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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胡高胡搞

作品名称:马列氏列传      作者:张兰英      发布时间:2014-03-23 16:31:17      字数:5679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狠抓批斗,抓出典型。
  大队成立了贫下中农协会,设主席、副主席;生产队成立了贫下中农协会小组,设组长、副组长。
  胡高进村以来,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倾听了广大贫下中农意见,成立了贫协小组。马列氏任组长,孔伯僧任副组长,尤成器、尹道等任组员。然后,对全队社员逐一摸底儿,建立两个小册子,一本是地、富、反、坏、右和队长、会计等当权派,一本是贫下中农。
  包得爽找胡高反映情况:“马列氏当面对你好,背地里熏你,还编顺口溜骂你。”“噢?她凭什么骂我?咋骂的?”她用手掩着(不是怕熏他,而是怕别谁听见)臭哄哄的嘴凑上去小声说:‘富玩镏子穷玩表,玩电灯的是傻屌。’你想想,咱队就你有手表,有电灯,这不明摆的是骂你?”“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还有哩,她还编排你:‘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毛主席说:“‘世界上没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与她前世无冤后世无仇,她臭我骂我毫无道理。”“群众对你也有意见,你叫破鞋当贫协组长,大家都不服气。”“噢?这侮辱人格的事儿可不能乱说的。”“她男人才死,就和大队长裘长长睡,还给孔伯僧有点那个。”“好啦!这事我知道了,回来我调查调查再说。”
  胡高找马列氏、孔伯僧谈过话,又找个别社员了解情况。正准备开社员会撤销马列氏、孔伯僧的职务的关键时刻,马楚来到他的住处哭哭啼啼为娘喊冤叫屈:“俺娘和仇叔好是合法的,新社会了,谁说寡妇不管再结婚?说俺娘和伯僧舅有那事谁抓住嘞?”
  于是,胡高在社员会上说:“有人反映马列氏和孔伯僧有作风问题,这是少见多怪,新社会了,寡妇不需要守贞节,给谁好,这是她的自由。马列氏还是马列氏,孔伯僧还是孔伯僧。毛主席说:‘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这事到此为止。谁再抓住一点,不及其余,就是别有用心,就是干扰四清工作,就是破坏四清运动。”
  贫协小组在胡高的领导下,对会计的账目进行清查,结果发现大量的白条子,竟然还有三块二毛五分钱对不住账。胡高结论:“毫无疑问,这是贪污。”
  接着查记工员花妮儿的记工本,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拿着工分徇私情。对谁好就给谁记的分多,对谁不好,就随随便便扣谁的分儿,尤其是给她姐夫头子记的工分水分最大。马列氏反映:“打从她姐死了以后,她和她姐夫头子给真两口子样。”
  然后是清仓库,清公物,逐一登记在册,就连石磙、碾盘、兑窑子兑头也登记。马列氏举报:“队长用公家的石磙打根脚(盖房的地基)。”在胡高的带领下,把队长的墙角子扒个大洞才把石磙扒出来。一看都傻眼了,原来是半拉的。队长的老婆闹起来:“俺这房子是解放前就有的,别说是个烂石磙,就是一个囫囵的,给公家也没啥关系。”“咋没关系?你解放时划的是下中农,下中农搁旧社会咋会有石磙?肯定用的是地主家的,地主家的解放时都充公了,这块石磙当然是公家的。”马列氏说得合情合理。
  清查工作进展顺利,很快转入深揭深批阶段。为了刺激社员们主动揭发检举四不清分子的问题,马列氏在贫协小组会上建议:“咱清查的净是表皮子问题,谁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有啥问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咱得发动群众,谁要是背靠背地揭发一个问题,队里就奖励30分,谁要在批斗会上面对面地揭发,就奖励50分。”这办法果然有效,不几天就掌握了好几百条问题。
  四不清们矢口否认群众的举报。胡高召开贫协小组会议说:“这几个四不清分子是茅屎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毛主席说:‘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好比地上的灰尘,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先搞小范围地过堂,由贫协小组全体组员和群众代表组成革命的中坚力量,对四不清分子进行小批斗。批斗的方式花样翻新,别出心裁,一是坐土飞机,轮流用力掀高被绑的双手,使其头自然压低,甚至低的能从自己的裆下看见自己屁股。二是站马步,头顶个尿罐,罐里盛满尿,由马列氏数数,每个对象得站够1000个数。谁的态度老实了,就数得快些,否则,就数得慢些。三是拿大顶,叫他们屁股靠住墙头朝下脸朝外,双腿并齐,给练“二指禅”差不多,只是双手手掌摁住地,时限也是由马列氏数一千个数。叫记工员花妮儿拿大顶有点难为情,小布衫翻卷到头上,裸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和颤悠悠的大奶子。胡高认为这不太雅观,就叫马列氏找来一个麻匹子系她腰里,然后再拿大顶,以免布衫翻卷。胡高不在场时,尹道和尤成器立马解掉麻匹子看奶子。
  然后开社员会搞大批斗。批斗大会搁在夜里,与会者除了全村的社员外,还特邀了外队代表和批斗专业队(大队级别,不论哪个生产队开批斗会,都要请他们来助威拷打)。
  批斗会上,胡高对几个四不清分子的作为和性格特点逐个作深刻地分析,给队长起的外号叫“运动员”,给会计起的外号叫“不倒翁”,给保管员起的外号叫“橡皮碉堡”,给记工员起的外号叫“母老虎”。重点分析了“母老虎”来嫖的姓名,旁征博引,饶有趣味。他兴致勃勃地说:“哈哈,来嫖很有意思。本来姓来的就够稀罕的啦,又偏偏起个名字叫‘嫖’,从你的姓名分析,就知道你是个浪荡女人。西汉时期有个叫刘嫖的,她是汉武帝刘彻的亲姑妈,在宫里,她想嫖谁就嫖谁,不但乱伦,而且强悍,比武则天还淫荡。你比刘嫖还强悍,谁敢来嫖母老虎?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他的分析引起与会者阵阵大笑。他越加得意洋洋,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的欢笑,正是对他这一番高论的肯定和赞赏。
  接着是社员们发言。马列氏打头炮,揭发会计趁他老婆不在家,给小姨子(十八岁)唱《十八摸》。与会者一片欢呼,一致强烈要求她说具体点,越具体越好。她不好意思地说:“去年夏天,寡人上他家借筛子,隔着窗棂子看见他在给哄小孩的小姨子唱《十八摸》,我蹲在窗棂下听得一清二楚。”“唱词儿是啥?”尤成器迫不及待。“寡人张不开嘴,太肉麻。”“麻不麻又不是你的事儿,快点说说!”尹道说。她双手捂住脸拿腔捏调唱几句:“双手摸着妹的头,头上抹了二两桂花油。双手搦住妹的乳,出笼的肉包热乎乎。双手揉磨妹的肚,平坦瓷石碾碎谷。双手掰开妹的……”“唱呀!掰开的啥?快点掰呀!”老黑吼叫着。随之呼声一片。
  胡高饶有兴趣地对会计说:“你的词儿咋给我记的不一样?《十八摸》是我国广大农村的传统曲目,和《红楼梦》一样,很值得研究。全国各地版本都不一样,你们这一带都是这个唱词儿?你想立功赎罪的话,散会后,把《十八摸》的全部唱词抄给我,也算你对民间文艺的继承和发展做出一点贡献。”“我承认唱了,但我没摸……。”会计为自己辩护。
  孔伯僧揭发队长:“散食堂那年冬天下大雪,到膝盖恁厚。你叫你的小妮儿子(不到十岁)去偷猪娃子,有这事不?说!”
  “你,你血口喷人!深更半夜又下大雪,你哪只眼看见俺闺女偷猪娃子啦?”
  是啊!你孔伯僧咋会知道的?与会者一齐把目光投向他,希望他有个合乎情理的交代。
  孔伯僧一时不知所措,张嘴结巴。咋说?能如实地说也去偷猪娃去了?他尴尬一阵子,灵机一动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我到大队一个朋友家喝闲酒喝多了,路过糠屋,听见屋里有小孩哭,就赶过去问,谁呀?他说是小妮儿子。谁叫你弄里头的?俺爹叫俺来偷猪娃子。你爹咋不来偷?俺爹个子大门缝窄挤不进来。我帮她摘门,结果两扇门一扇也摘不下来。我说,你把棉袄棉裤都脱了,再挤挤试试。我用俩手使劲推着两扇门,她这才勉强挤出来。”
  队长狡辩:“我是担心猪娃子冻死,就叫她过去看看,用糠给猪娃子盖盖。你红口白牙,咋能昧着良心说瞎话?闺女回去都给我说了,她走到屋角子正看见有人摘门,她就大声吆喝,你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正没看清是谁,原来是你呀!真是贼三年不打自招,恶人先告状,屙血不屙血?”
  胡高情知道孔伯僧说的瞎话,吃食堂那年,饿得东倒西歪的,稀饭都喝不上,哪有酒喝?但也决不愿意相信队长的,因为他是运动对象。想到这里,胡高说:“给你起个外号叫运动员一点都不亏,你太狡猾啦!就象一只老狐狸,谁逮你谁惹一身臊,你老实交代,那一黑了没偷走,第二黑了,第三黑了嘞?”接着,胡高运用“鸡生蛋,蛋生鸡”的计算方法,算了一笔经济账:“社员同志们,他偷的可不是一头小猪娃儿呀!从哲学角度说,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如果他偷的是头小母猪,按二年五窝算,母猪生母猪,母猪再生母猪,世世代代生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再过三十年能生多少头?三百年呢?三千年嘞?一直生到共产主义。试问,生产队的经济损失有多大啊!”尹道说:“这只是算的母猪,生的公的哩?公的配种看能生多少?”
  胡高说:“搞运动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打不是目的,只是治病救人的手段,这就好比外科医生给病人做手术,开膛破肚或截肢,疼痛难忍是一定的,但是,都是为了治病救命。当然啦,斗时,一定要掌握分寸,下手不能太狠,就象写散文一样,叙事不能太具体,点到为止。谁要是不小心打坏人,谁负责。这就相当于医疗事故一样。”
  打人专业队长老黑说:“你放心,我们打的人多了,有一定的丰富经验,既能叫他疼痛触及灵魂,又不会伤残,更不会丧命。具体打法如下:先把对象捆坐在罗圈椅上,塞住嘴,由我们专业队的打手轮流煽脸,左右开弓,直到把脸打肿,打出鼻血,打得麻木不仁为止。然后,用鼻血掺细土搁头发上揉揉,稍停一会儿,一把薅个十来根儿,集中一片戗茬薅,薅出清脆的‘嘶啦’声,还不带肉,这样可以减轻疼痛。”
  老黑的打法是从杀猪薅猪鬃学来的。杀了猪,在猪后腿的蹄子上割一刀,然后用血掺土揉在猪鬃上,戗茬薅。”
  “我们队的四不清分子和地富反坏右都是剃的光头,咋办?”胡高问。
  “用猪捏子揪哇!猪捏子见过不?钢片做的,专门用来揪猪头上的毛的。外大队打人太野蛮,有的叫腿打断,有的叫头打烂,有的薅头发,一把能薅百十根,带出的肉一大砣,这不是叫人往死里整吗?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咱大队是文明斗法。”老黑心疼地说。
  地富反坏右在毎次的运动中都遭殃。在批斗会上,马列氏揭发:“寡人先揭发如果爷儿俩。他家老祖宗桌子上供奉着一座毛主席的石膏像,落一层灰。怕有人告他没保护好毛主席,就搁水里洗洗,然后用麻匹子拴住脖子吊在院子里绳上。还有一个事儿,如有财挑大粪时扒在厕所墙头上往里看,看女的解手。”
  尹道检举:“你如有财在旧社会当地主和富农时就恨咱穷人。有一次,一大锅稠嘟嘟香喷喷的鱼汤豁到粪池里就舍不得打发一个要饭的小媳子儿,你的心咋比蝎子长虫都毒?”
  马列氏对尹道作补充:“民国三十五年,正吃碾串子(半成熟的大麦磨成的),有一天晌午(上午),如有财家长工拐子在南河里放马。那匹白马逮一条大鲇鱼,有五六斤,刚甩到河沿上,你大闺女走娘家正好赶到,她解下裤腰带(布条编的)穿着鲇鱼嘴,一只手提着裤腰,一只手掂着鱼,拼命地跑,给后头有枪子儿撵着样。拐子在河坡里屙屎屙半截,顾不上擦包(屁股),也提着裤腰撵着喊着骂着。胡高问:“真的假的?天下有这等奇事?白马还会逮鱼?”
  马列氏说:“真不溜溜地真。晌午错了,拐子才牵着马一歪一歪地回到家。他把白马拴在大门外边的大柳树上,进院看见如家男女老少都在端着碗吃鱼喝汤,还有那个抢鱼的那小媳子。他点头哈腰地说,俺有眼无珠,才来没几天,不认识你给东家有亲戚。不过,谁掂都是掂,我掂也是掂回来。一家人没一个吭气的,只管吃喝。拐子见没谁让他,气得鼻窟窿儿冒白烟。但也不敢发火,强忍着装出笑脸说:‘掌柜的,这鱼汤不管喝,今晌午,咱家白马在水里吃蚂鳖秧,看见河对岸一匹年轻的枣红母马在吃草,牠一高兴就把马屌伸出来擩到水里,水面上漂一层白花花的熊水子。一群鱼‘忽隆’着抢着喝。快喝完时,一个大鲇鱼‘呱哒’一下子咬住了马屌,疼的白马‘咴咴’叫着跑到河坡上,尥着蹶子。鲇鱼咬住不丢,拖拉老远也不松口。后头的事咱都不用说了,问问你闺女。哈哈。”
  尹道说:“这一下可热闹了,如家男女老少都得种上。想当年,猪八戒喝了子母河里水都怀上了。”
  “听拐子这么一说,全家都不敢喝了,都慌着用手抠喉咙管子,蹲那哕的给横河样。如有财怀疑拐子胡球咧咧,硬拽住拐子去柳树底下给马屌验伤。他俩骨堆(蹲)在马肚子底下快一个时辰了,也没等出来。他俩一个摸马蛋,一个拍马屁。没用,刚露个头儿,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就又进去了。马屌好像说梦话,谁他娘里拍啥拍?净耽误老子睡午觉。如有财的大闺女急得团团转,一拍脑瓜子想出来个点子,快,快点找个母马来幌幌。如有财牵来上中农家的一头老草驴,白马瞟一眼,生气地说,呀呀呸!老掉牙的我不上。拐子说,你都是弄个黄花大闺女来,咱白马也不上,牠相中的是那匹枣红马,不信牵来试试。如有财借来枣红母马。二马互递了眼神,互啃了痒,白马在红马屁股上作了几次深呼吸,马屌嗖地一声蹿出来,象离弦的箭。说时迟,那时快,比说书的嘴都快,白马跨上了红马,不等马屌擩进去,如有财的大闺女眼明腿疾手快,双手抱住马屌喊,爹呀,爹呀,屌上还真有牙印子嘞!还有点红肿,你快点过来看看。如有财吵她,你这闺女,明明知道鱼咬屌,你咋不早说,我说吃着这鱼咋有点儿别别的味。”马列氏眉飞色舞着,又补一句,“寡人说的这稀罕事儿,谁要是不信管去找当年给如家放马的拐子,他是鱼庄儿的,还一眼现在。”
  揭批之后是挨斗。胡高过高地估计了社员们的阶级斗争觉悟,老邻老社的谁也不肯动手。
  马列氏生点子:“叫他爷儿俩自觉革命,搞窝里操,儿子打老子,老子打儿子,互相照脸煽,再互相薅头发。”互煽勉强可行,互薅,谁也薅不住谁里。这些地富反坏右们早有防备,估计运动中少不了不少挨打,提前都剃了光头。运动前,半月剃一回(乡下理发半月一临),运动中一个星期剃一回(进城掏钱),女的也剃。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里,特别是运动的浪子头上,哪村都有几个俗家弟子。如有财的光头不光,有三分之一的头皮有疤瘌,有小肉球,有小肉棍,有肉鼻子,肉旮旯里总是留下一撮撮的发茬子,用猪捏子也不不好捏。这是老日的飞机炸的。
  马列氏不死心,颠回家扒拉出来一个锈迹斑的猪捏子递给胡高。胡高翻看后又递给老黑。老黑哭丧着脸把双手伸到胡高的眼前反转着说:“你看看,这个十来天打的人太多了,手肿得捏不住捏子。今儿黑了,我们只是来助威,打不成。”胡高说:“辛苦你啦!今晚就薅俩。散会后,到我住室里,还有半瓶红薯干(酒)。”老黑这才勉强答应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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