀凤从楼梯走了下来，穿着三姐送我的衣服。一件新的衣服。走到大舅的身边说：“我穿这衣服漂亮吗？”大舅说：“漂亮，好看。”大姐脸沉了起来，家宝更是丢掉了刚才的笑脸。父亲看看我。
　　“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大姐带着些不屑一顾的样子问秀凤。
　　“是姐姐的。”
　　“哪个姐姐的？”
　　“四姐的。”
　　大姐拉长着脸，不顾一切的瞪着我，好像我欠她很多东西一样。我知道大姐一直还在怀疑着是我拿着永发给我们家的钱。只是无凭无据的她不敢乱说，加上那时的我性格不是那么的乖巧，有时还带有几分的刚烈。她瞪着我，我也狠狠的瞪着她。有大舅在，她也就闭住了那张泼辣晦涩的嘴。
　　六妹秀凤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姐姐，我漂亮吗？”
　　我十分的生气，因为这件小事，可能会惹起家里的一次争吵。我于是不停的逮着小鱼，一句话也不说。
　　“姐姐，要不你买一件给我。”
　　我很气火。“买，用什么买，要穿自己跟父亲要去，跟你大姐要去，别来这里烦我。”
　　大姐搭话到。“四妹。这什么意思，难道你的钱还不多吗？”
　　“多，多的数不了。你要自己来拿，在我兜里。”说完，我手狠狠的一甩，一不小心就把水桶给推到三米之外，我起身就走到小楼上了。那些还没死的鱼不停的跳动着，不死不活的鱼，动不起来，只有不停的闭合着鱼鳃。
　　那晚父亲叫我吃饭，我拒绝，一个人在小楼上，躲在被子里哭。等大舅走了后，一场争斗在我的预料中展开了。
　　“秀华跟了永发，我听说永发给了咱家一些钱，不知道爹知道吗？”
　　“没有呀，不会的，秀华走得那么仓促，哪有时间再给我们钱。我看是你多想了。”
　　“怎么会，无风不起浪，那钱一定是秀丽一个人私藏起来了。”家宝说。
　　“这什么话，你四妹那么刚烈的人，不会那样的，再说即使你秀华给我家钱，那也是给我，你们费什么心。”
　　“我就是想知道吗？有没有，如果没给就算了。如果有，至少要在父亲手中，不该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大姐不停说着。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下了楼梯，来到了正堂。
　　“说够了没有，我好心的大姐。你那么的讨厌二姐，为何那么在意她的钱呀。”
　　“四妹，你这什么话？” “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清楚，虽说你是家里的主人，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往日的姐妹情。”
　　“我怎么会忘了呢，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为了这个家好，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好。”
　　“那衣服是三姐给的，不关二姐什么事？希望你可以减少点你的联想。”
　　“三姐给的，你可以骗别人，就别骗我了。三姐结婚后就从来没有来过，你也没有去过，她怎么送你新衣服。”
　　“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你想知道为什么三姐不来吗？”
　　“怎么了，她不来也怪我呀。”
　　“就你那么大的私心，她敢来吗？”
　　“得了，一家人别总是那么的不合，记得你们小时，多么和谐，大了，怎么那么的不听话。这个家现在我做主，以后希望你们尊重我这个做父亲的点好吗？”
　　“明天，我去看三姐，过几天在回来。”
　　“去吧，老四，给我去看看你的三姐,替我向她问好。”
　　大姐夫家宝要出口，被大姐打住了，两口子硬拉着那张脸，走进房间。父亲继续吸着水烟锅，脸色平静，如一江秋水。我踏着重重的步子，走上小楼。五妹睡得很熟，只是被子被脚蹬开了，关着个肩膀。六妹被子捂着头，不知道睡着没。我走了过去，拉被子给五妹盖着。我铺好被子，睡下了。打算熄灯时，六妹突然伸出头看着我，哭着说：“对不起，四姐，我让他大姐误解你了。”我掀开被子，走到了六妹身边，轻轻的抚了抚六妹的头发。
　　“好妹妹，没事的。这些误会是迟早的，姐我顶得住。你要那衣服，就留着穿。只是以后不要当着大姐他们那样做，这样的话我和父亲很为难的。”
　　“我不要那衣服，那是三姐送你的，三姐对你最好。等家里宥积蓄，我叫父亲买给我。”
　　“三姐对谁都好，只是那个时候你们还小，三姐不知道你们要穿多大的。”
　　“姐，你也会像三姐他们那样，离开我吗？”
　　这话打动了我，自从二姐三姐离开我后，我就很害怕离别。可是总有一天我还是要离开我的妹妹的。我什么也不想说，紧紧的搂着六妹。眼眶里早已经是泪水了。
　　“姐，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你永远的陪在我身边，做好吃的给我吃。我长大了就照顾你。”
我紧紧的抱着六妹。“不会的，姐姐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们。”待妹妹睡着了，我把被子给她盖好，我自己也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