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也疯狂（二十七）

风吹过，一片叶子悠悠落下。
林嫣然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焦急的向考场里张望着，头顶的叫得让人心烦。
这是张宇最后一场考试，也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场考试。
终于，张宇满脸沮丧的向着林嫣然走来。
“怎么样？”林嫣然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张宇看了林嫣然一眼没有说话。
“没事的，考不好咱下次再努力，千万可别灰心啊。”林嫣然安慰道。
张宇看着林嫣然失望的样子，终于憋不住了，大笑着抱着林嫣然转了两圈。
“我答得特别好，我觉得有希望考上。哈哈，刚才是骗你的。”
“好啊你，竟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反应过来的林嫣然用力的捶着张宇。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万一……”林嫣然皱着眉头说道。
“你可少咒我，凭你老公的实力，要考不上除非太阳从北边出来。”
“看把你能的，好，我叫上英子他们。”林嫣然眉开眼笑。
“来，我们一起祝贺张宇金榜题名。”英子大叫着端起酒杯。
张宇、林嫣然、孟浩、赵楠、李婷婷一起站起来笑着碰杯。
在大家正在笑闹的时候，张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小曼啊，什么事？哦，你来吧，就在福兴呢。”
“怎么了，张宇。”林嫣然问道。
“是小曼，她想过来。”
林嫣然皱着眉头看了张宇一眼，说你们也没说。
小曼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蹬着一双红色的镂空凉鞋，慢慢走来。她凌乱的长发挡住她半边脸，更显得成熟抚媚。比起以前的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小曼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林嫣然对面。大家也没在意林嫣然忽然烦闷的表情，仍在说说笑笑。
小曼忽然端起酒杯凑到林嫣然面前轻声说道：“嫣然姐是不是还在怪我？”
林嫣然看了一眼小曼，低声回答：“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是吗？我可不信。”小曼故意把酒气喷到林嫣然脸上，“你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林嫣然一愣，疑声说道：“你不是为张宇祝贺来的吗？”
“是有这层意思，不过这次主要是为了你。”
“我？什么意思？我不懂。”林嫣然有些迷茫。
“冰姐想见见你。”小曼忽然严肃起来，“不过这次不能让宇哥知道。”
“我为什么要去见她，不去她能把我怎么样？”林嫣然冷笑了一声。
“林嫣然，其实从头到尾你都没见过我们使出任何卑鄙手段，包括张宇。如果你不去，我们有的是办法把你弄过去，还能让你见到你从没见到过的黑暗。我可不是在威胁你。”小曼同样冷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英子忽然端着酒杯靠在她们两个肩膀上。
“呵呵，英子姐，没什么。我让嫣然姐帮我介绍一个男朋友，她还愿意呢。”小曼满脸是笑。
“这事找我啊，嫣然懂得什么啊，我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专业媒婆。”
“好啊，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对了，小曼，待会张宇请客去K歌，你也一起来吧。”英子看着几个男孩搂在一起大笑着唱着歌，笑眯眯的说道。
“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小曼看着林嫣然笑着说道。
英子拍了拍林嫣然的肩膀笑着离开。
“嫣然姐，你去还是不去啊？”
“我去，我就不信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林嫣然咬着牙说道。
林嫣然还是打算去，不管那老妖婆怎么对自己，至少目前还不能把自己怎么着，中间不是还有个张宇吗？再说，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小曼，依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本性特别怀的那类人。
“嫣然，快走啊。”张宇向林嫣然喊道。
林嫣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张宇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想回家休息一下。”
“怎么了，嫣然，哪不舒服了？”张宇顿时紧张起来。
“没什么，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多了，躺会就好。”
“嫣然，今天你好歹也是个主角，没有你我们还玩什么啊？走吧。”英子大声嚷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没事，你们先去，先玩着，我把嫣然送回家就来。”张宇还是不放心。
“行了，张宇，还是你带大家过去吧，我把嫣然送回家。”孟浩抢着说道，却被英子狠狠的掐了一下。
“没事的，我又不是孩子，再说这不是还有小曼吗？她和我同路。”
“是啊，宇哥，有我呢，我保准把嫣然姐送回家，放心吧。”小曼笑着说道。
“那……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点。”张宇迟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到家里给我打个电话。”

两个人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路灯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仿佛散下的月光。
“你怎么会踏进这一行的？”林嫣然感觉这样很尴尬，干笑着问道。
小曼迟疑了一会，她没想到林嫣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轻声回答道：“我也是不得已啊。”
小曼轻叹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明媚的光亮好像萤火虫的尾巴，一闪闪的惹人遐思。
看着林嫣然奇怪的样子，笑着说道：“不要大惊小怪的，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混得久了，什么都会会一些的。”
她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朦胧的光晕里有一种凄美。
“其实我也有一个大学梦，就像宇哥一样，只不过我的却难以实现。”小曼的眼睛慢慢迷离起来，仿佛陷入某种回忆，“我本是一个山沟里的孩子，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只剩下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把她所有的积蓄都供我上学，说只有上学才是正路，才能找到离开这穷山沟的路。可是山沟里哪有女孩子能够坚持上学的，还不都是早早嫁人。乡亲们都劝奶奶，别让你的娃上学了，回家帮你做点农活才是正经，等长大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省的自己受苦。我看着奶奶整日整夜的操劳，也劝奶奶让我回家帮她。可她不听，说我就不信女娃就比不上男娃，就上不了学，就没有出息。我偏要供出个大学生来让大伙看看。就这样奶奶省吃俭用供我读到高中，可她却累倒了。看着她累得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身体，我哭着死活不想上了，但奶奶却在病床上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为了给奶奶凑医药费和我自己的学费，我瞒着奶奶独自跑到城里去打工。可是没想到我在一家做保姆时却被那家的男人欺负，我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但工资却没有了。没办法，我只能去借高利贷回家为奶奶看病。可是这一切都晚了。奶奶最终还是走了，走得那么突然。我的钱还不上，只能东躲西藏的，最后还是被他们逮到了。正在我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冰姐出现，救了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这些事了，只想一心一意的跟着冰姐。”
小曼平淡的语气像是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而林嫣然却满脸泪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讲这些，也许是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太难受，讲出来会好一些吧。”小曼苦涩的笑了笑。
“那你怎么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有些东西选择了，就容不得你有一丝的反悔，我也一样。”小曼望着昏暗的灯光，轻轻吐出了一个烟圈。
“你也不必一直做这一行啊？”
“其实这也不错，生活刺激又有乐趣，还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只是懂得伪装自己就行了，我现在其实很满足。”
“虚伪有时候比真诚要活得累许多。”林嫣然心中暗叹。
她忽然看见前面一片辉煌，此处却满是昏暗。
黑豹酒吧里还是那样的热闹，热闹得让林嫣然忽然感觉他们原来是这么寂寞。
冰姐独自坐在吧台前转动着面前的水晶杯发着呆，明亮的眼睛此时却空洞无神。从侧面看去，她的眼角在昏暗的灯光下却能看出些许鱼尾纹。
“冰姐，人来了。”小曼小心翼翼的说道。
冰姐应了一声，坐在座位上没动。
林嫣然看着她笑了笑，走到冰姐旁边做了下去，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汁。
两个人默默的坐着，好像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其实小曼讲了她的故事后，林嫣然对她们的看法忽然有了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们，相反却有着一份同情。林嫣然觉得她们这帮人为了自己的激情而活，活得也同样精彩。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曾经辉煌过。当她们老了的时候，坐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躺在陈旧的摇椅上，眯着眼睛迎着午后的日光，一件件回忆着她们过去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无论她们怀着怎样或悲伤或沉痛的过去走入她们或者愿意或者不愿意的生活圈子，无论她们做过怎样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或者愿意做却又必须做的事情，她们都是幸福的。
此时此刻，林嫣然忽然有些理解面前的冰姐身后的小曼还有自己最爱的张宇。
“你找我来要干什么？”林嫣然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汁淡淡说道。
冰姐并没有说话，好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我知道，你是因为张宇才找我的，原来我憎恨你，因为你在我们身上用了那么多诡计。可现在，这些憎恨都没有了。作为一个女人，你也不容易。”林嫣然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可却掩饰不住些许的激动。
冰姐忽然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林嫣然，冷冷的说道：“可张宇真的那么爱你吗？也许他喜欢的只是你的年轻美貌，你的纯真无暇。可当你经历了岁月，变得世故，丑陋，他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你吗？你所能给他的不过是生活的激情，可这激情过后便会平淡如水，你们会吵架，会相互厌烦，会想尽办法结束这一切，而我……”
“我知道。”林嫣然忽然打断了冰姐，“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懂得张宇，懂得照顾她，关心他，爱护他，甚至迁就他。你会顺从他，依附他，用尽一切办法给予他。难道这些就是爱吗？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双方的感情纠葛。也许经历了刻苦铭心的爱恋之后，这种爱便会变得平淡，平淡得双方甚至吵架。但这种吵架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也许吵架之后，我们会懂得更加珍惜。冰姐，你也许经历了太多太多，才更加的看重张宇热烈，可那只是喜欢，只是欣赏，并不是爱。冰姐，我相信我和张宇之间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
林嫣然感到冰姐的眼神忽然有些迷乱，但她还是冷冷的说道：“但这些我都不信，我不信你们能经得起任何考验。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吧。好了，你走吧，我会做我该做的。”
冰姐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