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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观音桥24阴阳会

作品名称:石佛镇      作者:亦农      发布时间:2013-07-19 19:24:36      字数:10324

  23 观音桥
  “啊——呀——”恐惧从阿萍的胸腔里箭失般窜出来,她不由自主、无法控制地失声尖叫。这种女人被乍然惊吓而发出的声音,在宁静空落的乡村小院,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事?”土坤闻声从西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佛手。他以为是刚才院中那只黑狗突然攻击阿萍。然而,土坤看到的是,阿萍站在东屋的门前,双手捂着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碎片。在她的旁边,站着的黑狗却若无其事,正探头探脑往东屋里窥看。
  “你怎么了?”土坤疾步走过来,有力地抚了抚阿萍的肩,他原想把阿萍搂在怀里,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不能过分亲密。在土坤身后,土老根紧跟着从西屋走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阿萍:“姑娘,出啥事了?”
  这时候,那只黑狗已用嘴挑开门帘走进东屋。越恐惧越想看,阿萍本能地侧目再往东屋里面瞧,然而,双人床上除了一床零乱肮脏的被褥、一个竹制枕头之外,什么也没有。黑狗在屋里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东闻一闻,西嗅一嗅,似乎在向阿萍证明: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啊!
  “姑娘,别害怕,这黑狗可通人性着呢,从来不咬人!”土老根在土坤的后面紧着解释。
  阿萍转身走到椅子旁,一下瘫软在那里。土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无限的心痛与关怀。半晌,阿萍才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事儿,刚才被黑狗吓了一跳,失态了。”
  土坤信以为真,长长舒一口气说:“刚才你那一声叫,大白天遇到鬼也没有这么恐怖!”
  土老根觉得实在对不住这个大城市来的漂亮女子,他冲进东屋,照着黑狗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滚出去,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心,当下酒菜!”黑狗无端地挨了打,“咣唧、咣唧”哀鸣着,满腹委曲夹着尾巴跑出屋。临走,不忘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萍,意思是说:“我没招你惹你,为何要诬赖我呢?”
  土坤决定回石佛镇。现在,玉女巫死了,死无查证。临走前,土坤希望从土老根这里获得一些信息。就问:“三爷,你听说过十几前石佛二中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上吊而死的事情吗?”
  “什么?”土老根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土坤又重复问了一边。土老根脸上则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他干咳了两声说:“这个,我不清楚,也许听说过,但时间太长了,早就忘掉了。石佛镇上吊死人是有的,谁家媳妇不忍丈夫或公公婆虐待,或者公公婆婆与儿子、媳妇闹架,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跳井或上吊自杀。这种事乡下不少见。咱们土家庄土老冒家去年还出过一桩上吊自杀的事哩。”
  黑狗并没有走远,不时从门口探头进来,两眼中依然充满无辜。土老根捡起一只没有后跟的破鞋掷过去:“王八糕子,想找死哩你!”黑狗摇摇脑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土坤忍不住笑了笑说:“三爷,你别赶它了,我们这就走!”
  白色的捷达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前行,掀起一路黄尘。绿幽幽的庄稼地,狭窄的乡间土路,在无垠的乡间,这辆车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坐在车里的阿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过来。土坤忍不住取笑她:“一只狗就把你吓成这样?”
  阿萍看了一眼土坤,摇了摇头说:“其实,并不怪那只狗。我现在有些不相信你的那位三爷说的话了。”
  “什么?你不相信他说的什么话?”土坤两眼望着前方,乡间的土路并不好走,一不小心,车可能就中了路的埋伏,陷进一个泥坑里。
  “他说你的三奶是自然死亡,还绘声绘色讲她如何死的。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你的三奶,就是那个玉女巫,可能是被人用被褥活生生地捂死的。”
  土坤嘎然踩停住刹车,车猛然停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刚才在东屋里发现了什么?”
  阿萍把自己无意间在东屋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我明明看到那张床上有一个赤着上身,穿着大花裤头的男人,他拼命用破被褥要捂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看不到头脸,但能看到她的腿和手,她好可怜,被身上的男人死死地摁在床上,嘴和鼻子被厚厚的被褥捂着,她拼命挣扎、挣扎,可是无济与事。我猜测,她就是玉女巫,而那个男人从背影上看,很像你的三爷。”
  土坤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额前摸了摸说:“你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的净说糊涂话?土三爷用被褥捂死玉女巫?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老婆?玉女巫聪明能干,这个家基本上都是靠她赚钱来养活的。土三爷要害死她?我想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难道他疯了不成!”
  被土坤这么一说,阿萍不由怀疑起自己来,她的这种推猜太没有凭据了,是不是又是一种幻觉?她挥手轻轻打掉土坤停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说:“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小心开你的车吧。”
  捷达车驶上了乡镇柏油路,速度很快提起来。土坤把那枚玉佛手掏出来给阿萍看:“瞧一瞧,这就是我们这一趟的收获,从手感、做工粗细,以及色泽上,直觉告诉我,它和叶莲老师住屋梁上的那枚,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模一样。我越来越相信,叶莲老师住屋梁上的玉佛手,就是玉女巫亲手放上去的。太可惜,玉女巫五年前已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
  车驰过石佛山的野猫岭,阿萍有意朝不远处的野猫林看过去,那里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太阳明晃晃地照在石佛山上,那尊形神兼备的大佛此刻安祥在坐着。野猫林的树顶上,因为有了阳光而分外明亮,泛着一片一片的白光,却更显衬得树林里面一片昏暗。阿萍想起刚来那天路过这里看到的一幕,不由得心里暗暗地琢磨:那些幽灵呢?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或者像许多恐怖小说里所讲的那样,他们正处在大战前的沉寂中,正在暗暗地酝酿着一次对人类的更强烈、更令人发指的恐怖袭击。阿萍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深受土坤恐怖小说的影响,身不由己,陷入其中了。
  前面就是观音河,过了观音桥和贞节牌坊,就进入石佛镇了。
  土坤却缓缓地踩了刹车。远远的可以看到,在观音桥的中间站着一个人——张哑巴。他依然穿着那一身破旧的衣服,脏得早已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身后依然背着那把烂了把柄的生锈蚀的铁剑。一个现代人打扮得像一个古代落魄的侠士,的确让人感到滑稽与可笑。
  “嘿,这个张哑巴站在桥中间想做什么?!”土坤自言自语,把车逐渐驶近张哑巴时停住。
  阿萍也看到了张哑巴,她刚刚平静的心忽地一紧,她觉得张哑巴这样站在观音桥的中间,就是为了在等他们,准确地说,是在等她!从张哑巴眯缝的眼睛中射出犀利的光芒直刺自己的心腹。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阿萍即不安又不解。因此,在土坤下车时,阿萍呆在车上一动不动,她要静观这个诡秘人物的一举一动,以便决定自己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应对。
  “张哑巴,这桥上车来车往的你不怕被撞着?”土坤走到张哑巴跟前,他不会手语,只能一边说一边努力打手势,想让他躲到路边去。
  张哑巴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土坤。忽然,他异常敏捷地抬手从背部抽出那把锈剑,动物非常夸张地砍向土坤。土坤感到非常好笑,因为张哑巴拨剑虽然敏捷,但他举剑以及向自己脑门上砍的动作却太慢了,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高高地举过头顶,再缓缓发凶狠地往下落。土坤闪也未闪,抬手就握住了张哑巴的腕,只要他顺势一扭,就可以把张哑巴的胳膊扭到后面,彻底制服,夺过他那柄锈迹斑斑的破剑。
  然而,土坤并不晓得,此时坐在车里的阿萍身上却有了某种强烈的反映。阿萍感到一股巨大的气浪刺破车窗,袭向自己,令她几乎不能喘息。她本能地抬起双手挡住自己的脸。恰在这时候,阿萍胸前的太平环一闪,发出一道紫光。那巨大的气浪仿佛被刺破一般,迅速消失了。阿萍惊魂不定,她本能地紧紧握住了太平环,耳畔响起梦专家方敬芳的声音——
  不要怕,当有危险的时候,它或许能让你化验为易。
  土坤以为张哑巴要破毁自己的捷达车,这一破剑下去,自己捷达前的前脸虽不至于被砍个深洞,至少要砸一道深深的大坑,或者豁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这人真是个疯子,土坤感到即可气又可乐。他拍了拍张哑巴的肩说:“张哑巴,站在桥中央你就不怕被车撞了吗?现在的路上多少司机都是二把刷子,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待你。快让开吧,找个凉快地方乘凉去。对了,我这里还有几个苹果送给你。”土坤说着,用手轻轻往后推了推张哑巴,让他远离自己的捷达车,以防他再往前一跳拿破剑毁坏车。然后,转身去后备箱给张哑巴拿苹果。
  这时候,一阵警车鸣响,从石佛镇方向驶来一辆警车。在离张哑巴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从警车上跳下一个人,大着嗓门喊:“前面怎么回事?为吗不开车了?”看到张哑巴,他紧走几步,狠狠地一拨拉他的胳膊说:“你怎么在这里发疯呢?快闪开。小心撞你个脑桨崩裂一命呜呼。”
  张哑巴一动不动,脸色僵硬,目无表情。
  土坤拿了苹果来硬塞给张哑巴,很客气地说:“张哑巴,快让开道,要不然警察会抓你的。”张哑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收起破锈剑,侧身向石佛山方向走去。
  “嘿,你是土坤吧?”警察盯着土坤看了又看,一脸的惊喜。
  土坤扭身看这个警察,浓眉环眼,如猛张飞一般,只是胡子特意刮得净光,从脸颊到脖子,只显出一圈青色。大高个子,身体非常壮实,穿着一身警服,显得更加威猛高大。“你是侯建龙?”土坤记起这位中学同学来。
  侯建龙哈哈大笑:“行,还没有忘记老同学,昨天从曹玉娟那里知道你回来了,你这家伙,也不与我打一声招呼!我正说要抽空儿去瞧瞧你,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不过,今天我得到义阳办点事儿。改天我请你吃饭,咱老同学好好聊一聊。”
  在两个人说话时,车内的阿萍一直透过车窗盯着离去的张哑巴。只见他过了观音桥,往右一拐,沿着观音河畔往东走,他的左边就是去石佛山、野猫林的小路。那柄锈剑斜背在他身后,在阳光照耀下,寒光一闪,刺得阿萍眼睛突然一闭。等她再睁开眼看时,张哑巴已经不见了。
  阿萍暗想:那不是一把普通的锈迹斑斑的铁剑,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夺命利器。
  24 阴阳会
  土坤与老同学侯建龙分手后,重返回车上,继续往石佛镇方向行驶。
  天已近黄昏,石佛镇主街上显得空落落的,土坤的车速并不慢,很快来到悦来客栈,客栈门楼上四个大字“悦来客栈”霓灯闪烁。土坤一打方向盘,拐进客栈院里。这时,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身影,差点撞倒在前车轮上,吓得土坤出一身冷汗。急忙下车细看,却是烧锅炉的王大婶的孙子土巴。
  黑黑的小男孩土巴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结结巴巴地说:“叔——叔,这,这个信封是——给你的。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谢谢你,以后走路要小心一些。”土坤亲切地拍拍土巴的脑袋子,接过信封,心想:我刚到石佛镇才两天,谁会给我送信呢?打开信封,里面现出一把锃亮的匕首。还有一张纸条,就着灯光,可以看到几行歪歪扭扭如狗刨般的文字——今夜十二点,在石佛山下野猫林等候,不来你是孬孙!
  土坤愣了愣,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谁,就问:“土巴,是谁交给你的?”
  土巴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说:“我,我在,在门口,玩,碰上孔庆——东,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土巴想讲又咽下去了。
  “还说什么?”土坤问。
  “还说不去,就,就是缩——头的王——八”土巴结结巴巴没说完,拿手在头上做王八状比了比,转身就跑。
  阿萍紧跟着下车,站在土坤的身后。土巴的话她全听到了,看着那张纸条,阿萍有些担心地说:“我记起来了,就是刚来那天那个挨了我一巴掌的家伙,头发有一缕染成了黄色,不伦不类的。我看他这是在摆洪门宴,肯定设好了圈套等我们!你最好不要去。”
  叶小水提着水壶走过来,她也听到了刚才土巴的话,急忙说:“那个孔庆东不是好惹的,最好别惹他那一帮人,他们都是地皮无赖,组成了一个摩托帮,好象还有一个名字叫阴阳会,我听人说他们聚会时都打扮得鬼里鬼气的,平时调戏女孩子,欺压百姓,胡作非为,公安局派出所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上个月有一个外地老板到这里做生意,不知为何得罪了那帮人,结果被他们骗到野猫林那边给打了个半死。”
  土坤冷冷一笑说:“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怕的?”
  阿萍说:“我们初来乍到,人单势孤,我看还是少惹他们为好。”
  土坤说:“这种青皮混子,你不招惹他,他就会更加放肆来攻击你。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今晚倒要看一看他们想干什么?都有些什么手段?”
  ……
  一团阴云从天边飘过来,石佛镇上空的天渐渐暗下来。
  石佛山下,野猫林外,观音河畔,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鬼火闪闪,一帮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围着一个大火堆在狂欢。闪闪的篝火照着一张张戴着魔鬼面具的脸,尖利的牙齿反着白森森的冷光,嘴角挂着几滴残血,仿佛刚刚喝过血的猛鬼,还没有来得及擦去那几滴血斑……
  石佛镇一帮青皮后生,集众结伙在一起生色行乐。“生活是什么,就是及时行乐,为我所为;生活是什么,就是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来做乐!生活是什么,就是把一切据为己有!拥有一切!金钱、财富和美女,大家说我说得对吗?”一个大胡子站在高高的土台上狂呼!
  大胡子的旁边站着孔庆东。孔庆东戴着一副尖头尖脑的小鬼面具,此刻他把面具取了顶在手上转着圈儿。他的耳朵上挂着两个硕大的耳环,在夜火中一闪一闪。远远看就像晃动着的三头鬼。大胡子一喊完,孔庆东就跟着狂呼:“会主说得对!是爷们儿的,今晚咱就放开了喝!”
  被唤作会主的大胡男人,大约30多岁,膀大腰圆,他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大伙喝完手中的一杯酒,接着叫道:“接下来,咱们的好戏就要上演了。今天,我们弄来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小妖女,十五六岁一枝花,还没有开苞啊,谁能为她开封,那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周围几十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转头四下里寻找:“在哪里?先瞧一瞧嫩不嫩?”
  “小五,把那个小妞给我扛上来。”大胡子会主为自己的这一出戏得意洋洋,他就像主持人一般,一挥手,幕就拉开了。
  高大的壮汉扛着一个麻袋,里面发出“啊、啊”的声音。壮汉将麻袋扔在草地上,从腰间拨亮闪闪的匕首“哗”一声割开了,一个清丽的女子呈现在众人面前。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满脸泪花,一双眼惊惧地看了看面前的一张张鬼脸,羊入狼群一股,吓得立即又闭上了眼,口里拼命地叫喊:“放过我吧,求你们放过我呀!”
  少女的请求与呼救,很快就被这帮如魔似兽的家伙的叫啸吞没了。所有的男人都瞪大了淫亵的眼睛,狠不得把这个弱女子活生生地吞下去。
  “我先要她!”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跳窜出来。
  “我先,她应刻由我来开苞。”又一个男人窜出来。
  两个男人象斗架的鸡,相对而立,双眼如喷血一样布满红红的血丝。众人跟着起哄:“青头鬼,夜叉鬼,是爷们就动手呀,光说不炼嘴把式,你们得动真格的。”
  “有种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谁放倒了谁,小美人就归他了!”
  一帮人挥动着手中的酒瓶或拳头跳着、叫嚣着。
  被称做青头鬼、夜叉鬼的两个男人,扔掉手中的酒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象疯狗一般撕扯在一起,双脚刨地,拳掌相向,加上嘴咬腿拐。先是站着摔,后来滚倒在草鞋地上,相互搂抱着不放,都想把对方压在身下。两个人你上、我下,你下、我上,滚打到火堆旁,再滚打向远处。
  可怜的少女被扔在一边。这时,大胡子会主悄然淫笑着走过来,将少女一把抱起来,少女挣扎着却无济与事。大胡子会主扛着少女来到偏静阴暗处,把少女扔在草地上,“嘿嘿”淫笑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在少女身上又摸又啃。少女奋力扭动,却越来越没有力气。
  “放开她!”土坤与阿萍出现大胡子会主的面前。
  大胡子会主停止动作,抬头看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你们他妈的哪来的?竟敢破坏老子的好事!”
  那个少女挣扎着站起来,趁机摆脱了大胡子会主的魔爪,踉跄着往林子深处跑去。大胡子扫了一眼逃去的少女,回头把眼睛狠狠地盯在阿萍身上。“奶奶的,她跑了,老子就让你顶替她,让我的所有弟兄们,一个一个上了你,把你戳穿!”
  孔庆东突然从后面窜出来,对大胡子说:“会主,咱们的客人来了。”
  大胡子会主走近土坤,上下打量他,又绕着土坤和阿萍走了两圈。“真他妈的不懂规矩,这个地方是你们来的吗?你们不是本地人?敢在石佛镇露一手,胆量还不小!”
  土坤把那封信和小刀扔在地上说:“不是我要来,是你们请我来的!”
  孔庆东窜过来说:“不错,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尝一尝我们给你摆的‘黄金宴’。”
  这时,两个打架的家伙也住了手,所有的人都围过来,孔庆东的话引起周围一片嬉笑声。孔庆东走近阿萍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对他们讲了,咱石佛镇来了一个浑身骚情的洋女人,大伙儿一听都非常高兴,一定要见识见识,哈哈,大伙想不想看一看洋女人是如何骚情的!看看她高潮时是咋叫床的。”
  “啊——哈哈!”会主肆无忌惮地仰天狂笑,周围的人也跟着淫笑。
  土坤跨前一步说:“大老爷们的事儿,就要像个爷们那样来解决。你们到底想怎么玩?我一个人逢陪了!别难为女人。”
  “这话是你说的?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王爷?告诉你,在石佛镇之一亩八分地上,老子就是太上皇,老子说了算!弟兄们,谁来?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颜色看一看。”大胡子会主瞪着牛眼左右看了看。刚才那个扛少女的壮汉迈着粗壮的腿横过来说:“小菜一碟儿,让俺来教训他!”说着抡胳膊扑上来。
  土坤后退半步,避开他的凶凶来势,突然出手,一个四两拨千斤,脚下轻轻一绊,大个子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正巧地上有一个顽石,碰在这家伙的牙齿上,当即掉了两个大门牙,鲜血“滋”地冒出来了。大个子急忙伸手一擦,结果弄得满腮帮子都是血。
  “呀,你小子有种!”孔庆东尖叫一声,与两个家伙同时扑上来,土坤边退边打,闪展腾挪,拳脚呼呼生风。大胡子在旁边冷眼看罢,一挥手,又有两个人扑了上去。土坤被围在几个人中间,虽然并不畏惧,但已很难再占到上锋。
  大胡子会主笑嘻嘻靠近阿萍说:“骚娘们,他这会儿恐怕是顾不上你了。咱们没啥说的,陪我玩一玩?让俺也领教领教你这个大城市洋美妞的床上功夫,啊?”说完,猛然扑上来。
  阿萍后悔没有阻止土坤来到这里,明知是虎狼之穴,却偏要前来。此时,她不能再想其他,仗着自己曾经在健身馆学习过几个月泰拳道,并不害怕,身子迅速一闪,左右开弓“啪啪”赏了大胡子两个巴掌。
  “唉呀呵,这娘们不但骚,还挺扎人。”大胡子抹了抹嘴角淌出的一丝血,冲左右一挥手说:“弟兄们,了天地里烧黄豆,谁来谁有份,大伙儿齐上阵,谁能上上是谁的呀!”呼啦十几个家伙淫笑着将阿萍围在中间。片刻不到,阿萍已被几个人扭住了胳膊不能再动。
  大胡子上前狠狠捏了捏阿萍的脸颊,嘴巴几乎要贴丰阿萍的鼻子尖了。大胡子咬着牙说:“挺嫩的啊,一挤一泡水吧?好久没玩女人了,今晚老子要好好享用享用你。”说完,“刺啦”一声撕开了阿萍的上衣,粉色的胸衣掩盖不住一对丰满的乳房。“好大的奶,呵!”大胡子哈哈淫笑着:“再让老子瞧一瞧你有没有穿内裤?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阿萍奋力挣扎,但胳膊被几个大汉如老虎钳子一般固定着,她闭上眼暗想:这个时候,谁能来帮忙我们呢?她想到了那人神秘的张哑巴,但张哑巴可能出现吗?即便他出现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他会杀他们还是自己?绝望象蚯吲一样伏在阿萍的心上,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她咬紧牙关,让自己的一只手尽量接近胸前那枚太平环,只要抓住它,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一切都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一旦那样做,她会不会就从此再不能和土坤——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
  在阿萍处于危险边缘,正在两难选择时,从远处传来了一种令人恐怖的声音:“HA——YA——KU——”
  这个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由远而近。它像一根极细却坚更不折的钢丝,扎进每个人的耳膜。从黑幽幽的树林深处,晃然飘出一个素衣女子。先是一团模糊的白影,飘飘荡荡而来,HA——YA——KU——声音也越来越清楚,已经有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阿萍感到一股阴冷的风袭过来,她奇怪地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人。而那种她似曾相识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个素白衣服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所有人都朝这个白色身影看过去。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此刻的气温却骤然变冷,远远的一轮豆芽般的月,散着冷冷的银白的光,照在那张美丽的夺人心魄的脸上,长发,细项,削瘦的肩,两弯完美无缺的锁骨画出优美的弧线,还有那丰满的胸、细可手揽的腰、修长的腿,在素白衣服的影衬下,若有若无,真如天使一样。她并没有穿什么鞋,赤裸着双足,稳稳地站在那里。
  土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素衣的女子和多年前叶莲老师一模一样。天啊,她就是自己无数次梦中的那个叶莲吗?土坤惊诧地张大嘴巴,如英文字母中的那个O,半晌没有合拢。不会是梦?土坤悄然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下,生痛生痛的。肯定不是梦!
  有风从观音河畔吹来,吹得素衣女子的裙带飘飘,“沙沙”作响。HA——YA——KU——声音突然消失了。
  大胡子会主如中魔一般,僵直着腰身,机械地一步一步凑过去。口里喃喃而语:“这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宝贝,心肝儿,动一动你那性感的嘴,告诉我,你到底是人还是天上的仙女?我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我永远也不要醒过来,永远不要!”
  天使一样漂亮的女人伸出纤纤玉手,手指朝大胡子勾了勾,大胡子立即喜形于色。“她要我,她在中我?你要我,是吗?我这就来了。”大胡子激动得如醉汉一般过去,突然双腿一软,伏倒在天使一样女子的脚下。大胡子瞪着牛眼非常近距离地看着那双勾人的纤脚,那是一双怎么动人心魄的脚呀!肤白如玉,形如美弓,扶之如瓷器,大胡子伏在天使般女人的脚面,贪婪地吻了又吻,舔了又舔。
  所有的人都远远地一步一步围过来。他们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孔庆东尖叫:“真他妈的漂亮,天涯湖的的妖精,也没有这么漂亮!”
  天使一样的女人看了看孔庆东,甜密而妩媚的一笑。再次伸出一只手,朝孔庆东勾勾手指。孔庆东淫亵地笑了笑,嘴角不知不觉已滴出长长一串亮亮的涎水:“啧啧啧,真他妈来劲啊,真他妈的性起,仙女也喜欢群交,两个上一个!想一想也过瘾!”孔庆东趋步凑上前去。
  阿萍走到土坤身边,紧紧攥住土坤的胳膊,静静地看着这个素衣女子,她分明感到素衣女子身上的某种异样的气息。
  天使一样的女人慢慢地挑动手指。大胡子会主发现孔庆东跟上来,很不高兴,忽地站了起来,贪婪地贴近天使一样女子的身体,天使一样的女人挑了挑眉,展开怀抱,抱住了大胡子会主。接着,天使女人很自然地吻印在了大胡子会主的脖项上。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他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伏在了一个粗糙臭男人的肩上,把自己的香唇轻轻地摁在离那个臭男人脖项最近的地方。
  孔庆东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女人毫无血色的薄薄的嘴唇,像生鱼片一样贴在了大胡子会主的脖项上,他被天使一样的女人的神态吓呆了。他忽然感悟到什么!止住脚步,神情也僵在那里,只有一双眼越瞪越大,要暴裂一般。
  天使一样的女人嘴印在大胡子会主的脖项与肩上,眼睛却还看着孔庆东,眉态毕现,无限诱人。孔庆东感到自己的心骤然酥掉了。他愣愣地看着天使一样的女人,抬了抬脚后跟,想迈步,那腿却不听他使唤。
  大胡子会主感到脖项上有些苏痒,一股强烈的快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的下体如电击一般竖起来,小腹温度骤升,突然下体一阵灼痛,一股混浊的精液射了出来。大胡子会主如坠天堂,他自己正在冉冉升起,他看到七彩的彩霞,飘扬在周围……天使之女拍了拍大胡子会主,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众人“啊”了一声,不约而同往后退了数步,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使之女侧过脸,从她的嘴角下,滴下来一滴、二滴艳红的血。
  吸血鬼!土坤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但他在心里还是不愿这个现实。漂亮善良的叶莲老师,怎么可能变为一个吸血的魔鬼?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土坤心惊肉跳。素衣女子如川剧中的变脸,忽地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双眼突出,长舌吊在嘴外,一直垂挂到胸前,脖项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鬼,吸血鬼呀!”孔庆东无法自控尖叫一声,扭身就逃。
  “啊!有鬼呀,鬼来了呀!”
  “我的妈呀,遇上吸血鬼了!”
  ……几乎所有阴阳会的人都如鸟兽一般四散逃窜,有的捂着头,有的捂着屁股,还有的紧紧捂着脖子,从他们的咽喉深出,发出非所思议的惊惧的哀号。远远看去,这些慌张奔逃的人倒更像一个个鬼魅,跳跃着,鬼哭狼嚎着,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阿萍拉着土坤要赶快离开,土坤却如入定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素衣女子那张脸上,那是一张令人毛骨松然、一望之后永生难忘的可怖的脸。在土坤的脑海里,这张脸与16年前那张脸重合了。16年前,在石佛二中,在叶莲老师的住室里,土坤就亲眼见过这样一张因为被麻绳勒吊着的可怕的脸!
  土坤平静如常,神定气闲,说:“叶莲老师,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叶莲老师!”
  素衣女子微微一愣,猛然转过身去,再缓缓转过来时,已恢复了天使一样的面容。她望了望土坤,又转过脸看着阿萍:“你好!”
  阿萍耳边响起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但她确定自己听到这一句毫无敌意的问候。紧接着,她看到了素衣女子微微抬起右胳膊,那素衣袖下面,应该有一只纤纤的手。阿萍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那是一只有力而柔软的手,虽然很凉、很凉,如同在地底下冰冻了数十年。
  “你好!你真漂亮。”阿萍无法控制自己,不知不觉由自己的口里说出了那些字。
  “谢谢!”那只手松开,收回去了。
  阿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素衣女子,非常奇怪,虽然听到她在与自己说话,但却看不到她的嘴动一动。
  “你很爱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吗?”又一句话传到阿萍耳朵里。
  阿萍转头无限温情地看了看身边的土坤,用力点点头说:“是的,我非常爱!”阿萍很激动,她感到自己与这个素衣女人的灵魂有相通的地方,她们可以相互沟通,相互理解,甚至可以并肩在一条壕沟里战斗。
  “那就好好爱他吧,祝你们好运。”素衣女人微微一笑,轻盈地一转身,向野猫林深处飘去!
  “叶莲老师!请等一等我。”土坤如梦初醒,边呼喊边奋力紧追过去。地上根本没有路,只有杂草和碎石,土坤的脚不幸踩在一个滚石上,一滑,身子一个趔趄差一点跌倒。土坤站稳脚跟,再抬眼去寻觅,惟见前面一片暗淡,树影纵横、杂草丛生,已不见了素衣女子。
  阿萍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暗暗地惊诧,自己刚才和那个素衣女子对话了!她竟然会说话,而且对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敌意。那么,她是谁?她究竟是人还是厉鬼?她就是土坤说的那位叶莲老师……接下来的石佛古镇,将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闻所未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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