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五十三、五十四）

　　五十三
　　
　　伴着闪烁的霓虹灯，车子在都市宽阔的路面上行驶着。路边的灯光不时地挤进车内，娟子看着那不时变换的灯光和霓虹把专注开车的松那棱角分明的脸幻化出的剪影，不由得痴了。松察觉到了娟子的目光，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扭过头来和娟子对视了一眼轻声问：“怎么了？”
　　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掩饰着说：“没什么，看到灯光在你脸上变换——嘻嘻，挺好玩的。”
　　“哈哈！不是吧？”松笑了。他懂得娟子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思念、有欣赏、有疼爱和什么呢？松感觉到那是爱慕。因为，他在小雅和李萍的眼里都读到过。
　　娟子转过头来望向车外，夜风吹在脸上有着些许凉意，娟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对了，孩子还好吧？”见娟子半晌没说话，松打破了沉寂问娟子，同时把电动车窗向上升了一点。
　　“挺好的。”娟子撩了一下头发转过头来深情地看了松一眼。松的细心让她感动，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的呵护。
　　“去的时候怎么没说一声，好让我送你啊。”松按了声喇叭，向右转了个弯。
　　“知道你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轻手利脚的坐公交就可以了。回来这不是给孩子们买了一些东西，我拿不动，还是半夜下车连公交都没了，而且……”娟子欲言又止，望向了车外。
　　“而且什么?”松会心地笑了笑，车子在一个明亮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娟子抬头望去，霓虹灯闪烁着几个大字跃入眼帘——“N号公馆”。
　　“这是什么地方啊？”娟子怯怯地小声问松。
　　“进去就知道了。”松笑着回答着，下了车。这时，门童跑过来替绢子打开了车门。娟子打量着眼前的建筑下了车，在迎宾小姐的欢迎声中和松步入了大厅。在松到服务台登记的当口，娟子看到了一个偌大的广告牌，让她终于弄明白了这里原来是一个集餐饮、洗浴、健身、演艺、住宿的娱乐场所，却价格不菲。松怎么把我带这里来了？难道松……娟子想到这儿不禁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心也跟着怦怦地跳个不停，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似的。娟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进过任何娱乐场所，每天上班下班管孩子做饭。前夫也从来没带她出来过，只是自顾自地喝酒乐呵。娟子倒是听人说过洗浴中心什么的，怎么样怎么样的。从心里对这种地方就有一种抵触情绪，从来没想过今天自己会来这样的场所，要是别人带她来她会逃之夭夭的。
　　松办完手续，看出了娟子的局促，笑着拉起了娟子的手。娟子低着头被动地跟在松的身侧，离电梯几步的路程娟子感到好漫长。就感觉大厅里的人都在看着她似的，后背像针刺般地难受。直到电梯的门关上，娟子才长吁了口气，出了一身的汗。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松笑了：“怎么了？干嘛那么紧张啊。你远道回来风尘仆仆地身上一定不舒服。先洗个澡，然后吃顿夜宵，这里的夜宵很精致的。”松说着又拉起了娟子的手，并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松的手好暖，娟子的手心因为紧张出了很多的汗，却是凉凉的。娟子羞涩地站在松的面前，紧紧地攥住了松的手，感觉到了松的呼吸。那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呼吸，离得好近啊。怯怯地抬头看了松一眼，松也在看着她。娟子眼神慌乱地又低下了头。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松的吻印在了自己的额头……
　　走出电梯，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被让进了520——一个比较豪华的客房。娟子怯怯地走进了房间，四处打量着。房间内电脑、电视、空调一应俱全，一张圆形的双人床特别引人注目，柔和的灯光让人感到好温馨，但是，娟子的心却很忐忑……
　　
　　五十四
　　
　　看着这一切，娟子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好像张开嘴就会跳出来似的。平生第一次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一个男人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天哪，我是不是疯了？她心里问着自己，手紧紧地抓着挎包的带子想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有一种要冲出去的欲望。松把服务生打发走，回头看到娟子脸红红地，眼神怯怯地，胸脯急剧地起伏着不由得笑了：“怎么了？”他走到娟子面前轻轻地问道，伸手去帮娟子取下了挎包。“没、没怎么……”娟子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似的窘迫地松开了紧紧抓着挎包的手。
　　松把挎包放在床上双手握住娟子的肩头看着娟子的眼睛：“紧张？害怕？还有什么？呵呵！没事的。洗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我们去吃夜宵。”娟子的心一动，她在松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疼爱。那轻轻的声音让她无法拒绝，她躲闪着松的目光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使劲地点了点头。“好！你换衣服，我去给你往浴缸里放水。”松拍了拍娟子的肩膀走进了浴室。
　　娟子呆呆地站在床前，心荒乱地跳个不停，脑子里也没了思想。屋子里静极了，静得娟子有些害怕。
　　娟子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如死水的婚姻让娟子压抑、窒息，但心里总有那一偶一直在盼望那朦胧的激情和浪漫。离婚前对松只是喜欢，在喜欢的同时却要把自己深深地包裹起来。或者是人的虚伪吧，因为自己的婚姻和女人的那份矜持，感觉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松，去欣赏松，一定要保持那段距离。现在自己的婚姻已经结束了，她有权利近距离地去欣赏松了，这让娟子很兴奋。最起码没有了道德的束缚，这意味着她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是，但是什么呢？娟子有些纠结——离婚后想好好地让自己静一静、好好地去工作、好好地去帮助女儿完成学业、好好地去帮助松把孤儿院的孩子们教好，去过平常安静的日子。可是，隐约的一份牵挂却让她静不下来。
　　她知道松喜欢自己，喜欢得那么没有理由。她也喜欢松，离婚后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和松不配；松没结过婚，可自己的孩子都上大学了。她喜欢，确切地说是爱上了这个有内涵、有沧桑感的男人。她喜欢和松呆在一起，松的阳光、宽容、大度、乐观影响着她，更有松细腻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每次见到松都感觉时间过的好快，一分一秒都那么珍贵。她也幻想过单独和松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脸红心跳……
　　“准备好了吗？水放好了。”松在浴室的呼唤让娟子一激灵像虚脱了似的一下跌坐在了床上，在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好、好了。”娟子顺口回答着慌乱地拽过挎包拉开了挎包的拉链去找洗漱用品。松从浴室出来看到衣着整齐的娟子不由得笑了：“准备好什么了呀？呵呵！不用找了，浴液、洗头膏、毛巾什么的一应俱全。”松说着拿起了床上的一套浴衣递给了娟子：“洗完了穿上这个。”“嗯”娟子接过浴衣冲松一笑，红着脸转身溜进了浴室。
　　松目送着娟子走进浴室回身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站起来打开了电视。想了想又拿起床上的浴衣打开一次性包装放在一边开始脱衣服。一会去餐厅吃夜宵浴客们都会穿着浴衣，松不想特立独行引人注目。换好浴衣，松拿着电视遥控器躺在了床上，漫无目的地换着台。
　　自从小雅离开以后，松还没有这样地去爱一个女人。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心动。是娟子的气质还是娟子的容貌吸引了他，还是什么？真的说不清楚。当年开着车看到走在路边的娟子那一霎，松的心动了！抱起娟子去医院的时候，娟子那紧咬牙关的坚持，那痛苦的表情让他想到了小雅的临别。那感觉是那么地微妙，那刻的心动告诉松自己爱上了娟子。松也认真的想过，娟子和小雅长得非常相像；难道自己因为对小雅的思念才会爱上和小雅相像的娟子的吗？直觉告诉他不是的。那是什么呢？从医院出来好长时间娟子的影子都挥之不去。他想去医院看看，但想到娟子的丈夫和家人会在病榻左右，他去做什么呢？去告诉他们娟子是他送到医院的吗？松摇了摇头笑着骂了自己一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直到那小雨中的再次邂逅，复又点燃了松那渐渐熄灭的爱火苗。从那天开始他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忘记令他心动的这个人——娟子。
　　慢慢地他们成了朋友——那种一见如故的朋友。还认识了她的闺蜜善儿和果果，了解了一些娟子的事情和她的婚姻。也看到了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娟子。后来发生了果果那件事，再后来果果告诉他：娟子离婚了。但是，娟子却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离婚的事。
　　松爱着娟子，爱的那么含蓄。因为爱不能是第三者，爱是给予和付出，爱更不能是掠夺。他不想娟子因为他的出现而离婚，那样不是他松的风格。刚才在电梯里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娟子的额头，娟子没有拒绝、没有嗔怪……
　　“咳，爱真的不需要理由啊！”松长叹一声把遥控器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