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小鹅可可的风雨历程（十五、十六节）

　　
　　
　　十五、起程
　　天气日渐暖和起来，小鹅可可娘儿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和母鸡们道了别，踏上了充满艰险的漫漫苦旅。
　　“妈妈，请你坐在篮子里吧。”小鹅可可把林大叔的竹篮当成了卧铺让小西施乘坐。
　　小西施坐进去，含着泪跟大红袍它们道别。小鹅可可把脖子伸进篮子的提手，小心翼翼地飞起来。
　　“再见了，迷人的大森林；再见了，清亮的桑干河；再见了，亲爱的林大叔……”小鹅可可在森林上空盘旋了好大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向西天飞去，“再见了，妈妈们，我会永远惦记着你们的……”它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早点儿回来。”乌鸦大哥冲着小鹅可可大叫道，“呱——呱——不要在匈牙利过圣诞节，否则的话，那里的人会把你做成烤鹅欢度节日的。”
　　暮春时节，世间百花争艳，万木吐翠，小溪铮淙，草长莺飞，暖扑扑的阳光令人倍感温暖。明净至纯的天空，看起来是那么美丽，气温却很低，真可用“高处不胜寒”来形容了。由于小鹅可可的体内有一层厚厚的脂肪，所以，寒风都奈何不了它。小西施就不同了，它虽然在去年秋末就换上了厚厚的新羽毛，但那只够在陆地上应付应付。现在，在高高的的天空，一壁皆无，身子冷了也没有可以暖和的地方。多亏大红袍想得周到，在小篮子里放了一块小棉毯，小西施于是把自己整个儿裹在里面抵御春寒。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气浪把小鹅可可狠狠地撞了一下，几乎把篮子掀翻了。“怎么了，孩子？我们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小西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的，妈妈。”小鹅可可毕竟练出了一身真功夫，随着风头旋了一下，又平稳地前进了。“那是一个冷暖气流的对接点。”小鹅可可解释说，“妈妈，你坐稳了，我要到平流层去，那儿无论怎么飞都很平稳。”
　　小西施感觉到了小鹅可可在向上攀升，攀升，它真为小家伙的体力担心，但事实证明，它的担心是多余的。小鹅可可仿佛一架开足了马力的飞机，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过了好长时间，小西施终于感觉小鹅可可飞行得很平稳了，它想，这就是小鹅可可所说的平流层吧。
　　在高高的天空，小鹅可可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峦，看到了银光四射的大江，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啊，鸟瞰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可惜妈妈不能欣赏，真是太遗憾了。它不停地向妈妈介绍这，介绍那，最后想，与其自我欣赏，倒不如落下去，让妈妈也看个够。小鹅可可慢慢地降下来，落在一个草木欣荣的地方。它小心地把脖子从篮把里缩出来，尔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妈妈，你受苦了。本来，你可以在林大叔的关爱下幸福地生活，可现在……”它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听见妈妈的一顶点儿回应。“妈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小鹅可可揭开棉毯，才发现妈妈面色青紫，已经昏迷过去了。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小鹅可可吓坏了，它使劲地摇着妈妈的头，大声地喊着，一时手足无措。忽然，它想起林大叔救小动物的法子，于是迅速向不远处的小河飞去，衔回一口凉水，喷到妈妈的脸上。
　　“啊——”小西施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醒了过来，“小鹅可可，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呢？”
　　“你，刚才——可可——我——”小鹅可可看着妈妈醒过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妈妈，你没事吧？可可可可——”
　　“我只是觉得有点头晕。”小西施摸着自己的额头，说话的声音很低，“在你飞往平流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闷得慌，呼吸很困难，正要跟你说一声，却一下子什么也不知道了。小鹅可可，我是不是昏过去了？”
　　“妈妈，我真不该带你出来，让你受这份苦。”小鹅可可一脸歉意。
　　“不不不，孩子啊。”小西施的呼吸均匀得多了，“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小鹅可可哭了，伤心地说：“妈妈！是的固执连累了你……”
　　“快别这么说，孩子啊，这是根在起作用。”小西施一副哲学家的模样，“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你的根在匈牙利，尽管你没有见过你的生母，但是，那种刻在血液里的遗传基因总在呼唤你回到故土。这种潜在的情感你是控制不了的。孩子啊，妈妈跟你了却了这份心愿，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小鹅可可看妈妈的身体好些了，于是扶着它在附近散步，顺便欣赏着异域的风光。“妈妈，您太累了，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太阳落山了，夜色慢慢地浓起来。倦意悄然袭来，它们娘俩渐入梦境。在梦里，小鹅可可找到了远在千山万水之遥的爸爸。爸爸热烈地欢迎着它的到来，亲昵地把它揽入怀里，轻抚着它的羽毛，热泪盈眶……
　　十六遇险
　　时光在它们的飞行中流逝，春寒日渐退去，在高高的空中，曾经的寒冷变成了惬意的清凉。小鹅可可看到了一片跟故乡极其相似的森林。“妈妈你看，大森林。”小鹅可可高兴地喊道，“这儿也有一处小院落，跟林大叔的小木屋多像啊。”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小鹅可可不敢再到平流层飞了。考虑到妈妈的安全，它不惜在对流层里缓慢地飞着。正因为如此，小西施也就敢把脑袋从篮子里探出来欣赏下面的风景。当它看到这么一处场景的时候，一股怀旧的心情“扑”地涌上了心头。“小鹅可可，咱们下去一会儿好吗？”小西施提议道。
　　“怎么不可以呢？”小鹅可可也高兴地说，“我也有这个打算。”
　　它们降落在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平坦之地。
　　“咦？妈妈，大晴天的竟然有雪花在飘。”小鹅可可惊讶地说。
　　“哦——”鸡妈妈看着小鹅可可疑惑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孩子，你弄错了，这不是雪花，是柳絮。”妈妈抬手指了指四周高大的柳树，说，“你看，柳絮是从柳树上飞出来的，它们是柳树伯伯的孩子。”
　　“噢，我看见柳絮喽！我能玩柳絮喽！”小鹅可可高兴地拍着翅膀欢呼起来。那些柳絮在小鹅可可的身边迅速地飞旋起来，有的竟然飞过树头，一直向远天飘去。
　　“妈妈，它们会飞到哪里呢？”小鹅可可遐想起来。
　　“要是可能的话，它们甚至会漂洋过海，飞到外国去。”
　　“哇，多爽啊！它们能飞到匈牙利吗？柳絮柳絮，你领着我们到匈牙利去吧！”
　　“匈牙利？据说那个地方离这里可远呢？你们从哪里来？去那里干什么？”不远处出现了一只漂亮的狍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它们问道。
　　小鹅可可和小西施被吓了一跳，看看狍子的眼里流露出善意的目光，于是打个招呼，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这是我妈妈小西施，我叫小鹅可可。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小鹅可可问道。
　　“我是这里的老住户了。”狍子微笑着说，“从我记事起，我的妈妈，以及妈妈的妈妈就生活在这里。我叫狍儿。”
　　狍儿继续热心地说：“要是不耽误你们时间的话，我可以做向导，领你们欣赏一下这儿的美景。”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小西施高兴地说，“我们正打算在这里好好地看看呢！”
　　狍儿对这里太熟悉了，领着小鹅可可和小西施攀过悬崖，游过飞瀑，临过深渊，钻过树洞……“美景无限，令人目不暇接啊。”小西施大开了眼界，生出无限感叹。
　　“才不止这些呢。”狍儿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指着一个方向，颇为自豪地说，“前面有个大溶洞更壮观，里面有千奇百怪的造型，咱们过去瞧瞧。”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只见狍儿身子猛地怔了一下，额头出现了一个小洞，一股殷红的血箭一样喷出来。狍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想去托着什么不至于倒下去。但它失败了，身子无力地瘫倒，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狍儿！你怎么了？”小鹅可可惊恐地问道。
　　“赶快飞走！”小西施跳进篮子，惊慌失措地喊起来，“这是枪声！有猎人。”
　　小鹅可可听了，挑了篮子仓惶起飞。又传来一声巨响，一颗发着红光的子弹从它们身边擦过。小鹅可可加了把劲，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估计猎人打不着了，才惊恐地四下里瞧着。林中，一个神采飞扬的猎人提着一把长长的猎枪，肩上扛着猎物——那只刚才还给它们做向导的狍子。狍子已经死去，它漂亮的身子蔫蔫儿地搭拉着，美丽的头颅软软地垂着，一双迷人的眼睛空落落的，失去了动人的光彩。
　　小鹅可可惊讶于自己的视力是如此之好，看这么远的东西竟然如此清晰。它的心痛苦地紧缩了一下：人类啊，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我可怜的刚结识的朋友，你就这么死去了。你有孩子吗？要是那样的话，孩子不就失去妈妈了吗？你有妈妈吗？要是那样的话，妈妈不就失去孩子了吗？苦啊，我的动物朋友，你们总会被一些人无故地夺去生命。悲啊，我的人类朋友，你们总是自私地戕害弱小的动物。
　　小鹅可可终于明白，当初母鸡妈妈们为什么竭力挽留它的原因了。那时，在它的心里，远行是一次浪漫之旅，该充满多少兴奋与好奇啊。现在，它才知道，这个世间竟然充满了如此多的艰辛与危险。
　　“加油啊，小鹅可可。”躲过一劫的小鹅可可给自己鼓着劲儿，“只要早一点到达匈牙利，就安全了。”
　　“妈妈，这是塔克拉玛干沙漠，那里很少长植物，但却有仙境一般的绿洲。”
　　“妈妈，我们正在越过世界上最高的山脉——喜玛拉雅山。”
　　“妈妈，这是里海。里海比故乡的池塘宽大得多了。”
　　“妈妈，我们现在到黑海上空了，这里曾经有过前苏联最强大的舰队。”
　　“……”
　　“匈牙利在哪里呢？我们还得飞多久啊？妈妈真担心你的体力，你飞了这么久，太累了。”
　　“妈妈，我在林大叔那里看过地图，过了黑海，离匈牙利就不远了。至于我嘛，您放心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