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瑞士的罗宾逊之家（七）

７
我们搭了一座桥

在我们遮身的帐篷之中，大家都在沉酣地睡着，就像一窝土拨鼠一般，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这时，妻子和我醒了过来，我们互相商量着、将来的这一天要干些什么。
“首先，”我说，“我不愿意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点我深信是在神佑的庇护之下、才使得我们把它当作登陆点的。你看看这儿有多么安全：四周都是高高的悬崖的护卫，只有通往水湾处的一条狭长走廊可行，而从这个地点出发、很容易地就可以沉船那儿、那里储存着可供我们支配的大量有用货物。只要思考一下、我们现在就应该耐心地呆在这儿——至少呆到我们尽其可能地把所有有用之物运上岸来，可以不可以？”
“我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你的观点，亲爱的丈夫，”她回答道；“但是你不知道、在这些岩石之中实在烤得我难受至极。整天都留在这里、对我们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而你跟福利兹却远远地下海去了、或者闲游到那些阴凉的树林中去了，在那儿凉爽的果实可以给你们果腹、有美好的风景给你们愉悦。至于说船上的那些东西，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冲刷到岸上来了，我极其倾向于放弃剩下的那些、就别再让我为你们这么焦心了、说你们还要到那深不可测的地方去冒险。”
“好了，我必须承认、在你来说这些想法是正常的，”我接着说。“想一下我们搬到你选定的那个地方去，而把这个岩间堡垒当作我们的弹药库、以及危险来临时的掩护所。我可以很轻易地把它变得更安全一些、用火枪的弹药把岩石炸开一部分。但是首先应该搭起一座桥来，我们能够把袋子行李什么的搬过去。”
“哦，我肯定要被晒干了、要是在离开这儿之前、必须要搭起一座桥来的话，”我的妻子不耐烦地嚷嚷道。“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把东西都背在背上、就像先前做的那样涉水过去呢？母牛和驴子也能驮起好多东西的。”
“它们肯定会的，不管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搬迁，”我说。“但是我们必须有一些袋子和篮子，用来装东西，要是你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方面的话、我立刻就可以着手动工搭桥。这可不是一蹴而就之事、而需要持续不间断的工作；河水很可能暴涨起来、那时候就过不去了，而就算现在这样的话，也很可能发生不期事件的。”
“好了！好了！”我的妻子喊道。“我同意你的观点；那就祈祷我们不加迟疑地立刻开始工作好了，因为我只想着快快离开这里。在这些悬崖之间建造一个稳固之处、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特别是那些火药子弹，我很愿意看到把它们储存在此处、当我们离开这儿之后，因为把它们留在靠近我们居住的地方这么多、是极其危险而可怖的事情。”
“火药的确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可同时又是对我们最有用的东西，”我说，“而为了这两个原因、我们必须特别地加以重视。不久我就要在岩石之中掏出一个空洞来、把它们安全地储藏在里边、既防火又防潮。”
通过这一个早晨的商讨、我们基本上把迁居的重大问题确定了下来，同时还记下了一些今天要做的事情。
当孩子们听说即将搬迁的打算时、简直把他们高兴得不行了。他们马上把这个当作“前往上帝允准之地的旅行”来加以谈论，而仅仅在担心着时间会被“荒废掉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在建桥工作被实施之前。
每个人都安不下心来吃早饭了、焦急着想要立即开始工作，母牛和山羊已经被挤过奶了。我们舒舒服服地享用了一顿热牛奶泡饼干的早餐之后，我就准备好出发到沉船那儿去、想弄回一些木板来用于搭桥的计划。厄尔尼斯以及福利兹陪我一同前往，我们的船只马上就进入了潮流之中、迅速地朝着大海顺水而去。福利兹在掌舵，不久我们就绕过了海湾入口中的那个小岛，马上看到了它朝向大海那边的沙滩，这时我们却一时惊讶不已、因为我们看到了数不清的海鸟，海鸥以及别的鸟类，它们被我们的到达惊扰飞了起来、盘旋飞翔着就像天空中的云朵一样，阵阵大声的欢叫几乎震得我们耳聋。福利兹把枪举了起来，要是我准许的话、就会朝着它们放过去一枪了。难以说清这样一群羽翼丰满的大鸟究竟是如何地引人瞩目的。深深地吸进一口大海之中的新鲜空气以后，我把船帆扬了起来、航程直接指向海岛而去。
只听福利兹马上喊了起来：“啊哈！现在我看清楚它们在追逐什么东西了！原来它们抓到了一只大鱼、正在享受一场真正的盛宴呢！咱们靠近一点过去看看那只大鱼吧，父亲！”
我们不能把船只靠得过近，但是我们还是设法离着欢宴的场景再短一些距离。把一根绳索甩到一块大石头上圈住、以固定住木排，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令人兴奋的目标。看清楚了这时一条硕大无比的鱼儿、大群的海鸟正在贪婪地啄食着它的鱼肉。
“昨天我们经过这儿的时候、在这片沙滩上还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敢保证，父亲，”福利兹说。“这可真奇怪了、能看到这么大的家伙在这儿搁浅。”
“哎呀，福利兹，”厄尔尼斯喊道，“这一定是那条鲨鱼！你的那条鲨鱼，你明白嘛！”
“你说对了，我也这么认为，厄尔尼斯，”我说道。“咱们试着引导这些贪婪的鸟儿们让出一块鲨鱼皮来给我们；它们特别的粗糙，可是干了以后、就可以当很好的砂纸来用了。”
厄尔尼斯把枪拿起来当棍棒使，左右开弓地奋力扑打着，不一会儿就恨力地打死了几只鸟儿，而其余的大多数都受惊飞到天空中去了。福利兹用刀子割下来几条很宽的鲨鱼皮，我们就回到了船上。
看到这里的岸上到处遍布着恰恰我想要的那种木板之类、我简直高兴透了，我马上着手开始收集它们；把这些木板做成一个筏子拖在我们的船后，没过一会儿就可以起程回家了，根本就不用再到沉船那里去了。
当我们抵达海岸近处小海湾之时、我们就落下了船帆，不久就让我们的木排，还有后面拖着的小木排，安全地泊碇在了海岸上。
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也没有听见任何人声，因此我们期望地一齐“喂！”地大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尖声尖气的应答，随之，他们的母亲，以及两个男孩，从我们与小河之间的岩石后面出来跑了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绢结成的小包，而小弗兰兹则高高地举着一张抄网。
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急切地询问着个中缘由，我们马上就把这个解释清楚了。之后那些神秘的小包被打开了，里边展现出来的是许多大个儿的小龙虾；如蟹爬沙一般四处寻机逃遁，可马上就都被倒在地上堆成一堆儿，孩子们快活欢畅地大笑着、把爬到一边去的全都聚拢回来。
“好了，父亲，难道我们今天不是做得很好吗！”杰克大声说道。“你看到过这么大个儿的小龙虾吗？哦，这里到处成千上万都是这种东西，我敢说我们至少抓到了两百多只。你看它们这些大螯！”
“无疑你是这些蟹类的发现者了，嗯，杰克？”我问道。
“不！你能想到小弗兰兹是是这个幸运者吧！”他回答说。“母亲正在忙活的时候、我和他向着小河走去，只是想去看看哪个地方好、就在那里搭桥的。弗兰兹一边顺手捡着鹅卵石和雪花石，有些是因为它们很好看，有些是因为可以在黑夜里擦出火花来，还有一些，他坚持说，是些‘金子’。‘杰克！杰克！’这时他喊了起来，‘快过来看看福利兹的狐狼身上的这些螃蟹！’你知道我们把它扔在这儿，肯定是它招来的这么多小爬虫的。你很高兴我们发现了这些蟹子吗，父亲？它们会很好吃吗？”
“非常好吃，我的孩子，我们应该感谢上苍、在我们缺乏食物的时候、却每天都能得到这样的供给。”
每个团队都讲述过这一天的探险过程之后，当母亲在一边烹制着小龙虾，我们就去把带回来的木板都弄到岸上来。就是这么看起来及其简单的操作，也是需要动脑筋才能完成的，我要给母牛和驴子套上暂时的绳索挽具，赶着它们分别把一块块木板从海水边拖拉到小河边去。
杰克把他认为应该在那里搭桥的地点指给我看，我确实也看不到更合适一些的地方了，因为在那儿河的两岸靠得特别近，陡峭而险峻，高度也都大体相仿。
“我们怎样才能丈量出来、我们的木板是否够长度能横跨过去呢”我问道。“一张测量员桌子现在对我们太有用了。”
“你觉得一个线团如何呢，父亲？”厄尔尼斯说。“把一头系上一块石子，把它扔过去，然后拉回来、量一量线的长度就行了。”
采纳了我儿子的意见，我们迅速就确定了其间的距离是十八英尺。而在两端多留出额外的三英尺来，我计算出木板必要的长度应该是二十四英尺才够长。
而至于如何把木板横搭过去、这个问题可不容易解决。我们决定把它拿在晚餐的时候加以讨论，而现在我们已经聚在一起、准备开饭了。我的妻子在我们坐下来休息之时，把她的针线活儿拿来展示给我看。她付出了很大的劳动、才做成了给驴子驮物之用的两只大帆布包。由于找不到合适的针，她每次都不得不用钉子扎出一个可以穿过针脚来的小洞，因此她获得了对她的聪明与耐心的极大赞许。
晚餐很快地就吃完了，因为我们着急着尽快继续我们的搭桥工程的进行。一项计划出现在我的脑中、可以把木板的一端输送到小河的对岸去，我就用这个办法开始实施了。幸运的是、小河的两岸都有一两棵树木，我在木板的尽头系上一根绳子，然后把绳子松松地搭在我们身旁的一棵树上。之后，把一根长绳拴在木板的另一头，我用刚才抛石头子的办法、把它扔过河去，这样就像有了一只滑轮和一个天车那样，我马上就在对岸那棵结实的树木主干上绕好了绳子的另一头，再把它拉回来到我们这一边。
现在把我的想法经过确证之后，就把驴子和母牛牵了过来，把这根绳子系在刚才我想法给它们做好的挽具上头，然后就去赶着它们一步一步离开岸边朝后走去。太令人高兴了，孩子们也都惊异而兴奋不已，搭在小河岸边的木板一头、开始慢慢地移动了，越升越高，举了起来，一会儿就横跨在了水面之上，继续朝前移动，终于，在空中画了一个弓形之后，抵达了小河的对岸。我的团队就此大功告成，木板安歇在了小河的两岸，桥搭成了！只要设想一下福利兹和杰克，他们两个在一瞬之间已经跑着跨过了这窄窄的走道，欢呼雀跃着跳到了那一边的地面上，他们的那份兴奋劲儿就够了！
我们的路途现在已经相对来说轻易得多了。接着第二根以及第三根木板、也紧挨着地一根放了下去；之后仔细地把每一头都在地面上以及树干上固定结实了、我们又迅速地把一些短的木板一块一块靠在一起横搭在长木板上，孩子们用钉子紧紧地把它们钉住，而我则按照同等长度把长出来的那些锯掉。做完了这一切，我们的桥梁就宣布完工了。孩子们的那份兴奋劲儿简直无可比拟了。他们在这个完美无缺的建筑之上舞蹈着跳来跳去，欢唱着，喊叫着，狂野地互相嬉闹着。
工作就此完成，我们这才觉得自己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高高兴兴地返回到了帐篷中去，好好地吃了一顿、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