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王军之死

　　傍晚，灰暗的天空中，呼呼吼叫的北风夹杂着大雪，直泄而下，打在眼睛上分外的疼。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哥家的大门口，看看自己受伤的双手，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徘徊、徘徊、再徘徊，不知道来来回回的走了多久，却迟迟不敢进去。我怕见到哥，嫂子，更怕见到那几个哥们，怕他们探询的目光，怕他们提起昨晚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让我无法面对。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都还很保守，不像现在小姐满街跑，野鸡满天飞，情人铁子到处逛。很多时候男人就是有钱也找不到女人，那些欲壑难填的男人要想让自己满足，很多时候就只能是铤而走险，而像我这样独居的女孩就成了他们下手的首选目标。我想起几年前一个女教师被人强暴，就因为她没反抗到底而被人指责，说她为人师表不能以身作则，说她给女人脸上抹黑，是女人的耻辱。却没人去指责那个施暴的男人，最后，那个女教师不堪舆论的重负而割腕自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男人犯下的错，却要女人来承担痛苦和后果，凭什么女人要为男人的错误买单？我恨，我恨，我恨女人的无能，我恨上天为什么要生我是个女人。女人，纵然你心再强，你再自负，再心高气傲，在恐怖的男人面前你一样会发抖。原以为我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我错了，不，错的不是我，是女人。我输了，我输的不是心气，输的只是性别而已。一切的一切就因为我是个女人，都说做人难，我说做女人更难，要想做个独立生活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为什么？为什么我活着就这么难？我的苦难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恨！我恨！我恨！我恨这世上的一切！如果可能，我愿意承受世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也要让自己变强，我要一个个的杀光那些可恨的男人，让纯情的女人可以尽情的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小雪，来了怎么不进屋？快进去吧，都等你半天了。”不知什么时候，黄彪已经站在我身旁。
　　“黄哥，我……”黄彪的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雪，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进去吧。”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安，黄彪打断了我的话，摆手示意我进屋。
　　我像贼似的跟在黄彪后面，进屋后我也是躲在他身后，不敢抬头看屋里任何人，仿佛心虚做错事的是我。
　　“今天我把哥几个找来干什么，哥几个也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说了，王军，我们叫你一声王哥，今天你必须得当着我们大伙的面表个态，保证以后不再去骚扰小雪，给小雪赔礼道歉，要不这事就不算完。怎么办，王军你看着办吧。”哥强压怒气的对王军说着。
　　我偷偷的瞟了王军一眼，他满脸淤青，脸都变了形，眼睛很像国宝大熊猫，坐在那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说建华，咱们哥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掐指头算算，啊，就为个女人，你至于把我打成这样吗？怎么着，你染指过的女人还要霸着一辈子不成？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吧？”王军理直气壮的好像很委屈的在那嚎叫着，那样子仿佛他是受害者在向可恨的人讨回公道似的。
　　“王军，你他妈的混蛋，我再说一遍，小雪是我妹妹，你喜欢她可以，只要她要是愿意，你可以娶她，但你不能这样对她，你再这样说她信不信我打扁你。”
　　哥怒极了，脸因发怒而扭曲了，那隐忍压抑的声音仿佛一股强压气流，随时都要冲破他的整个身体，让人感觉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
　　“拉倒吧，少来那一套了，还你妹妹长，你妹妹短的呢，你骗谁呀？你玩剩下扫地出门的女人，让我娶？你是说梦话呢吧？你都不要的破烂货让我娶，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啊！他们，他们两个怎么在这？哥，他们两个人是谁？”
　　因为恨王军说我的那些话，我正想过去好好教训他一番，一抬头看见两个人，是那两个让我做了不知道多少个噩梦的人，事出突然，恐惧使我本能的大叫起来。
　　“小雪，你别怕，怎么了？”
　　“哥，他们，他们两个就是，就是那次进屋的那两个人。”
　　心，狂跳不已，我用手使劲的捂住胸口，生怕他会从这破壳而出。
　　“是你们两个吗？”哥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眼睛已经充满血丝，像是一头要发疯的斗牛。
　　“不关我们的事，是军子说的，说是给几个钱就能玩，我们才去的。”
　　可能是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也可能是被哥的眼神给盯怕了，那两个人居然有点害怕了。
　　“好啊，你们承认了，是吧？那你们就等着进局子吧。”
　　“建华，你有种就去吧，古往今来可都是笑话戴花的，不笑话戴帽的，把他两送进去能怎么着？最多也就是拘留，传出去我看她还怎么做人。”王军狠狠的用手指着我。
　　“王军，亏我一直把你当哥们，这事你也做得出来？难怪小雪总说你不是好人，小雪这么小，这么可怜的一个女孩子，你们怎么就忍心？算我瞎眼了，你滚，滚，记住，再让我看见你我见一次打一次，你们要是再敢去招惹小雪，我非杀了你们不可，你们没事就多祈祷小雪平安无事吧，以后小雪那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找你们算账，王军，你给我记住了，看在哥们一场的份上，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得越快越好。”
　　哥用手使劲的捶桌子，拼命的拽自己的头发，以此来忍住他的愤怒而不去对他的哥们出手。
　　“建华，你他妈的少在这装好人，什么他妈的哥哥妹妹的，都是放屁，就为这么个破货，你。”
　　“王军，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她就是一个破货，烂货，就算他是你相好的，值得你这么护……啊”王军还没说完想说的话，突然尖叫起来。
　　“我说过，不许你这么说小雪，我让你说，我让你再说……”
　　也许我太紧张了，也许我只顾着看王军想事了，也许是我眼神不好使。总之，我没看清哥什么时候拿起斧子对着王军的头就是一斧子，王军本能的用手去捂住被斧子砍伤的地方，第二斧子、第三斧子下来，把他手指也砍断了，有掉在地上的，有还和手连着没掉下来的，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流，王军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似的，抬头瞪着双眼看着哥，然后一点一点的，慢慢向后倒下去。这突发的状况，满屋子的人，不光是我，就连那几个大小伙子在内，全都懵了，都傻愣在那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急忙冲上去抱住哥。
　　“啊！这可怎么办呀，建华，你杀人了，怎么办啊？”嫂子惊恐的尖叫着。
　　“快上医院吧，快点，快点也许还有救。”
　　大伙七嘴八舌的叫喊着，忙碌着有人背起王军往外跑，大家就都跟着往外跑。等待，等待，焦急的等待在急救室的门前，期待会有喜讯传来。
　　“大夫，怎么样，人没事吧？”
　　急救室的门开了，人们忽的一下都涌上前去，同时询问一个问题。
　　“准备后事吧。”
　　那平淡的语气，那漠不关心的神情，就像死的不是一个人，甚至连小猫小狗都不是。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了。”
　　“我已经尽力了。”
　　大夫毫无表情的走过去，没有一丝惋惜，没有一丝感情，医生一句冰冷的话甩过来，犹如当头一棒，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一丝呼吸了。怎么办？怎么办？哥杀人了，为了我杀人了，那是要判死罪的，是要被枪决的。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不要脸的狐媚子，要不是你，我儿子咋能死的这么惨？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我和你拼了。”
　　王军的妈妈，张牙舞爪的奔向我，眼看着她那双鹰爪就抓到我的脸上，我却毫不闪避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恩，来吧，抓吧，把这张脸抓花了也好，抓的越花越好，那样谁看了都恶心，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我一定提前毁容，我闭上眼睛默默地等待着，不知道是谁一把把我拉开。我痴呆呆地站着，眼泪似乎是在往心里流，变成了酸的、苦的。在心里上上下下地翻滚着，五脏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苦涩的胆汁直往嘴里涌。
　　亲人的呼喊声，嚎啕大哭声，叫骂声把我的头震得要裂开了。万物地动山摇般的旋转起来。恩，是地震了吧？好，地震了好，就这样都震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了。灯在晃，房子在晃，人在晃，所有的东西都在晃，此时，仿佛万物都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心就这样被晃出了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