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章
作品名称:沧桑 作者:河杨 发布时间:2013-07-25 18:55:10 字数:6679
第二巻
狂飙岁月
大跃进中“一天等于二十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与作为,酿成了灾难岁月。趋时狂躁的潮头人物,迎合形势,不顾客观规律,为所欲为,掀起了像是轰轰烈烈、实则荒唐透顶的狂飙。广大农民被迫遭遇着粮食极度紧张的煎熬、承受着严酷的政治压力,只剩下了如何生存的意识,而世面上却狂热地鼓吹“跑步奔向共产主义”。
一、程上锦积极来管份外事
艾德发教唆网住黄花女
齐一龙本来在东圩村有他自己的房子,就在他叔父齐老二的房子紧东首。自从他叔父因为他做积极,被弄死以后,他婶娘黄珍珠就见不得齐一龙;一当见了他,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总是指桑骂槐地咒骂得他不得安宁。因此,他常常情愿在别处借宿,也不想回他的房子里来见到他的婶娘。继而,他当上了副营长,便在田家村大队部里住了下来。当了干部,能在大队部里弄间房子住,也是显示身份的证明,他当然高兴。
吴菊香与齐一龙结婚以后,吴菊香还在十六中队食堂里当炊事员。当初的十天,每当食堂打晚饭的时候,炊事员们便让吴菊香早早的吃过饭去田家村的住处去;十天以后,杜二丫对她说:“食堂里做事的人手少,实在忙不过来,打晚饭的时候你不能先走了。”于是,吴菊香只好忙过了食堂里的事再到田家村去。可是,因为路远天黑,有时候她懒得往田家村跑,常常就近钻进小瓦屋里,陪艾德发睡了。食堂里的炊事员们以为她到田家村去了,而齐一龙则以为天黑,吴菊香歇在了十六中队的食堂里。这样,吴菊香虽然与齐一龙结了婚,其实,她在齐一龙那里睡的日子还没有在艾德发这里睡的多。
艾德发摆平了吴菊香以后,又神气起来。他不仅更加勤快地在村上转悠,搜寻他认为“违法乱纪,不允许”的事情,还盘算着在新做的大饭厅里召开一次震动人心的大会,以增强他在社员心中的威信。这天早饭后,他对食堂管理员程上锦和会计吴先利说:“昨天,我在大队开了个会,今天下午,我要把会议精神传达到社员当中去。你们将饭厅布置一下,贴上一些大红标语,要整理得像个大会场的样子。”其实昨天的会议,并没有什么重要内容。程上锦、吴先利领会他的意图,赶紧布置了一个很气派的会场。下午,在草房饭厅里,他们举行着第一次满饭厅听众的会议。
这次会议,艾德发尝试着摒弃张亦汉和赵恒顺以外,由他们从十四中队调来的三位干部单独进行。他要试试,这样做了,看十六中队的两位干部是什么态度。因此,在召开这次会议之前,完全没有告诉一把手指导员张亦汉和二把手中队长赵恒顺。为了这个大会,他通知十六中队这天下午全部停止了生产,全体社员都被命令到饭厅里参加会议。张亦汉和赵恒顺也像普通社员一样,在饭厅里找了条凳子坐着,洗耳恭听这位貌似大领导的“报告”。
这次会议由中队的会计吴先利做开场白,他是个近三十岁的人,修长的身材。由他“请”出了艾队长讲话。艾德发开口讲话的时候,多少还带了点“谦辞”,三句话还没有讲完,竟然“老子”连篇起来。因此,艾德发的整个讲话,简直与监狱里的野蛮管教教训犯人无异。
艾德发说了几句大家忙生产辛苦的话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三位干部,从十四中队调到十六中队来,并不是来跟你们到田里捏泥巴团子的,我们是来搞大跃进的。什么是大跃进?就是要真干实干加巧干!要把雨天当晴天,黑夜当白天!要跃进得一天等于二十年!既然是这样的大跃进,当然不允许任何人偷懒!偷懒的人,老子绝对不允许!”
“现在,是吃大食堂了,人人都发了饭票,食堂里有饭供应,老子决不允许哪个在家里烧锅了。听清楚了吗,绝对不允许再在家里烧任何东西!”
“你们都配了口粮,有的饭吃了,老子不允许再偷集体的粮食了,绝对不允许——啊!”
“老子说的这些都是纪律。什么是纪律啊?纪律就是法律!现在,老子在这里当干部,老子讲的话就是法律。谁要是不听话,违犯了老子说的话,老子对他绝对不客气!今天开这个会,就是对你们把这些话说明白了!你们听清楚了吗?到时候不要说老子事先没有对你们说清楚!”
他讲了这些以后,站在台上喊了起来:“老张,老赵,你们也来说几句呀!”指导员张亦汉和中队长赵恒顺坐在一条凳子上。张亦汉正在打盹,没理会他。赵恒顺说:“我没什么话可说,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于是,艾德发又扯东拉西地说了很长时间。主要说的是食堂打饭秩序不好,有些不劳动的人还没到打饭的时候就跑来等着打饭了;一些人年纪不大,却说有病,不下田劳动,也老早的来候着打饭;到了真正打饭的时候,大家都像一窝蜂样子,一个都不排队,你挤他夹,乱哄哄的,没有一点秩序,像猪上槽一样:“你们像这样的搞,就是想破坏老子的食堂。老实告诉你,老子的食堂是政府要办的,你们是破坏不了的!你们要是再这样搞的话,看老子不揍死你们这些狗日的!”他讲的声色俱厉,却还嫌语气不够厉害,又加上了一句:“日你妈的皮!”参加会议的社员们听了,觉得不堪入耳,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他骂骂咧咧地讲了近两个钟头,还不时地喝几口茶水,然而,喉头却已经嘶哑了,总算把他认为该讲的都讲完了。吴先利接着他的下场,说了一组十六中队的数字。告诉人们,十六中队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口粮按年龄配给,各年龄档次有多少人口,全中队一天配多少口粮;有多少男劳动力,多少女劳动力,等等。算是以会计的身份,向人们说明了十六中队的基本情况。他说的言词还算文雅,有点像文化工作人员。
末了,程上锦讲话,他给这次会议做了收场。他说,艾队长讲的话很重要,大家都要认真领会,真正实行;艾队长是大跃进的好干部,有雷厉风行的好作风,能说到做到干劲到。正因为他有这些特点,上级领导才特别选拔他到十六中队来做大跃进的领头人。我们当干部的,大跃进的积极份子们,都要向他学习,都要支持他把十六中队工作做好。他说完了,就直接宣布散会。
艾德发现在的家,是在湖南村的东边,现在叫十四中队。他的祖籍在湖南益阳。当年那地方帮派纵横,他的祖父既不是青帮,也不是红帮,而是偷鸡摸狗“灰屋”里的丐帮。因为与灰屋里的屋主闹下了矛盾,在那里不能存生,便带着妻子来到了湖南村。干他那一行的,可以四海为家。他到了这里以后,在湖南村东边撬了两间茅草棚子,专门结交偷窃扒拿的家伙。时间长了,接交了不少下三滥的人。那些专门晚上“做生活”的贼,更是长期地吃住在他的棚里。因为他专门与这样的人来往,这棚里白天还算安宁,到了晚上,就像蚊虫出了笼,忙碌得乱糟糟的,因此被称作“灰屋”。他的祖父为了能够在当地安身下来,向人们扬言说,他是在给地方上的安宁“守更”,还把他的棚子叫做“更棚”。于是,他那本来的“灰屋”便被叫成了“更棚”,艾德发的祖父自然成了“棚主”。
他这位“棚主”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对来棚里的各色人物,一再招呼,“兔子不吃窝边草。要做生意,别在当地做。”有些初来乍到的贼不了解情况,偶然偷了当地人的东西,他只要知道了,总劝说送还回去;当地有人失窃了东西,也常到他这里寻找,一般情况下,他也尽量帮忙,失窃的东西常常能找得回来。时常日久,人们被偷了都去找他。以至有了“失窃东西找更棚”的说法。
三流九教大体上没有“公道”可言,只是占势为王,弱肉强食。干他们这一行的人更是以强凌弱,有本领的占据上风。他棚里也立有“行规”,以行规维持秩序。可是常有自恃本领高强的人,我行我素。棚主是奈何不了的,便向他俯首称臣。势弱一点的,他便动用“行规”;常常把“违规”的人殴打得遍身鳞伤。好在只要被打过的人能够“臣服”,在他负伤的时候,也给饭吃,也给治疗。于是他那更棚还真是龟鳖纷逞,乌烟瘴气。
老棚主死掉以后,艾德发父亲子操父业。因此,艾德发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以势利待人、非打即骂的场面,习惯了对强势力者俯首贴耳,对常人开口就骂,举手就打的流氓环境,学会了侍强欺弱的伎俩。
艾德发因为从小养成了流氓式的“跟风脾气”,到东圩村以后,看着大跃进的狂飙越刮越猛,就考虑着要在这个风头里出人头地了。他非常庆幸上级领导英明,居然在他十四中队里一次调来了三个人当这里的干部,为他掌握十六中队的实权创造了条件。他自己又从本村调来他相好的两个女人,当了这里的炊事员,使十六中队内外都成了他自己的人。他公开地张扬说“只要我们同来的人联合好了,就能在十六中队里随心所欲。”而使他能够肆意张牙舞爪的主要因素,是他的胡作非为,竟然得到了大队干部们的纵恿(用赵恒顺的话说,是上面拥护他这样干的)。于是,他便与他的一伙人沆瀣一气,居然敢于摒弃张亦汉、赵恒顺以外,而张、赵看着他们为非作歹,竟无可奈何,只好采取逆来顺受的态度。于是,艾德发一伙便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起来。
艾德发根据自己的理念,竭力教导着程上锦,要把他培养成得力副手。程上锦高小毕业,今年二十一岁。毕业以后在村上当了四年农民。本来在学校成绩就不好,这几年下来,所学的东西,几乎忘得差不多了。大并村时,大队认为他是知识份子,又能积极拥护当前政策,便将他分配到十六中队来当食堂管理员。初来时,因为才出茅庐,腼腆怯生。艾德发便教唆他放开胆子,在十六中队风风火火地干上一把,争取有个好前程。他说“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泼泼辣辣的干起来,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更不要怕伤害了任何人。做错了事不要紧,就现在的情况看,你做错了事,只要我不追究你,谅十六中队不会有谁能把你怎么样。你只要是借着大跃进的风头,就什么事都可以干。现在的政策,叫你猛冲猛上。要是畏首畏尾,还叫什么大跃进?那样,我们还有什么作为?”他还用事实开导程上锦说:“工作中,只要猛、狠,不能疲沓软弱。你知道吗?因为工作,就是把人无辜的搞死了,也算不得错误,算是‘搬掉了大跃进的绊脚石’,是大跃进的积极份子行为呢!”在艾德发一再教唆下,程上锦果然从初出茅庐的孺子,很快变成了敢想敢说敢干的积极份子,有时候还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艾德发更加积极。
程上锦本来只是食堂管理员,职责是把每天食堂吃的米,叫人从大队粮食加工厂挑回来;按照配给社员的数量,扣掉他计划克扣的数字后,每餐发给炊事员;把炊事员们打饭收回来的饭票收拢起来;到了规定的时间再发放给社员。可是,现在为了要很好地表现一番,他除了做好自己份内工作以外,又来管份外的事了。他见副中队长艾德发的职责似乎就是每天拖着棍子在村上寻找“懒汉”和“不允许”的事,他则“另辟蹊径”,每天拿着一根锹把粗细、五尺长短的竹竿,在劳动的人群里面寻找“偷懒”的人和违法乱纪的事。
农民做田,谁都知道轻重缓急,也完全凭各人的自觉。靠别人督促,是出不了成绩的。现在,个个饭也吃不饱了,还被没日没夜地赶到田里来,他们只好采取拼时间的态度。才到田里的时候,肚子里多少有点粮,凭着良心还做点活。一会儿,肚子里没有食物了,为了减少消耗,只好站着、望着。只要没有干部来,简直不再劳动了。时长日久,已经成了习惯。
随着大跃进的号角越吹越响,广袤的田野里庄稼都荒芜了。稻子到了收获时,稻穗连稻苗还不足一尺长,每亩好的收成不过一、二百斤,相当数量的田完全绝收。这些情况,天真的程上锦认为,都是社员们偷懒造成的。他要“另辟蹊径”,去田野里寻找懒汉,企图促进生产。他以为,这与艾德发只在村上转悠相比较,是棋高一着的创举。可是,精明的劳动人们,那么多的眼睛盯着他一个程上锦,任他巡查得如何勤快,总难逮到偷懒的人。
程上锦本来怕辛苦,又怕丢了干部的架子,加上艾德发说“我们不是来涅泥巴团子的”,从来不和人们在一起劳动,每次只巡查一遍就过去了,当然不了解人们劳动的实际情况。当他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巡查后,不相信真的没有人偷懒,于是,便改变了方式,利用晚上的时间到田间巡查。
进入冬天后,人们劳动仍然要到深夜。并村来的王生银被编在耕田的小组里,用牛①翻耕着稻子收割后的板田。黑夜里看不见路径,中队里给每个用牛人发了一只纸做的灯笼,里面插上蜡烛,挂在牛角上,做照明用。
用牛的人也和别的劳动人一样,到田里劳动,只是为了应付干部,并不做什么事。这天晚上,程上锦扛着竹竿从村西出来。在河广湖的田里,他远远看见两个灯笼,并听得见用牛的人不时的“切拉、撇拉②”地吆喝着耕牛,然而,却不见灯笼的行动。原来,这两个耕田的人只是把灯笼挂在牛角上,自己坐在田埂上,嘴里时不时地望空吆喝着。黑暗中,程上锦向他们走来,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同时也想不到这么黑的时候会有干部来巡查。
程上锦来到他们面前,窃喜起来:“今天老子总算逮到偷懒的人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跟前,不问青红皂白,抡起竹竿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猛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骂着:“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东西,叫你们用牛,你们却在偷懒!老子今天总算逮到懒种了!”这两个被打的人,挨了几闷棍后,如梦方醒,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程上锦紧追不舍,口里还不停地骂道:“你们就是钻进你娘的皮里去了,老子也要把你抠出来!”这两个人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大湖边,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程上锦还在追赶来。十冬腊月的天气,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凫水过了湖。程上锦自然不会在这大冷的天气里凫水了,便骂骂咧咧地去找耕田的负责人。他找到了众多的用牛人后,大发淫威说:“老子一定扣他两个明天一天的饭票!”再一查问,这两个人,原来一个是鲁老二,一个便是王生银。
程上锦回到村里仍然耀武扬威,还在污七八糟地辱骂这两个犁田的懒种。再一打听,这其中的王生银,竟然是王小花的父亲,他心里好生懊悔起来。
王生银的大女儿,名叫王小花,念过三年书,今年十九岁,在女青年当中算是貌美人佳的一个。程上锦“瞄”到了她后,便对她暗暗存了“恋心”。每当她来打饭时,程上锦对她总是格外客气。老是呵斥拥挤的别人说:“让开、让开,让王小花先打,她还有别的事情呢!”人们听了程会计的呵斥,不敢非议,都只好给王小花让路;打饭的炊事员听了,也将小花的饭打得很充足,数量总是比一般人多得多,因此王生银一家也总是叫小花来食堂打饭。有一回,王小花从程上锦的办公室门口经过,程上锦叫住了她,轻声敛气地说:“你家饭票不够了吧?我给你一块钱③的吧。”说着,给了她五张二角的饭票。王小花莫名其妙,望了望他,接了饭票,转身离去了。
程上锦得知了王生银就是小花的父亲时,心里嘀咕道:“早晓得,我哪该发这顿火?”可是,他发出的威风话已经在广庭大众面前传了开来。为了维护自己的淫威,他还得执行已经发出的“狠话”。第二天早上,王小花来打饭时,王生银这一天的饭票被扣了下来。
从此以后,程上锦老是忧心忡忡,闷闷不乐。也懒得再到田里去巡查了。艾德发看着他的情绪,问他有了什么心事,居然弄得这么愁眉不振?程上锦先还扭扭捏捏不肯说实话。怎耐得住艾德发再三盘问,只好将肚子里的心事和盘托出。艾德发听了,哈哈大笑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你是想娶王小花吗?这还不是起手便擒的事么!”程上锦一听,也来了精神,微笑着忙问道:“艾队长,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艾德发说:“虽然轻巧、容易,可是,也得要先礼而后兵才好。万一礼仪上通不过,才能用‘兵’啊!”程上锦说:“什么是先礼而后兵呢?”
艾德发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缓缓地说道:“王生银家是从雀子园村迁来的,住在鲁老二家里,他老婆是鲁老二的妹妹。鲁老二跟杜大个子沾了点亲。明天,先叫杜大个子和鲁老二的老婆说说,看她家里是什么口声。要是能顺当的讲得成功,便皆大欢喜;万一讲不成功,我给你出面,直接对王生银说‘你女儿已经与程上锦谈了恋爱,这是婚姻自主的好事,他们也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我们应该要支持他们新事新办,不能阻挡啊。谁要是阻挡了他们,谁就是违犯了婚姻法。犯法的事,是不能允许的啊!’这样,王生银夫妻就不能反对你和小花的婚姻了。小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我们再做做她的工作,哪有不成功的道理?只是呀,今后小花还要认她的爹爹妈妈,你们还要来来往往呢,你最好要用点办法,先从礼仪上把事情办妥当了。如果搞得太僵了,将来会有难堪啊。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想想办法,先把王小花网住了。只有网住了王小花,我们才好说话呢。”
“我有什么办法能网得住她呢?小花好像不怎么理睬我,我虽然千方百计地想和她接近,可是,她却老是对我不即不离。”“人家一个大姑娘家,哪能随随便便就和你接近了啊?加上你最近与他父亲又闹下了那么大的矛盾,她当然更加嫉恨你了。我叫你要想办法把她网住,这就要让你动动脑筋了。你和王生银的矛盾,你可以对王小花这样解释:‘那是公事,只能公办。我不这样办,别人会说话的呢。’向她多解释几句,让她谅解,叫她不要老是记掂着就是了。”程上锦听了,抓抓头,不知道这种解释,能不能网得住王小花呢。
①用牛:使用耕牛的简称。
② “切拉、撇拉”:用牛的人使唤耕牛的口令。“切拉”向左,“撇拉”向右。
③一块钱(饭票):一斤米是一角二分,十角是一元,即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