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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母子重逢

作品名称:马列氏列传      作者:张兰英      发布时间:2014-05-10 21:34:27      字数:3517

  
  母子重逢,全面鉴定。
  确认亲儿,干娘相称。
  笫二年麦稍黄的时候,马列氏又病了,确诊为癌细胞转移。她特别想念儿子,但又不敢说出来。
  马列氏这次病重,麻广林似有感应,白天心烦意乱,忧心忡忡;夜晚,常常梦见母亲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
  思念日深,他急冲冲地赶到河南。摸到黄金庄时,已是晚饭以后了。
  面对不速之客,马列氏有意外、有惊喜,还有疑虑:“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吗?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眼下,阶级斗争形势很复杂。他是乔装打扮的阶级敌人,或是美蒋特务也说不定。”
  她沉思一阵子,板着脸盘问:“你家住哪里?姓啥?叫个啥?”“湖北,离神农架不远,姓麻,叫广林。”“你爹姓啥?”“苟。”“那你为啥不姓苟?”“是你给我改的姓,姓你的姓(当年,她改叫麻凡)。你嫌苟不好听,又很狠狗。小时候,你去要饭被地主家的狗咬了屁股,结婚时屁股上还留一块疤。我爹说,你看见你娘屁股上那块疤,就可以认定是你亲娘,这是铁证。”“净瞎胡说!你摸错门啦!”
  他掏出一个精致的袖珍日记本,说:“娘,您还记得这个本子不?这上边还有一首长诗。儿子念给您听听:
  ‘《风尘歌》并序,唐人白行简的《李娃传》;元人石宝君的《李亚仙花酒曲江池》;明人薛近兖的《绣襦记》,皆取材于天宝年间长安名妓李娃的传奇故事。掩卷沉吟,慨叹良多,因为《风尘歌》。天宝常州刺史公,知命有子俊且聪。弱冠赶考望长安,车马资用佣人拥。他日马上访亲朋,邂逅娇娃弄风情。虚心失策驻马时,瞠目春风杨柳姿。洁眉皓齿楚宫腰,二八姝丽何窈窕。媚目顾盼杏眼圆,嫣然频笑桃花面。香风袭来不胜熏,魂飘飘然马蹄沉。桃色夕阳含娇羞,欲垂夜幕掩风流。喜鹊筑巢择佳木,低枝俯视似铁铸。遂令书僮掷飞去,飞去飞来伤别离。翻来覆去夜夜长,味同嚼蜡肠鹿鸣。衣带日缓独憔悴,睁眼闭眼皆妩媚。慷慨贿友觅芳踪,花巷李娃本无情。纨绔膏粱如穿梭,寒门衔恨空寂寞。自诩好色登徒子,誓为红粉千金掷。叩门无力稚子笑,却看金屋又藏娇。醉意琴挑《凤求凰》,碧波仙子舞芙蓉。可怜知音相见晚,椒房铺陈锦衾暖。巫山云雨欲放晴,鸳鸯戏水曲池盈。从此亲朋皆不见,酒池肉林废学问。千金值得千金笑,车马佣人抵良宵。缈茫长安何所安,理丧铺里谋生存。初闻哀歌泪如雨,生不如死何以堪!耳濡目染日月长,按歌精妙绝京伦。南门赛歌《薤露》曲,一派歔欷万人泪。出类拔萃辱家门,林木茂盛遭斧斤。拖拉荒塚刑荆楚,血溅衰草鬼恸哭。不见喜鹊空有巢,当风扬灰花巷处。努力扶杖六街乞,朔风凛凛雪霏霏。满面沉灰随心愿,披发纠缠草点缀。褴褛铁衣怨天寒,草绳在腰胡乱捆。雪衬孤影蹒跚步,万家灯火惹人妒。小心叩扉人不应,时有汹汹犬吠声。红灯高挂诱轻肥,李娃探看揽生意。一人羞怯一人惊,绣襦香暖开怀拥。奶酪高汤慢修养,不管老妪颜色重。细软自赎别老妪,偕同他处税隙居。冬雷阵阵夏雨雪,秦岭无岭泾渭竭。“三坟”、“五典”值百金,重塑公子本来身。从良有梦总能圆,秉烛伴读长精神。三年勤苦与大比,谏科对策占榜魁。剑门参军才走马,惭愧形容叹凋花。不为累赘不辞别,只身长安俸老妪。参军尚儒重情义,倾城倾国不斜睨。剑门皇皇筑高堂,“六礼”隆重接糟糠。汧国夫人天子册,万千烈女逊颜色。四子次第皆为官,小子官小尹太原。相夫教子著经典,母仪三秦若许年。烟花巷里百花艳,风尘沦落出模范。青娥优秀展胸怀,石榴裙下羞须眉。’”
  听罢,她又沉思一会儿,说:“这诗,寡人好象搁哪见过?特别是最末一句,写的最好。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寡人的儿子呀!你把头伸过来!”
  他连忙蹲下,把头伸过去。她的手有点抖,小心翼翼边扒开他头顶的头发,发现真的有两个旋。她用唾沫帮他把零乱的头发抹拉平顺后,说:“你站起来,把裤子脱了吧!”
  他慌忙站起来,又不解又难为情地解开腰带,双手提着裤腰。
  马楚骂:“臭不要脸!哪里的野男人,跑到俺家脱裤子?呸!”她不忍看下去,甩手去了自己的房间。
  “脱!连裤衩子都得脱!”她看愣那不脱,又说,“不脱掉也中,再往下扒扒!”他扒到露出肚脐眼。“不中!再扒扒!”已经扒到不能再扒的地方。他把煤油灯端过来,凑近他的小腹,另一只手扒住他的裤腰仔细辩认,发现肚脐下方有一片铜钱大小的蓝痣。他把灯往地上一扔,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大哭起来,哭着喊着:“儿啦!乖呀!我的可怜的乖乖儿啦!”她哭,他也“娘啊娘啊”地哭。
  马楚酸楚,走过来问:“娘,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啥时候嫁到南乡,还给人家生个儿子?”
  在马楚的一再追问下,她不得不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马列氏曾被人贩子拐卖到妓院。当夜就开始训练,同时进去的有个外号叫花布衫的,花冈岩脑袋不开窍,被打的皮开肉也开,花布衫更花,血迹斑斑。
  光棍不吃眼前亏,马列氏心灵活泛,才吃几个大嘴巴就学乖了。
  不久,马列氏被一个阔佬赎了身。临别,姐妹哭抱一团。红牡丹送她一个精致的日记本,祝福说:“这上面是姐的体会和经验,你把客人侍候舒服了,挣的钱就多,钱多了就有机会逃跑。这上边还有姐写的一首长诗,或许对你有用,李娃是咱们青楼女的好榜样。”
  阔佬用小车接她到深宅大院,心肝宝贝似的供俸着。阔佬始恋终弃,把她卖到麻山村(因多生山麻而得名)的苟剩家。
  苟剩三十有六,长相对不起观众。“地包天”不说,瘿脖子偏坠着,好象里边有气,太阳光下放光明。如果没有发际,你很难划分哪是头哪是脖子。说话嗡声嗡气的,憋的脖子头通红,就象公安车上的炫闪灯。走路一挫一挫的,如果走在湿地上,留下两溜脚跟掏的坑,比驴蹄印还圆,但没驴蹄印平。
  苟剩的头特别小,而且有故事流传。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夜晚,他翻院墙找邻家大妮儿麻花幽会,刚跳下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盆洗脚水泼他一头。他不敢吭,更不敢动,等关门吹灯后,才翻墙逃走。走着走着头皮发痒,忍不住俩手挠。当夜痒得无法睡觉。
  天明后,他爹问:“你的头发咋掉一大片?头也好象小一圈儿?”他挠着哭着说:“晚饭后,我去麻花家玩,她娘照我头上泼了一盆洗脚水,回来就开始痒。掉头发不说,头皮还一紧一紧的,箍得脑子眼儿疼。”
  “弄不好泼的一盆缩骨水吧?听说她的二花这几天正在裹脚。走,去找她寡妇娘去,叫她包赔咱的头。她要是不愿意赔钱,你就哭闹着娶麻花。爹我娶她娘,两家合一家过,算扯平了。”说完,他拉着麻木就去找寡妇闹。
  从此以后,他的头越来越小,寡妇赔的钱花光了,也没挡住小下去。如果不是碰见一个神医救治,也不知道继续小到啥时候,啥程度。
  苟家办喜事特省事,不待客,没洞房,直接上床。苟剩太笨(洗头之前很能,缩骨水影响大脑发育),连衣裳都扒不掉,更无论睡觉了。
  她拼死反抗不叫睡,跑没跑及,被赶过来帮忙的苟剩的爹一棍闷倒在地上,左小腿断的脆响,当场昏了过去。
  腿是接住了,但还没痊愈。他等不及,她就怀了孕;又等不及,不足月就生了,是个半死不活的男孩儿。她嫌姓苟难听,就随了自己的姓,并起名叫木。好歹是她身上掉的一块肉,再苦再难也得养到断妈再说。
  一个麻衣相师说:“叫麻木太糟糕了!喊的时间长了,小孩不聪明。不如改叫麻广林,寓意你们麻家人丁兴旺,一望无垠。”
  马列氏用手帮儿子擦了眼泪擦鼻涕,边擦边说:“儿啦!你娘做那丟人事,你不嫌弃吧?赖好我是你娘。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娘的妈得了妈癌,反正也活不几天了,你就陪娘多住些日子吧!娘正愁着没人扛幡竿子哩!”“娘,儿不嫌弃你,你不会死的。”
  娘儿俩互诉了衷肠后,她马上严肃起来,一本正地交代说:“你们一定给娘记住,这些日子守着邻居只说娘是你的干娘。”“为啥?”“这边有政策,有儿子就不能当五保户,五保户埋葬钱全是队里出。出门啥都白(别)说。”
  她吩咐马楚:“还不赶紧给你哥烧汤去?把瓦罐里一截腊肉拿出来熬熬。”
  马楚去厨房时,发现堂屋窗棂下有个人影,“谁?”人影一晃就消失在夜幕里。马楚向娘汇报,看人形,经分析,尹道有较大嫌疑。马列氏、马楚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叫马楚马上去找他。
  不一会儿,尹道被马楚揪过来,哆嗦着走到马列氏的床前,对麻广林充满敌意。马列氏阴沉着脸说:“坐吧!”他环绕一圈儿,没见凳子,只好站着。“坐床上吧!他早就想坐在她的床上,甚至睡在她这床上,今儿黑了却很胆怯,只是靠在床沿上。
  “你经常趴在窗棂上偷听偷看,寡人都知道。以往,你都听见啥看见啥,也不跟你计较。今儿黑了你都听见啥啦?”
  他结结巴巴地说:“俺,俺啥都没,没听见。”
  她拉着他的手说:“寡人是快死的人啦!啥也不顾啦!你要敢把今儿黑了的事儿说出去,就把你偷鸡摸狗的丑事都抖露出来。眼看你就要给侄女结婚了,到时候咱就是亲上加亲。也不再给你见外了从今儿黑了起,你就改口喊寡人喊姑吧!”
  “姑──”他把颤抖的声音拉了很长很长,“扑嗵”跪在地上,把潮湿的地面砸了两个深坑。
  笫二天,马楚捧了五捧土才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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