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世事无常之又遇车祸

　　原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就该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了”。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确切的说，他们太低估了命运的残酷性。更想不到生活对他们种种的磨砺还远没有结束。
　　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早晨。冷冷清清的店铺里，若明手捧茶杯斜靠在玻璃门后那一米宽的办公桌后悠闲的品着几天前侄子从陕西汉中带回来的绿茶。偶尔，他会抬起头看看门外。可惜，商场里来往的顾客并不是很多，大多数时候，周围都是空荡荡的。
　　“今日看来是没戏了！”雅琴从旁边的衣服堆里探出了身子，她正在整理昨天新进的货。
　　“没就没了吧，全当自己给自己放假了！”若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门外。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走进了商场大门。“妈妈，你看！”随着小女孩手一扬，年轻女子的目光立刻延伸到了她手指的方向。座在玻璃门后的若明也好奇的顺着那只小手看了过去。原来，小女孩指的正是对面那家童装店。
　　“妈妈，快来，快来！”小女孩不由分说拉起女人就进了童装店，全然没有理会她手里的雨伞还滴着水滴。
　　“对面来生意了！”若明收回了目光，对着低头干活的雅琴说道。
　　“是吗？”有半个脑袋从衣服后冒了出来。
　　“不知道外面的雨下的怎样了？”
　　雨，一直是雅琴的最爱。不是因为它透明，也不是因为它纯净，而是因为它来的日子里，空气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湿漉漉的清香。还有雨夜里，屋檐下拿不停滴落的水声，那是时间拨响的琴弦，仿佛一个个跳动着的音符在暗夜里歌唱。可惜，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又有塑料门帘阻挡，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致的。
　　若明拿起桌上的账本胡乱的翻了几下又放回到了桌子上，“管它呢，反正咱又淋不着。”这时，雅琴从一堆服装后直起了身子，“哎呀，总算整理好了！”
　　若明站起身，问雅琴，“要不趁着没人咱出去吃点东西？”
　　雅琴两手一弹，抖落了粘在手上的塑料袋，“行啊，反正这会也没人来。”
　　若明抓起了仍在办公桌上的钥匙，问:“还羊肉泡？”
　　“嗯，羊肉泡。你不是就好这口吗？”
　　走出商场，来到街上。雅琴却再也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肚子了。因为她看到了雨，看看到了雨中的花伞，看到了路中间那长长的绿化带里被修剪的平平整整的花草上挂着耀出了光感的水珠。还闻到了那不被潮湿所掩盖的清香。
　　明亮的水珠夹裹着微凉的风，悄无声息的从衣领，从袖口灌进了身体。而她丝毫不被左右。
　　若明一边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一边生气的骂她：“你脑子有毛病啊，不怕淋出病来？”
　　雅琴笑嘻嘻的看着若明说，“没事，就一会。”
　　若明一脸严肃，“一会也不行！”
　　雅琴一低头钻出了雨伞，“哎呀，你看看，空气多好。”说着，张开双臂在雨里转了一圈。
　　“别疯了，小心看路！”若明喊道。
　　“知道了！”她走着，仰着头，摆动着双臂。雨，落在脸上。清凉，滋润。就在这时候，一辆暗红色本田车由远而近极速驶来。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突然的让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躲避。一切有都那么自然，自然到他不用考虑就做出了选择。
　　一切又来的那么快，快的让他来不及做出选择。抱着满脸血污的若明，雅琴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幸好，有人拨打了120。急救车和警车几乎同时到了现场。
　　“先给人看病吧。车，我们就拖走了！”警察表情严肃的提醒着那位肇事司机。
　　“哦，哦！”司机机械的回应着，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吓傻了。
　　“还发什么呆，赶紧把人往急救车上放。”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冲着她喊。接着几双大手同时伸向了若明。与此同时一副担架摆到了雅琴的脚边，若明被放了上去。时间就是生命！此刻，没有人比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更能体会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快上车！”一个女护士过来拉她。
　　“哦。”雅琴游魂般的回答着，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快，进去！”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看到若明，雅琴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点，“若明！若明！”她摇着他，对方却毫无反应。
　　“别摇了，他还在昏迷！”女护士一边麻利的帮他着挂吊瓶一边打断了她的喊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却被撕裂成了无数个碎片，一点点洒落在车窗外。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进了一家医院。车门打开时，雅琴只觉眼前突然一晃，人差点就倒了下去。
　　刚刚跳下急救车的护士从后面扶住了她，“您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然后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就在这时，门诊大楼内出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两个推着车子的女护士。跑在前面的男医生边跑边举手示意身后的女护士动作快点。若明很快被从急救车上转移到了护士推来的急诊车上。
　　“快，马上送急诊室！”男医生吩咐。
　　“是！”女护士简短的回答，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急救室门口，女护士挡住了想要冲进去的雅琴，“您就在这儿等着！”随即，门被关上了！
　　雅琴只好双手合十默默的祷告老天，千万别让若明有事。
　　一分，二分，三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流逝，而那扇紧闭的房门内依然毫无动静。“老天，求你，一定让他醒过来啊！”焦急等待中的雅琴此刻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若明能够平安无事。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奢求了。
　　“大姐，别担心，大哥一定没事的！”说话的是那辆肇事车的司机，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小伙子。雅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或许是看她没什么反应，小伙子又劝了一句：“大姐，我在这儿看着，你去那边休息会。”
　　“不！”她固执的答道。仰起头的一瞬间，雅琴看到了三个红色的大字：“急救中”那如血般滚动的一溜字幕恰是一把带血的尖刀晃得她好一阵眩晕。幸好，小伙子及时扶住了她，“大姐，您去坐一会。”小伙子说。她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走廊上那把冰冷而缺少温度的，长长的座椅。
　　“大姐，我扶您去坐一会吧。”小伙子又说。她依旧没有吭声。人，则随着他的脚步移向了那把长椅。和想象的一样，椅子没有知觉，如同现在的她。
　　等待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痛苦，尤其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希望奇迹重现就成了雅琴在心里默念了千万遍的一个愿望，也是她让自己不倒下去的唯一理由。因为它始终觉得，没有若明，她的人生会毫无意义。
　　急救室的门突然间被人打开了。一个护士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雅琴跑了过去，拉着护士小姐的手问：“护士，里面咋样了？”
　　护士小姐看了看她，淡然的说，“别在这挡着了，妨碍我们取东西。”随即，拨开她的手朝走廊跑去。等她再次返回来的时候，雅琴还是拦着她。
　　“手术还在做，您就耐心等着吧。”护士小姐说完，急匆匆又进了那扇门。这时，正巧女儿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店门咋还关着。为了不让她担心，雅琴第一次给孩子撒了个谎，“哦，我们在外边有事，你自己想办法弄点吃的。”
　　“那我先回家做作业了，你们快点回来！”电话那头，女儿没有一点怀疑。
　　可是，这又瞒得了多久呢？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往后还会有很多事，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瞒着他啊。想到这儿，雅琴又拿起了电话。“妞妞，告诉你件事，你爸他……”说到这儿，她又犹豫了。
　　“妈，妈，你说清楚，我爸咋了？”电话里，女儿的声音变了调。想必，她那说了半截的话让孩子感到了不安。
　　“你爸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终于，她告诉了女儿这个不幸的消息。随之而来的是女儿的一声惊叫，接着是手机落地的声音。看样子这个消息吓到她了！雅琴有点后悔，后悔不该这么快就把车祸的事告诉孩子。正暗自自责，女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妈，你们在哪家医院？”
　　尽管不想女儿知道，可雅琴最终还是说出了中心医院的名字。也许，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在这一刻陪在身边。哪怕，她只是个孩子。
　　“妈，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女儿的声音急切而坚定。“不，不用，这儿有我就行了！你就好好在家喂，喂！”她正要拒绝，电话那头已变成了忙音。也就在此时，急救室门上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变成了黑色。紧接着，急救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小护士推着若明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名年纪约五十岁左右的大夫。雅琴刚想上去问，就听其中一个大夫对小护士招手说快点！还没等雅琴弄明白，小护士早已推着若明进了对面的重症监护室，而那两个医生随后也走了进去。
　　雅琴急忙跑了过去。但是很可惜，医生不让进。于是，她只能趴在玻璃窗上看医生给若明身上插管子；粗的细的，长的短的。然后是仪器的调试；就像机器坏了要用仪器检测一样，若明的身体大概也需要用仪器监测或者是治疗，这个雅琴心里很明白。但是，她还是很难过，同时也非常非常的担心。幸好，这个时候医生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