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谖之翼(一)

作品名称:谖之翼      作者:秦桑      发布时间:2009-08-30 22:03:28      字数:5056

题记:人生在世,但凡选生选死,都不至于艰难。艰难在于,生死之间还有太多游离的决择。


寒光一闪,肩上飞快落下几缕头发,只瞬间,已遥遥在身后。脸侧出现一道血痕,片刻麻木。急切奔跑引来的风,吹得伤口瑟瑟发冷。恐惧从毛孔里冒出来,逐渐蔓延至双腿,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瘫倒下去,耗尽最后的力气。模糊的黑影步步逼近。她惊悚地醒来,一身冷汗。原来,一场梦,她不过在后山小憩。身旁一大片的花海,朵朵艳丽,极尽姿态地迎风招摇。身下的草地,柔软而清凉,可以闻到从泥土里带出的芬芳。阳光缓缓落下,在不远的湖面镶出点点繁星。她一转头,真正魂飞魄散,莫芙全身血液紫黑,在绝美的血莲前昏睡。

子言从床上起身,擦去额角渗出的薄汗。小姐还在旁侧熟睡,令人沉溺的容颜,在依稀的月光里反射出青蓝的光。她轻声走到窗边,不时回头看她,生怕将她惊醒。窗外月色很好,映照在窗前的桃林。时常做这样的恶梦,它们从来不单独出现,总是连环而至,像十字迷宫,梦中还有梦。三百年前,小姐险些因血莲丧命,至今想起,也是心有余悸,这一幕又频繁出于梦中,让她对此的记忆愈加清晰。至于梦中被人追杀,倒是始终想不出原由。梦中的她,是追杀者,被追杀者,亦或只是旁观之人?

“子言。”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轻轻一笑,转头,“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这么多日子,你依旧改不了叫我小姐的习惯。莫芙这两字有如此难以出口么?”她披件外衣,韩她走来。“又做那些奇怪的梦了?小时候的事情,你总是太过介怀。”

“倒不是我愿意去介怀,她总时不时地到我脑里串门,还拿把斧头逼我介怀。”子言有些轻松的笑道。

莫芙站在窗前,“你看,桃花又要开了。”

“是,他又该来了。”

莫芙轻手掐子言的脸颊,“死子言,谁说他了。”脸上满是掩饰不了的娇羞。

每百年,花灵族要举行族会。各方长老都要到族长家中聚会。莫芙是族长的女儿,有异于常人的绝美容颜。接近透明的肌肤,每月圆之夜,可以看到她周身流淌着的淡蓝色血液。这却也让她格外危险,因为大多数的毒素可直接通过皮肤浸入,长驱直入,直抵生命之发。花灵族的生命之发,又称千年发,它是族人得以活千年的唯一凭障。从小,莫芙便被认为是神女的化身。神女,是三千年或是更长时间才会出现的有异能的女子。如此,子言不仅是玩伴,更多的是要充当她的保护神。

族长曾告诉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因血莲去世,在七天的时间内,将她托孤于族长。对于这些,她已全无印像,却深知也铭记族长之恩。她总能知道很多奇怪的事,也会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她甚至想不起这些从何学来,有时候她会觉得,她自已像个迷。或许,她天生就应是莫芙的保护神,无论如何,这也让她心存骄傲。

随着桃花的盛开,族里渐而变得热闹。总有马车从门前驶过,惊起一群的湖鸟。莫芙偶尔会站在门廊张望,直至湛蓝的天空被风吹来缕缕浮云。子言看出她心里的惆怅,三百年,年年都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带走的永远是两袖的清风,毫不怜惜她的只言片语。

十一位长老举家过来,大长老走在最前面,巴格,他的长子紧随其后,气宇宣昂。子言也不得不感慨,何其俊朗的男子。除了他,还有谁能与她匹配。这一次族会有所不同,莫芙也立于族长的身旁,过了今日,她便已400岁,是该许人的时候。传言,她是神女,不容亵渎,更被族人视为珍宝。娶她,莫过于整个家庭的最大荣幸。

族会伊始,百花祭天。愿青山常在,流水常新,百花盛放。漫天遍野的花瓣倾泻下来,在树间,湖面酣睡。

紧接着,百人祭子。花灵国,族长均为男性,禁止世袭。凡族长之子,百日之时,均受溺刑。莫芙的兄长,亦没有逃脱命运残忍。每次族会,由百位族里的长者为这些早丧的族长之子颂词。祭子仪式,族长不必出席,由女代之。

族长继承人于十一位长老家中选出,五百岁方可正式继位。百年前,大家已倾心于巴格。寡言而稳重,谦卑有礼,美中不足的是,略显冷漠了。子言清楚地记得三百年前的那天,那时,他们不过百岁而已,还只是顽童。花灵国,常年都那样美丽而祥和,花鱼虫鸟,都散发着极致的自然之美。莫芙与巴格在草地在奔跑,好像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跟在后面,不知怎的,竟睡着了。醒来时,看到的只是得意的血莲,还有莫芙身边无助的巴格,他眼里流露出的,天真的无奈,令她永世不得忘怀。来年的族会,巴格便来得晚了。想起,子言不禁一声叹息,涌起无尽的哀伤。

花灵族族长自祭子完毕,十一位长老与族长于密室会谈,至于何事,除这十二人,其余无人知晓。

出来时,大长老很是高兴,与长老们寒喧不断。

所有人在大厅集合。族长把巴格叫到跟前,莫芙脸一下便红透。“我把莫芙许与你,望你要好生珍惜。”

巴格抬头眼神复杂,看了一眼莫芙,意味深长。三百年了,他第一次认真地看她。莫芙眼里刹时噙满清泪,所有的期盼都化作幸福,子言几乎要冲到跟前,拉住巴格。

“我不能娶她。”子言愣住,终没有来得及。有些伤害,哪怕我们万般不愿,却仍无法避免。她上去扶住莫芙。她站在那里,缓缓笑开,无比妩媚。泪在脸庞留下完美的痕迹。

“胡闹!”大长老站起来,面对巴格,气势逼人。“你个逆子,倒是要毁掉整个家族不是?”
“若逼我,我便拔掉它。”他扯着生命之发说得如此绝决,娶她竟难于取他性命。

“罢了,子言,我们走。”她抬头看他最后一眼,“但愿终生不用见你。”

出门,莫芙甩开她的手,朝后山的密林跑去。她跑一程,花开一路。子言紧跟其后,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安慰,她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把那些长进心里的刺,一根,一根往外拔。不想,一转眼,她竟已跑出她的控制范围。她的身影往左边的小道跑去。花族禁地。

子言加快脚步,看到莫芙站在刻着“禁地”的石碑前发呆。

“小姐,我们走,族长知道是会要责怪的。”

“里面真有吃人的魔兽?”

“大家都这样说,族长不会骗你。况且没有人可以走进去。我们回家吧。”子言搂着莫芙往来时的路返回。

她却突然挣脱跑了进去。

“小姐-----”子言在她背后大叫起来。她进去了,如何是好?不是说,没有人可以走进去么?

子言闭着眼睛也往里冲,嘴里还大声喊着“小姐,我来救你。”原以为会如大家所说像碰到石头般弹回,想不到却是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莫芙回头,看到她的狼狈样,竟抿嘴笑起来。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好似来到另一个世界,满地残叶,干枯的树枝,胡乱延伸。偶尔还会挂住头发。

“为什么我们可以进来?”莫芙问子言。

“我也不知道。或许你是神女,我又沾了你的灵气吧。”

“我什么时候会被吃掉?”她竟没有一丝害怕,当一个游戏来打发。

“我被吃掉之后。”子言认真地对莫芙说道。

有咳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子言与莫芙立马抱在一起。子言从树上折下一大段树枝。

“谁进来了?”苍老的声音。原来并不是所谓的魔兽。老人而已。

子言抱着莫芙,壮壮胆,清清嗓子。“莫芙与子言来看您。”
“自有莫芙,何来子言。”

“子言从来就有,怕是小姐光芒太盛,相较之下,我便成了尘埃。”莫芙掐着子言的手臂,“叫你乱说。”

“不打扰您休息,我们走了。擅闯之过,还望见谅。”莫芙谦谦有礼。

“即来之,则安之,我已千年不曾与族人说话。前方有一洞穴,你们自可入内。花族之人,我自不会加害,况且,同族也加害不得。”

子言莫芙相视一笑。

“你走我后面。”

“你我自当同进退。”莫芙握紧子言的手。

她静静地卧在石光之中。苍老却和蔼无比。她用虚弱的声音说。“终于见到你,莫芙。”

“你莫不是认识我家小姐?”

老人把眼神转向子言,转而长叹一声。“你有子言,造化自当好过于我。”

“你竟与我相识,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我两千年未出去,你何来见我。”她淡定地笑起来。

“你是?”

“将予!”

“神女?”

子言站在莫芙旁边,作为族人,她竟不知上一代神女叫将予。亦不知神女可活常人三倍之长。

“世人皆说你神秘失踪,却不知你被困于此。”

“我去过一个美丽的地方,因留恋,不舍回来,方才被困。千年老去,却千年不死,何其可悲。”她说得满腹凄凉,泪光轻闪。却又仰天大笑,耗尽最后的力气。“今日过后,终可重返。”
族长在石碑前,背禁地而立,面色凝重。

莫芙与子言大惊失色。背后的浓雾渐渐散去,片刻之间,柳绿花红,亦已看不到丝毫的颓败。

她俩并排站着,低头不语。

“都知道了?”族长沉沉的声音传过来,慢慢转过来身,目光让人发冷。灰色的胡须在风里荡来荡去。在子言的记忆里,族长从来就是这样严肃的一个人,为了族里的事,鞠躬尽粹。很少见到他笑,哪怕是对小姐莫芙,偶尔的一次,午夜被梦扰醒,随着月色来到后山,竟无意看到孤独的族长,边喝酒,边仰天长笑。

三百年来,对她,族长是很好的,与莫芙并无差别。这不仅仅是恩惠,更已长成心里抹之不去的情感。

“知道了。”子言老实答到,迅速把还紧握在手心把树枝扔到远处。

族长露出未曾表露过的一丝惊谎,转瞬即逝。“都知道了些什么?”

“禁地里有吃人的魔兽,很是可怕。”子言伸手去拉莫芙,却晚矣。

“没有野兽,是神女将予。她被困于此两千年,您为何不救她?

“天做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要牢记,莫芙。你们可曾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族长咄咄逼人。

“禁地无人可入,为何我小姐毫无阻拦地进去了?”子言不知道莫芙又要说些什么,抢先回道。

“子言,何事你该问,何事你不该问,万不可人越大越住愚钝里走了。”

“是,族长。”

“所以,你确该罚,一则未保护好小姐,二则,你更不应私入禁地。这次是三天。”子言垂着头,不知道为何每次犯错都让她泡于蓝湖水之中。

子言斜眼看莫芙,提醒她不要求情了,否则,三天又要成六天。多少年了,她总也学不会总结,族长是绝不允许人求情的。不料却看到巴格于林中的背影慢慢在视线里隐去,欣长的身影,与树结合在一起,那一转头的眼神,写尽无限苍桑。大概是确定她无事,便又冷冷地离开。

看到他,子言眼前忍不住出现血莲的妖艳。所谓血莲,既花色如血般纯净,花浆胜血粘稠。它是花族最美的花,沁人心脾的美,却又奇毒无比。传说,她是一位女子的化身,因在第一代神女的指定中惜败,怀恨于心,甘愿化作毒花,世代与神女为敌。

“我要一起受罚,一切皆因我而起。”

子言皱起额头,“族长,让小姐在湖边站三天吧,这样才显公平。”她拉住莫芙,示意她不要再作辩驳。

族长拂袖而去。

晴朗的天,还可望到很远处,马车惊起的尘烟。屋前桃花烂漫,风一吹,尽朝这边张望。蓝湖边这时却连湖鸟也没了踪迹,天地之间,惨惨淡淡两个人。她想起与莫芙于桃花间织锦谈笑,好不美妙。

“子言,你说神女说的很美的地方是哪,还有比花灵国更美的地方么?”莫芙躺在湖边的草地,一手的谖草,眼目憧憬。

子言已经足足在湖里呆了两天,四肢麻木不堪,不过倒也奇怪,每次但凡被处罚过,便很少再梦到那些奇怪的事,什么血莲啊,追杀啊都跑得无影无踪。“小姐,你是不是想再让我泡几天啊,还敢说这个,你敢说,我也不敢听。”

“我只是好奇,神女究竟犯了什么过错,遭至这般凄凉”

“千年前的事,族长也未必知其一二,莫说你我了。对了,那天,我在林子里看到巴格了,其实他。。。”

“子言,以后休要提他了。”

“可是。。。。。”

“也不许提他。”子言从未见莫芙这般严厉。

子言吐吐舌头,收回已到嘴边的话。她不知道隐瞒是否才是最好的办法,却又无法说服自已违背百年的承诺。

突然间听到湖鸟振翅的声音,大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刹时雷声大作,闪电四边断续侵来,莫芙毫无防备,慌乱地站起,手中谖草轻轻带出一条细微的伤口,淡蓝色的血液慢慢渗出,子言将她手拉至唇边,血兀地凝结,滴落湖中,散成一大片。子言惊在那里,动弹不得。水天相接之处,电闪雷鸣,一道蓝光直飞上天,仿佛瞬间于湖中升起巨大的水柱。子言与莫芙被一股无法摆脱的神秘力量慢慢推至湖心。子言极力呼着小姐,却蒙胧听到她在耳边轻唤巴格的名字。她看到上面的莫芙于蓝光中盘旋上升,裙带飞舞。周边闪现无数奇怪的画面还有声响,一切最终进入莫芙的脑中,子言再看自已,不过随着莫芙上升,再无任何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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