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无奈之举

　　轻推窗，细思量，芳心已乱为情伤；月朦胧，秋风凉，辗转难眠入梦乡。没错，雅琴失眠了！就在这一夜，为了她不可预知的未来，为了对若明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阿朱说，“何必呢，你就去见见他怕什么。”雅琴将头朝被子里一埋，幽幽的说道，“你不明白。”阿朱翻了个身说，“我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爱的很辛苦。”知我者，阿朱也。雅琴想。这时候，天已经麻忽明了。阿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该上班了！”她说，“雅琴，听我的，回去找他吧。”
　　雅琴摇了摇头。然，就在她们走出宿舍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一个工友跑过来告诉雅琴，门口有个男孩找她。不知怎的，雅琴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若明的影子。会是他吗？雅琴自问。要不是阿朱推了她一把，差点撞到别人身上。阿朱从雅琴手里夺过饭碗，“还不去看看？”说完，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雅琴于是跑出了出去。只一眼，她便发现了在门口扯着脖子张望的若明。这时候，若明也看见了她，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你怎么来了？”雅琴红着脸问。若明一笑，说，“想你了呗。”雅琴心里一热，嘴里却说，我才不信呢。若明一听，信誓旦旦的告诉雅琴，他说的绝对是真心话。说完，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着两本书来。“琼瑶的《窗外》，还有《情深深雨蒙蒙》送给你。”若明说着，将两本书递到了雅琴手里。雅琴接过书看了一眼，抬头问若明，“这好像是小女生看的，你也看？”若明头一摇，坦诚地回答，“我不看，这是专门送给你的。”雅琴好奇地问，为什么要送这个。若明脸上的笑容忽然停住了，“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延安，怕你见不到我。”说完，又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那地方冷，这几天帮我织条白围巾吧，过几天我来取。”雅琴一听，不由撅起了嘴巴，“我就说嘛，你没说实话。”这个时候，若明突然一伸手将雅琴拉入怀中，“谁说我没说实话。”这下，雅琴羞得是满脸通红。“赶紧放开，有人看着呢。”在门卫大爷诧异的目光中，雅琴奋力推开了若明。　　
　　几天后，当若明再次出现的时候，正好是雅琴休假在家的日子。所以，刚见面没多久，雅琴就劝若明赶紧回去。虽然，这不是雅琴的本意。可一看到母亲满脸忧愁的样子，她又不得不拒绝。没想到若明这时候却耍赖说，他来的时候走的太急腿有点困了，得歇会才能走。明摆着，他就是想多呆一会。但是，她真的，真的不能留他太久。因为，母亲已经很不高兴了。若明从背后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什么意思？”雅琴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若明松开手，绕到了雅琴前面，“有啥话就说出来，没必要总拉着脸。”雅琴咬了咬嘴唇。这时就听若明说道，要是不愿意现在也可以退婚的，正好咱们各走各的互不耽误。”“你……”若明的咄咄逼人，母亲的摇头叹息，自己的情难两舍，雅琴终于在一个“你”字刚刚吐出口的时候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颗水珠滴落在雅琴因突然晕厥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与此同时，雅琴睁开了双眼。看见她醒来，若明忙用手抹了抹眼睛，“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急了，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你的想法。”雅琴摇了摇头，“别逼我，行吗？”雅琴近乎哀求的语气让若明心痛。“好，我不逼你。”他说，“我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也知道你妈不喜欢我，但我保证我是爱你的，要不我早就撤人了。”
　　若明最后一句话深深刺到了雅琴，“你走吧，去另找一个。”说着，推开若明站起来就要走。不曾想若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说的容易，我的魂早就让你勾去了，你帮我找回来。”能找回来吗？雅琴问自己。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若明时，她自己的魂早已经不在了。因此，当若明离开以后；当母亲再次提出退婚的要求时，雅琴终于跟母亲说了句狠话，“妈，为我好就别逼我，要不我就去死。”这句话让母亲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后，母亲还是指着她的额头说了句，不听话以后有你吃的苦。“妈，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不能跟我一辈子，路还要我自己走。错，也只能怪我眼睛不亮，只要你不反对，以后绝不怨你。”
　　就此，母亲再也没有在雅琴面前提起若明。她们都在回避着这个人，包括这个名字。但是，回避不等于不存在。尤其他们是已经摆了订婚宴的人了。在农村，这就等于向大家宣告了两个人的关系。所以，雅琴的母亲一直郁郁寡欢也是有她的理由的。毕竟，这门亲事之后，雅琴的身上就算是贴上了‘名花有主’标签。当然，如果能退掉这门亲事，那又另当别论。所以，在经过了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挣扎之后，母亲还是劝雅琴放弃这门亲事。这不可能！雅琴想也没想就回绝了母亲。之后，干脆住在宿舍不回家了。但是，让雅琴万万没想到的是，董超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她。原以为，经过上一次的事，董超应该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没想到他却还在寻找时机。可惜，此时的雅琴已经不是彼时的雅琴；她的心里有人了！这对董超来说是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最起码在雅琴看来应该是这样。但是，雅琴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换句话说，她太不了解男人了。所以，当董超拉着一帮朋友去街上堵她的时候，雅琴只能边退边问你要干什么，然后瞪着眼睛看董超摸她的脸；还不光他，他的那几个哥们也伸了手，只不过没有像董超那样真摸而已；其实说穿了，他们就是董超叫来专门戏弄她的。这一点，雅琴自然看得很明白。当然，她也猜得到董超为什要这么做。可是，以她一个弱女子，要想摆脱他们的纠缠谈何容易。幸好阿朱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董超他们才不得不放弃了对雅琴的戏弄与羞辱。虽然，董超随后便向雅琴道歉说，他只是想逗逗她，没别的意思。但是，雅琴还是毫不迟疑的甩了董超一巴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羞愤的董超和他那几个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哥们以及同样诧异的阿朱。不过，诧异归诧异，阿朱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雅琴，真没看出来你也有厉害的时候。”追上雅琴的那一刻，阿朱不由得一阵感叹。雅琴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我这一巴掌不但得罪了姓董的，还把自己的前途也给断送了。”这一点，在刚才回厂的路上，雅琴就已经想到了。但阿朱不相信。“姓董的跟你的前途有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个车间主任而已。”阿朱愤愤的说，临了又加了一句，“何况还是个副的。”雅琴知道，阿朱这是在为自己不平。只是，她或许真不知道，董超其实就是厂长的亲侄子。也就是说，只要她还在这个厂里，就不可避免的会见到他。同理，如果董超继续对她进行骚扰，那无论是对是错，最后被人说三道四的的一定是她！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现在就离开。“你真的决定了？”阿朱还是不相信。雅琴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当然。”阿朱一时无语。
　　两天以后，雅琴背着铺盖走出了服装厂。当时，董超就站在一车间门口。不过，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是雅琴，那一刻心里反而多了许多的不舍。同时，心里还在想，回家以后要怎样跟母亲沟通。然而，等雅琴一路忐忑的回到家时才知道，母亲早在三天前就一个人去了城里。
　　到底还是去了！雅琴叹了口气。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当跟着弟弟在城里贩水果的李嫂告诉母亲说，城里有许多像她们一样的女人都在提着篮子卖水果以后，雅琴就猜到母亲会走这一步。当时她和弟弟也曾极力的反对过。现在看来，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说服母亲，不然她也不会撇下弟弟一个人离开，而且还瞒着她。（要知道，当时父亲还在外地，家里就只有雅琴和弟弟两个人。）母亲从未进过城，这万一要……雅琴不敢往下想。
　　很快，一个星期就过去了。这期间母亲竟没有一点消息。这下，雅琴吓得赶紧去找奶奶。一听她说怕母亲走丢了，奶奶连连摇头，“你妈认识那么多字咋能把自己给丢了呢。”三娘也在一边安慰她，“你别急啊，说不定这两天就回来了呢。”可是，雅琴心里依然忐忑不安。“别担心了，过两天，过两天你妈再不回来我就让你小爸去找她去。”原来，奶奶也一样不放心，只不过不像雅琴那么沉不住气而已。又过了两天，母亲还是没有回来。“难不成真出事了？”雅琴只觉心里一阵震发慌。但是，当着弟弟的面，雅琴还是表现得异常的镇定。“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她一会就回来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拉着弟弟准备去找奶奶商量。然，就在他们走出门的一瞬间，母亲冷不丁出现在面前。“妈！”弟弟跑过去抱住了母亲。这时候，雅琴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随后，他们一起去了奶奶家。“快给妈说说，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在哪儿睡觉？”见到母亲的第一眼，奶奶就问了一个雅琴想问却没敢问的问题。“妈，你不会就睡在大街上吧？”不知怎没的，雅琴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群农民工倒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的身影；那是多年前打工时见到的一幕。母亲轻轻一笑说，“当然不是，我运气好碰上了好人，不但领着我一块去进货还帮我找了睡的地方。”奶奶的问话又转向了实质性的问题，“那你这几天到底能挣多钱？”“妈，告诉你，我这一星期就赚了一百多块。”母亲趴在奶奶耳边低声说，不过还是被雅琴听到了。奶奶高兴地连连点头说好。接着，母亲又向奶奶讲了些这几天的趣事，听的奶奶频频点头。直到小娘喊她们吃饭，娘俩才住了口。饭后，雅琴陪着母亲去看望了外婆。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便独自一个人又去了城里。　　
　　快到年底时，母亲回了家。这次她不光带回了钱，还要带走雅琴。本来，雅琴很想问母亲，到底是真的需要她帮忙还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拆开她与若明，但最终没有开口。于是，顺利成章的，雅琴跟着母亲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