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第二十章

　　一辆黑色轿车在警局门前停住。一个年轻人小跑着打开后面的车门，一脸威严的贺英慢慢地下了车。
　　他身穿藏蓝色西装，一双皮鞋泛着黑光。看着门前的一群人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同志们好啊。”
　　“贺局，您好！”老王和谢天阳走上前来说。
　　分别握握手，贺英来到众人前：“哪两位是萧宇和文静啊？”“贺局长，我是萧宇！”萧宇眸中光华一闪，抬手行礼。
　　贺英的眼神刹那与萧宇对在一起，两人均看着对方的眸子。贺英凝视了他一会，萧宇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紧接着贺英朗声笑着：“果然是出色！与众不同！好！”萧宇嘴角微微扬起，脸色微寒。不过这一表情几乎没人注意到。
　　“局长，我是文静！”文静极力地掩饰情绪。
　　“嗯？小文同志很漂亮嘛，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贺英眼神老辣，一眼就看出了文静的不寻常。文静稍稍低头，眼神左顾右盼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贺局那都是年轻人的事。您请进来别在外面站着。”老王在一旁说道。
　　“啊，哦……呵呵呵。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呵呵呵，是不是你把她气成这个样子的，萧宇同志？”贺英开起了玩笑。
　　萧宇笑着说：“您说哪里话，我可没那个本事。”
　　“哈哈哈哈……”贺英看了他一眼，大笑而去。
　　来到警局内，贺英先是到处走了一遍。时不时询问两句，一副领导的派头摆得十足，可言语上又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让众人既感到和蔼可亲，又望而生畏。
　　“目前你们正在办什么案子啊？”贺英笑着问。
　　“是星月公寓杀人案和一起绑架案。”谢天阳不卑不亢地说。
　　“哦？进展如何？”贺英又问。“目前还在取证调查阶段。”谢天阳说。他向来对官场上的那些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厌烦。
　　“嗯，一定要做好调查工作，将罪犯绳之依法。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否则要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啊！”贺英义正言辞地说。
　　“您说得是，大家鼓掌！”老王又来插嘴。顿时，全场响起了掌声。贺英又笑着示意众人停止。
　　接着话锋一转：“谢探长，你听说过一个叫左千山的人没有？”
　　谢天阳眼中神光一闪：“有印象，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不知道贺局为什么会提起他？”
　　“呵呵，他是我早年的一个朋友。我抓建设那会儿，还总能见到他，可这些年他不知去哪了。人老了总是想起一些老朋友，所以就想麻烦你帮着找找。我记得他以前就在这附近住。”贺英缓缓说。
　　“他竟然是贺局的朋友，不瞒您说，我们也正在找他。如果没什么差错，他很有可能是刚刚所说两起案件的主谋。”谢天阳看着他的眼睛说。
　　“哦？既然这样，就算是我的朋友，也不能放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抓到他一定要通知我。”贺英大义凛然地说。
　　谢天阳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倒是贺英除了方才两次讲话，基本上都是一副无害的笑脸。随后贺英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局里转了一圈便被老王等人拉着吃饭去了。
　　“真搞不懂，王队怎么见到他就这副样子！”文静很不屑地小声嘀咕。
　　“呵呵，刑警队不像我们！他们是实际行动的主要力量，日常开销很大，老王这个当家人自知柴米贵贱，所以他想极力与市局里搞好关系。”谢天阳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王队他也挺不容易的。”文静又改变了印象。谢天阳笑了笑，一旁的萧宇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又恢复昔日里遇见案情时冷酷的样子。
　　“萧宇，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何远已经醒了！审讯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谢天阳看着他说。
　　“好！我这就去医院。”萧宇眸子一亮，转身就走。
　　“我和你一起去！”文静看着他的背影说。
　　“我一个人就可以！”萧宇头也没回。
　　“我就要跟你一起去！”文静皱着两道柳眉穷追不舍。
　　谢天阳见状摇摇头：“文静，你还有任务，一会跟我去档案室。”
　　“探长！！”文静娇嗔道，看了萧宇一眼，又看看谢天阳，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去了档案室。
　　萧宇开车来到医院的时候，宋超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萧警官！你好。他昨天就醒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萧宇神情冷峻。
　　“他现在只是意识清醒了，也没什么异常举动。他好像很平静。”宋超一边带路，一边说。
　　“嗯，他一直都在地下特护病房么？”萧宇问。
　　“是的，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就没想过再换病房，你们警察局又派来几个人。呵呵，现在只有我能进去。”宋超微有自豪地说。
　　“嗯，那就好。不过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宋主任你能不能答应？”萧宇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什么事？您说吧！还什么请求不请求的。”宋超客气地说。
　　“一会打开门，让我先进去，我要和他谈谈。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你明白么？”萧宇缓缓地说，话音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冰冷。
　　“哦，这个好说，这是你们内部的事。不过，您可小心点啊！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宋超一脸后怕似的。其实何远只是苏醒过来，还不能行动，似乎在他的印象里，罪犯永远比警察可怕。
　　“放心吧！这是我的工作，他不善良难道我很温柔么？”萧宇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呵呵呵，是是！我就是怕您有危险。”宋超满脸堆笑，心下感觉萧宇怪怪的，可又不好说破。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多久就来到了特护病房。依照先前说的，宋超开了门，萧宇一个人走了进去。只见房间中的病床上，一个体型微胖的人脸上扣着氧气罩，手腕上还插着针正在输液。一双小眼睛神光闪闪。听见萧宇的脚步声，眼球努力地向一旁斜视。
　　“呵呵，别看了。我来接你去警局！”萧宇冷笑着。不能说何远，也不能说夏天鸣，只见这人用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萧宇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五指渐渐加大力气：“进了警局你要是敢说错一句话，信不信我能让你再死一次？”这人惊恐地看着萧宇，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使他的脸迅速涨红。
　　他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只可惜干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萧宇看了看他，转身打开门：“宋主任，可以把他带到警车上了。”
　　就在萧宇将“这人”带往警局的同时，城市东边的一处废旧工厂里。阿四脚下满是烟蒂，他感到嘴唇发干，但还是捏着半支烟，节奏很快地吸着。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支烟吸了一半就扔在地上，军靴一踏星火瞬熄。正当他再想点燃一根的时候，一个人渐渐地走进了他的视野。这人是血手，他的本名就是战勇。“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阿四说。
　　“我知道你会一直等我。”血手依旧一身黑风衣，一脸的刀疤平添几分戾气。
　　“兄弟！今天不管我们谁死了，对方都要带着他的骨灰离开这座城市。”阿四看着他说。
　　血手点点头：“这些年你变了不少。”
　　“你也是，不过有些东西没变。”阿四仿佛回忆着什么。
　　“我们永远是兄弟。”血手冷冷地说出这句。
　　“请！”阿四向工厂内一挥手。血手看看他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工厂内，血手看到地上插着三支香，还有两支白蜡烛。后面立着一张很多人的合影。前面有一些水果肉类等贡品，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各插着一把匕首。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些？”血手不禁问了句。
　　“永远都忘不了，我们第九小队的兄弟。”阿四话音中透着坚定。
　　“今天，你我就在众兄弟面前，决一生死！”阿四声音颤抖着，几乎落下泪来。
　　顿了顿仰起头看了看：“在这，就让我们最后喝一次兄弟酒。”血手一直默默地听着，眼神依旧很冷，仿佛依然不为所动。接过阿四扔过来的一瓶白酒，两个人拧开盖子碰了一次，接着昂首痛饮起来。
　　“越南丛林，你小子为我挡了三枪。”阿四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缅甸边境，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血手脸上的肌肉抽动着。
　　“新疆雪谷你背着我走回营地。”阿四摇晃地指着他。
　　“云南虫谷我们险些葬身沼泽。”血手呼了一口酒气轻声说。这是军人间的友谊，刚硬惨烈，但每个字都透着血一样的感情。
　　阿四看着血手举起瓶子，血手会意，与他轻轻一碰，两个人的酒都剩下得不多，一仰头便干得一滴不剩了。两人很有默契，各自拔起了面前的匕首。
　　只见阿四是正手握着刀，而血手是反手握着。显然两人的战斗风格不同，二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着，渐渐的两人的眼睛开始充血，若正面观之则会发现，两人的瞳孔中有一缕红芒闪耀，这是人欲以命相搏时才会有的征兆。
　　照片前的蜡烛火苗一阵晃动，血手和阿四同时低吼一声，身形如疾风闪动，只听“锵”的一声，两只匕首碰在一起，血与火凝练的友情在这一刻开始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