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空中飘着雪花

　　牛哥正百思不解时，小毛的老公周伟坐在出租车里大声招呼：“嗨，牛哥，你头发短得都剩头皮了还理发呀，是想让那女人理下面吧！哈哈，醉生梦死，这生意可是做到了家，难得我们不近美色的牛哥也在光天化日之下排队啊……！”周伟本来就吃着牛哥的醋，所以说话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当然，牛哥这样呆若木鸡地看着那牌牌，是谁看了都会误会。
　　周伟的为人，大家都明白，牛哥一个村委书记也翻不着跟他计较，于是牛哥潇潇洒洒地走到周伟的车窗前，见男同胞就打烟，这下百姓感动，群情振奋，周伟的嘴总算被塞住了。其实赫赫有名的牛哥，十里八乡都知晓，谁都知道他把村委整得比镇政府还漂亮，而且他为人品德尚高，可这个周伟却是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因此，这时车上的男同胞都不禁取笑着周伟。
　　“嗨，你是不是还在吃醋呀，你家小毛对人家却是死心踏地哟，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我看你家小毛可要等他一辈子哟……！”
　　“嗨，你开出租车的路线，不是从村上跑县城吗？我怎么老看见你跑那醉生梦死楼呢？小毛肚子大了，你憋不住了吧，那兰花的滋味你恐怕早偿了吧……？”
　　大家都在维护牛哥，这说明他的公众形象不错，牛哥内心不禁一阵温暖。趁大家议议纷纷时，牛哥开着吉普车溜之大吉了。其实他们的对话，里面偷欢的人全听见了。因此，牛哥第二次骑摩托车跟踪六富，以失败告终。
　　第三次，牛哥吃一堑长一智，他提前租了一部车，司机就是周伟，因为据周伟透露，六富与兰花每天都会缠绵很久，而且一去就关门营业。
　　周伟原本是一个小混混，牛哥回村委把路一修，周伟家有点老底子就买了一部车，村里能买得起车的人不多，周伟因此赚了不少，同时也无形中改邪归正了。为了追小毛，周伟改变不少，但狗还是改不了吃屎，光顾兰花那店的常客自然少不了他，他可是巴不得六富滚出醉生梦死楼。
　　牛哥坐在周伟的车上，亲眼目睹六富进兰花的店，然后亲眼看见店关门，他真狠不得下去揍扁那对龌龊的男女，但他还是忍了；天快黑了，六富出来了，牛哥等他走后，特意进去了。
　　牛哥竟然在意料外光顾，令兰花目瞪口呆，当然她的兴奋大于惊讶，但一见牛哥气势汹汹，她便知牛哥是为香芋申冤来了；脸皮厚于猪皮的兰花，一见到牛哥，竟然故意将本来就够低的衣服拉得更低！
　　“哎哟，我的大帅哥，我都在这开张半个月了，也不见你来捧场，快来！我免费给你服务，别一副吃人的样子，好不好？……！”兰花的话没说完，就被牛哥打断了。
　　牛哥对兰花越来越恶心了，一看到她胸前那一坨假肉，就觉得这个女人无法救药；她以前在牛哥面前脱过无数次衣服，那时虽扁平，但牛哥还没那么反感，毕竟那时这个女人还没这么烂，但现在却是人尽可夫。
　　“去去，死一边去，我警告你这个无耻的臭婊子，你勾引六富若是为了报复我当年不要你，那你就给我小心点，如果你让香芋有个三长二短，我会把你打回原来的样子，你以为你现在很性感呀，我看你就像一只老母猪……！”
　　兰花没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牛哥，却为了香芋这样鄙视自己辱骂自己，她委屈得直跺脚，一怒之下，便又打又抓又踢，她攫着牛哥的胳膊肘儿就往会托，可是她哪是牛哥的胯下，牛哥随便用力一甩，她就滚到了大门边。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容不着你撒野！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我爱勾引谁就勾引谁，你管不着，富哥跟我情投意合，你管得着吗？我就是要气死香芋又怎么了？你不是会利用我吗……？”爬起来的兰花不敢再撒泼了，她也偿到了牛哥发牛脾气的历害，于是故意大哭大叫。
　　店门口马上围了一堆人，镇上人无一不认识牛哥，大家都用惊讶无比的眼光看着牛哥，这个女人来这镇上开店，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做正当生意，所以看到牛哥耍牛招，众人实在是乐意悬赏，个个都像护阵似的，特别是隔壁理发店的同行们，更是大声喝彩。
　　不要脸的兰花见这么多人似乎都在看自己出丑，便故意不要脸地说：“你出再多钱，我也不要你，怎么样？我就是不让你碰……！”
　　前面已看到她攫牛哥被牛哥抛开的围观者，都在啧啧啧地议论着，这个女人真不要脸，明明是她想搂人家，人家推开她，她竟然反咬一口，真是个阴险的无耻之徒。
　　后面未看到过程的围观者，虽一直听说牛哥如同正人君子，但此时听到兰花这句话，还都误以为牛哥只是一个伪君子；人们都在七嘴八舌，牛哥再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我只警告你，不要过分，如果你让香芋少一根毛，我会让你更好看！”牛哥一边出门一边指着兰花的鼻子，兰花这时可不敢吱声，她怕真的挨打。
　　第二天，牛哥一到办公室，见到六富就挥起了拳头，办公室里都是熟人，大家都知道牛哥待六富如同亲兄弟，现在他们兄弟俩动武，大家自然明白，不用直疑，一定是六富过分，不然，敦厚的牛哥不会发牛脾气。牛哥打完六富后，就把六富攫到了村委办公室外的林荫小道上，村委办公室的人，老老实实回办公室工作，大家都知道牛哥既然不让他们听，他们就不能听。
　　“我还以为你贷款是为了升副镇长，要走啥后门送啥高礼！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丑女人，向镇长借2万元！你那么有本事，那你现在还我的钱呀？我老实告诉你，我昨天晚上警告了那个臭婊子，现在老子也警告你，如果你过分的行为，让香芋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如果你愿意娶那婊子，那你现在就拟出离婚协议书，我立刻就跟香芋去打结婚证，你敢吗？臭小子，你脑袋进水了吧……？”牛哥火冒三丈地瞪着六富，狠不得把六富的脑袋瓜子都拧下来。
　　“哥，拜托你不要告诉香芋，我也正在准备跟兰花分手，只是一时半刻做不到，不然那2万元就打水飘了；她从来不出门，又不跟人谈是非，我相信，只要你不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段时间，我每天回家包家务，她也没有生我208那晚的气，只是……”六富只是后面，是想说香芋不愿再跟他做房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停顿了。
　　“你心痛钱，那你有本事把罗丽的那笔钱也要回来呀？老子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尽快跟兰花分手，香芋请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月后，你若跟那婊子还纠缠在一起，我会向香芋求婚的，我根本不在乎她是否二婚，你给我听好了！”牛哥说完就气昂昂地回到了办公室，六富仍站在原地不好意思轻前。
　　一个月后，香芋上班了，六富仍然跟兰花如胶似漆，牛哥实在没什么办法，人说劝人劝合不劝离，但此刻的牛哥真的做不到。所以牛哥给香芋发了一条留言“香芋你下班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是……！
　　牛哥给香芋留言的当晚，香芋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已熟睡的六富，他整整一个月，又洗衣又做饭又拖地，似乎一直在讨好她，生怕她无法原谅他208之事，她怎么看他，也不像在这一个月里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每天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每天晚上也会热情地吻她，只是她一想到他嫖娼的画面，就无法跟他合拍。
　　牛哥的话似乎话中有话，他竟然问我有没有想过离婚，那一定是六富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香芋一向相信牛哥的人格，他说的每句话她都会相信，于是她一直在问自己，我是不是从明天开始就暗中跟踪六富呢，有这个必要吗？
　　自从208之事后，香芋对六富的心已死了，她原本并不想关心六富会不会再去嫖娼，因为她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她爱面子，只要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要让亲邻好友都知道就行；但如果他太过分，让外人都知道，那她宁愿一辈子孤单一身。
　　香芋想着想着，实在睡不着，还是爬起来继续写着文章，自我安慰道：“以冷静而达观的心态去面对一切，静听花开花谢，淡看云卷云舒，生活，原本没有那么多华丽的章节，有的只是寻常。葱茏岁月，努力过，追求过，奋斗过，便不悔。漫漫人生，哭也是过，笑也是过，何不盈一怀安恬，泊一湖淡泊？”
　　牛哥念书时文采其实很好，但他是个比较粗犷的大男人，他并不喜欢抚文弄墨，可因为他给香芋留言欲言又止后，他担心香芋跟六富吵架，他也似乎觉得问香芋有没有想过离婚，这句话有点过，于是他也不禁打开电脑，看香芋是否在线。
　　当他看到香芋写的感语后，便情不自禁地写了一段“画一笔苍凉，那隔世的轮回里，承载着多少痴情人的惆怅？烟雨红尘，步步莲花，离人泪，心憔悴，拢一径花香，为你墨韵成殇，相思无寄，遥望雁字回时，阙阙离歌，道不尽情深缘浅！”
　　坐在电脑前的香芋一看到牛哥自我感叹的这段话，不禁兴奋无常地猜测着牛哥的内心。牛哥不是从来不上网的人吗？怎么他现在也爱上了发文字感叹呢？难道他真的内心是爱着我？难道真的跟我想象中一样？难道他真的是担心我想不开？
　　香芋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微博里发了一段：“泪如流星陨落，跌碎了谁的思念？心如繁花入泥，葬去了谁的情缘？爱如流年逝去，斩断了谁的夙愿？真心？假意？缘深？缘浅？两相遥望，跨不过亘古的月光，繁华轮回了—遍又—遍，谁陪谁相伴到永远？怨悠悠，心凄凄，千年—叹，落寞了谁的芳华？”
　　牛哥此时此刻也没再隐晦了，他发出：“将一次次的相遇演绎成红尘情深，将一段段曾经回望成人生的千回百转，泪光盈处，谁的心情清瘦了岁月？谁的呢喃婉约了流年？那些被流水滤过的时光，那些留白的青春，终是在泪水与欢笑中，悄然成人间最美的绝尘爱恋……！”
　　香芋止不住兴奋地回了一句：“轻转水墨年华，谁的天涯成了谁的依恋？为谁唱情歌，对谁说情话，给谁写天涯？悄然回首，杨柳依依，流水依依，惟剩，人空瘦……覆手寂寞，痴情几许，浅笑迷离，泪眼朦胧。却原来，动了情的心，爱与不爱，都会伤人……！”
　　两个原本深爱的人，此刻却用文字对着话，虽然彼此都只是在自己的微博里发出，但此刻两颗心，其实已经在交融。只是各自都没有直接去打破宁静，香芋又禁不住幻想着牛哥问自己有没有想过离婚的深意！他会不会娶我呢？我若跟他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幸福啊！
　　其实，这一刻与牛哥对坐在隔空的电脑前，香芋明白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收藏的那颗真心，始终都没有变，只不过她潜意识地在克制自己，尽量让自己去靠近自己真实的生活，可六富虽优点很多，但对爱情并不忠贞，他并不是香芋内心所要执着的爱人，而牛哥才是她内心真正渴望的痴心爱人！
　　可是，我若真离婚了，就算牛哥真的会娶我，但我能违背伦理道德吗？爷爷一直想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现在我做了计划，又生不出孩子，难道我要让牛家断香火？当香芋内心浮现出这种想法时，连她自己都惊讶无比；难道我内心一直爱着的人都是牛哥？难道我对六富只是克己奉爱？香芋不敢相信地对镜看着自己的心，不禁泪如雨下。
　　香芋一晚都没睡着，其实她根本不想知道六富这一个月的真相，她似乎有点害怕面对现实，更想逃避现实；所以倾刻间，她又放弃了跟踪六富的念头；天微亮，她就准备好了行旅；背着旅行包的她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给六富：“好好照顾孩子！”。
　　香芋虽身为村委妇女主任，但她内敛矜持，很少出远门，六富跟她结婚5年多从来没带她出去旅游过，因为一直都很穷。好不容易借钱盖了新房，眼看日子一天天就好过了，可六富却又变回了从前……！
　　一个人坐在去往上海的车上，想着未来，不禁泪流满面！她想独自一人出去旅旅游，去遥远的天空下散散心，但她身上只有一个月的工资，所以她想到了去上海，顺便去看看她哥，因为她哥最近也在跟她嫂子闹离婚。
　　六富醒来看到香芋的纸条，没洗素就冲到了牛哥家，问他知不知道香芋去了那里？正在吃早餐的牛哥惊讶地看着六富，再看看时间，才清晨7点半，香芋能去那里？难道她会半夜三更出发，不可能，她胆子小着呢？
　　“你们有没有吵架，她不会去做傻事了？”牛哥放下筷子就往外冲。
　　“她从来没找我吵过架，昨晚她还一直在写文章，我半夜三更起来上厕所，她还坐在那里又哭又笑！”
　　“王八蛋，她没跟你说过什么吗？她知不知道你跟兰花的事？”
　　“应该不知道，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只嘱咐我好好照顾孩子！”
　　“对不起，你所播打的电话已关机……！”牛哥打了数遍电话，香芋的电话都是关的。
　　牛哥与六富，以及六富在家养鱼的大哥，三个人村头村尾、田野山涧，甚至是鱼塘，都到处涝了一遍，仍没香芋的身影，牛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愿菩萨保佑她没事！他在抱怨自己预言又止，也许，他公开告诉她，兰花与六富在一起，他愿意娶她，就算她顾忌再多，也逃不过他数年来的疯狂与执着……！
　　香芋离家的当天下午，天就变了，牛哥坐在办公室里，内心矛盾重重，他抽完一根烟，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与一个地方，于是他打起了香港的电话，叫他一见到香芋就来电，以免家人担心。
　　香芋走的当天下午，六富下班后就要接孩子，他没有心思再去兰花那里，兰花打电话他也没接，其实他内心也担心香芋真有个三长两短。
　　晚上10点多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香芋回来了，便兴奋地跳下床，没想到打开门竟是兰花。这个女人竟然主动来到了他家里。
　　“你干嘛，快回去，香芋等会如果回来了，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六富挡在门口，似乎不敢让兰花进门。
　　“放心了，我在店门口亲眼看到香芋坐上了去往上海的大巴！”兰花得意万分，不顾一切地搂住了六富的脖子。
　　“真的假的，她手机一直关机，哦，声音小点，孩子刚睡着……！”六富听了兰花的话，便关上门兴奋地抱起了兰花。
　　“明天开始连续一周都有大雪，放心，你请假一周，借口带孩子，我在你家二十四小时侍候你，美死你！富哥，你干脆跟香芋离婚好不好？我也想跟你生一对双胞胎！”
　　“好，快点上床来，冷死了！还那么多废话？”自从罗丽的教训后，六富可没那么傻，孩子他可不想再要了。
　　兰花坐在香芋的梳妆台前，兴奋地摘着脑袋与耳脖上的饰物，一种前所未有的战胜感充斥着她阴霾邪恶的灵魂；六富迫不急待地将她抱上了床，她赤裸裸地躺在香芋睡过的床上，脸上满是得意忘形的笑容，她庆幸着报复计划终于成功了！
　　香芋走了一天，牛哥一直睡不着，他内心矛盾重重，天气预报报大雪一周，心情不好的香芋一定不知道；就算香芋真是去了香港那里，车子也走不掉呀，半路遇大雪，路结冰走不通，那香芋可遇上麻烦了。
　　清晨五点还没到，牛哥就打开了窗，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银装素裹，像盖上了厚厚的棉被；远处山峰重重叠叠的皑皑白雪，像大海卷起的滔天白浪。
　　牛哥情不自禁地走进雪地，用脚踩了踩，咯吱咯吱的响，软绵绵的，像踩在席梦思床上，牛哥不禁想象着香芋正坐在冰冷的车上，一个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他也回想起了小时候，他和香芋一起玩雪球搭雪人的情景……长大后与小时候鲜明的对比，使他内心不禁一阵阵痛楚。
　　看着飞舞的飘雪，他情不自禁地幻想着香芋飘然地向他走来，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香芋家门口；只见别墅园里那一盘盘原本鲜活的生命，一夜间都僵死了，花草身上盖着厚厚的雪，脸上有泪也看不见，从他们的身上，牛哥仿佛看到了香芋的命运。
　　哦，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铸成的大错，如果当初我主动一点，不给六富机会，那如今的香芋一定还跟十八岁一样活龙活现，无论风雪怎么飘散，她只会在雪花里像仙女一样舞动着美丽的英姿，绝不会像现在一样，独自一个孤落天涯。牛哥想着想着不禁泪如雨下，悔之晚矣！
　　他站在香芋家的六口，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没想到那门突然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富哥，看，外面白蒙蒙好漂亮呀，快出来呀！”六富之所以不怕兰花出院子被人看见，是因为他以为，清晨外面下着大雪，路上不会有行人，而且他家别墅单门独户，当他正准备去搂兰花时，一双愤怒的牛眼睛正一步步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