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小鹅可可的风雨历程（二十、二十一节）

　　二十小鹅可可的爱情
　　夏天的匈牙利是一派草木欣荣的田园风光。涓涓细流涟漪轻漾，绿草如茵百花怒放，万木吐翠群鸟相语，白云飘逸和风顺畅……田间绵延着无垠的绿色，偶有小路曲曲回环，在万绿丛中若隐若现。
　　放眼望去，远处的草地上盛开着一大片烁人眼目的郁金香，仿佛一片霞光落下来，绝艳迷人。万花丛中，座落着一幢精致的小院。小院落好像不是用来住人的，因为那里到处是飞动的小鸟，跑窜着的小兽。它们在这里快活地叫啊跳啊，快乐极了。
　　“出来了！它们出来了！”一个腿脚有点跛的小猫高叫道。
　　其它动物听到喊声，一齐向门口围拢过来。
　　门开了，小西施和小鹅可可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一只腹部受过伤的小狗关切地问道。
　　“哦，谢谢你们的关心。”小西施看着这些热心的小动物们，说，“我没事，只是从高处坠落时被吓昏了；小鹅可可嘛，它有点麻烦，翅膀骨折了。不过，从它的状况来看，也没什么大碍，保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一只小灰雀说：“那个大块头叫克雷斯，小不点儿是他的儿子，叫埃米尔。他们是当地一个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常常收留那些流浪的和需要救治的小动物。我们的命运差不多，共同的一点就是得到了克雷斯和埃米尔的照顾。”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们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埃米尔和克雷斯才好！”小鹅可可说。
　　“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受伤呢？”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问道。
　　当小西施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过后，大家听了无不唏嘘叹息。
　　“中国？我实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们毕竟只是家鸡和家鹅么，怎么可能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呢？”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又问道。
　　“那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小鹅可可指了指自己的翅膀，“你看我的翅膀多结实，多强健。咦，你没听说过这里曾有过一只会飞的母鹅吗？那是我的生母。”
　　它说着，习惯性地要挥舞着翅膀要给大家看，可一阵钻心的疼痛迅速袭遍全身，它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啊”了一声。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一定要安心保养才行。”小动物们善意地劝道。
　　“小鹅可可，等你康复了，一定要飞给我们看哟！”
　　“那当然。”
　　小鹅可可娘儿俩跟这些小家伙很快就熟识了，养病期间，它从动物们口中听到了很多曾经没有听说过的有趣事情。尽管它们都受到了来自人类的不同程度的伤害，但它们在埃米尔父子的关怀下，无疑是快乐的。在这种快乐的氛围中，小鹅可可的伤口愈合得很快。
　　“真想看看一只家鹅飞起来是什么样子。”小动物们新奇地说，“小鹅可可，你现在可以飞给我们看了吗？
　　“当然可以！”小鹅可可挥了挥痊愈的翅膀，感觉那里充满了力量，“妈妈，你坐在小篮子里，咱们一块出去玩玩儿。”
　　小鹅可可带着小西施飞起来了，大家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天啊，一只家鹅，它……它真的飞起来了。”
　　“而且，它竟然飞得那么高！”
　　“它飞行的姿势多优雅啊！”
　　“……”
　　埃米尔看着小动物们都向外边跑出去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也忙不迭地追了出来。“啊！它在飞！它原来是一只会飞的家鹅！”埃米尔一边跟着那群小动物跑，一边激动地说。
　　“妈妈，前边有条小河，我想到那儿游一会。这些日子，我实在是憋坏了。”
　　“那就飞过去吧。”
　　小鹅可可扑向小河的时候，没忘记把小西施放在背上。它们娘儿俩欢快地游啊游，引得岸上的小动物们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小鹅可可，你背着我们游一游吧！”那些不会游泳的小家伙羡慕地说。
　　“小鹅可可，你带着我们飞一飞吧！”那些不会飞翔的小家伙羡慕地说。
　　在小动物们的欢呼雀跃中，埃米尔则激动地来回翻着跟头。
　　小鹅可可满足了那些小动物的愿望，一会儿水里游，一会儿天上飞，不亦忙乎。
　　“你完全康复了。”埃米尔说，“只要你乐意，可以随时离开我们，过自由的生活。”
　　但是小动物们玩得不够尽兴，一个劲儿地恳求小鹅可可再待几天才行。不得已，小鹅可可只好再跟它们一块儿玩儿，但它心里一直惦记着爸爸，——它最近怎么样了呢？
　　这一天，就在它背着一只小松鼠游上岸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喂，美丽的姑娘！克迪尔向你问好。”这是一只帅气的公鹅，它弯下脖子，展开洁白的翅膀，很有绅士风度地向她打着招呼。
　　“哦，你好，克迪尔先生。”小鹅可可忙回答道，“我是小鹅可可，这是我妈妈。”
　　“你好，尊贵的夫人。”克迪尔转过身来，又向小西施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不过，此时的它很想放声大笑一阵，因为，它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鹅的妈妈怎么会是只鸡呢？但它还是极力忍住了，把笑声变成一个大大的哈欠，借以掩饰尴尬的场面，“你们从哪里来呢？我一直在这儿活动，可从来没见过你们。”
　　“我们从中国来，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小鹅可可说，“你听说过中国吗？”
　　“呃，中国？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她一定是个不起眼的国家，如果像法国那么大，那么有魅力，我肯定就会听说了。”克迪尔表现出对法国的无限神往，它高昂着脖子，努力地眺望着远方，仿佛已经看见了法国似的，“那儿有高耸的埃菲尔铁塔，雄伟的卢浮宫，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丰美的草地，碧澈的赛纳河……噢，那是我心目中的圣地。要知道，匈牙利每年每月每日都有大量的鹅仔到那里定居——我真羡慕它们。迷人的小姐，你想去法国吗？”
　　“法国？我去法国干什么呢？”小鹅可可睁大了眼睛，显露出一副少女般的纯真，“我今天第一次听说有什么法国，而且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哎哟，我迷人的小姐，法国是一个天堂般的国家，那里还有……”克迪尔正准备口若悬河地大吹一番，忽听身边那棵大树上有一只鸟说：“喂，克迪尔。”
　　克迪尔抬头一看，是一只花里胡哨的大杜鹃。
　　“你以前从未跟我说起过关于法国的任何事情。”大杜鹃看着克迪尔对小鹅可可的亲昵劲儿，也许产生了嫉妒。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克迪尔有些愠怒，它开始讨厌这只不识时务的昔日老友了。
　　“可咱们是朋友，克迪尔。”大杜鹃惊讶了，“我曾经送给你那么多美丽的羽毛，请你吃过那么多可口的美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你才健忘呢？”克迪尔被大杜鹃的话激怒了，它挥动着翅膀，做出要飞起来的样子，似乎要狠揍一顿大杜鹃才痛快，“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你这个吃别人饭长大的忘恩负义的家伙。”
　　“克迪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大杜鹃被克迪尔的话伤到了痛处，呜咽着说，“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才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忘却了我对你的好，竟然还想打我！多亏你不会飞，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会被你伤成什么样子呢？你太令人伤心了。”说完，它抹了一把眼泪，气咻咻地张了张翅膀，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嘁，一只家鹅，竟然也想飞，做梦去吧。”
　　“你……”克迪尔仿佛被什么东西噎着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怎么，不服气吗？有本事你飞上来啊！哼，你们鹅是天底下最笨的东西！”它的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只大鹅飞过，扇起的风差点儿迷了它的眼睛。
　　“这难道是真的吗？”它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瞧了瞧，“上帝啊，不是我的眼睛花了吧，怎么会这样，我的眼前真有一只会飞的家鹅哟！”
　　小鹅可可的翅膀没有击中大杜鹃，是因为它觉得那样做是很没教养的表现，但它却用行动告诉它：不要随意侮辱任何一只家鹅，否则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你会飞？！”克迪尔惊呆了，半张着嘴巴站在那里，简直成了一个精致的雕像，“此间曾盛传有一只会飞的母鹅，打死我也不信，没想到，她竟然就在我的眼前。噢嗬——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鹅，克迪尔，我为你高兴！”
　　小鹅可可优美的姿态把克迪尔的眼神都拉直了，等它降落后，克迪尔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美丽的姑娘，有了你这样的本领，去法国就简单得多了。那里繁华，浪漫，是我心中目永远的天堂。我要拜你为师，我要跟你学飞行。请你不要提出任何托辞，我的鹅小姐！”
　　“请叫我小鹅可可。”小鹅可可说，“我的愿望不是去法国，而是去救苏格爸爸。它在这里生活得很不幸，前几天被两个可恶的家伙生生地拖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啊，我可怜的妈妈，我可怜的爸爸。”小鹅可可说着说着，不觉又流下泪来。
　　“哎，你怎么哭了？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克迪尔关切地问道。
　　小鹅可可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克迪尔听了，说：“噢，原来如此！真对不起，我不认识苏格，也不知道它住在哪里。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打听到它的。倒是你所说的有一只漂亮的家鹅飞走的事，我隐约听说过。小鹅可可，克迪尔愿意为你效劳，等你教会我飞翔，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的。”
　　在它们谈得起劲儿的时候，埃米尔正跟一只小猫在树荫下开心地玩着；其它小动物都不好意思打扰小鹅可可，于是各寻其伴，玩得不亦乐乎；那只大杜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枝头只有空寂的树叶在静默着……小西施觉得有点儿困倦，也找了一处阴凉打躺儿去了。
　　小鹅可可跟克迪尔很谈得来，天南海北地说了好多，它们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再后来，克迪尔似乎向小鹅可可发出了邀请，而且小鹅可可也同意了，因为它们一块儿到河里游泳去了。
　　“爸爸，小鹅可可交男朋友了。”这是埃米尔回家后跟克雷斯说的第一句话。
　　二十一生蛋
　　小鹅可可跟妈妈提到自己身子怎样不舒服的时候，小西施明白，孩子快生蛋了。
　　“是我们该离开克雷斯先生和埃米尔的时候了。”小西施说，“我们必须找一个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为什么？”小鹅可可不解地问道，“哪里是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呢？”
　　“哦，是这样的……”小西施向小鹅可可解释了一切，最后说，“我前几天就注意到了一个隐蔽的树洞，那里四周长满了荒草，是个天然的生蛋场所……”
　　小鹅可可听着妈妈的话，脸儿羞得通红。
　　“……所以说，我们该离开克雷斯父子了。”它们来到埃米尔身边，向他表示深深地谢意。
　　“祝贺你们。”埃米尔依依不舍地说，“你们给我带来了如此多的快乐，我也很感激你们呢。只要你们离这里不是太远，我会经常找你们玩的。”
　　它们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埃米尔和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向小西施所提到的那棵大树飞去。没想到，克迪尔早就守候在那儿了，而且在树洞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细碎的绒毛。真难为它了，一只公鹅，竟然那么细心。它的观察力无疑是最优秀的，在爱情来临的时候，它一下子成熟起来了，——它为自己心仪的姑娘做最值得的事情。
　　小鹅可可看着克迪尔脉脉含情的眼神，内心很激动——谁能想到，在异国他乡，它竟遇到一位如此忠于爱情的丈夫！它小心地踱进小洞，不安地卧下来。克迪尔说：“小鹅可可小姐，你要产好多的蛋，孵好多的小鹅，等我学会了飞，咱们一家子都去法国，怎么样？”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小鹅可可表示赞同，“可是，我不想离开爸爸和妈妈。”
　　“为什么不把它们也带上呢？”克迪尔说，“到时候，咱们教孩子们飞，你用篮子带着妈妈，我用篮子带着爸爸，孩子们跟着咱们从匈牙利一直飞往圣地法国。啊，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看着小鹅可可和克迪尔亲密的样子，小西施既欣慰又伤心。它默默地走到一边，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唉，当初霹雳响何尝不是这样对待自己呢，可惜苍天不公，让它早早魂归云天。不，我不去法国，我要回中国去，那是我的故乡，那里有我亲爱的姐妹们，有待人和善的林大叔，有霹雳响不灭的灵魂。我的任务是陪伴小鹅可可找到爸爸。现在，只要能在克迪尔的帮助下让它父女团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噢，中国，我的家乡，我离开你已经半年多了。我是多么思念你呀！
　　经历了阵痛之后的小鹅可可，终于成功地产下了第一枚处女蛋，它是那么娇小，小得叫人怜悯，而且，蛋壳上面布满了血丝，足见它产蛋时的艰难。克迪尔早已从小河里捕来了小鱼虾，不时喂给它吃。小鹅可可没有为自己生了蛋而大声地叫唤，但它的内心里却有一种既美妙又娇羞的感觉。
　　“小鹅可可小姐，你真是太伟大了。”克迪尔称赞道，“你很快就是一位伟大的妈妈了。”
　　“你是说，我现在还不是一位妈妈？”小鹅可可羞涩地问，“我已经生蛋了啊。”
　　“就算我是只公鹅也明白，一只没有孩子的母鹅是不成其为鹅妈妈的。”克迪尔炫耀着自以为是的学识，“等有小鹅唤你妈妈了，你才算是真正的妈妈。”
　　小鹅可可的脸上泛起一片浅浅的红晕。是啊，跟一只年轻的公鹅谈论生蛋孵鹅的事，它还是没多少心理准备呢。
　　“小鹅可可小姐，你该教我学飞了。”克迪尔急切地说，“要是等到小鹅出壳再来学，恐怕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小鹅可可于是把乌鸦大哥的教法拿出来，颇有耐心地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