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南村庄(第四章)
作品名称:鲁西南村庄 作者:李同峰 发布时间:2013-08-03 09:49:05 字数:4613
三天过去了,自从徐彩凤每天夜里把朱大强晃起来撒尿,朱大强再也没尿过炕,今天,该回门了。
朱一壮两口子早已把媳妇、新女婿回门的东西准备得齐齐整整。按祖上留下来的规矩置办了两只大公鸡,两条四寸长的干鳞鱼,一块重十斤的猪后臀尖,二斤芹菜,二斤粉条,还有一竹筐馍馍,正好一挑子。按照风俗习惯,送新女婿回门挑这副担子的是男方的同辈叔伯哥哥或者叔伯弟弟才成,于是,朱一壮找来了他二弟朱二壮家的大小子朱大彬。
朱大强被家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小圆顶帽,镶龙嵌凤的绸缎开襟齐袍,青帮白底布鞋。媳妇徐彩凤领着他,胳膊上挎着大红包袱,大哥朱大彬挑着礼品担子便出发了。
朱家村离徐彩凤家的村子不太远,只有八里路。一路上,朱大强高兴得又蹦又跳,时不时地让挑着挑子的朱大彬和徐彩凤火急火燎地追上他一阵子。当他们快来到村头时,头一遭当老丈人的徐大拿和老伴早已迎了上来,看着像个小牛犊子一样的朱大强,笑意始终挂在脸上。
“这是咱爹,这是咱娘。”徐彩凤给朱大强介绍着。
朱大强仰着一张小脸,甜甜地叫着:“爹,娘。”
“唉―――”徐大拿两口子答应着。
“大叔、大婶好。”朱大彬也客气地问候着,挑子早已被来迎他们的小伙子接了过去。
徐大拿从腰里掏出一个装有银元的小布袋上下掂了一下,发出了“哗啦”一声响声后递给朱大强说:“这是爹给你的,可要收好。”
“俺不要,俺爹娘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朱大强晃着头说。
徐大拿见状,对徐彩凤说:“闺女,你替他收下吧,他还小,不懂这规矩。”
一桌具有鲁西南特色的迎新女婿最高规格的“八顶八”席面设在堂屋内,八仙桌,八张太师椅,朱大强被安排在了正座的左侧,右侧和东西两侧是年长的老人相陪。传菜人手端传盘把第一套八个碟上来了,里边装的是不重样的点心,有油果、蛋糕、酥米条……捋着胡须的长辈们很虔诚地对朱大强说:“来,他姐夫,先吃点儿点心,垫垫肚子。”
朱大强毫不客气,拱着个小嘴儿也没用筷子一手抓过一个油果,大口地吃了起来,还没等朱大强把八种点心尝完,传菜人又把第二套八个碗的荤菜上来了,然后又为每位跟前放置了装在小碟里的一块一寸见方的豆腐。朱大强见状,大声地叫着:“俺最爱吃豆腐了。”说着,用手抓起自己碟子里的一块豆腐朝嘴里塞,只有两下,一块豆腐便下肚了。
“他姐夫,这不是吃的,是用来插筷子用的。”年长者做着手势,拿着筷子教他如何去做。
朱大强却不捋这份胡子,点着头当做耳旁风,吃完了自己的又去抓别人的,一桌人无奈地摇摇头。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一桌人好歹哄着朱大强吃菜。就在这个时候,朱大强突然从椅子上出溜到八仙桌底下又钻了出去。他站在门口,指着他坐的那张空椅子说:“谁也不能占俺的椅子,谁占了俺和他娘日屌。”说后撒丫子就跑出了大门外。媳妇见状急忙追到门外喊他,而朱大强像小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蹦蹦跳跳地朝村东头跑去。
徐彩凤追上朱大强的时候,朱大强已经光着腚在芦苇塘河泡子里和几个孩子摸鱼呢。她好说歹劝才把朱大强劝上岸,洗净身子穿上衣服,带他回了家。
斗转星移,时光如黄河长江之水,永不回头。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朱大强快十五岁了。有一天晚上,徐彩凤不经意发现了一个秘密,她看到朱大强的小鸡周围长出了一圈小黑毛,稀稀疏疏的。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临出嫁前,自己家叔伯嫂子告诉她的话:“你成亲后,那男人还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等你看到他下边长毛的时候,你主动地教他,让他知道怎么一回事。”
“俺也不会呀。”徐彩凤脸红得像个洋柿子,羞羞答答的。
“嗨,你毕竟比他大不少,在被窝里摆弄摆弄他就成了。”
“那……你和俺哥成亲后也……”徐彩凤吞吞吐吐,显然不好意思问下去了,脸上还掠过一道红云。
“是,你哥也是十六岁那年,是俺教他的头一次……”叔伯嫂说后,还给徐彩凤讲一个故事,让徐彩凤听得涨红着脸,含羞地抿着嘴笑。
“这都是真的吗?”
“你看,嫂子俺是过来的人,能骗你吗。凤儿,你回去就照嫂子说的做,保准成。”
“是吗?”
她叔伯嫂坚信地点点头后又嘱咐着:“别忘了,在下面垫上一块白布。”
“干什么呀?”
“破红呀。”
徐彩凤想到嫂子嘱咐的话,找来一块白布,铺在了褥子上,朱大强见状好奇地问:“铺白布干什么?”
“咱们俩好躺在上面呀,今晚上我也不带兜兜了也不穿里裤了,俺光着身子搂着你睡成吗?”
朱大强点点头,首先躺在了白布上,徐彩凤脱掉衣服,头一次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身段,在十分不好意思当中,还是把朱大强搂在了怀里拽上了被。
“俺的胸软乎不软乎?”徐彩凤问。
“软乎,和俺娘的一样。”朱大强答着。
“你摸摸俺这儿是什么?”徐彩凤把朱大强的手挪到了她的下部。
“是毛。”朱大强很干脆地说,“俺也有了。”
“别动,俺摸摸你的。”
徐彩凤用手摆弄朱大强的小东西,不一会儿,她感觉到了,朱大强的东西硬朗起来了,便说:“你起来趴在俺身上呗。”
朱大强点着头翻了上去,徐彩凤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糖饼,问:“你想吃这糖饼吧。”
“想吃。”朱大强伸手便抓。
“你要按俺说的去办,俺就把糖饼给你吃。”
“为什么?”
“你的小鸡是不是长大了?”
“嗯。”
“你用它捅俺下面。”徐彩凤说着,把双腿叉开。
在徐彩凤的帮助下,朱大强猛然觉得自己的东西一下插进了一个热乎乎的窟窿里,徐彩凤情不自禁地“啊呀”叫了一声,朱大强顿时吓得撩开被跳下炕光着腚撒腿跑到院里,大喊着“娘,娘,娘―――”
朱氏听到朱大强的叫声,急忙开门出来,见朱大强站在院里,光着个腚,急忙问:“强子,怎么了?”
朱大强哭着,手臂抹着眼泪,“娘,俺把媳妇的肚子捅了一个大窟窿,她都痛得叫了。”
朱氏一听,从心里朝外笑着,“傻孩子,你是大人了。”
这个时候,徐彩凤收起了带红血丝的白布,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十分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娘”。
朱氏答应着说:“你男人还小,不大明白,你还得多教教他。”
徐彩凤点着头,涨红着脸,扶着朱大强的肩膀头,“走,咱们回屋吧。”
第二年,徐彩凤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朱良财。
朱村村边的小河,终年自东向西流淌着碧青瓦蓝的河水,透过清澈的河水,金黄色的沙底上清晰可见小小的沙鱼和串丁鱼自由自在地在不规则的河卵石边打着转。河边的柳树像披头散发的姑娘,揣着一大堆心腹之事,低着头把秀发垂在流淌的河面上。夏日里,不少顽皮的孩子,撸着大把的柳叶,撒在水面上,让河水把“姑娘”的心事带向远方。日子就像河水一样,一直流淌着。转眼间十几年又过去了,朱大强和徐彩凤的儿子朱良财又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优越的家庭环境,青堂瓦舍的院落和富裕的生活,再加上十里八铺的名声在外,朱良财和他爹朱大强当年一样,让说媒的踏破了门槛。有富贵人家的千金闺秀,也有贫穷人家的仙女,可是朱良财一个也没看上,而朱大强和徐彩凤却个个都相中了。朱良财相中的一位闺女,竟然是在赶集的时候看中的。这个闺女有着招人喜欢的脸蛋,高高的个儿,水汪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看,每逢集日这闺女就在集上卖鸡蛋。朱良财偶然间发现了她,被她的俊劲儿深深地吸引住了,于是,他便在闺女边上转来转去,接连几个集日了,朱良财终于开了口,开口的时候,心里还觉得蛮不好意思,脸上也热腾腾的。
“你的鸡蛋多少钱一个?”朱良财问着,看着眼前的这位月亮里的嫦娥。
“三分钱一个。”
“这一篮子一共有多少个?”
“三十个。”
“俺全买了。”朱良财说后又问,“你家是哪个村的?”
“杨家河村的。”
“你姓什么?”
“姓杨。”
朱良财捧着从那闺女手里特意买回来的鸡蛋,进门就兴冲冲告诉爹娘说:“爹,娘,今儿个俺在集上又看到那个闺女了,俺一定要娶她。这不,俺特意把她的三十个鸡蛋都买回来了。俺访听了,她也和俺说,她是杨家河村的,姓杨,她还和俺说了她爹和俺外姥爷一样,也是个木匠。”
朱大强和媳妇对杨家河村的这位杨木匠早有耳闻。杨木匠的活计在方圆几十里挺有名的,他给家具上大漆也无人能比。后来才知道,这个杨木匠的手艺是跟自己的老丈人徐大拿学的。听了朱良财的话,朱大强觉得这门亲事真的是门当户对。哪敢怠慢,急忙找了村里一个外号叫大腰板子的女人去杨家河村访听去了。
临天黑的时候,大腰板子带着得意赶了回来说:“是有这样一家人家,闺女确实姓杨,叫杨风风,她爹叫杨天地,也有一手打家具上大漆的好活,除此之外,还有一手好泥瓦匠活,十里八村的修坟盖屋都少不了他。闺女从小聪明,长得也俊,年龄和朱良财同岁。”
朱大强两口子听了后,急忙托媒人去提亲,女方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彩礼送过去的时候,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一个良辰吉日,又加上一个秋高气爽的天儿,朱大强为朱良财操办了婚礼,一对月亮中的嫦娥和吴刚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一个深深的院子里又增加了笑声和人气。
自从杨风风做了儿媳妇之后,朱大强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甭提多甜了。就像朱良财在集上看到杨风风一样,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儿媳妇长得俊俏,白白净净的脸蛋,只要有一点点微笑,两个酒窝便深深地陷下去。除此之外,儿媳妇杨风风还孝顺、勤快、干净,叫起爹娘来那动静可亲呢。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想得到的总也得不到。时间如同大山间的流水,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快到四年头了,杨风风的肚子还是瘪的。
为这事杨风风有压力,朱良财一脸不高兴,而朱大强两口子却干着急。
夜晚了,小油灯发出不点光亮,杨风风用脚蹬一下睡在另一头的朱良财,“你过来呗,上俺身上去。”
杨风风想让朱良财再做一次冲刺,也许有收获。
“俺不去,俺看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什么用,都好几年了,你光吃米也不下蛋,俺白费劲。”
杨风风听了这句话,心里难受极了,为这事,杨风风也成天价愁眉苦脸的,在朱家总是矮一截子。她也想赶紧要个儿子或闺女,给朱家壮威,也给娘家添彩,可是,一晃四年了,就是没有动静。
“俺也不愿意这样,俺也想……”
朱良财此时也理解了杨风风的心情,说了一声:“那成,俺就再和你来一回。”
为这事朱大强和媳妇也十分着急,盼孙子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急切。老两口总是在夜色之中、灯光之下、炕头之上议论着,议论当中还夹杂着长吁短叹。
“你说他们俩怨谁呢?”
“俺看,八成是良财不中用。”
“你怎么知道的?”
朱大强和媳妇在临躺下之前,还在惦记着这档子事,媳妇用扫炕笤帚扫扫炕,打开成圈的被和褥,问着朱大强。
“俺猜的呗。”
“不见得,也许八成是良财媳妇有病,得想想办法了,不能总这样下去。”
“这有什么办法,有劲也使不上,又不像干旁的。”
“哎,俺想起来了,她爹是木匠,在给家具上大漆的时候,是不是把她给熏着了,那大漆可厉害着呢,弄到身上能把肉给咬出骨头来。”媳妇边铺被边说。
“净瞎扯。你爹也是木匠,也上大漆,怎么没熏着你,也没咬着你爹?”
“俺爹上大漆的时候,从来不叫俺到跟前。”媳妇说,“不成,俺得想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这你甭管了,俺反正有办法就是了。”
为了让儿媳妇早日生儿子,朱大强两口子想到了一个土办法。大年三十午更的时候,找了邻居王老大家的小子、陈老七家的闺女到她家吃“年更”,当俩童男玉女来了后,徐彩凤把煮好的饺子给他们俩一人盛了一小盘,让两个孩子快点儿吃,也让杨风风坐在一旁。俩孩子刚咬开一个饺子皮,就感觉到饺子皮没煮熟,皮还粘乎乎的,里边的馅还是鲜红鲜红的,于是,不约而同地吐了出来。一旁的朱大强媳妇急忙问:“怎么样,生不生啊?”
俩孩子哪知道这里面的奥妙,只知道饺子没煮熟,听着问,点着头,异口同声:“生,生,太生了。”
朱大强媳妇会意地笑了,对一旁的杨风风说:“你听到了吗,他们都说了,生,今年你肯定能生。”
也许是这个办法很灵,也挺管用,在接下来的仨俩月中杨风风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东西了。朱大强两口子是喜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