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光脚
作品名称:你有什么 作者:朝峰 发布时间:2013-10-03 14:20:21 字数:3130
慈溪,慈客隆超市对面,人流不息。
阳光透过玻璃,懒洋洋的洒在二楼的茶座上。
古典的音乐,诉说着午后的惬意。
我,慢慢的品着龙井。这个环境,忐忑的心情很快就舒缓了下来。
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蹲在草丛里的兔子,啃一口青草,警惕的嗅嗅风中传来的气息。
窗外,车子不知疲倦。
超市门口的人们大包小包,无穷的欲望在这里体现。有人左手夹着小孩,右手拎着购物袋,在路边拦出租时,恨不得多一条胳膊出来。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工作人员,让我的思绪回到了昨晚。
亚飞电器公司的门卫室,灯光与电视的屏幕交替出不明显的闪烁。那张记忆与仇恨的脸,怔怔的盯着电视。嘴角的烟,带着长长的烟灰,似乎轻轻的一口气就要掉下来。
我摸了摸脖子,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痛苦的笑。
一步一步的走进那扇窗,终于隔着一层玻璃,我静静地看着他,那只捏着烟头的手,我不知道该感谢他下手时,轻了一点点还是该憎恨他让我在生死一线间的晃悠。心有点跳的厉害,就像小时候布置好鼠笼,看着机灵的松鼠跳进笼子,然后触碰机关,当听到“嘭”的一声,鼠笼关闭时的激动,开心。
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窥视,一双发红的眼睛看了过来,然后他开始惊讶,揉了揉眼睛后朝窗子走来,我开始冷笑,因为光线的问题,我能看清他每个细小的表情,而他却只能看个轮廓。
终于他离我的眼睛只有十多公分了,我看到了惧怕,发呆,就在他要大喊后退的时候,我击穿了玻璃,恨恨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并使劲朝我拉了过来,他的头碰在窗子塑钢上,而我手里多了一把撕下来的头发。他惊恐和疼痛的声音,在夜里有点渗人。我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我踹开门,慢慢地走进,他终于看清了我,和我眼框下面涂的“血”。
他脸上的恐惧变成发狠,并摘下了挂在墙上的橡胶棒。
我按住了脖子上的伤疤,开始冲着他沙哑的笑了起来,背在后面的手使劲的挤捏着血浆袋,脖子伤口开始喷“血”,然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不记得谁说过,恐惧的种子种在了心头,然后不断的递给他信号,人便会活在恐惧中,最后会失去冷静,我知道昨天他在小区门口的车子内,他看清了我,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平静。
我的笑声让他僵硬,一步步的逼近,橡胶棒落在了地上,然后我惊奇的发现,他的裤子开始从裆部渗湿,顺着颤抖着的裤管,流到地面。
而他已经像中风一样,肢体和表情都失去了控制。
一步的距离,我转动了脖子,伤口上的血喷到了他那瞪的大大的眼睛上,木讷的脸上,仿佛一束子弹的扫射,他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阳光有点亮,清晰的照出了行人的影子,也照出了她,距离还有差不多一百多米,而我却清晰的看清了她的影子,慈客隆超市安静了,熙攘的行人定格了,我的眼睛里只剩下阳光下炫目的她。她直线的走进了茶楼,并很快的坐在了我的对面。
两个人彼此盯着对方的脸,我想过很多见面后的情景,唯独没有想到这样,我看到她脸上的急切,眼睛里的关怀和担忧,而她似乎看懂了我的憎恨和冷漠,所以她最后黯然,落泪。
我开始后悔跑到慈溪来看她,因为我在她的眼泪中心开始痛。
早在昨天我就跟她通过电话,知道她被带到了这里,并且被“监禁”起来。电话接通那一刻我听到了她的惊喜和担忧,哭泣占据了通话时长的三分之二。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报警,没有说现在的俞飞什么情况,却说了公司被检察院贴上了封条。
我挂断了电话,走出了公话亭。她的信息只给了我疼痛,我明白她不报警是宁可失去一条生命也不想失去她的婚姻,我知道她不透露俞飞的情况是怕我报复,而告诉我亚飞公司被封是以博得我的同情而收手。简单的三句话将我对她的担心和最后的一点感情都击得粉碎。
而此刻的她,脸色有着病后的白,一双小眼睛有点红肿,哭泣声和古典的音乐有点不合拍,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我站了起来,在吧台结过账,路过她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并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随她拽着,穿过人流,在河畔,看到一些孩子戏耍着充气筏。头顶的风筝,随着操控者忽高忽低。我心头有的只是妒意和怒火,而她就是潮湿,似乎她的手一离开,我就会炸毁一切,包括我的世界。
我看到了一家旅馆,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仿佛走了半天就是奔着这里来的。转头我恨恨地盯着苏米,她的眼中有太多太多,好像有愧疚,有担忧,有执着,有无奈……我无暇去分辨哪些是跟我有关的,我开了个标准间,反手拽着她朝二楼房间走去。
“哑巴,你可回来了,发哥找你好几回了,我说你还真是个怪物,怎么不用手机呢,现在谁没……”小马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嚷嚷着:“瞧我这脑子,哑巴怎么会用手机,嘿嘿,对不起啊,我说哑巴,这才三四天,你小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瞧你这身行头,不会是找女人去了吧,穿这么干净。”他抬起来准备拍我肩膀的手在空中挥了挥,生硬的收了回去,我哈哈一笑,猛地抱了一下他,然后使劲的推开他,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衣服。
“嘿,我说你,这里,这里都脏了。”他一双手在我身上开始乱拍。我没有躲闪。我又回来了,这些可爱的工友们,还是这么闹腾,还没进门就被屋子内的气味呛到,几个人嚷嚷着,空气里除了脚汗味还有刺鼻的白酒味。
“哑巴回来了啊,来,来,我们正喝散伙酒,你来的正是时候。”木工王举着个不锈钢碗,晃悠着走过来,拉着我往一圈坐在地上的人中间走去,用脚踢了踢傻笑的电工小赵,让出一块地。
我接过递过来的酒碗,一闻就知道是塑料瓶装的二锅头。有人嚷着:“小马,你这人真不行,一端碗就溜,再不过来陪哑巴喝,就别跟我们混了,丢人,也别告诉别人你认识我们,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你们喝,我刚是去接哑巴,还没尿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小马慌慌张张的就要跑。
“去,给我按回来。”有人喊了声,蹭的一下子就蹦起三四个,小马被抬着丢在了我身边。我感觉他们都有点多了,是真的丢在了地上,小马呲牙咧嘴的嚷着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真够丢人的,再跑我也不认识你了。”
“屁话,我这是跑么,喝了一个多小时了,这尿都快憋坏了,咦……你,你会说话,啊,哑巴,你刚说话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喝多了吧,哑巴怎么会说话?”
小马跟打鸣的鸡一样,脖子伸了老长,喉咙里咯咯了几下说:“我他妈的哪有喝多了,你小子才喝多了,明明就是你说话。”
我看到身边几个人诧异后的笑容,举了举手里的碗:“兄弟们,为哑巴能开口说话,咱们干一个。”
“等一下,我说哑巴,到底是不是你在说话,不是,我意思是说,你到底是不是哑巴?”小马摆着手就是不端碗,他的问题我知道什么意思,只是我不想回答。我笑嘻嘻的说:“见过喝多的,没见过你这样会逃酒的,你问的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区别,等你喝完了,睡醒了,想好了再问,先喝酒,喝酒。”
我喝完后问木工王:“你刚说什么散伙酒,听过散伙饭,还头一次听散伙酒,怎么回事?”
木工王打着酒嗝,摇了摇头说:“工程做完了,发哥手里没活了,我们喝完这顿酒,就各奔东西,这过年回家还有几个月,你呢?要是找不到活就跟我走吧,我联系到几个老乡,他们有点小活。”
我心头一热,拍了拍手说:“都静静,我们有可能不用散,我要跟发哥聊聊,明天晚上等发哥消息怎么样?”
“你?跟发哥聊什么,你找到活了?”
“你不会真跑工程去了吧?”
“哑巴,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
我笑着站了起来,重复到:“你们继续喝,明天先等等,明晚在决定走还是留,我先打地铺。”
小马夺过我手里的包,随手丢在地上喊道:“地铺有人给你打,找发哥去,等个求,还明天个屁,现在就走。”
我被他拽着胳膊拉出门,看他停下脚步,以为他忘了什么,却见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发哥,在家,嗯,哑巴回来了,找你,嗯,好,我这就带他过来。”
街边,路灯被点燃
摩托车,摇晃出“s”路线
风,刮在脸上
也模糊了眼睛一点,一点
一碗酒在心头烧燃
烧出鬼哭狼嚎的歌声
歌声里有生活的希望旋律
希望
紧紧的埋在潦倒的心头
那个说过:你有什么的人
若一双时尚却不适脚的鞋
梦过后,用
光脚来抵抗
她的诱惑
没有什么没什么
大不了
光脚的奔跑一样的惊心动魄
请相信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