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七十五、七十六）

　　
　　七十五
　　
　　善儿看着娟子问：“你吃饱了吗？”
　　“别废话，我就感觉你有事，快说！”说着把手上的餐巾纸仍在桌子上。
　　“你最近没看到松，我今天可看到了。”善儿看着娟子的脸说。
　　娟子心一动，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了起来：“就这事呀？看就看见了呗。”其实，娟子的心里一直惦记着松，那种惦记有点像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暗恋那个男生时的感觉。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消息都会让她注意。所以，听善儿说看到了松心里才会一动。但是，矜持却让她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虚伪。娟子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干嘛？人家还没说完呢。”善儿抬手挡住了娟子的手：“你坐下。”
　　娟子左右看了一下又坐回到座位上：“什么干嘛？我还要给学生补课去呢。”
　　“你心可真大，刚才为了让你吃饱我一直没说，这回你吃饱了又要去上课，切——我这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着善儿把头转向了一边不看娟子。
　　“好了，我听。你快说吧。”娟子拔了了一下善儿。
　　“我告诉你呀，我可不是三八。要不是为你我才不嚼这份舌头呢。”善儿回过头来：“你说你和松搞对象还总那么装矜持，喜欢就喜欢，爱就爱；该黏糊就得黏糊，你可倒好，一点也不主动。你好些日子没看到人家了，我却看到人家和一个女的在一起，还说人家忙，人家忙别的去了吧？”
　　娟子被善儿的一串连珠炮似的话给说懵了，心却一折个，定定地看着善儿没说话。
　　善儿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我今天去江北看果果，果果回娘家了；也怪我没事先打个电话，结果扑了个空。我刚要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松的轿子从前面进来直接就停到了后院的停车场。我以为你和松也来了呢，就跟了过去。结果，远远地看到了松却没看到你。车上还下来一个女的，个挺高，挺漂亮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就向后面去了。”
　　娟子沉吟了半天才小声问道：“那——后来呢？”
　　善儿两手一摊：“后来我就跑你这儿来了。”
　　“你也没看清那人是谁？”
　　“没敢追上去看，我怕弄岔纰喽。再说了我也没果果那两下子呀。”
　　“我看你是弄岔纰了，松不会吧？”娟子的话说得有点没有底气。
　　“我可没说会不会，我只是把看到的告诉你。你这么艮，我就是替你着急。”看到娟子患得患失的样子，善儿没忍心往深了说。
　　娟子伸手去拿包，善儿把包拿起来递给了娟子。
　　娟子接过包说了一句：“走吧。”便先向外面走去。一阵秋风刮来，娟子打了个冷颤。
　　善儿从后面追过来：“没事吧?姐大。”
　　“噢，没事，你回家吧，我去上课。”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娟子疲惫地脱掉外套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听善儿说完看到松的事，娟子就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好像干了好多活似的。给学生上课这两个多小时娟子的注意力一直也集中不起来。
　　躺在床上看着天棚，想好好想一想善儿说的事，却又怎么也想不进去。就这样两眼空洞地看着天棚，好像没了思想。
　　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松在和一个女人说笑，笑得那样开心。又好像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她想看清楚。可是，说什么也看不清楚。松却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她急的一把抱住了松，松没有反映，那贴在脸上的面颊没了往日的刺痒，那结实的胸膛也没了往日踏实的感觉······娟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抱着那只玩具熊。她左右看了看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了。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下了床来到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满面倦容，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她用手把头发向后梳理了一下，打开了手盆的水龙头。
　　洗簌完毕，娟子又回到了卧室。自己这是何苦呢？男未娶，女未嫁，各有各的自由。自己比松大，条件也不好，骨子里还那么傲。像善儿说的自己还那么“艮”。不是呀，在松面前自己没那么艮呀！自己的感觉明明是松喜欢自己的呀。善儿说的爱要大胆一些，可是自己在松面前已经够大胆的了。再说了，松没准去办什么事呢。不管他了，先睡觉，明天再说！
　　娟子自己和自己说着话，钻进了被窝。
　　
　　七十六
　　
　　躺在被窝里想着不去想那件事，可是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倒越来越精神。
　　打开灯拿起一本书，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看。她索性把书撇在一边，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放平躺在那里看着棚顶的吊灯，那灯光疲惫地和她对视着，仿佛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她烦躁地关了灯，把自己重新丢到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娟子就这样翻来覆去的几乎一宿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本来想早晨起来就给松打电话；拿起电话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按下了号码一想到松也许还没起床，便又放下了电话。咳——娟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有心想要问问善儿说的那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却又难以启齿。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没有底气。每每拿起电话都会给自己找个理由放下。自己要是果果就好了，就这事不待过夜的，更不会管他起没起来。等等吧，呆一会再说吧;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别强求。娟子一边想着、一边爬出了被窝。
　　来到街上。清冷的秋风迎面扑来让她浑浑噩噩的脑袋清亮了很多，娟子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下意识地把脖子向衣领里面缩了缩：恐怕要下雨。秋天本来应该是秋高气爽、天空瓦蓝瓦蓝的。可是，今天看到的却是灰蒙蒙的天空，秋风带着落叶盘旋着扑向路人让人睁不开眼睛，全没了昨日秋老虎的气势。是季节，是季节到了吧？娟子胡乱地想着加快了脚步。
　　来到学校，娟子给自己冲了一杯豆奶坐在办公桌前左右看了一眼掏出了手机。却见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一看时间正是自己走出家门的时间，再一看发件人竟然是松。娟子心里一紧急忙按下了手机的读取键：亲爱的，变天了；一定要多穿点呀！“亲爱的”，松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也是她这辈子享受的最暖的称呼。娟子心里一暖，鼻子一酸眼睛里散出了雾气。“娟子姐，你怎么了？”对面的小李老师把教案抱在胸前关心地问道。娟子掩饰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哦，昨晚没休息好，没事的，去上课吧。”“噢，那我去了。”小李老师答应着递给娟子一包手帕纸走出了办公室。
　　娟子坐在椅子上用手帕纸擦着眼睛，努力地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调整好呼吸。又拿起手机看了两遍上面的短信，回道：亲爱的，你也是！按下发送键那一霎，娟子感觉到自己的脸好热。刚才还被清冷的秋风刮得直打哆嗦，现在却浑身发热没了丝毫冷意。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娟子嘴角露出了笑容，伸手端起了杯子；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天已经晴了，早晨那灰蒙蒙的云带来了一阵雨，现在不知又被风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早就没了踪影。娟子的心就如这明净的天空，那叫一个敞亮。现在的心情就如一个怀揣宝贝的人总想找个人显摆显摆，不显摆就不痛快。娟子脚步轻盈，脸上挂着笑，不时地和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打着招呼点着头走出了校园。
　　下午没课应该补觉，死善儿害得我一宿没睡，大夫说过自己休息不好还会犯病的。一想到善儿娟子伸手掏出了手机：不行，我得找她算账。娟子想着拨通了善儿的手机，等了一会等来了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娟子有点纳闷，善儿没有不接她手机的时候啊！正想着手里的电话响了，是善儿回拨来的：“姐大，你没事吧？”听筒里传来善儿急切地声音。
　　“还说没事，好悬没犯病。你刚才干嘛了不接电话？”娟子问。
　　“噢，有一个客户今天进行房屋评估，小峰没时间我就过来了。”
　　“你就会添乱，还会评估？我咋就不信呢。”娟子嘴上损着善儿，心里却佩服善儿的聪明。她知道善儿已经拿到了房屋评估师的资格证，已经牛刀小试过两次了。
　　“你就损我吧！”善儿回了一句感觉不对劲，她知道娟子心里经不了事，只要碰到稍大点的事一准吃不下睡不着，不然昨天怎么等她吃饱了才说呢。善儿眼珠一转：“不对呀，这应该不是你的状态呀？没长心吧你，咋还有心思和我斗嘴了呀?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啊，困死我了。你再去帮我查查，不然今晚我又睡不着觉了，你得陪我。”娟子忍着笑装作有气无力地说。
　　“你今天还没吃饭吧？嗨呀！没什么想不开的，我只是看到和一个女的在一起，我也没说他俩咋地呀？你等我，我马上开车过去。”还没等娟子说话，善儿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娟子笑着收起了手机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