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隔多年

　　古话说“饱暖思淫欲”，这话还真不错。大街上，一些人还在为解决温饱忙碌着，而另一些人住着高楼大厦，享受着烛光晚餐，陪着情人吃饭，在电话里对妻子说在单位加班。
　　前者的代表在此小说里的名字叫杨平，40岁，有一个女儿杨娇娇刚刚大学毕业，前不久来信给杨平说在某县城酒店上班。杨平不识字，当初读完小学就不想读书在家务农，为了不让女儿杨娇娇步自己的后尘，杨平狠命地苦钱，可是，没想到国家政策一下来，大学生也不包分工，杨娇娇大学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一气之下就到了酒店应聘被录用了。杨平还有个儿子杨帅在上小学六年级，如今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数学考了40分，语文还不错，考了65分，那天杨帅从学校里回来对杨平说他在班上第五名呢。杨平听了觉得自己的一生怕是玩完了，妻子梅瑞雪也这样叫苦，可是他们夫妻都毫无办法。
　　后者的代表在此小说里的名字叫陈明。当年，陈明是杨平的小学同学，如今的陈明驾着一辆40万的丰田轿车，车里坐着的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家做晚饭，刚刚还来了个电话问陈明要不要回家去吃完饭，陈明说单位有事，饭在单位吃，会回来很晚。陈明身边的女人叫赵燕，陈明一边开车，一只手抚摸着赵燕雪白的双腿。车子朝着城边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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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陈明和杨平一起上的中学，两人在同一个村庄长大。
　　陈明家比较贫困一些，因为那个时候陈明还有一个大哥陈方在上高中，陈明的父亲陈小华在村公所任书记职位。在村里，孩子中，哥俩都能读到大学毕业的也就是陈小华一家。这在村里是一大美谈，正因为如此，陈明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市里的水泥厂当厂长，如今，国有企业改革，一些厂子经营不下去就先后被其他厂垄断了市场断了财源。陈明的厂子也是如此，可是，就在厂子发不下工资，厂里的人群来闹事的那一刻，一位陈明大学时候的同学朱顺达听说了这事倾其所有为陈明解决了眼下的苦难。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明用了好几十万买下了厂子，经过一番打整，厂子活了过来，陈明也很小心地经营着厂子。直到后来的有一天，警察带走了朱顺达，陈明才得以知晓，原来朱顺达之所以有那么多钱，是因为多年以前他参与了一起贩卖毒品的交易。后来，朱顺达被判了死缓，陈明心里很难受，他去监狱探望将死的朱顺达，朱顺达说一切都是他预料中的，他没有后悔，只希望他走了以后陈明可以好好对待他的妻儿老小，陈明答应了。陈明东借西凑凑了一些钱，还了朱顺达的几十万，让他上缴国家，以减轻量刑。可是，最终朱顺达还是没能逃过法网，在某一天被执行枪决。
　　经过几年的打拼，陈明变成了一个有钱人。
　　陈明将自己的60多岁的老父亲陈小华接到他在城里买的房子里面住，把朱顺达的妻子安排到厂子里任职，也正供着朱顺达的两个孩子朱俊、朱小敏读大学。
　　杨平就不那么幸运了，小时候杨平的家庭不像陈明家那样困难，因为杨平家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卖部，这是村里唯一的也是有史以来最早开的一家小卖部，生意不错。杨平有个姐姐嫁给了县里的一个干部，杨平从小就想好好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他的父母不让他读。就这样读完高中的杨平就回家帮着父母干活了。
　　小时候，陈明和杨平在一起玩，两人不是一起钻到水里游泳就是一起爬到树上掏鸟窝。无论一起做什么，杨平都一直很照顾陈明，因为杨平比陈明大了半岁，在村里，就算大一天，大的也要被称做哥哥。小时候杨平长得虎头虎脑，到了十八岁，杨平已经长成了村里最帅的一个男孩子了，在他十九岁那一年，杨平的老表结婚，杨平被叫去当伴郎，他认识了当伴娘的赵燕，那个时候，赵燕还在读大学，刚放假回来。
　　杨平从那一刻就喜欢了赵燕。然而，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赵燕也喜欢上了他，因为后来赵燕给他写了一封信，尽管没有在信里表明什么，但是赵燕的意思是让杨平抽时间去大学里看望她。可是，当杨平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听到同时也在读大学的陈明放假回来说他喜欢了一个女孩子赵燕，是本乡某村的。杨平一听陈明描述就知道说的是他喜欢的那个赵燕，于是，杨平就没再去找赵燕了，那份最初的情愫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了，杨平结了婚。妻子梅瑞雪长相一般，矮胖而黝黑，好在梅瑞雪对公公婆婆极好，这在村里村外有着很好的口碑。杨平的女儿杨娇娇在酒店工作，每个月都会寄回一些钱来给杨平夫妻，杨平的儿子杨帅虽说学习成绩差了点，但是人很听话。杨平觉得自己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他最近萌生了一个念想，他也想出去打工挣钱，同时，可以把儿子带在身边去外地读书，这样可以给儿子换个学习环境，否则，再这样下去，儿子那么聪明的孩子眼看就要被耽误了。再者，因为这些年旱情太重，村里很多四十多岁的男子都去外地打工了，都挣了很多钱回来，在家里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有了这个想法后，杨平想找个机会跟妻子商量。
　　“你去了，我怎么办？”梅瑞雪说，她对丈夫要出去打工很不赞成，“你去了，你爹妈怎么办？难道要我一个人在家给他们养老吗？再说，孩子去城里读书要花很大一笔钱，我们储蓄的哪够？”
　　“这个倒是。那怎么办？孩子的学习……”杨平担忧地说。
　　“学习，我给再辅导一下，下学期会好的。”梅瑞雪说。
　　“也好。”杨平说，“只是专门靠女儿寄钱来养活一家人也不是办法啊。我是担心，我担心娇娇在城里……”
　　梅瑞雪一下子醒悟过来，她明白了丈夫杨平的话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会说：“那你去吧，你去到城里找到工作后看情况，要是能长久呆在那里的话，儿子转学的事就说定了，如果不能长久呆在那里，你也就回来。不过顺便看看女儿这一年来生活得怎样也好。”梅瑞雪说着给丈夫杨平准备了路费和换洗的衣服。
　　杨平就出发了。
　　杨平背上行囊，坐上村里的面包车。他感觉像是第一次出门一样的兴奋，十多年来，在农村生活惯了，他不知道离开家乡去外地打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份兴奋和担忧藏在杨平心里，出租车司机透过车内镜看着杨平洋溢着笑容的脸就问：“杨大哥今天是要去哪？你家的娇娇好像大学毕业了，不会是出城去接她回来吧。”
　　“不是，我这趟出去也是想找点事做做，在家闲着也无聊。”杨平微笑着说。
　　“要去多久？”司机是村里的强子。他人很胖但个子很小，还好车子也不大，强子坐在方向盘边刚好凑合。
　　“这个很难说，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或者两三年——看情况再定。”杨平说。
　　“哦，那杨大爹和大妈怎么办？交给瑞雪大嫂行吗？”强子说，“还有小帅，他怎么办？大嫂管得过来吗？”
　　“这个没事，我爹妈身体还不错，我儿子小帅嘛——我去那边看情况，情况好的话我接他去那边读书。”杨平憧憬着一切说，“我看村里去了很多人，据说都还不错，我家里这些年一棵秧苗没插上，再不出去挣钱，家里的存粮都要吃没了。”
　　“唉！这倒是。”强子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家也是，村里的人都外出了，我这个出租车也没什么人坐了，对了，杨大哥，等你出去看情况，那边如果好挣钱，你给我一个电话，我也把车子给卖了。我跟你一起去那边混。”
　　“好的。不过，你可走不掉啊，你才结婚几天？忍心丢下你媳妇不管？”杨平笑着说。
　　“嗨，也不是。没办法嘛。”强子说完，一边摁着喇叭一边伸出头去呵斥车边到集市上去的人，“找死啊！走到边上去一点不会？”
　　“狗日的，才有得起辆车！”车子很快，杨平听到风声里传来那个女人骂强子的话。
　　杨平感觉到强子也听到了，但强子没说什么，继续开车。
　　集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集市周边停放着数不清的马车、摩托和一部分的牛车。杨平忽然想起很久没有看见牛了，家里的那头大水牛被杨平前不久卖了，因为养着也没用还费工去给牛弄吃的，老父亲杨德发不让卖，说是牛每天他去放，不用担心牛没人照管，可是杨平看着老父亲为放牛被日晒雨淋的不忍心，于是就把牛卖了。杨平看着街上这些牛车，心里想这些牛也就是能拉拉车什么的，你看看，地，已经几年旱灾无人耕种了，全都荒着。谁还养牛干嘛。于是，不光是自家的，村里的很多牛都被外地人买了去卖到饭馆里了。
　　杨平想着，不一会就到了集市。他要在集市上买点东西，然后将转车去千里之外的S市找工作。因为怕女儿担心，杨平和妻子梅瑞雪商议决定并不把杨平要去打工的消息告诉女儿杨娇娇。
　　而此刻，杨平的儿时伙伴陈明正在和他的情人赵燕在昏暗的城市郊区热烈地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