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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岳父突逝

作品名称:犟河      作者:溪水竹风      发布时间:2013-07-29 09:59:19      字数:6634

  蔡梅一听,大叫一声:“我的天啊!”就要往手术室里冲。好在孔云早有准备一把抱住她。结果两个人同时倒在了手术室门口。  
  强牛离开编辑部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孔慕丘已经进了手术室。只见岳母蔡梅以及孔云、孔方和刘媛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着,不见妻子孔雀和姐夫石岳。
  强牛走过去,轻声问蔡梅道:“妈,咱爹,怎么样?”
  蔡梅说:“强子,你可来了,你爹怕是……”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强牛安慰说:“妈,您老别急!医院院长我认识,我去找找,请他们全力抢救。”
  孔云插嘴说:“都是你们,劝来劝去,这下可好,一个现在醉的没醒,一个进了医院。”
  强牛没有吭气。
  孔方一听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姐,咱爹可是替姐夫多喝一杯酒才这样的。咱也没有硬灌姐夫,是他贪杯。”
  蔡梅说:“你爹都已经这样了,相互埋怨有啥用?你们姊妹啥时能够改掉这毛病。”
  强牛不想多嘴,对他们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找院长。”转身向医院办公楼走去。
  强牛来到院长办公室,见门半开着。他往里一瞧见一人正坐在那里看报纸。报纸挡住了那人的脸,看不清是谁。强牛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里面的人说:“请进。”但并没有移开报纸。强牛走进去,他已听出是马院长的声音,故意说:“请问,马院长在吗?”
  “我就是,有事吗?”对方移开报纸,一看是强牛,赶忙站起身来说:“哎呀!没想到是强大记者光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强牛说:“马院长,如此客气,强某实在担当不起。”马院长一边给强牛沏茶,一边说:“这次我院能通过‘三甲’医院初审,你也是有功之臣。淡茶一杯,请喝。”
  强牛知道,马院长指的是自己写的那篇关于该医院的长篇通讯。谦虚地说:“我只是崔永元的节目——实话实说,关键是你们医院做得好。”
  马院长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强牛的话让他听着感到舒服。嘴上却说:“哪里!哪里!我们做得还很不够,是强记者妙笔生花。这不,你的大作我已经拜读多遍,真是受益匪浅。对了,今日光临有何指教?”
  强牛没有坐下,站着说:“马院长言重了,强某乃普通记者,对医学是四门天黑,怎敢指教。今天来确实有事相求。”
  马院长又是一阵大笑,看得出他是一个性格开朗之人。他脸带笑容说:“这样说就见外了,抛开公事不说,凭咱俩私人关系。还说什么‘求’字。啥事?尽管说。”
  这马院长比强牛大出不少。强牛当老师时曾给他儿子当过班主任,几次家访之后,两人建立了一定的友谊。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主治医师,如今时来运转作了院长。
  强牛就说:“是这样,老丈人突发脑溢血,这会儿。正在贵院抢救……”强牛话没说完,马院长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啥也别说,赶快去看看。”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下了楼。
  孔慕丘突然犯病时,石岳正醚酊大醉地躺在强牛家的客厅沙发上。
  孔慕丘本来在看电视,是起身准备上厕所时,忽然发晕的。好在,孔方正在旁边,赶忙扶住他才没有倒地。一看,嘴里直吐白味。也顾不得叫石岳,几个人连背带拖的就往外走。恰在这时,强牛的儿子强壮醒了,孔雀只好留在家里。她抱着小强壮先给强牛单位去了电话。这时,小宝宝把屎尿拉在了两人的身上。等孔雀擦洗完毕,换好放好强壮,心里惦记着父亲的病情,心想强牛也该赶到医院了。准备再给强牛打个呼机,问问医院情况。
  孔雀拿起电话,正要拨号,只听沙发那边“哇”的一声,石岳要出酒。孔雀赶忙放下电话去拿痰盂。但是,来不及了,“哇—哗—”石岳的嘴象打开的水龙头,把中午吃的喝的全部喷吐出来。客厅里顿时酒气弥漫。
  石岳一阵呕吐之后,稍微酒醒过来。他见孔雀正在给自己擦洗身上的污物,又见自己吐了一地,感到不好意思。赶忙从孔雀手上夺过毛巾说:“不好意思,我自己来擦。”
  孔雀说:“这有啥,你今天贩的猪娃不算多。”鄂西人把出酒叫做“贩猪娃。”
  石岳就说:“好孔雀,你别挖苦我了,再说我还得恶心。”
  孔雀却认真地说:“姐夫,你说我好吗?”
  石岳以为孔雀开玩笑,便说:“在姐夫眼里小姨子都可爱,你当然也不例外。”
  “呸,撒谎,当初你追我姐那会儿咋不这样说?”
  石岳就问:“我咋了?”
  “我算看透了,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结婚前,男人都对自己的女朋友好。结婚后,男人都觉得别人的女人好。俗话说,在男人眼里总是自己的儿子美,别人的老婆美。男人都这德行。你也不例外。”
  孔雀这样一通话,说得石岳无话可讲。他这才猛然发现其他人早已不知去向。便问:“孔雀,你姐她们呢?”
  “都到医院去了。”
  石岳赶忙问道:“怎么了?”
  “我爹犯病了。”
  “严重不?现在怎么样?”
  “我不知道,正要给强牛打呼机,你就贩猪娃了。”
  “人都在哪儿?”
  “在市中心医院。”
  “那我要去看看。”石岳说着朝门口走去。此时他感到头脑发胀,全身轻飘飘的,走路都有些晃悠。
  孔雀说:“姐夫,你到底行不行?酒还没有彻底醒,走在路上,万一再出个车祸……”
  石岳赶快拦住说:“没事,刚才一吐,彻底清醒了。”心里却说: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你这张嘴,强牛不烦才怪。
  强牛跟着马院长来到手术室门口,蔡梅她们忙迎上去。马院长礼节性地寒暄几句后,进了手术室。
  不大工夫,马院长出来了。众人立即围上去焦急地询问情况,你一句我一句,搞得马院长不知道该回答谁的,他望望强牛。
  强牛说:“大家都别问了,听马院长慢慢讲。”其他人这才停了口。强牛对马院长说:“马院长,这里都是知已亲戚,病人情况如何,请你实话实说。”
  马院长说:“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正在全力抢救,病人仍在昏迷状态。脑溢血这病突发的情况最多,尤其是老年人。不过你们都有思想准备,这种病严重突发时,很快会危及生命。即使抢救过来,也会留下后遣症,最典型的是偏瘫……”
  马院长正说着,一位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把马院长又叫了进去。强牛看那护士神色不对,小声对孔云说:“大姐,我不是咒咱爹,看这情况怕是那个,你注意扶着你妈。”孔云就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知道,石岳是个普通工人,办不了大事。孔方还小。我还在寻思,万一有事,这里里外外还得请你多操心呢?”强牛说:“大姐,这话太见外了。都是自己人,能操心义不容辞。万一出事大家共同商量着办呗。”
  这时候,石岳来了。孔云没好气地说:“醉猪你还知道来医院看看。“石岳憨憨一笑说:“你们都来了,我咋能不来,你爹还不是我爹吗?”孔云使劲揪了石岳一下,小声说:“真是瞎眼狗,这会儿你还好意思开玩笑。”石岳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但他忍住没吱声。心里却想:天下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是我妻。这辈子算我最倒霉。
  马院长进去很有些工夫不见出来。众人焦急地等在外面,孔云真的按强牛所说守在母亲蔡梅身边。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每个人心里都已预感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不希望真的发生,但都束手无策。只有焦急等待,彼此无言以对。走廊上静寂无声,仿佛空气也凝固了。
  马院长终于出来了。一看那神情,强牛知道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当众人再次围过时,马院长如同演电影一样,无可奈何地摇摇手低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请准备后事吧!”说完握了握强牛的手。
  蔡梅一听,大叫一声:“我的天啊!”就要往手术室里冲,好在孔云早有准备一把抱住她。结果两个人同时倒在了手术室门口。
  蔡梅这一着急,也昏死了过去。
  医生又一阵忙乱,蔡梅才苏醒过来,还闹着要见孔慕丘。众人竭力劝解,护士打了一针镇定剂,她这才安定下来。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都不言语。
  一阵沉默之后,孔云先说:“都是你们三个喝喝喝,才喝下这个结果。”
  强牛心里确实感到有些自责。尽管中午喝酒时,强牛没有劝岳父多喝,但也没有阻拦,尤其最后一杯酒。并且是在自己家里。而现在人已经断气,当务之急是商量如何安葬亡人,说别的都没用。便说:“大姐,这会儿大家心里都难过,我真的感到很自责。要是这样埋怨一通,能把咱爹从阎王爷手里说回来,你说是说上三天三夜也值。可眼下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尽快商量个安葬办法才是,总不能就这样坐在医院里。”
  石岳说:“强牛说得对,是火葬还是土葬?先得定下来。这么突然,咋葬都要准备。”
  孔云不高兴地瞥了石岳一眼,但没有说话。
  蔡梅本来在哭泣,这时突然插话说:“绝对不能火葬,要按当地习俗土葬。”
  石岳就说:“那现在让不让土葬?”
  孔方说:“谁说不让土葬?”看来孔方也主张土葬。
  强牛知道按当地农村习惯,父亲去世,由母亲和长子做主,长子说了算,女婿最好少插言。但孔方看着他分明在往求他的意见。强牛望望孔方,又望望孔云,然后说:
  “关于土葬,火葬,政府当然是提倡火葬。这样可以避免占用耕地。但是,咱鄂西城是大山区,地理环境比较特殊。所以并没有明令禁止土葬。况且咱爹妈都是农村人,尽管我们都在城里工作,也要尊重当地风俗习惯。至于如何安葬,还是妈跟小方说了算。你说呢大姐?”
  孔云刚才一听石岳提到火葬就不高兴,孔云对农村规矩还是知道的。本来心里就对石岳窝着火。听强牛说得左右逢源,产生几分嫉妒,反而把火气压下去了不少。就想为石岳辩解,毕竟好孬是自己的丈夫。她说:“你石哥是外地人,哪懂咱鄂西城规矩,又是头一次遇着这事。妈,小方,别听这醉鬼汉的话。”说完,使劲瞪了石岳一眼。这样一说,实际上已经定下来土葬。
  孔方说:“强哥,你当过老师,又当记者,见多识广,石哥他又不熟悉当地规矩,咱爹的后事全靠你全盘考虑,我这先给你磕头了。”孔方说完,就要给强牛下跪,强牛一把拦住孔方说:“小方,别这样,大家商量着来呗。”
  俗话说:世上两样不值钱,孝子的头,媒婆的嘴。丧事期间,凡是要求人的地方,孝子都得磕头。因此,一起丧事办下来,孝子不知道要磕多少个头。那媒婆,整天东家走西家串,为了得到答谢礼,她能说破嘴。
  蔡梅这时候也完全镇定下来,她说:“强牛,办丧事同样得有个主心骨,左商量右商量,让人家帮忙的也不好办。依我看,你还真得多费心。”众人也都随和着让强牛做主。
  强牛在内心里也合计过,这件事早晚要落在自己身上。不过,这丧事往往比喜事还难办。办喜事即使偶尔考虑不周失礼之处,大家都为讨个吉利也就不去计较。可这丧事,搞不好亲戚六眷都有意见,往往还有人雪上加霜,无事生非。所以,强牛不想主动提出。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不能再推辞。
  于是,强牛说:“事情到了这地步,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力量,把爹的丧事办得体面些。相信大家能配合好。我想,首先得有个分工。大姐!你和妈一起先把医院的帐结了,然后,商量一下要给那些亲戚报丧。小方和石哥开车先把咱爹拉回村子,和新任村长商量一下请哪些人帮忙,并办好买寿衣、花圈和布置灵堂的事。顺便到集贸市场买些菜,去商店买几匹白布做孝布。我联系乐鼓手,还有……”
  强牛就自己能想到的一一做了交代。众人都觉得强牛想得周到,没有异议,于是分头去了。
  强牛给裴聪打了寻呼,然后在医院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工夫,就看见裴聪的车开了过来。
  一见面,裴聪就问:“强哥,你怎么哪?这么急着把我叫到医院来。”
  强牛说:“我没有啥事,是你表叔突然过世了。”
  裴聪很吃惊地说:“表叔的身体一直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
  强牛说:“谁也没有想到,中午还在我那吃饭,也怪我,没阻止他喝酒。”
  裴聪就问:“表叔患的啥病?”
  强牛说:“脑溢血。中上再细说,现在先送我到郭家湾去一趟,请乐鼓队。然后,请你按这个名单去报丧。”说着两人就来到车前。
  强牛上了车,看黎鹃也在车上。便开玩笑说:“聪子,你这是金车藏娇,我刚才远看你的车有些下沉,原来车上坐着个‘千斤(金)小姐。’”
  黎鹃也不示弱地说:“有人打呼机让裴聪速来医院,我还以为是打呼机的人得了艾滋病呢!”
  裴聪没插言,启动了车子。
  强牛笑着说:“还是弟妹了解我,就你知道我有‘爱子病’,连你表嫂都不知道。”
  黎鹃也笑着说:“你呀不光有艾滋病,还有气管炎(妻管严)。”
  强牛笑笑说:“炎症不可怕,时间一长就会产生抗体。”
  裴聪插嘴说:“黎鹃,你可别让我产生抗体。”
  强牛说:“他那抗体掐不死你的温柔,你能以柔克刚。”
  黎鹃说:“‘恰似你的温柔’本来好美丽的歌词,却让你说得怪吓人的。你们作家都是满脑子怪词。”
  强牛说:“弟妹,我的工作是记者可不是作家,记者和作家是两种不同的职业。”
  黎鹃说:“有啥不同,不都是写文章吗?”
  强牛说:“记者,顾名思义,是个记录者,是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记录下来传播出去。作家,戏称坐家是坐在家里编故事。”
  黎鹃说:“听你这么说,记者和作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强牛说:“那是,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记者和作家的。”
  裴聪说:“那得等到日头从西边升起。”
  黎鹃说:“咱俩彼此彼此。”
  强牛说:“聪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作家高玉宝原来还是个文盲呢……”正要往下说,呼机响了。强牛一看,中文显示:速回报社,栗先生。忙对裴聪说:“聪子,先到报社。”
  裴聪看了一下表说:“都下班了,去报社干啥?”
  强牛说:“是报社总编在呼我,正因为是下班,肯定有急事。”
  裴聪加大油门,很快到了编辑部。
  强牛对裴聪说:“聪子,你们先在楼下等我,我尽量快些下来。”
  黎鹃就说:“有人管晚饭,等到啥时候都行。”裴聪说:“你以为冷干饭好吃?”鄂西城农村把吃丧家的饭中“吃冷干饭”。黎鹃吃惊地问:“谁死了?”裴聪说:“是孔家表叔死了。”
  强牛直接来到总编办公室,见栗言和逯嵘都在,他忙问:“有啥急事?”
  栗言说:“副刊上有一篇稿子有问题。”
  强牛说:“怎么了?”
  逯嵘说:“下午校样时发现,有一篇小说是去年发表过的。”
  强牛奇怪地说:“那该找四版编辑,不是我的事呀!”
  栗言说:“现在不是找责任,而是赶快补救的问题。本来是不该你的事,但是,文煊昨天划完版就出差了。”
  文煊是四版的编辑,原来在市群艺馆工作。两年前,地市合并,将《鄂西周报》改为《鄂西日报》时调到报社的。
  强牛明白了,对栗言说:“最近,我也没有工夫写文艺稿,连那篇特稿还是赶出来的。”强牛说着忽然想起了梦河。问逯嵘说:“那篇小说多少字?”
  逯嵘说:“是篇微型小说,千把字。”
  强牛说:“那就好办了,我上午真收到一篇小说,还没顾上交通联科登记,就到医院去了。那稿写得不错,基本不需改动,正可顶用。”
  栗言就问:“稿子呢?”
  强牛说:“就在我办公室,我这就去拿。”
  强牛回自己办公室取了稿子过来。栗言,逯嵘一看都比较满意。逯嵘接过稿子说:“那我去印刷厂,还等着重新制版式,加班开印呢?”
  强牛说:“咱们一起走呗!下面正好有专车。”
  逯嵘说:“那感情好,走吧。”
  栗言说:“对了,你岳父咋样?”
  强牛说:“我正要跟你请几天假呢?”
  栗言关切地问:“怎么,还需要你护理?”
  强牛低声说:“不是,是办丧事。”
  栗言就感慨地说:“人生真是生死一瞬间呀!你那老岳父,我见过,多好的身体,这说走就走了。请转达我们报社的一份哀悼之情。”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
  裴聪把栗言和逯嵘送到目的地,没有耽误,驱车直奔郭家湾村。
  郭家湾村不大,几十户人家。但在鄂西城却很有些知名度。原因是这里有一个名气不小的农民乐队,当地农村的婚丧嫁娶,传统的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七月半等,甚至不少企事业单位开业庆典等,想办出气氛,都要去请他们。
  乐队的发起人叫郭贵恩,人送绰号“郭大头”,是当地著名的民间老艺人,吹拉弹唱,说写编导,样样拿手。强牛从小认识他,大学毕业后还专门以他为原型,写过一篇小说。追究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若论辈份,强牛得叫他“表爷”。两人关系很好算是“忘辈交”。
  汽车停在郭家门口,此时天还没有黑定。农村人家的门都还敞开着。强牛径直往里走,边走边叫:“表爷,表爷,你躲那个洞里去了?”
  郭大头坐在堂屋里,叼着“汉宫”烟,正哼着小调。见有人进来,问道:“是哪个?这么横着就进来了?”
  强牛笑着说:“老爷子,你咋还没死呢?”
  这话,若在外地,恐怕会招来对方难以容忍的恼怒。但是,在鄂西城则不同。鄂西农村有一种习俗,比如吃酒席时,仅父子之间时,子是绝对不能坐上席的。但是若有一个比父亲高一辈的人坐在上席,那么,子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上席,父则只能坐“横头”。还有,爷爷辈和孙子辈之间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各种玩笑,这叫“爷孙之间无大小。”这种习俗是“隔代亲”演变的结果。
  郭大头抬头看出是强牛,哈哈一笑说:“往下一看,原来是你娃子,天都黑了,蒙眼还没卸!”
  强牛戴着近视眼镜。农村毛驴推磨时要戴蒙眼。老人是拿眼镜比蒙眼。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郭大头说:“强子,自从调到报社之后,你娃子,就没来过表爷这儿,真把我想死了。今晚不走,你有口福,正好有刚开坛的黄酒。”
  强牛说:“酒只好等改天再喝,我得马上走,还得带你的人走。”
  “怎么,单位上要搞活动?”
  “不是,我外父过世了。”鄂西人把岳父也叫外父。
  “啥时候落的气?”
  “就今天下午四点多。所以,想请你们。”
  “那今晚就要‘打待尸’,你等着,我这就吆喝人跟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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