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亲

　　轻轻倚在柳树前，仿佛与大自然合二为一似的，心静，而不平。微风拂过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人不觉似柳随风，仿佛伴随着柳枝在风中起舞。曾听说逍遥如风，是的，风是最洒脱的，与风共舞时能让人忘却尘世间的烦恼，一切的一切都仿若是南柯一梦。柳枝如曼妙的少女一般翩翩起舞，有时轻轻拂过面庞。脚下是一片绿茵，小草在轻风下如绿色海洋里的浪潮，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地在风中展示着自己。
　　阳光下的水面是泛着微红的宝镜，靠在柳旁欣赏着粼粼的波光。水面被风吹起了丝丝涟漪，细长的柳枝在眼前不断飞舞，是柳在动，风在动？还是心在动！人在大自然面前是最平静，也是最不平静的。当孩子面对母亲时往往不哭不闹，但面对这巧夺天地之造化的美景又怎能不令我心潮澎湃呢？风舞，柳动，人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止住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向往。我终于摆脱他了，我胜利了，我高兴极了。
这是一个让我一想就浑身发怵的人，在我离开大姐家的第三天，大姐禁不住她婆婆的花言巧语，非要拉着我去相亲，还是王娘原来和我说的那个人，我拗不过大姐只好答应去看。
“看就看，到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看你们还能怎样。”我在心里愤愤的想着。
夕阳已落下，而河面上依旧泛着红色，只不过慢慢地淡了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河面上波光粼粼，像那天上的星星在闪烁着。
“哥，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你和我去看吧。”我在哥回家的路上等他。
“小雪，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让你和我一起去看，你没听错，碎嘴老头。”我把手做成喇叭状，大声的说。
“小雪，你才多大呀？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哥急急地问。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和我毫无关系的事。
“那你还看，你没发烧吧？”哥急忙用手摸我的头。
“恩，没发烧，那你肯定是疯了，精神不好了吧？用不用去洮南精神病院看看去。”
哥用很诙谐又很怀疑的口气在那戏弄我。我想他已经猜出我的心思了，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去见，肯定是有理由的。
“小雪，不是我不和你去，我去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到那眼睛一闭走一圈，就算完事了。”我闭着眼睛在那转了一圈，把哥笑得前仰后合的。
“小雪，你也太逗乐了，你都不想看那就更不用我去了，等你想看的时候我再陪你去也不迟。”
“哥，你的任务是最艰巨的，那就是看着我别撞在柱子上就行了，我要是撞个好歹的，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长官，我保证完成任务，要是完成的不好，任凭长官处理。”哥学着电视里的军人模样，在那挺胸收腹的在那给我敬礼。
从我和哥进屋的那刻起，就有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们看，看吧，看吧，想看就让你们看个够。我赌气拉过一个凳子让哥坐下，我也赌气的坐在櫈子上，等待他们那千篇一律的问话。
静，出奇的静，静的让人窒息。一满屋子的人都不说话，都在那大眼瞪小眼眼的，这哪是相亲啊，这分明是在搞党外分子审核会啊。
“噢，那个啥，我来介绍一下啊，这个是小雨的妹子，小雪，18了，这可是个好孩子啊，虽说这个头长的小一点吧，头脑聪明又能干，过日子精打又细算，做家务干净又利索，要说过日子呢，那就更是一把好手了，扔下耙子就是扫帚的。最关键的是，人家这孩子特懂事，不会难为老人要这要那的，谁家要是娶了她呀，那可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修来的福呀。”
王娘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挺着个鸡胸脯，摇着那小细脖，脑袋一咣当一咣当的，时不时的伸出她那像风干了的鸡爪子似的手，还翘着个莲花指，可惜那莲花指让她翘的不像莲花指，分明是鸡爪子在抽筋。捏着个嗓子愣装美声，在那抑扬顿挫、有滋有味的自吹自擂、口若悬河的白虎着，直白虎的唾沫星子乱溅，嘴丫子直冒白沫子。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哼，典型的一副丑陋的媒婆嘴脸，看得我浑身直冒冷风，唰的一下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向哥，他也在看我，我们相视一笑，都没说什么。看得出哥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笑的，我想，哥应该猜出给我介绍的那个人是谁了。
虽说屋里人很多，可除了王娘、王大爷，那个邻居老刘大爷、刘大娘，还有两个老头老太太，大姐和大姐夫，还有一对三十左右岁的夫妻抱着孩子，剩下的那个不用说肯定就是这小子了。
“我说老刘，该你说两句了。”王娘用莲花指捏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这个是小张，叫张玉林，26了，虽说是大了点，可大有大的好处啊，是不是？大点就定性了，不能像小年轻的那样，今天是人明天是狗的耍小性子了，这小张啊，他过日子也挺踏实的，你们俩要是凑一对呀，保管是日子越过越红火，财源滚滚来呀。来，见面握握手，一路到白头，来，你两认识认识。”这个老刘头硬是抓起我的手放在那个张玉林的手上。
我特意看了他几眼，他长得实在是很平常，毫无特殊之处，很难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确切地说倒能留下丑陋的深刻印象。头顶中间光秃秃的，像个小球场，周围是稀稀的几根头发，他那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圆脸上，似乎积蓄了很多年的风风雨雨。一双不大的眼睛淡漠无光，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忧虑的影子，眼角有一些细细的鱼尾纹，额头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分明是打麻将万子里的一套副，一万、二万、三万。右侧额头边上有颗发绿的黑痣，像一条虫子趴在那里，叫人乍一看就心动。确切地说是心就乱颤，是被吓的。两道稀疏的眉毛费劲巴力的往一起拧着，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压力。肚子挺得高高的，像个弥勒佛。两只小蒲扇似的大手，长满老茧。
看他这厌仄仄的样子，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不随他的心更不顺他的意。这分明是一张36 岁的脸啊，说他26不像啊，那他长得可实在是有点太着急了。
“你坐呀，坐下说话吧。”
“哦。”他才反过神来，及其不自然的裂了一下不会笑的嘴。
手被她的手攥的生疼，趁他坐下去的时候，我急忙把手抽出来。
“就是呀，小张，坐下说话，你们两个说会话，交交心，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去，有什么话该说就说别不好意思啊。”老刘头说完很潇洒的一扬下巴示意这些人出去。
我很想说不必如此了，我们不合适，我抬头看看大姐，大姐用眼神示意我留下，我看看哥，哥又笑了，起身就和他们出去了。
我的天啊，这是相亲吗？这分明是驴马市场在买卖牲口呀。不，用“货换货两头乐”来形容更恰当，应该说是被卖的两个东西在相互交换，是在相互交换自己，买主也是卖主，卖主也是买主，卖主在那夸自己的东西好的同时，也在观望买主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最好的，买主也在那张望，衡量，看这匹马或是这头驴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匹，是不是适合自己用来骑或是拉车抑或是耕地的时候拉犁淌地。
我觉得我就是王娘手里牵的一匹马，她想把马买个好价钱，就在那很卖命的使劲的吹，吹她的马如何如何的好，可又怕买主买不起，就说她的马如何如何的省草料，恨不得说她的马不吃草料还能一口一口的往出吐金子。我什么时候和他说过找对象什么都不要的，这顶大高帽子给我扣得可真紧啊，看是夸我，实际上是在害我呀。
“小雪，你喝杯水吧。”
我不想接可又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恩，接过来拿在手里也好，这手里有点东西总比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要好。
“他们说，只要我同意接你妹妹过来，你就会同意是吗？”
我的天，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呀?这小老太太想把我卖了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卖一赠一。这笔买卖要是谈成了，最大的赢家还是他们老王家呀，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不是，那不是我说的，我是在给自己找对象，不是给我妹妹找个托孤的地方。”
“你说不是你说的，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同意，是吗?”
他突然有些生气了，眼里闪出一丝凶光，让我不寒而栗，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让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我打了个寒噤，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
“还是叫他们回来吧，我一会还有事。”我慌忙找理由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