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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殇》(22、23、24)

作品名称:村官殇      作者:九曲黄河      发布时间:2013-08-13 18:15:08      字数:6792

  二十二、翠出嫁
  翠出嫁的那天是公元二00二年一月二十三日,即农历辛巳(蛇年2001)年的腊月十一。这天的气温是零下13度,是这个冬季里最寒冷的一天。板儿唠叨,看日子的先生说挑个黄道吉日,说什么最宜婚嫁,看看,哈口气能结成冰,一双脚冻成个冰坨子!旁边有个会念喜歌的亲戚,接过板儿的话头,笑道:嫂子,今门儿是大喜的日子,新娘子美丽动人,新姑爷玉树临风,这才是天寒地冻心里暖,玉洁冰清好姻缘呐。轻轻几句,言语不多,话说得圆满、周全,引来周围一阵啧啧赞声。
  翠出嫁是必然的,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娘,该分家得分家,该嫁人得嫁人。每个人要走的步伐由不得娘也由不得爹,老朱支书当了四十年村支书,女儿大了要嫁人了要出嫁了留不住了,这个道理他不能不懂。老朱支书当了四十年的村支书,整个水寨镇十里八坎七十二座庄台上,几十年他随出去的份子钱不知道有多少。翠的这桩喜事,让老朱收回来的彩礼钱数都数不清。管理区的干部也来贺喜来了,就连镇长也做小车亲自来给老朱道喜来了,来得喜客整整坐满了三十大桌,老朱支书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喜庆的光彩。村民们纷纷站在街面上看热闹,大家都羡慕地说,你瞅人家支书家,上回儿子搬家是那么风光,今回嫁闺女,又是这么风光!你看你看,这是多大地排场多大地场面呀!也有人冷笑着说怪话:可不是嘛,书记家这是窑子里的屄,玩大发咧。见人们纷纷回头望他,那人赶紧闭严了嘴巴,溜溜地回家去了。
  老朱在前厅里由朱希望引着,挨桌敬着酒,侯站长抓住老朱的胳膊,两人一起连干了三大杯,老侯笑嘻嘻地说道:前一段喝老叔家的喜酒,那是老大的乔迁之喜,今门咱们喝老叔家的喜酒,这是大妹妹的新婚大喜。老叔,你今年可是喜事临门喜事连连喜上加喜呀!老朱一脸苦笑地说:侯站长,你就甭念喜歌咧。我这就是儿女多的好处,操不完的心!唉——还是党的政策好,计划生育好啊!”一句话引得大伙哈哈笑了起来……
  在后院,翠跟她妈板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女儿嫁不出去愁,女儿真要出嫁了板儿心里搅动的难受,可怜天下当娘的心呀。翠说:妈,妈,你跟俺爹往后年纪也大了,可千万地要保重自个身体呀。她对这个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留恋,道不尽的牵挂,还有不时涌上心头来的种种不祥的感觉,如同清晨天上黑压压幔过来的一层阴云,压得她透不过风,憋得她喘不出气,想起上个月新姑爷吴小刚门扇一样醉醺醺压在她身子上,一双黑乎乎的熊掌按住她柔弱的肩膀,粗野地像只胖狗熊,毛手毛脚地撕扯开她的衣服,任她徒劳地挣扎最后还是淹没在他胯下硬是给破了瓜……娘说,这是咱当女人的命!翠顿时泪水噗噗哪还止得住?板儿说:傻孩子,咱不哭!大喜的日子,稍微哭哭也就是,还能哭起来没个完啦?哭多了不吉利呢,孩子咱不哭,以后你常回来看妈就行啦……说着说着自家便又忍不住落泪。玉给她姐当伴娘,也陪着她姐哭,娟回到村里,衣着也不是在村里那时候的衣着了,穿戴得仿佛从大城市回来的女人一般,时髦得格外扎眼,仿佛抢她小姑新娘子的风头,娟站在那里,抹着眼泪做怜惜状,光洁明净的圆脸上不易察觉地显出得意之色,娟这副摸样,显得秋生媳妇就矮了半头,这个浪货!真是狗吃麦苗子——露羊(洋)味,不论啥时候,总忘不了亮亮她那股子骚劲!秋生媳妇恶狠狠地看着她妯娌,心里头在恨恨地骂。这个少嘴没舌的女人,脸上一直泪水涟涟,她确是实实地真哭,不过她哭可不是心疼和留恋小姑子出嫁,而是哭她自个心里潜伏压抑着的愤霾与不平……终于,阴云四散,太阳婆子活像个媒婆,吃得满嘴流汁油光铮亮地露出笑脸迈步走了出来,红彤彤映红了大半块村庄。红艳艳的朝阳下,吴小刚一脸喜气登上了车,翠擦掉眼泪,显然,她已经哭得肿眼泡了,脸上稍显出些许疲惫浮肿,她整整衣冠,狠狠心跺跺脚上轿走了,连头也不曾回,一共八辆桥车霎时便跑没了影儿,喜庆的唢呐声也刹住了声消失得无影无踪。男男女女的喜客们吃罢饭喝罢酒也都走了,在水寨镇,嫁闺女不似娶媳妇,一早上就完事,简单,利捷,伺候新娘子上了轿就万事大吉。朱希望笑呵呵地跑过来安慰老朱支书:书记!道喜!道喜!道喜咧给您!老朱不紧不慢地说道:嗐!道什么喜?我有闺女你也有闺女,早晚都一样,咱这叫属驴地不怕挨磨棍,有闺女不怕当丈人……
  二十三、长生开店
  且说长生和娟,俩人搬到镇上的楼房里入住以后,变化可称得上是天翻地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那种过活光景是再也不会有了。
  那该干点什么好呢?楼房是住上了,可也不能就这样干住着呀?经人指点,两口子一番合计,决定先开一家快餐店试试成不成功。娟说:凡事事在人为,干还兴许有戏,不干,那就连点指望头都没有了,成不成功,先干起来再说。娟说话一言九鼎,长生知道自家老婆有眼光,长生只有听着的份,没有决策的份。娟的脾气是说干就干,这买卖一开张,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开始着实红火了一阵,往后便开始不温不火起来,也得咬牙维持,看来,这做生意还真不是个简单事哩。生意惨淡,娟心里急似火,脸上却一点不挂相,虽然买卖不怎么见好,但有一件,往来的朋友却多了起来。娟人生得又漂亮,许多客人都爱跟她闲聊,许多客人来光顾不冲饭菜就冲着娟来的,娟生性她就爱搭个话,娟见了男人简直简地就挪不动步,口里“大哥”、“兄弟”叫的人心里头小鹿乱撞,见人七分熟,逢面倍儿亲,笑迎八方客,招待十六方,不到俩月功夫,这水寨镇附近有名有号的三教九流就被她认识了一多半。
  有个开出租车的叫苟鹏的,是她店里的常客。此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常常拿一些新鲜时令的绯闻轶事说给娟听,引得娟哈哈大笑。久而久之,两人便搅在了一处。长生看到娟和苟鹏打情骂俏嘻嘻哈哈,心里便老大地不快,可是又看到娟不时拿回来的簇新钞票,也就堵了嘴的闷葫芦一般,一声不吭也不响了。长生本来就惧老婆,人又钻钱眼子里出不来,此事虚虚实实半真半假也没必要浪费纸墨多说。后来,有个牌友绰号叫老甜瓜,是个贼眉鼠眼,偷懒耍滑,下巴上生着几根老鼠胡须的家伙。此人长了一只狗鼻子,东闻闻西嗅嗅,专门擅长闻骚情。他常来长生店里混酒喝,喝酒记账从不掏钱,也跟着苟鹏耍牌混钱花,对苟鹏保持着几分敬畏。相处久了,渐渐看出来里边的门道,这块料平时不务正业,专好拉纤说事,弄点缺德钱花。他心黑手辣,招摇撞骗,谋财取利,不择手段,在这水寨镇附近算是半个“黑社会”。苟鹏和他明面上是朋友,其实是相互提防,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在一起打牌久了,不知怎么被他闻出了苟鹏的心思,便有意撮合苟鹏和娟,一是给苟鹏卖个顺水人情,二是想趁机敲诈苟鹏一笔歪财。主意拿定,于是便主动来撺掇长生和苟鹏拜把子兄弟,长生开始并没在意,老甜瓜说了几次以后就搁在了心上,和娟商量此事,娟分析道:咱是外来户,苟鹏是坐地霸,咱开店,正缺个本地人给咱撑腰杆子哩!长生觉得甚有道理,他疑惑地说道:万一他也欺负咱怎么办?那不成了引狼入室啦?娟白了他一眼,就你花花肠子多,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啥时候咱能改?老甜瓜不阴不阳地说道:朱老板,你多虑啦,我是看你为人厚道,看着你和苟鹏也投缘,这才多了句嘴,你要这么想,那我说话就当狗放屁,咱权当啥也没有说。娟忙说,甜兄瓜弟甜瓜兄弟,你莫生气,长生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便给老甜瓜递上烟,老甜瓜吸了一口烟,又把那一整盒烟揣进兜里,摇摆着头,捻着颌下的鼠须说: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既然你们也有此意,那我就去跟苟鹏说说?先看看人家的意思,成不成还得两说。长生娟千恩万谢地又说下一大堆好话,老甜瓜去跟苟鹏一说,苟鹏居然头摇得像拨浪鼓,他说道,兄弟们相好不错,靠忠厚义气,不是靠拜不拜交。老甜瓜大感意外,生怕自己的主意落空,于是就把长生的担心娟的看法一五一十倒了出来,苟鹏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个朱长生真是有趣!既然他有这疑虑,那这个兄弟还非拜不可了!我倒要让大伙儿看看俺苟鹏的为人究竟咋样。老甜瓜伸出大拇指,恭维道:高明!这样才显得咱们磊落。回头又跑到酒店跟长生一说,俩人皆大欢喜。第二天,长生在酒店里置办下酒席,在吧台上方的财神旁边新贴上一幅巨大的关公画像,地板上铺好了红毡,邀请来几位七邻八舍的好友,老甜瓜做主持人,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揉搓的皱巴巴的一张大红纸片,口里喷着白沫,念念有词: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朋好友:天涯何处觅知音,世路茫茫本无心。无情未必真豪杰,知交何须同生根?今天是公元2001年六月初九,这里欢天喜地,热闹非凡,高朋满座,喜气洋洋,首先,我代表长生酒楼老板朱长生及其家人对各位高邻好友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和衷心地感谢。古有桃园结义,管鲍之交,今有兄弟结拜,肝胆相照。今天我们欢聚在一起,将共同见证朱长生与苟鹏两人义结金兰,结为兄弟。下面结拜仪式正式开始。第一项:敬拜天地,结拜宣誓。
  长生苟鹏闻声跪下,老甜瓜江湖中人,干起这个自然驾轻就熟,主持得很像模像样。接下来便听他介绍:
  朱长生,1970年3月20日出生,属狗,乃水寨镇朱堡村人。苟鹏,
  1970年3月28日出生,也属狗,乃水寨镇水寨村人。两人志趣相投,亲如手足,从今日起愿结为异姓兄弟,请天地作证。下面请两人跪拜宣誓,二位随我宣读誓词:
  我朱长生
  苍天在上,天地作证,今日结为兄弟,今后有难同当,有福
  我苟鹏
  共享,互相关心,同心同德。一拜——拜天地,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二拜——拜关公,这一拜,患难相随誓不分。第三拜,请兄弟向哥行礼——这也是仪式第二项:兄弟行礼,结为手足。
  苟鹏给长生跪下口称“大哥”,朱长生演戏一般,忙把他搀起,说道:兄弟免礼!
  老甜瓜带头鼓掌,众人随之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时只见老甜瓜庄严的扫了众人一眼,他提高嗓门,接着说道:
  第三项:歃血为盟,喝结拜酒。朱长生和苟鹏都端起一杯掺了鸡血的酒,两人仰头一饮而尽。众人鼓掌,老甜瓜拍拍巴掌,最后说道:
  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喝下结拜酒你们便正式成为兄弟,希望你们能牢记兄弟之情,永不背弃今日盟约。踏遍青山人未老,只为此生兄弟情。一曲高歌酬知己,苍天有情来作证!结拜仪式到此礼成,最后祝你们两兄弟在今后不离不弃,相互帮扶,共同成才,共创大业。仪式到此结束!老甜瓜擦了把脸上的汗,其实并没有汗,只是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表示他的辛苦。长生和苟鹏请老甜瓜坐了上首,一干人等团团落座,娟打趣苟鹏,兄弟,怎么光给你大哥磕头,不给嫂子磕一个?苟鹏说:下次咱俩结拜的时候,我给你磕。众人大笑。长生笑容满面地掏出一只手表来,说:兄弟,哥哥也没啥好东西相赠,这块手表不成敬意!苟鹏也早有准备,掏出一条明黄灿烂的金质项链,说道:礼轻义重,哥哥请笑纳。众人都一齐喝彩,娟劈手就从长生手里夺过去,笑说道,你哥哥脖子爱出汗,还是给嫂子戴吧。众人哈哈大笑……苟鹏不慌不忙,又掏出来一块碧绿喜人的碎玉观音,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哥哥戴玉更吉祥!大家都称“妙”,齐声夸奖苟鹏周全。结拜仪式结束以后,老甜瓜洋洋得意地悄悄去问苟鹏,说道:
  兄弟,哥哥我一番心机,促成了你的好事,你该怎么谢我?
  促成我什么好事?苟鹏不解地眨着眼睛。
  以后,老弟你便可抱得美人归,这难道说不是桩好事?老甜瓜不怀好意地笑道。
  呸!你小子真他妈够龌龊,喝完酒快给老子滚蛋!
  好,过罢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你小子有种!我今门算是瞎了眼认了栽,咱们今后骑驴看账本,走着瞧!老甜瓜气咻咻地说道。
  我知道在黑社会里边有你一号,怎么,不当马仔啦,自己拉起了杆子啦?哼!劝你少在爷们面前耍大刀,你那点本事,我门儿清!苟鹏也毫不示弱。
  从此,苟鹏和老甜瓜的交情算是走到了头。苟鹏还叮嘱长生和娟少和老甜瓜来往,他说此人口服蜜饯,不可深交。长生和娟自然依言而行,从此,也和他疏远了起来,老甜瓜见促成了别人,自己反倒闹了个狗咬尿泡空欢喜,愤恨难平,发誓不再和长生苟鹏这两个小人来往,从此心里便记下了这个仇,这且不表。
  但说长生和苟鹏天天混在一处,没多久耳濡目染就跟着学会了砸金花玩麻将,引来一帮牌友在一起设个赌桌耍点小钱,既照顾了长生酒店的生意,娟又能赚些茶水之资,天长日久,快餐店渐渐就有了起色,苟鹏也尽心尽力,费尽心思地指点着娟学会了几个特色菜,客源终于稳定了下来,长生的小日子由此便其乐融融。
  厮磨久了,苟鹏看清了长生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竟是半点做不得娟的主,方知道他是个软面团包饺子——好捏的主儿,于是就更加放肆大胆起来,有时晚上苟鹏都不回自个的家,吃住都在长生的店里,娟满心欢喜,这回总算是有了个贴心的依靠,长生也不便明说什么,大家倒也没甚不便,彼此也能和睦相处。事情明朗化了,街坊邻居就起了非议,有的说娟风流无耻,咱朴实的街风都要被这个小骚妇给搅混啦,也有的说长生身患隐恙,那伙儿压根他就做不了,人家女人年轻,年轻女人腰馋也不算毛病,不是你家儿媳,不是你家闺女,不是你家儿子,不是你家亲戚,人家找个帮闲的拉套的是人家的本事是人家的能耐,人家当事人都不恼,你老人家何必看了烧心去多管闲事?就睁只眼闭只眼罢。开始人们偶有非议,日久也就见怪不怪了。
  娟和长生生意走上了轨道,像模像样的过起了在镇上的商铺生活,那老朱支书在村里又忙活些什么呢?
  二十四、新班子
  老朱支书正在谋划着一件大事。
  这桩事在他心里深埋了许久,他要等换届选举结果见分晓后再视情况操作。凡事要么不办,要办就要把它办好,谨慎果断是老朱一贯的行事作风。
  翠出嫁的这一年,恰好是朱堡村三年一届的村委会换届选举之年。当冬天这白胡子老头儿拄着拐杖慢慢腾腾游逛到了北方,仿佛上了倔脾气儿一般,整个冬季天气干燥寒冷,冻得人们都窝在家里,抱着火炉过冬不出门。还没等下头茬雪,农历新年马上就要来到了,朱堡村换届选举的日子也紧跟着来临了。村委会换届选举,这是水寨镇党委镇政府今年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任务。镇村干部们的神经也都紧绷了起来,镇上召开了动员大会,派出了几十个指导组分派到各村去开展工作,朱堡村选举委员会在镇下派指导组的领导下,在选举法规定的法定日子,正式举行了换届选举。老朱支书毫无悬念地当选为新一届村委会主任。支部委员兼会计朱希望当选为副主任,因为本次换届选举上级原则上规定,需要有一位女同志进村班子,论票,妇女们之中当属巧玲得票最多,所以村计生专干王巧玲也当选为副主任。
  原村委会主任朱强落了选。
  朱希望不必介绍,单说巧玲。王巧玲是个高中生,村东头卖百货的朱喜忠家的小儿媳妇。她是个俊俏小媳妇儿,火热心肠,心灵手巧,为人忠厚,说话又是个巧嘴儿,说出句话来就让人赞成,说出句话来就让人爱听,全村没有不夸她的。朱喜忠家族大势力大,巧玲的当选是这个家族集体发声的结果,要是她不被选上个一官半职,这个诺大的家族的脸面可往哪里搁?所以明明知道她稚嫩了点儿,但是她全族人还是都投了她的票,由此可以看出民主往往容易被强大的势力所左右,同时也显出来朱喜忠家族整体是多么地团结。
  出自小家小户的朱希望能当选,与老朱支书的精心引导和多方协调、斡旋有关。
  选举圆满结束又过了几天之后,在一个阴天下雪、又似乎老天爷犹犹豫豫地想下不待下的阴冷天,老朱打算开个会。今年这天气可真他娘地怪,去年是一场大雪接着一场大雪,遭殃得生意人一冬天分文没赚,今年可倒好,老天爷似乎一粒雪都不想下,瑞雪兆丰年啊,庄稼地里那么缺水,老天爷你开开眼吧,你咋就不懂得庄户人的心呢?无农不稳,农业兴百业兴,农民没钱花了,工业商业服务业啥行业啥买卖能兴旺得起来呢?村人们的失望心情可想而知。就在这样一个阴冷无雪的天气里,在水寨镇上的一家小餐馆里,老朱支书召集朱希望王巧玲新班子开会。
  这也算是朱堡村新一届村委会的第一次会议吧,说是会议吧,就太严肃了点儿,说是新班子凑一起喝酒吧,也不是那么档子事,提法很不适宜,老朱就说,咱这就算是新班子一家人联络下感情吧。利用上菜前的机会,老朱整整衣领,做了个开场白:
  嗬嗬!大伙都坐!都坐!借此机会,我先说两句吧。希望过去是咱村党支部的支部委员、会计,也算是村里的老人了,巧玲呢,管着咱村的计划生育也有个几年了,这次选举有几个支委选下去了,选上来了咱们三个。我觉得这并不是说明咱以前工作做得有多好,而是庄台上的老少爷们儿对咱们仨的信任。下步咋弄,你们俩也都说说——今门儿我是个人掏钱请客,也是感谢你们两人过去对我工作啊各方面啊方方面面的支持,菜也上齐了,大家吃着喝着聊着,咱两不耽误。
  希望和巧玲都说书记太破费了,朱希望抢先说道:
  叔,俺们都听你的,曹规萧随,还是按老规矩:你是书记,你说咋办就咋办。
  老朱淡淡地笑着说道:
  还是要商量着办。我琢磨着是这么个事儿:咱们三个都是村里边的老干部,话说回来咧——咱们又是个新班子,今门儿村民们既然选上咱了,咱们就得考虑给村民们办点实事,让大伙儿看到咱这个集体不是为了个人,而是真心为庄台上老少爷们办事的,这样,方不辜负大伙儿对咱仨人的信任。
  见支书讲得这么郑重,希望巧玲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齐望着老朱,听他的下文,老朱说出了他早就思谋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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