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儿（二十一）

　　（二十一）
　　
　　开了春，惠哲，就立马去了一趟县里，找到吉娃县长，商议关于雷神村子新选任村长的事。他是代表村子里的刘云麓和董书记来的。一个新上任的大队书记，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前途命运，关系到整个村子上百口人的前途。
　　惠哲的孩子们，那天来探望惠哲，只有小女儿，惠曼曼留下了，她的两个哥哥回到了城里。
　　有曼曼在惠哲身边，惠哲一来有了依靠，二来，学校也有了个好的帮手。曼曼是学习幼儿教育的专业，刚好适合帮助父亲把村子幼儿园成立起来。
　　村子有了幼儿园，方便了群众，也提高了当地儿童入学的素质。
　　吉娃热情的接待了惠哲，把他领导县委职工灶上吃饭。吉娃很感动。答应惠哲尽快上报市里，能不能在城里人才市场，招聘一些村官下来，分到边远的山村。不是雷神村子一家缺支部书记，是这个县里要抓紧改选与认定人基层领导的事情。吉娃，是雷神寨子的人，也是他更加关心的事情。
　　“董书记身体好吗？”吉娃县长关切地询问道。“我娘好吧？”吉娃问道。
　　“还有，腊梅也好吧！”
　　吉娃在焦急地询问着。自从，马宾死了以后，他就不敢面对腊梅。本来，很想回去看看母亲，就因为怕见到腊梅而没有回去。加上，在这里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
　　一个男人，能管理好一个县，却不能打理好一个小家。
　　自从吉娃从新疆回来以后，张水仙就给他拉个脸面，他知道张水仙是嫌弃他领回来的这个养女。张水仙为了能过二人世界，暗地里偷吃好些避孕药丸，就为了不想早些生孩子。她想晚些有孩子。没想到她的想法，却让拓跋青莲极为反感。在心里抱怨她好吃懒做，不像个过日子的女人。
　　吉娃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村子了，尽管他心里放不下母亲与吴腊梅。
　　一个春节，他都在新疆忙碌救援的事件，这次回来，他和大家还不是孤身一人，有的和他一起外出的领导，都领养了在雪灾中遇难的父母的孤儿。这次，他也领养回了在灾区遇难的一个女孩，孩子很小，还不到三岁，他问孩子叫什么，她告诉吉娃：“我叫冷秀樱。”
　　吉娃真的很怜惜这个孩子，更不想让孩子伤心，就把孩子在当地办了收养手续。吉娃从新疆回来，没有给张水仙带新疆的土特产，却带回来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孩子。张水仙终于把持不住，恼羞成怒的回到了娘家。
　　“你要和她过，我们就离婚。”
　　“我受够了。”
　　就这样，张水仙摔门而出。留下了一个凌乱的家。
　　张水仙回到娘家，一边撒娇，一边对父母诉苦：“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
　　张水仙一边埋怨，一边数落着吉娃。
　　她的父亲原来也是干部，现在退休在家，却时刻关心国家政治。
　　“有什么好埋怨的，吉娃，在新疆那也是响应号召去的，一块去的同志都在收养孩子，他能不收养吗？他是一县之长啊！”张水仙的父亲，为女婿开脱着。
　　张水仙的父亲这样开导张水仙，她的母亲也在开导张水仙，说着和父亲同样的话语。
　　张水仙看到父母都是这个态度，她就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开始了和吉娃县长的长期分居生活。她的父母对她的行为不满意，时常开导她。可是，张水仙好像铁了心，看样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吉娃带着孩子，在县里的家开始生活。尽管孩子很懂事，但是，吉娃还是感到很劳累。他一个大男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的确很忙。
　　他很想把这个孩子给吴腊梅送回去，又不忍心，吴腊梅一定也很劳累了。他不想什么事情都去麻烦吴腊梅。况且，吴腊梅现在心情一定不开心，马宾去了，带走了腊梅的欢乐。吉娃知道，腊梅的心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自己的丈夫马宾。
　　李市长给这个县的张书记大电话，商议在凤凰山下开展垃圾填埋工程的工作要抓紧。张书记看了吉娃一眼，就心虚地说：“好！好！”
　　“我尽快做好村民的工作，为了整个市里的利益，搬迁少数村民。”
　　“我是坚决反对的。”
　　吉娃认为，把垃圾倒到山沟里，是可以解决一部分垃圾的问题，可是，这是否对山沟周围的村民有身体危害呢？
　　他接过电话对李市长说：“请市里再考虑一下。”
　　“您不要以为自己是山里人，就要阻止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关乎整个市里的城市规划。”
　　李市长那边重重地放下电话。
　　吉娃和张书记开始有了冲突。
　　吉娃不高兴地走出了办公室。他亲自开车来到山里，他没有直接回村子，而是沿着沟的两边走了许久，许久。尽管，李市长答应他会撤离沟旁的群众。再说，是建立一座新型环保的垃圾填埋场，对村子也有好处。
　　垃圾填埋场建在这里，真的对沟两边的村民没有污染吗？万一不行，他们一定要搬迁，南水北调不也搬迁了一批移民吗？
　　吉娃又开车返回到县里，从幼儿园接回自己的养女冷秀樱，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带给他，就带给他一些安慰。孩子，很听话，很懂事。
　　“爸爸，您不要太累了。”
　　“爸爸，不累。”吉娃安慰的回答。
　　吉娃带冷秀樱吃完晚饭，就到丈母娘家接张水仙。
　　张水仙就是不打开房间的门。吉娃只好又带着孩子回到自己家里。
　　张水仙在房间内泪流满面。她不想做县长的夫人，别人以为县长的夫人是如何的光彩，可是，又有谁知道做县长的夫人是如何的拘束。不能随意在公用场合发表言论，不能随意去狂商场，不能穿流行的衣服。又有谁顾忌过她的感受呢？皇帝溥仪都可以离婚，自己为什么不能离婚呢？对——对不相爱的人，捆绑在一起也是难受？又有何意义。
　　张水仙想起自己对婚姻的草率态度，有些后悔。没想到自己的婚姻是伯父的政治棋子，伯父以为她嫁给了吉娃，吉娃就会对张书记言听计从，不是这样的，吉娃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有自己的立场。这让张书记很懊恼。
　　惠哲带回了吉娃对他的母亲和吴腊梅的问候。
　　惠哲还特意说：“吉娃，在这次救灾中，收养了在新疆雪灾中遇难的一个孤儿。”
　　“好啊，积德行善啊！”
　　“听说，是吉娃一个人带孩子，张水仙为这件事情回到了娘家。”
　　“张水仙回到了娘家啊……”
　　吴腊梅大口吃着饭，她的心情好复杂，真的好复杂。
　　吉娃哥一个人带孩子，真的成了问题。
　　在吴腊梅心事重重的时候，刘云麓慌慌张张地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董书记归天了……”
　　吴腊梅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出来。多好的一个书记就这样走了。董书记走了，是土葬还火葬，大家拿不定主意。现在，村民实行火葬，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非要坚持土葬。董纳兰没有在身边，没有人为书记摔瓦盆，到底是土葬，还是火葬呢？
　　李丹和胡兰早早地来到灵堂前受灵，他们想起最初来的时候，是董书记驾着骡子车来的。过去的情景在她们的眼前浮现，一切还在往昔。想起来还是昨天的事情啊！今天已经是人和阴两重天。
　　人死了有没有灵魂。到底有没有灵魂。如果有，但愿董书记的灵魂一定要飘荡在雷神山村的上空，看着这里的父老乡亲，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张翠花哭得和泪人一样。董纳兰和王香久要是能赶回来也好，拿个主意也好。
　　火葬也没什么不好，周总理不也是火葬吗？
　　村民自发来守灵，他们穿着孝服，自觉祭奠老书记。老书记身上盖着红色的党旗。
　　刘云麓在自己家里哭天抹泪，董书记真的离开了。他再也没有普洱茶喝了，尽管现在到处都是普洱茶店，可是，没有一家能喝出正宗的普洱茶味道。董书记走了，带走了兄弟之间的默契与温情。整个天空都灰暗下来。连鸟雀也鸦雀无声。
　　刘云麓默默地哭泣，李怡情也陪伴他一起掉眼泪。最后，大家决定还是把董书记火葬，张翠花说：“老书记生前，是一个最爱带头的领导人，村子刚实行火葬，这个头一定要带”。
　　董书记火葬的那天，市里来了考察队，在他们的沟里转来转去。
　　刘云麓和一群年轻人来找惠哲。
　　惠哲是个能人，他猜测的事情一定没有问题。
　　“没有猜错，是为垃圾填埋场来的。”
　　“垃圾填埋场？”
　　惠哲开始说，中国的垃圾，每年产生的吨数，是怎样经过处理和填埋的。生活垃圾卫生填埋场是城市生活垃圾的最终消纳场所生活垃圾，主要是厨余垃圾，在生活垃圾填埋场填埋后最终形成气体（沼气），二氧化碳及稳定腐殖土等卫生填埋场填埋物稳定后，场区土地可以循环利用。
　　如果政府把环保处理加进来，也是对村子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产生的沼气可以改造现代化厨卫。
　　村民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后来，听了惠哲和县里主管领导的汇报，才有些安心。吉娃也在，只是市里在填埋场后期环保上做些工作还是可以的。
　　八婆带领村子的老人来了。
　　“我们都老了，不懂什么气，只想过一些清净的日子，还请各位领导回吧。”
　　李市长看着八婆。“老人家，您好啊！我们要为子孙后代想啊。”
　　“我不懂，作为老一辈，我有权禁止这样的开发。”
　　很多老人开始聚集，把李市长围攻起来。吉娃和惠哲开始维持秩序。场面一场混乱，不应该发生的冲突就此而发生。李市长在开车离去的时候，把这一切交给吉娃处理：“既然，你也是山里人，就好好做做山里人的工作。”
　　吉娃没有回到县里，他现在雷神村子住了下来。
　　“吉娃，给你增加麻烦了吗？”
　　“没有，没有，八婆顾虑我是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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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将来我们也要有一部人去移民……”
　　“移民”这个对村子里都没有走出去过的人来说真是纠结的事情。政府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南水北调都支持了，这个事业一定也要支持。“这回，有些不一样啊！”八婆和老人这样说。
　　“毕竟是动用老祖宗留下的土地，有神灵的存在。”
　　如果为这个事情而和市里发生冲突也是件难受的事情。
“不能让吉娃为难啊！”八婆开始说出心里话。
　　也难怪这样。
　　村子里一时陷入了迷惘，老书记离去了，新的书记又殉难了，上边派遣的村官还没有来，一时间这个村子成为无人管理的村子，大家人心惶惶，刚刚好的活口，又蒙上了一层秋霜。好在，吉娃还在。吉娃在，村子里的老小就能睡安稳。对政府要在这里投入和新开发的项目，只要吉娃在，他们也是拥护吉娃的。说什么，不能让吉娃为难。
　　处理了国家的事情，吉娃，开始朝吴腊梅家的方向走去……他感觉自己的脚步很绵软，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躯体颤抖……他没有想到对腊梅用情至深。
　　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凉，但是山崖上，已经爆满了黄色的迎春花，嫩黄的花苞，即将开放，柳枝也在池塘边随风飘摇，一个新的春天，一个新生活的图景在这个村子里开始萌生。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