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圈子

　　十点多的时候两辆车到了楼下，令我没想到的是瑶瑶也被小雨带了过来，车门刚打开小家伙就跑了过来，我弯腰抱起了她问小雨怎么回事。
　　瑶瑶不满的在我脸上亲了口说：“妈妈有事，不能带瑶瑶。”
　　我摸着她的头，也在她脸上亲了口说：“那瑶瑶没上学么？”
　　小雨伸手想接过瑶瑶，小家伙却摇头不肯，她笑了笑拍了瑶瑶屁股一把说：“芸嫂有事回老家，瑶瑶在上学，暂时托我带几天，今天没办法只好带过来，这小家伙，我白疼你了，她怎么跟你这么亲啊，你做她爸爸好了。”小雨挪揄到。
　　谁知小家伙点着头，就大声的喊我：“爸爸！”并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拍着小家伙，心头泛酸。没好气的瞪了小雨一眼，小雨却无故的笑着。
　　苏茜轻笑着说：“恭喜郑先生，贺喜郑先生！”
　　我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摇头说：“苏总也打趣我啊，你怎么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小雨同志啊，我建议你以后别跟苏总一起出门，你看……”
　　小雨翻着白眼，生生的止住了我的话头。
　　苏茜笑着说：“你这张嘴，别挑拨我们姐妹感情哦，你们小雨年轻靓丽，那是我能比的。”
　　我一阵哆嗦，跟女人永远别斗嘴，这一不小心就被抓住了话柄。
　　“这位是王总的业务经理，吴总。”小雨伸手介绍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身职业装，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白皙干净的脸上，一副近视眼镜，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这就是郑风。”小雨给她介绍我道。
　　“您好吴总。”我抱着瑶瑶，赶忙腾出一只手。
　　吴总轻笑着跟我握了握：“郑总还真是年轻啊，幸会幸会。”
　　发哥显得有点拘束，发嫂一个劲的夸着三个女人漂亮美丽，不对，应该是四个女人，还有赖在我怀里的小瑶瑶，夸得几个女人脸上都乐开了花，我还真服了他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词，毫不重复，却一点也没有夸张，没有讨好。
　　“郑师……郑总，咱们上家里坐还是去酒店，站在这里总不是回事啊。”闷了半天的发哥这才开口。
　　我放下瑶瑶问吴总：“也是，你们一路辛苦了，还是上去歇会吧，吃饭时间也快了。”
　　吴总看了苏茜一眼笑着说：“郑总，苏总，我随你们安排。”
　　苏茜笑了笑说：“这样吧，郑先生，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楼层，余姚到四门没多远，也不怎么累的，你知道的我那边事多。”
　　我止住了发嫂的盛情邀请：“那就按茜姐说的吧，她现在一分钟可有几万块的收入呢。”
　　苏茜笑着敲打了下我的肩头，安排到：“你带着瑶瑶和小雨，你们一家三口坐我的车，发哥跟嫂子坐吴总的车子。我们先去看楼层，完了再贺郑弟弟捡了个便宜女儿。”
　　小雨不顾形象的哈哈笑了起来。发嫂也捏着瑶瑶的小脸说：“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太招人喜欢了。”她动作很快的把折起来的几张钱塞进瑶瑶的小口袋：“叫阿姨，跟阿姨说你叫什么，几岁了。”
　　我拿出瑶瑶口袋里的钱：“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发嫂推着我的手：“第一次见孩子，一点见面礼，这是给孩子的你别拦着，别显得生分。”发哥也拦着我：“嗯，这是给孩子的，我们两口子这多年了也没个孩子，是真心的疼她，你就别多想了，给孩子买点小东西。”
　　瑶瑶摇着头：“爸爸，我不要。”
　　我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说：“让你叫爸爸你就叫啊，这孩子。”
　　瑶瑶耸了耸鼻子，委屈的说：“我就喜欢叫你爸爸”
　　几个人嬉笑着，都说我白捡个女儿还卖乖。
　　烂尾楼在四门医院的斜对面，属于镇中心地段，往西连着工业区直通萧山。说是烂尾楼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楼房统一装了玻璃门窗，上面喷着小心碰撞，白色瓷砖有着风雨的痕迹，因为无人经管显得有点萧瑟。
　　苏茜听着发哥介绍：“这地段开酒店太好了，往南五百米就是镇中心，往西两千米就是工业区，往东就是慈溪，余姚再远就是宁波……”
　　发嫂呵呵笑着瞪了眼他接着说：“嗯，北面是几个以前的国企，现在倒闭了在招标，听说以后会改成建材城，最主要的这里是四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交通便利，这两年四门的经济飞速发展，消费档次越来越高，尤其是那些企业招待客户，那里消费高就往哪里钻，而四门的高档酒店，吃住一体的场所还真没几家。”
　　苏茜看起来很满意，转头问我：“你怎么看。”
　　我笑着说：“不懂这些，只知道怎样把它变的上档次，灯火糜烂，引人眼球，吃住舒适。”
　　小雨撇了撇嘴没说话，低头逗弄起瑶瑶来。
　　苏茜在我肩头轻擂了一拳：“你可是股东啊，别只顾着装修，赚不到钱装修再好也只是拿钱打水漂。”
　　发嫂眼里闪过一丝思索，看向发哥，发哥只是傻笑着。我心里一阵苦笑，对这个有着桃花眼女人的精明开始佩服。
　　我看着苏茜说：“专业的问题要专业的人来分析，你对酒店经营是强项，我对分红是强项，嘿嘿，这投资盈利的问题，这里不是有吴总么，市场部经理，她的眼睛就是发现商机的，吴总，给我们讲讲怎样。”
　　吴总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我说郑总，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次过来跟你和苏总转签合同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里还真有以前跟苏总签合同时的一份调研报告，你可以参考参考。”她很快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打印的a4纸，递给我。
　　我转给苏茜，看着吴总说：“吴总惜言如金啊，王严又不在这里，你别把工作的那一套用在这里，给我个建议怎样，算请教你。”
　　“哪敢，王总可是交代了的，你的事就是他的事，这个楼层很合适做娱乐消费场所，盈利前景很广阔，很多人都在挣这块风水宝地呢。”
　　“这话不假，最近政府那边介绍了很多人过来，都有购买的意向。”苏茜将文件递给吴总说。
　　“这不就结了，我说茜姐，这次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怎么事前就没调查可行性报告，好像第一次来你的产业啊。”我看着苏茜问。
　　苏茜看着我说：“委托人做了调查的，报告也有，也很看好这里，要么我也不会决定投资而不专卖，是第一次过来，你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我从新西兰调过来的助手昨天才上班，再说你作为大股东，不点头也不行啊。”
　　小雨嘻嘻的说：“没听说他只擅长分红吗？”
　　发嫂插话道：“有福人天生的，郑师傅，嗯，郑总这面相就是大富大贵。我很好奇，郑师……郑总投资多少做大股东。”她桃花眼一闪一闪的，看着苏茜。
　　我摆了摆手：“别听她们瞎恭维，这话你也当真，我就一个装修工，跟兄弟们挤地铺的，那有什么钱投资。这个工程还是朋友让给我的，咱们楼也看了，方案也定了，发哥，小马哥安排好饭局了没，打个电话问问。”
　　发哥把刚掏出的烟，在瑶瑶撅着嘴瞪着眼的抗议表情下，又装进了盒子，听到我问忙说：“早就安排好了，咱们这就去。”
　　发嫂笑着说：“郑总别见怪，我只是好奇。”
　　我抱起瑶瑶说：“嫂子，别郑总郑总的，见什么怪，发哥待我可不薄，能为兄弟们挣来这个工程我很开心，以后大家一起努力，还要嫂子和发哥多照顾。”
　　苏茜看着我说：“你挤地铺？真的假的啊。”我呵呵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小雨拉着我的胳膊：“待会去看看你那里。”
　　“先去吃饭，对了，发哥，在哪里吃。”
　　“琴岛国际大酒店。”
　　我一个踉跄，不可思议的看着发哥，那地方我听过，消费可真不便宜。我咬牙切齿的说：“小马，我要掐死你个狗日的。”
　　“爸爸，你说脏话，老师说说脏话不礼貌。”怀里的瑶瑶瞪着我说。
　　“嘿，嗯，叔叔说错话了，以后注意。老师应该说小孩不可以说脏话。”
　　“不是，是爸爸说错话了，老师说家长更不应该说脏话。”
　　“呃，对，爸爸不该说脏话，瑶瑶是个好孩子。”心里想，这个老师，真该拉出去枪毙了。
　　我咬了咬牙说：“给小马打电话，叫上一起的兄弟们，今儿我豁出去了。”我要过苏茜的车钥匙，招呼众人上车。
　　瑶瑶嚷着：“爸爸开车了。”并赖在副驾上兴高采烈的。我说：“瑶瑶，小孩不可以坐前面的，跟小雨阿姨坐后面。”
　　“不要，我要坐前面看爸爸开车。”
　　“瑶瑶乖，你坐前面爸爸要被警察叔叔带走的。”
　　“哦。”瑶瑶撅着嘴不情愿的坐到后面去了，小雨抚着她的小脑壳：“瑶瑶这么疼爸爸啊，让警察叔叔把他带走好了，他这么烦人。”
　　“我刚有个爸爸，小雨阿姨，我知道你也疼爸爸的。”
　　我一个哆嗦，脚下的离合松的快了点，车子动了一下熄火了。
　　小雨翻着白眼：“你会开车吗，怎么没见过你开啊。”
　　我再次点火，松了手刹，起步对小雨说：“我驾龄快十年了，你说会不会。”
　　酒店里，我看到了一起挤地铺的兄弟们，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身上的衣服新是新，只是怎么看都别扭，而且个个头发都梳得油光，我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做了简单的介绍。
　　小马招呼着我们在大堂里两个桌上坐了下来，我拽住他：“小马哥，怎么没有大包？有你这么办事的么。”我是气他找这么高档的饭店，玩笑他没有开个包间更能多宰我点。谁知道小马却认真的说：“郑总，那个大包我问过，我们定的太迟了，没有了，你看这里要是不行我再去问问。”
　　“滚犊子，还真大包啊你，吃穷了我，我找花花去。”
　　小马点头哈腰的偷着看了看小雨几人，低声说：“郑总那里会看上花花。人到齐了吧，我招呼上菜好吗？”
　　我愣住了，这还是小马么，刚才跟工友们打招呼，每个人都怪怪的，没有平时的亲切，有点拘束，有点讨好的距离感，这是怎么回事。
　　瑶瑶蹦了过来说：“爸爸，我要吃水果沙拉。”
　　我对小马说：“带孩子去看她要那种口味的。”
　　小马点着头带着瑶瑶走了，我听到他低声的问：“小妹妹，他是你爸爸？哪个是妈妈？”
　 瑶瑶转过头冲我眨了眨眼，看了看小雨和苏茜大声说：“最漂亮的两个都是妈妈。”我一个激灵，差点打翻了茶杯。身边的小雨等人哈哈的笑了起来。小马尴尬的挠着头，眼神很复杂的看了看我小跑着走了。
　　饭菜上的很快，我跟苏茜小雨吴总，和发哥夫妇一桌，空出几个椅子喊挤在另一张桌上的十几个人过来几个，却没一个肯过来。我过去牵了几个人过来，谁知他们只是木讷的笑着，很少动筷子。我摇头心里开始失落，任我怎么也挑不起气氛。
　　我端起杯子到另一张桌上敬酒，再次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拘束的端着杯子，没有了平时的嬉闹。我叹息一声，这就是那个无形的圈子，在他们的心目中，人还是分三六九的，而我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圈子，我到底是错了还是对了，这友情该怎么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