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三）

　　十三、
　　日子像念珠一样一天一天的滑过。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里，槐花和长生的生活忙碌而充实。他们为英姿第一次微笑感到高兴；为英姿长出第一颗牙齿感到开心，为英姿的第一声“妈妈”感到欣喜，为英姿牵着爹爹的手指迈出的第一步感到骄傲。英姿成了他们感情的纽带，英姿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英姿过生日的那天，槐花为小英姿穿上了长生在县里给女儿买的新衣服，村里一位老太太过寿，和长生关系要好的照相师傅刚好来村里为老太太照相，听说长生的女儿今天生日，就顺便过来为英姿也照了几张。尤其是当长平摆出钢笔，算盘，玩具珠宝让英姿抓时，小英姿居然右手握住钢笔，左手抓住了珠宝（在农村有一种习俗叫抓周，小孩一岁生日时，放上文具，珠宝，鞭子让小孩子抓，抓到什么就说明孩子将来有什么样的命）。小英姿的举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照相师傅眼疾手快，一按快门，把这个镜头拍了下来：“这小妞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你看他一手拿笔，一手拿珠宝，竟然抓两样，真逗。”
　　听到院子里的笑声，一直在屋里的婆婆走了出来。小英姿看到婆婆，竟然清晰地叫了声“奶奶”。大家都停止了笑，望着小英姿。
　　“宝贝儿，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声，宝贝乖，来，再叫一声！”长生把地上的英姿抱在怀里。
　　“奶奶！奶奶！”小英姿又清晰的叫了两声。
　　“哎，奶奶的乖宝贝！”婆婆被孙女的可爱打动了，一边应着一边从长生怀里抱过英姿。这是婆婆第一次抱英姿，第一次抱她的孙女儿。
　　长生和槐花觉得特别的高兴，他们费尽心思都没让妈妈高兴，小英姿的一声“奶奶”却化解了妈妈心中的不快。
　　看妈妈不生气了，长生连忙说：“赵师傅在这儿，趁着全家人都到齐了，让赵师傅给我们照张全家福吧！”
　　“这没问题，你们大家站好，我把镜头调一下。”赵师傅满口答应。
　　“什么全家福？什么，人都到齐了？我的孙子呢？没有孙子怎能说是全家呢？，要照你们照，我不照！”婆婆话一说完，扭头就走。无论小英姿怎样叫奶奶她都不再回头。
　　这一年来，长生的妈妈可没像长生和槐花那样开心过，可以说，她是掐着指头一天一天算着过来的。自从长平说了句“这次生女孩，下次一定会是男孩”的话之后，长生妈妈就又做起了孙子梦。她天天都在板着指头算，天天都在观察，看槐花是不是有动静。看到村西老张家的儿媳妇儿儿子刚十个月就又怀上了二胎，把长生妈妈羡慕得不得了，回家看看自己的儿媳妇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今天是孙女儿的生日，她本来忍住不想发火的，可长生的一句全家福却戳到了她的痛处：孙子，她要抱孙子！
　　婆婆生气回屋后，原本高兴地场面只得不欢而散，长平让哥哥嫂嫂带着孩子回屋，由她去劝说妈妈。
　　回到屋里，槐花对长生说：“我以为妈妈不生我的气了，谁知道，她还在为没有孙子难过呢！”
　　“媳妇儿，你别在意妈妈的想法啊。你看我们的宝贝儿多聪明，多可爱，和别家的儿子比起来也不差啊。”长生说，想起生宝贝儿那天槐花的叫声，长生到现在还觉得揪心呢。
　　“我们就是不要儿子，就是只要宝贝儿！”长生边说用头顶小英姿的肚子，惹得小英姿不停地大笑。看到他们父女两个玩得开心，槐花也不再多想，在一边微笑地望着他们。
　　十四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已经三岁多的小英姿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从槐花到这个家至今，她很少看见大哥长安笑过，大哥体质弱，没有下地干过农活，苍白的面孔总是板着，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平时他就窝在自己的小屋里，谁也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可英姿的一句“大伯，吃饭了”却能叫的他面带笑容，牵着英姿的小手在院里转一圈再吃饭。妹妹长平看着英姿撅着小嘴用稚嫩的童音朗诵妈妈教她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时，会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长生就更不用说了，看到自己的宝贝儿不喝酒就像醉了一样。只有婆婆越来越爱发火了。
　　这天早上吃过饭，长生上班走了，槐花戴上手套，对在院子里玩耍的英姿说：“宝贝儿，你和大伯奶奶在家，我和你姑姑把粪拉到地里就回来，乖!要听奶奶和大伯的话啊！”
　　“妈妈，我也去，我也要帮妈妈拉车！”小英姿嚷着要跟着去。
　　“拉车，拉车，你能拉得动吗？没有孙子，我们李家将来连个拉车的人都没有。”在屋里的婆婆听到了，掀开门帘又开始絮叨她不变的话题了。
　　“看人家老张头家的儿媳妇儿，两年就生了两个儿子，三年了，你怎么就生不出来啊，难道你是成心让我们老李家断了香火吗？有本事你倒是生个儿子给我看看啊，到时候我天天把我的孙子抱在怀里啊。现在想让我带孙女，我没这个心思！”婆婆这次说的更露骨，更难听了。
　　“妈，咱不说了，回屋我给你捏捏肩膀吧!”“宝贝儿，跟你妈妈回屋去。”长平边说边把婆婆扶回了屋里。
　　槐花拉着英姿进屋后，坐在床边伤心地流眼泪。
　　自从生下英姿后，婆婆常趁长生不在家时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给槐花灌输她的孙子梦，每次都是在她面对婆婆的质问，尴尬的无法应答时，妹妹长平出来给她解围。她没想到，婆婆今天说话会这么直接，难听。
　　其实槐花也想到再要一个，可想想家里的境况，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哥长安体弱多病，婆婆年龄大了，家里地里都是她和长平在忙，再说庄稼人靠天吃饭，收入也没个定数，家里所有的开支，主要还是靠长生一个人的工资，长平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一旦遇到合适的，得需要嫁妆啊，长平在娘家起早贪黑这么多年了，总不能一样嫁妆也没有吧。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份开资，更何况槐花也不想让孩子在缺衣少食的环境中受苦，既然不能给孩子幸福，那还不如不要。
　　“大表姐！大表姐在家吗？”人没进门，声音却先到了，是长生远门子表姨小蝶，她生来嗓门高，说话快，以做媒牵线为生。
　　“表姐，我来给你送喜讯了，咱家长安要交好运了!”表姨刚进到门里面就冲着婆婆道喜。
　　“是妹子啊，赶快屋里坐。”婆婆急忙出来把表姨让到了屋里。
　　“表姐，我知道咱家长安没有媳妇，我是天天惦记着，这不，打听到一个好岔口，我赶忙给咱长安拦下了。”表姨进屋就高声说。
　　“闺女是哪里人，能看上咱长安吗？”婆婆有些担心。
　　“是县城边刘村的闺女，人长的可好看了!”表姨说。
　　“长得好看能到咱这地方来，能看上咱长安？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婆婆有些不相信。
　　“不会，就冲咱这关系，我会给咱孩子介绍赖的吗？表姐，你不知道，为了长安这门亲事，我费了多少口舌，跑了多少路，光车费就花了不少呢!”
　　婆婆还是在犹豫着。
　　“表姐，你还犹豫啥啊，人家闺女可是好多家都在提呢，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上，我才不管呢。你想想，你总不能跟长安一辈子吧，给他说个媳妇儿成个家你好放心不是？人家闺女健健康康没准儿娶过来之后，能给你生个孙子让你抱抱呢！”表姨的话让婆婆心动了，尤其听说有孙子抱，她就更上心了。
　　“妹子，让你费心了，你赶快安排见面吧，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的。”婆婆亟不可待地说。
　　十五
　　大哥长安和女方见过面之后，女方没啥意见，大哥长安就更没意见了，以他的条件，能找个媳妇就不错了，更何况是长相好看的媳妇儿。婆婆也不再天天阴云密布了。但在提出订婚的时候，女方提的条件却让婆婆犯愁了：订婚结婚随时都可以，但订婚不要衣服，要500块钱，结婚还得要1000块的彩礼钱。只要这些钱拿到了，订了婚就结婚。
　　一般人家说媳妇儿订婚时，两套衣服一块香皂一瓶雪花膏就可以了，划算下来也就一二百块钱，结婚送彩礼800块钱也就行了。长生一个月的工资八十多块钱，家里人多劳力少，钱几乎是月月光，要短时间内凑齐这一千五百元钱简直就比登天还难啊。这可把一家人愁坏了。
　　婆婆知道，长安年龄已经不小了，从没有人上门提过亲，如果这个茬错过了，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再上门提亲了。可这一大笔钱上哪儿弄啊？
　　三天后，表姨又来了：“表姐，想好了吗？准备什么时间给长安订婚啊？”
　　“妹子，我正为这事发愁呢,不瞒你说，我实在凑不到这么多钱啊。”婆婆说。
　　“长生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没钱呢？表姐要没钱我可把人家闺女介绍给别人了啊！”表姨说完起身就要走。
　　“妹子，别忙走啊!”婆婆拉着表姨坐下，从箱子的底下拿出来一包点心塞给了表姨。
　　看到点心，表姨又坐了下来：“表姐，我给你想个法，你看咋样？”
　　“妹子，你说!什么办法，你快说!”婆婆催表姨。
　　“村子里的小木匠得祥你认识吧！”
　　“认识，这和这事有啥关系？”婆婆莫名其妙。
　　“当然有关系了。”表姨这会儿不着急了。
　　“妹子，你就一次说完吧，别让我着急了”婆婆催促道。
　　“咱家长平不是还没婆家吗？得祥不正合适吗？表姐你想，得祥在咱这这么多年了，手艺好，天天活不断，这几年一定攒了不少钱，把长平嫁过去，彩礼钱不就够长安结婚的钱了吗，再说了，得祥有手艺，咱长平嫁过去不用受罪啊!”
　　“那可不行，得祥个子矮，长的难看，和长平不配。”婆婆连连摆手。
　　“样子好看能当饭吃，能顶钱花啊，得祥是长的不咋样，可他有手艺，能挣钱啊，还能帮你娶回儿媳妇啊。”
　　“退一步说，也不知道得祥有没有媳妇？”婆婆说。
　　“这你放心，绝对没有，是他看上咱长平了，托我来说的。”
　　表姨的话让婆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当年为了给儿子治病把小女儿长乐送了人，现在为给儿子娶亲又把大女儿长平嫁出去，嫁给一个连她都觉得和长平太不般配的人。自己这算什么？，这不是卖女儿吗？当初卖了小女儿，现在又要卖大女儿，自己还配做妈吗？可又一想，不这样，长安岂不要一辈子做光棍了吗？算了，女儿总归是人家的人，儿子才是自己的根儿。说不定长安娶了媳妇儿她还真能抱上孙子呢。犹豫再三，最后狠下心来做出决定，用女儿长平的彩礼钱给儿子娶亲。
　　十六
　　当婆婆向长平说出她的打算时，长平吃了一惊，一向温顺听话的长平竟然坚决反对。
　　“妈，你怎能这样？我和他不熟悉，不了解，更谈不上喜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给他啊？我不同意，也坚决不嫁！”
　　“他怎么啦？他虽然长得不好，可他会手艺，能挣钱啊，你嫁给他以后吃穿不愁还不好啊？”婆婆耐着性子劝说着长平，“不熟悉不了解，结了婚之后不就熟悉了解了吗？张嘴喜欢闭嘴喜欢，喜欢能填饱肚子吗？我和你爹结婚前都没见过面，更没有你说的喜欢，我们不照样有了你们几个吗？”
　　“听妈的，妈能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吗？得祥要是没手艺没有钱，妈才不会让你嫁给他呢！”
　　“我看妈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大哥的彩礼钱吧！”长平鼓足勇气冲着婆婆嚷。从小到大，她最听话，从来没有对妈妈说过一个“不”字，一是因为摄于妈妈的威严，二是觉得妈妈把他们几个带大不容易。所以，当妈妈说女儿家认识俩字就不错了，读书再多也是无用时，她一声不响地听从妈妈的安排，离开了恋恋不舍的学校回到家里干活。可是今天她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决定。
　　“死闺女，我就是为了你大哥的彩礼钱又怎么啦？你是闺女，将来就是外人，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你不该为家里，为你大哥分担点吗？你以后还要不要娘家，要不要妈啦？”婆婆火了。
　　“不要吵了，我就是不结婚也不能让长平嫁给得祥。”长安听到妈妈和长平在为他的事争吵，心里烦躁，一反常态，转身出去了。
　　槐花在自己屋里听到她们的争吵声，也来劝说：“长平，别生气了，有话好好和咱妈说。”又转身对婆婆说：“妈，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咱能不能再想想，看还有其他办法没有？”
　　“你也知道结婚是大事啊？既然知道结婚是大事，你怎么刚认识俺长生几天就嫁给了他啊？”婆婆气冲冲地说。
　　“妈，这儿说我的事呢，扯上俺嫂子干啥？”长平看槐花满脸通红，赶忙打断妈妈的话。
　　“我到省城世康那儿看看，看能不能救急。”停了一会，槐花才说。其实他也知道，世康刚在省城买了房子结了婚，就是能帮，也帮不了多少。
　　“世康的钱不用还啊？就凭长生的那俩钱，啥时能还清？长平不嫁给得祥，那她嫁给谁？你以为长平也能像你一样有福气，找到一个像我们长生这样的好男人啊？”婆婆一连串的话让槐花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整整一天，长平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哭个不停。
　　晚上，长生下班回家听槐花说了这件事后，就对婆婆说：“妈，咱先别急，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急？你是不急，你有媳妇有孩子了，你能着急？你没看你哥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以后我死了你哥谁管？你管啊？”婆婆像放机关枪一样一阵嚷嚷。
　　“妈，二哥，你们别再争吵了，我愿意嫁给得祥，明天就让他带着彩礼钱提亲好了。”长平听到妈妈和二哥在为她的事争吵，面无表情地说。看着长平哭得红肿的双眼，长生担心地问：“妹，你没事吧？”
　　“哥，你放心，我没事。”说完又回自己房间去了。
　　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表姨就带着得祥来家了。想到真的要来提亲，得祥就觉得自卑，浑身不自在。见到婆婆，一句话没说，就先把1500块钱双手递给了过去，然后站在表姨旁边就不吱声了。
　　得祥出生在山西省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家里有父母和弟兄四个，贫瘠的土地让这个家庭连最起码的温饱都保障不了，更何况娶妻生子了。所以，三个哥哥一直都是单身，得祥15岁那年，妈妈把他托付给了村里外出做木匠活的三叔，他就跟着来到了槐树洼，在这附近一带给人家做木匠活。别看得祥长的难看，脑瓜却特别灵活，对木匠活一点就会，还能时不时做出个新花样来，在附近一带颇受大家的喜爱。后来，三叔年纪大了回山西老家了，得祥却不愿像哥哥们那样把自己的一生埋葬在小山村，就独自留下来单干了。七八年下来，他也有了一些积蓄，除了给家里寄点之外，自己还存有两千多块钱。他想用这些钱在村子里买个地方，然后再盖间房子，成个家。
　　原来长平在学校上学，得祥得早出晚归给人干活，很少见到长平，自从长平不上学回家干活之后，得祥和长平在村里碰面的机会就多起来，时间久了，得祥觉得长平勤劳能干，就对长平产生了好感，可想想自己长的丑，家里又穷，哪能配得上长平呢？，只有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直到前天媒婆小蝶找上门来说，只要他出1600块钱（还有媒婆的100元）就能娶到长平时，他高兴坏了。为了今天的见面他还推掉昨天的活，特意去了一趟县里，把自己从上到下装扮了一番。
　　“站着干啥，快坐啊！”婆婆接过钱，数了之后就对得祥说。
　　得祥坐下后，低着头看着地上。婆婆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拘束的连头也不敢抬。
　　一会儿，长平从自己屋里出来了，把得祥叫了进去。长平把事情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了得祥。并且说：“我对你不熟悉，也不了解，更说不上喜欢。虽然这是我妈的意思，但为了我哥，我还是会和你结婚的，以后的日子慢慢过吧。”
　　“我会好好干活，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得祥小心翼翼地说。
　　大哥结婚后的第三天，长平就嫁给了得祥。由于时间紧，钱都给了大哥做彩礼，只好把村西头得祥现在租住的两间房子打扫一番做了他们的新房。当然也没给长平陪送一样嫁妆。
　　可是，得祥却不在乎这些，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能娶到长平，我就是什么不要也高兴，钱没了可以挣，没有嫁妆自己会做，我有的是力气和一身的手艺，还怕什么没有？”
　　结婚的第一晚上，得祥烧好水端到长平面前，要给长平洗脚，长平觉得很别扭，过意不去，坚决不让，得祥却说：“你就别争了，就让我给你洗吧，这样我才觉得心里高兴。”
　　从此以后，得祥又有了一个家，又增添了一项新任务，那就是帮媳妇的娘家干农活。
　　有时，他干完木匠活回到家里看长平不在，就会买些东西到村东丈母娘家里搭伙。时间久了，婆婆也不把他当外人看了，有活就指使他去干，也不管他有没有事，有没有木匠活。得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高兴。可她毕竟是长平的妈妈，他的丈母娘啊，所以，为了长平，他从来都没推辞过。
　　十八
　　一个月后，真如表姨说的，大嫂雪红真的怀孕了。大哥长安表面上没说，但家里人都能看出来他眼里闪动的光彩；槐花和长生也很高兴，大嫂的怀孕，也许可以圆了婆婆的孙子梦，那他们就能卸下婆婆压在他们身上的这副孙子梦的重担了。
　　最开心的要数婆婆了。大嫂的怀孕给了她新的希望，使她又对她将要出世的孙子（她总认为一定是孙子）引出无限的遐想：白净的面孔像长安，强壮的身材像长生，大大的眼睛像长平。到时候，她会带着她的孙子，在村里到处转悠，村里人看到她眉清目秀的孙子一定会赞不绝口，然后，她再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下，带着孙子昂首抬头地离开。想着想着，她会不经意的笑出声。
　　有了新的寄托，婆婆不再为难槐花了。槐花心里也感到轻松多了。
　　长平结婚后，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田也留在了娘家，她和得祥虽然天天到娘家帮忙干农活，却从没有从娘家拿过属于她的那份粮食。家里就她和得祥两个人，做家具的人家也多，得祥的经济收入也还算可以，平时，长平还时不时拿钱接济娘家，更何况是粮食了，多少买一点就够吃了。
　　地里的农活还是槐花和长平两人在干，得祥有空了也会到地里帮忙。
　　家里要多添一张嘴了，为了多点收入补贴家用，长生还特地向厂长要求，多上班，多加班，这样一来，长生回家的机会就少了。有时加班回不来，就索性在厂子的宿舍里对付一宿。
　　婆婆也没有闲着，这次一人担起了照顾大嫂雪红的任务。又是鸡蛋，又是点心，大嫂想吃啥她就给做啥。大嫂想吃酸杏儿，婆婆竟然不惜跑几里地，到外村的杏树园里给大嫂买来一大兜新鲜的酸杏儿。
　　八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大嫂起来上茅房，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声喊叫着肚子疼。这可把全家人急坏了。大哥把大嫂扶到床上，槐花急忙去找村里的医生。婆婆吓得浑身打颤，六神无主。嘴里不住的念叨：“老头子，保佑你的孙子吧!”
　　医生检查后赶快让家人准备热水，长平和槐花急忙拾柴火烧热水。折腾了一上午，大嫂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婆婆抱过刚出生的孩子，先用手摸摸婴儿的下身，摸到了下边的小鸡鸡，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了。她对着婴儿看了又看：面孔好像长安小时候，只是他眼睛没有睁开，也不知像不像长平的那双大眼睛。
　　“我给我的孙子起名叫家宝。他就是我们李家的宝。”婆婆对屋里的人说，说完还特意瞅瞅站在身边的槐花。
　　“还站这儿干啥？还不快去给你大嫂做饭？”婆婆冲着槐花说。
　　“给你大嫂多打几个鸡蛋，吃好了才有奶水喂我的孙子。”婆婆吩咐槐花。
　　“奶奶，我要看弟弟。”英姿来到奶奶身边。
　　“一边去，别吓着我的孙子。”婆婆冲英姿吼道。
　　英姿看到奶奶生气了，吓的跑了出去。
　　晚上躺在被窝里，英姿问长生：“爹，孙子是什么？”英姿的问题让长生一愣。“宝贝儿，怎么了？”
　　“我要看弟弟，奶奶说别吓着她的孙子，孙子是什么？”英姿追问长生。
　　“弟弟就是奶奶的孙子啊!”长生耐心地对英姿说。
　　“我是奶奶的什么？”英姿打破沙锅问到底，继续问长生。
　　“你是奶奶的孙女儿啊。”长生摸着英姿的头说。
　　英姿转着乌黑的眼珠还要问下去，槐花连忙打断：“宝贝儿，不早了，该睡觉了，爹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乖，闭上眼睡，明天再问好吗？”
　　“嗯。”英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