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十四、十五、十六）

　　十四
　　车门开了，下来的是满面笑容的松。
　　看到松从车上下来，善儿硬生生地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回身对愣在那里的娟子小声说：“姐大，是他耶！”
　　“谁呀？”听到善儿叫娟子，果果也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有点慌乱的善儿和愣在那里的娟子。
　　娟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果果的疑惑，红着脸、有点慌乱地向松伸出了手：“你好！这么巧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松娟子心里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红霞会不自觉地飞上脸颊，眼神也飘忽不定地不敢正视。这种感觉好多年没有过了，娟子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你好！”松轻轻地握了握娟子伸过来的手，娟子的手纤细凉滑：“呵呵，不好意思。这位是善儿吧？”松看出了娟子的慌乱，指着娟子身后的善儿，笑着打着圆场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善儿呀？是姐大出卖我的吧？”善儿不好意思地推了一下娟子。
　　娟子脸更红了，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含羞：“我可没有啊。”
　　“不是，是那天我给你打电话，她电话薄上就是那么写的。”松忙笑着解释道：“对了，你们这是要上哪呀？”
　　“没事，我们姐三个就是随便走走。是吧姐大？”善儿看着娟子答道。
　　“哦，对了，我给你介绍。”娟子把果果拉了过来：“这位是松，我的救命恩人。”又笑着给松介绍：“这是果果、善儿，我的好姐妹。”
　　松笑着和果果、善儿握了握手，不好意思地说：“救命恩人，言重了。我是松，很高兴认识二位。”
　　果果调皮地笑着，不住地打量着松：“是挺帅耶，敢问松哥在哪儿高就啊？”
　　“在一个公司当工人和司机。”松指了指道边的面包车：“那就是我的车。”
　　“是么？挺好的呀。”果果嬉笑着。
　　“松哥，我问你点事呗。”善儿一本正经地问松。
　　“说吧。”松不知道善儿要问什么，也认真地看着善儿。
　　“你那天把我叫到医院你就跑了，害得姐大好一顿把我埋怨；非让我把你找回来，我上哪去找你去呀，都愁死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善儿详装生气地说。
　　“就是呀，都想死我们姐大了。我们都想去抚顺雷锋纪念馆找你去了。”果果捂着嘴笑着打着边鼓。
　　“你们俩干嘛呀？一唱一和的。”娟子红着脸举起了手，俩人嬉笑着躲开了。
　　看着姐仨笑闹着，松也忍不住的笑了，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呀。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娟子问松。
　　“噢，快中午了，去吃饭。正好碰到了你们，一起吧，算是我给两位美女赔罪。”松做出了一个优雅的邀请的手势。
　　“好啊，好啊。松哥就是比姐大好，姐大就知道让我们陪着她空着肚子瞎逛。”果果说着向善儿眨了眨眼睛。
　　善儿会意地点了点头：“是呀，你这一说我还真就饿了。”说完又向娟子做了个鬼脸，俩人嬉笑着看着松。
　　“瞧你俩这点出息，能不能不闹啊！”娟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吧，别把两位美女饿坏了，上车吧。”松说着打开了车门。
　　“不了，我俩是开玩笑的。”善儿看着松认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
　　“是呀，我俩是和你开玩笑的，初次见面怎么好让你请我们呢？要请也是姐大请，是不是，姐大？”果果装作一脸认真地样子看着娟子。
　　娟子看着果果一脸坏坏的表情，笑骂道：“死丫头，就你会说。上车吧，我请你们俩还不行吗？”
　　“不行，只请我们俩不带松哥我不去。”善儿向后退了两步，详装不快地说。
　　娟子偷眼看了松一眼，嗔怪道：“我也没说不带呀。”
　　笑闹着把娟子推上副驾驶的位置，两个人坐在了后面的坐位上。
　　“几位想吃点什么？”松戴上墨镜，发动了车。
　　“吃点清淡的吧，春天火大。”善儿说。
　　“是呀，看我们姐大让火烧的，脸都红了，嘿嘿！”果果不失时机的开着玩笑。
　　松笑着看了看娟子，娟子的脸更红了。
　　十五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车子里的DV正在播放王菲的《传奇》，听着王菲那美妙的歌声，几个人都没说话。松小声地和着歌声开着车，车外绿树、田野扑来逝去，阵阵草香钻入车厢，好清新。
　　“这是去哪儿呀？”果果看车子已经出了城区，有点坐不住了。
　　娟子和松相视一笑，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只有歌声和风声回应着果果的疑惑。
　　善儿看着两个人，示意果果不要问了：“绿树、田野、村庄、清新的空气，多美呀！你管他去哪儿，还能把你卖了呀。”
　　“你们不是要吃清淡的吗？想吃就不要问。”娟子神秘地向两个人笑了笑。
　　车子径直开到了“饭是钢”饭店的大门外，松把车停在树荫下：“几位美女，下车吧。”
　　“好美呀！”果果下了车，四处张望着。门口那齐整的白杨如伞盖似的投下一片阴凉，那满院子的葡萄藤更加茂盛。院子角落里的两颗不知名的果树开着粉白色的花，花香溢满整个院落。
　　松和娟子走在果果和善儿的后面，看着两个人像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样子，不由的相视一笑。
　　在城里住惯了，来到农村什么都新鲜。其实，娟子第一次来也是充满新奇，只是没有像她俩这样夸张。这里那么宁静，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其实娟子已经爱上这里了，爱上了这里的白杨、葡萄架还有那份宁静。
　　一行人刚进院子，一个小女孩从小二楼出来，看到了娟子，蹦跳着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娟子的手：“姐姐来了，快来这边坐。”满脸的高兴溢于言表。
　　“你是？”娟子诧异地看着女孩。
　　“我是服务员那，想起来了吧？”女孩在娟子面前转了一个圈。
　　“是你呀！小妹妹。”娟子笑了。今天小女孩没戴围裙，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条白色的小短套裙，一双浅粉色的旅游鞋，显得清新可人，充满朝气。
　　娟子在女孩的牵引下，坐了下来：“越来越漂亮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娟子拉着孩子的手问道。
　　“我叫小雪。”女孩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看到姐姐就不要叔叔了，去把果树下那两个姐姐叫过来。”松这时走了过来，弹了女孩脑袋一下坐在了娟子对面。
　　“好的。”女孩向松做了个鬼脸，向果果和善儿跑去。
　　几个人落了座，女孩给她们拿来了可乐和橙汁。
　　“这里真好哎，姐大是怎么发现这世外桃源的呀？”喝了一口可乐，看着满院子的绿色善儿问娟子。
　　“瞎溜达碰到的呗。”娟子笑着看了松一眼。
　　“哈哈！瞎说，你自己瞎溜达能走这么远那？就你那胆，我可不信。”果果不屑地瞥了一下嘴。
　　“好了，姐几个不饿了？还不点菜。农家小院，农家菜。”松笑着拿起桌子上的菜单递给果果。又把雪儿叫了过来：“雪儿，去，把我那天带回来的红酒拿来。”
　　娟子心一动，红酒？那天临走时自己无意中说了一句‘要是有红酒就好了’，没想到松还记得，好细心的男人啊。娟子抬起头发现松正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掩饰地望向了别处。
　　这时，雪儿拿着一瓶红酒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姐姐，这是叔叔特意给你准备的，谁都不让动。”雪儿甜甜地笑着对娟子说。
　　听雪儿这么说，果果和善儿都抬起了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娟子和松。
　　娟子被俩人看得脸更红了，拉雪儿坐下：“好，谢谢你叔叔，也谢谢你。”
　　“姐姐们吃什么呀，我给你们弄。”雪儿抬头看着娟子问。
　　“你们俩快点呀，不是饿了吗？还傻看什么呀？”娟子对坏笑着看着她的两个人没好气地说。
　　松站了起来点着一支烟，笑着看着姐几个：“我去厨房看看，你们不用管了。”说着向厨房走去。
　　“姐大，你俩这是干嘛呀？都这么熟了呀。哈哈，今天借你光了，还有红酒喝。”善儿小声地和娟子说。
　　“不理你们了，净瞎说。”娟子详装生气地站了起来：“走，雪儿。陪姐姐去后面去。”
　　“好啊，两个姐姐你们坐啊。”和善儿和果果打着招呼，雪儿挎着娟子的胳膊向后院走去。
　　十六
　　“雪儿，今天你穿的真漂亮。”娟子看着女孩夸奖道。
　　“真的呀？姐姐，我好喜欢这套裙子。你知道吗，平时上学都舍不得穿。”雪儿高兴地说着，一脸得意的表情。
　　上学？这孩子还在上学么？那怎么还当服务员那？为什么和松那么熟悉？为什么今天没穿工作服像家人一样呢？
　　娟子满腹狐疑地问雪儿：“你在这当服务员妈妈同意吗？”
　　“我爸爸妈妈都没了。”雪儿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带来的是满眼的忧伤。娟子搂紧了雪儿……
　　半晌，娟子问：“松是你亲叔叔吗？”
　　“不是的，那年我五岁，爸爸妈妈带我出去玩，叔叔和我们坐一辆汽车，后来车翻了，都被送到了医院。再后来爸爸妈妈再没醒过来，我一直在哭着找妈妈，那么多人也没人理我。只有叔叔一声不吭地抱着我，我看他也在流泪。后来我才知道婶婶也没了，所以叔叔哭。那时候我还小，叔叔就这样抱着我，一直到现在。叔叔说我就是他女儿，其实，这些年我当叔叔就是爸爸了。”雪儿垂下了眼帘，仿佛又回到了那久远的记忆。
　　娟子的心沉了下来，眼中盈满了泪水。风轻轻地吹过，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着，久久地谁也没说话。
　　“雪儿，和姐姐回来吃饭了。”松的声音将两个人唤醒。娟子偷偷地擦了一下眼睛，又蹲下来擦干雪儿的泪珠。
　　“就来啦。”雪儿回应着，拉起了娟子的手：“走吧姐姐，叔叔叫我们那。”
　　“那你怎么还当服务员那？”娟子好奇地问。
　　“这个饭店是叔叔开的呀，叔叔太累了。我星期天没事，要是看店里忙的话我就帮忙。叔叔是不让我干活的，让我好好学习。我就说帮忙就当休息了。嘻嘻，叔叔拿我也没办法。”雪儿调皮地笑着说。
　　“小鬼头。”娟子轻轻地拍了拍雪儿头，心里有些黯然。
　　怪不得上回雪儿会说那样的话，想想松也真不容易，失去了爱人，把孩子抚养这么大。自己还开了这个饭店，还说自己是工人和司机。谜一样的松，娟子若有所思地和雪儿来到了饭桌前。
　　“我给姐姐们倒酒。”雪儿拿起了红酒，嫣红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旋转着。
　　娟子端起酒杯看着松：“谢谢你的红酒。”
　　“对，我们一起先敬松哥一杯。”果果迎合着和善儿站了起来。
　　“呵呵，客气了。得谢谢你们赏光！”松笑着也端起了酒杯。
　　听了雪儿简单的叙述，娟子心里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端着酒杯，默默地看着几个人聊着，不时地抿一口酒；心里却想着松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不自觉间走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拍了拍娟子的腿，娟子一激灵。散乱的目光回到了餐桌上，原来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姐大，你在干嘛？怎么溜号了呀？罚你一杯。”果果脸泛红晕，向娟子举起了酒杯。
　　娟子笑着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不行，喝得太少了。”果果不依不饶地说着把娟子刚放下的酒杯端了起来。
　　“好了，姐大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一小口一小口的没少喝了，你看脸都红了。”善儿拦住了果果。
　　娟子平时是不喝酒的，不知不觉间只觉得耳热心跳。还真不知道喝了多少，手捂着双颊问身边坐着的雪儿：“姐姐喝了多少了？是不是脸很红？”
　　“是呀，姐姐也不说话，就一点一点地喝，你都喝三杯了。”雪儿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
　　“是么，真不好意思。”娟子看了一眼松，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
　　“红酒喝完了，再来点啤的吧？”松看着她们笑着问。
　　“不了，我们不会喝酒的，喝这些都有点迷糊了。”善儿拦着松说。
　　“没事的，楼上有客房，一会吃完饭让雪儿领你们上楼上歇一会就好了。”松说着拿过了啤酒。
　　“行了，松。给我们来点手擀面吧，好么？”娟子抬起了头。
　　“好吧，听姐大的。手擀面是这里的特色对吧？给我们一人来一小碗吧，酒就不喝了。”果果附和着。
　　“那好吧，我们杯中酒。雪儿去让厨房煮几碗面，卤要肉丝的。”松说着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