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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蝶梦》:第四章

作品名称:《蝶梦》      作者:甘肃齐鸿天      发布时间:2013-07-05 14:31:46      字数:7129

  
  “我们即使走在街上,也是被梦做出来的,没有虚实,数来数去,都是想象中的人物,在外面行走,又刚好符合内心。”
  ——李亚伟《我们》
  “你是风儿,我是沙……”突然一阵旋风吹起,一粒沙飞进了梁子的眼睛。梁子极其懊恼,感觉自己常年是沙粒,来城市度假算是一块石头吧,竟也被自己迷着。
  沙粒,这颗四处游荡的沙粒。
  梁子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一抬头在对街楼房,很容易地见到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女人在屋里踱来踱去。这冬天早晨的阳光并不吝啬,拐过光明路一个弯,就有卖各种水果零食的摊,小贩们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光顾的买主,并因之有了噪喧之声。梁子又转身穿过家属楼的人行道,来到了二环路。
  这段日子,梁子像幽灵一样,满怀着窥探的心理,出没在街头巷尾。
  一个疯子,在楼房的垃圾口处,正随意将一张残报以不同姿势仔细瞧看。并不时发出一阵怪叫和诡秘的笑声,然后极其认真地将之撕为碎片,猛一下抛入空中。纸屑像雪片一样翻滚跳跃飘落下来,有几片正如几只白蝴蝶一样驻足疯子头顶,颤巍巍地动着。莫非这疯子其实也深谙情趣与烂漫地韵味;莫非他正想象着是在婚礼庆典中,天女在撒花;莫非他用这裸露的怪诞行径,却嘲笑着梁子的虚伪与世人的俗气。梁子这样想着,便有许多幻觉和新的感悟像彩蝶一样上下飞舞。
  梁子又转身望去,只见疯子又沉浸在思想状态,凝神聚心,仿佛罗丹手下思想者的雕塑……
  梁子心有点乱,也不忍再看下去,便狠命地嗥叫了一声,又狠狠地甩了几甩袖子,转过身向一家饭店走去。这当儿分明听到有人没好气地说了句:“瞧!疯子。”
  来到店门口。一幅迎客松毫不客气地映入眼帘,由于烟熏火烤已有点失真,仿佛东施不善化技,不慎将粉涂得过多,而与别处肌肤极不相称。再往里走,便有一个女孩子过来招呼,说先生吃啥呢!梁子找了点餐巾纸认真地擦起了凳子,宛然是给东施往均匀抹粉,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抹不光亮。
  梁子生气地将纸扔在了地上。没好气地说:“来碗牛肉面,外加两个茶叶蛋。”
  女孩粉嘟嘟的脸腾地红了,自言自语说刚擦过的。梁子顿时有点憋火,正想发作。
  “娘希皮的!这个月真亏,才开了1800多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梁子转身望去,是一个穿着似乎挺讲究的人。方格褐红色衬衣,外系一条墨绿色领带。但往脸上观赏,却发现一脸的杀气、傲气、牛气——正眉飞色舞地给邻座一位客人侃呢!
  梁子见那墨绿色领带懒散地爬在红衬衣上,像只吃饱微生物的水蛇。梁子仿佛找到了一捆干柴,憋的火一下子点燃了,狠狠地瞪了其几眼。心想,娘希皮的,一个月开那么多钱,还喊低。现在有些企业的职工,起早贪黑,苦得手心手背都是茧,一个月才开800块刁钱,那才叫亏呢!
  梁子恼火地想着,把餐桌上的醋壶拿起,又悬空扔下,满壶的醋飞贱而出,斑斑点点的,像飘落的梅花,嵌缀在印花油布上。梁子伸出右手拇指,随意在梅花丛中打了几个叉号,想犯人枪毙时捆绑的样子。不经意将捺划得曲里拐弯的,乍一看竟似梅枝。
  梁子一下子有点兴奋了,更加小心地勾勒了起来,全然没发现邻座那个“墨绿色”鄙夷的目光。
  终于有眉目了,在湖泊的岸畔,几株苍劲的梅树出现了,其与油布浑然一体。梁子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突发奇想,原来艺术是无处不在的呢!
  而且艺术是青睐自己的,别说随便这一划,会出现幅图画。就说写首诗吧,突然有一天特烦,就趴在书桌旁,凝思而忘天地外物,恍然见一只蚊子“哼哼”地歌唱,因前方有阻碍一拐弯,翅膀掉了下来,像两片秋叶飘摇而落,往下再瞧,便有蟋蟀在跳舞,野菊花在采气,更远些一堆篝火熠熠闪光,而那片秋叶偏就落在了火上,但并不燃烧,却变色了,是翡翠色的。难道它炼成了碧玉了么!正纳闷,一只强盗的手出现了,拿起了那块玉说吃吧……
  梁子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只手,粗糙的纹路煞是清晰,肉嘟嘟的。抬头,方知是店里刚才那个女孩子。已将一碗牛肉面放在了“梅花”上,盛茶叶蛋的盘子遮住了梅枝和部分湖泊。
  梁子既心痛又惋惜,还没有看够呢!还吃什么吃,真是贱人。这样一想,便瞪大了眼睛望着女孩笨拙的手,恨了起来。仿佛自己养的闺女尚未成人就被歹人强奸了一样义愤填膺。
  “不吃了!”梁子生气地甩袖走出了店。女孩尴尬之极,心想着我手刚洗了呀!
  “先生,还有钱,你没付钱!”女孩追了出来,扯了一把。
  梁子气疯了,想我不是没吃吗!怎么跟小姐一样,大街上拉拉扯扯。正想痛斥,又见店中走出一个个头高大、全脸胡子,酷似黑社会老大的中年男人。便忍住气掏出5元钱扔了过去,转身往前走。
  梁子走着,用余光往后一扫,仍见全脸胡子跟着。这鬼儿子,莫不是寻茬滋事吧。昨晚,在三环路一个“的哥”还被歹人砍了脑袋呢。说这个“的哥”给家人打电话,旁边有人听到他带了五万元现金,便在午夜被人图财害命了。这几天,公安正追查呢!
  梁子想着,便认定那个全脸胡子,不是好东西。正气旺则能压邪气,站住,看他干逑!
  梁子驻足转身看着全脸胡子。他若无其事地从容走来,仿佛梁子根本不存在。经过梁子身旁时,他索然无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边皱了皱眉头。
  梁子又分明判断其并非歹人,真是“邻人疑斧”。
  梁子走在深春的街道,感到空气湿润,看到鸟雀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城市的变化。轿车和自行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游弋,像是河床中的帆船。住宅区外侧,又一栋楼房正在紧张地建造着,民工们在如蜂窝的方格里这儿停停,那儿运运;搅拌机张开大嘴,狠命地填进一堆沙石混泥土,然后呻吟着咀嚼起来,这种时候,梁子顿觉浑身瘙痒,仿佛自己也被掺杂在了其中,跟着石头,飞旋、飞旋……
  梁子转过身,见整条街的树木叶子并不茂盛,走近仔细观察,发现有虫子爬满了枝干,它们正蠕动着毛茸茸的身子“蚕食”叶子。叶子被吃成了残缺不全的形状,有的像湖泊,有的像岛屿,有的像欧洲地图。
  梁子像鱼一样正游弋着,便发现老年人俱乐部门口有一盆月季,煞是诱人。便飞奔到宿舍拿起照相机、画板等,返回。蹲在花盆边肆意地欣赏那春的蓓蕾,想着它一定是在快乐地歌唱罢。于是梁子变换着背景,用照相机从各个角度摄它,还拿起了油彩在纸上涂抹它的风姿,尝试不同技法之妙与巧。
  梁子心高彩烈,心情突然像阴天明朗了起来,希望的激情似喷泉一样充满生机。正在这时约莫六七十岁的一位老人发话了,说:“年纪轻轻,这恐怕是玩物丧志吧!”“乘着脑子好,多学点实用本事,才好!”
  梁子说:“老爷子,这叫充分享受生活哩!”
  “你现在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呢!”顿时,梁子兴致大减,一丝不快讯速地袭击了大脑。他停下了画笔,拿起照相机,又魂不守舍地游荡了起来。
  沙粒,一颗令人怜悯的沙粒。它一停下来沐浴阳光,总会被人一脚踢醒。它的命运只能是不停地飞动,乘着风,向前,向前,向前面未知的地方飞去。
  不一会儿,梁子就见一座寺院,相传渡世罗汉济公化作乞丐来此找缘,见一家人有儿子正拜堂成亲,便混到其中,冷不防背起新娘子飞奔而出,全院的人都跟了出来,见马上追上了,忽又远了;看远了,怎么也追不上了,却又追近了。这样跑了数里,众人都累了,便坐了下来,见那乞丐也坐了下来,用手指着大院上空。只见一座椭圆形的山峰直压到院子上,亏了全院老小跑了出来,否则定葬身于其下。这时忽然不见了乞丐,新娘子却早已尚顶着红盖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甚疑,问新娘子为啥没有喊救挣扎。新娘子这才道出,说夜来梦了菩萨指点,活佛济公与其有一背之缘,可免众人之祸。于是,现在这座寺院就出现了,是专门供济公活佛的。
  起初,听了觉得其与山东飞来峰有雷同之嫌,想着世上多假冒,一定是杜撰。但此地香火旺,每到初一、十五总有信男善女前来烧香许愿、求宝、求子、求平安,求升官发财。寺院旁边有饭馆、菜市、日杂百货等等,都因之而财源滚滚而入。
  梁子正站在寺院门口观望,只见一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正呆呆地望着他,其地摊前用墨笔手写“五爻八卦、预测人生。学业、事业、爱情、婚姻。”梁子有点不以为然。老者微笑着说:“年轻人请过来。人生命运装乾坤,富贵祸害在其中;若要谛听真奥妙,听我几句莫迟疑。”
  梁子真有点迟疑,便发难说让其算一下自己是干啥的。老者口占一绝:“眉清目秀照光华,四面交通立中枢,发稍枯叉多烦闷,明月清风遭沙袭。”
  “是干交通的,且环境不太好。”老者轻松地说。
  梁子想这老头说得也对,我在羊沟干变电工作,又在沿线沙漠区段,可不就让他说准了。
  再看摊布尚有一段广告词。曰:“《易经》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一枝奇葩,也是高等哲学论述的结晶,又是卜筮学、信息学、决策学。它以独特的思维逻辑与数理机制,数千年来引导和启示着中华民族的繁衍生存。周易预测就是运用《易经》的逻辑思维与数理机制,来揭示事物发展的周期规律,以及人的命运与天时、地利、人际关系间的相互关系,来正确指导你的行为。做到应势利导,扬长避短。从而提高你的成功率,使你生活更充实、更自在。”
  梁子说,那你随便算算。
  老者这次全用了白话文,且极富于抽象。说:“你是天奎星,满腹装了人间的情感痛苦,擅直觉,恍然中就有真谛发现,见到一只蚊子掉了翅膀,这翅膀落入火中成为了白玉……你见一滩殷红的血,别人绕而行之,你却发现是一面红色的旗帜,呐喊、万马奔腾、战鼓……你是战国时的将军。必要时你会用利剑割破血管,画出满枝的红梅来,你会为了成全别人,用嘶哑的喉来歌唱。你有一颗孤独的心,泪泉里浸泡着苦痛……
  梁子又更觉恍惚起来,一阵轻风吹来,便飘了起来。一粒沙,一粒不安份的沙俯瞰大地。文明的大地上,一边是高速发展的科技,一边是像自己一样丑陋的灵魂。沙粒是真实存在的,它的世界却是虚无、诡谲、充满玄幻的。是愚蠢,抑或是偏执狂!
  这沙粒飘过老者的胡须,扔下几个子儿,啼哭着飞向市中心广场,一不小心被碰在了一个广告牌上。恍惚间,梁子摸着被碰痛的额头,又谋划着和别人开个影剧院呢,里面要开演话剧、歌剧、舞剧、戏剧、文艺晚会及电影等。梁子就仿佛到了剧院。正上着楼梯发现二楼正间有一女子和别人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女子婀娜苗婷身姿,一身褐红色的健美服,浓彩重墨地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那朱红飞动着的樱桃,似曾相识;她秀发披肩,倩丽中透出几分张扬,几分霸气,几分傲骨。
  梁子想起张爱玲说的,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的确,张爱玲这个才女将这二者极尽淋漓地发挥了,她把身体献给了所爱的男人,把思想留给了文艺的读者。眼见着上了三楼,那女子转身探头像叫了梁子一声。
  梁子心猿意马徘徊了一下,身体中仿佛有某类毛虫在蠕动,顺嘴吐了一口。血,殷红的血。梁子不以为然,但随后一口接一口的,粘稠的血块,残不忍睹地落在厚厚的尘土中,砸起缕缕轻烟。
  “快上医院!”有个慈祥的声音喊了一声。
  梁子迈开步子向医院走去,似不曾生病,但总觉少了什么。医院四周是绿色的田地,有爬山虎盘踞的堵墙,有月季花盛开的花坛。推开门,白衣天使们正各自忙着什么。
  梁子就向一个酷似医师摸样的女大夫走去,女大夫用滑腻的手指搭在飞左手上号脉。梁子刚想说,大夫号脉在右手呀!你可得给我仔细查查,我还很年轻呀!女大夫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说没啥事!梁子楞了,那刚才吐了什么!噫,是把心吐到土里了吧,怪不得感觉不爽。
  梁子急转回,然复路难寻。再转身奔医院,只见大夫们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医院,并上了锁。
  梁子急忙向一条两畔开满野花的小径走去,想去找大夫的宅第。正走着手机响了,是母亲在哭泣。
  梁子顿时一阵凄凉袭来,归家的感觉占踞了整个神经。于是,泪眼婆娑,想得了这场病,今后母亲有谁来照顾呢……
  “笛!笛!”梁子转身一看,自己走在铁道上呢,一辆如巨莽样的大货,急驰而来,距离不过几尺。梁子想完了,来不及了,便大喊一声,“妈呀!”……
  “嗨!老弟。”有人猛推了一下梁子。
  梁子定神一看,原来是电务局的齐浩全。齐浩全白皙的脸,细高个儿,说一口山西话,双眼皮儿,只是有点儿暗淡。梁子常叫他全子。
  “全哥!有心事。”
  “没,一个破烂工人有啥心事,有也只恨咱文化浅,没有赶上时候……”
  “这话怎么说来着,都是工人,别撅我!”梁子有点不满。
  “没有啊!小梁,我只是觉得你现场经验丰富,又是大学本科生,怎么也分配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真是屈了才了!”全子说。
  “还说不是撅我呢!你不就是笑话我没本事吗!难道我们一定要成为干部,才觉得是一个人吗!那只是个虚名而已,关键的是我们有没有人的尊严和独立的思想!你说是不是?”梁子说。
  “哪儿呀,我是在作践我自己,与你无关。”全子说着叫服务员拿来两瓶凉都老窖,又要了青椒肥肠、鱼香肉丝、爆炒腰花、糖醋丸子、红烧猪蹄等菜。梁子说,全哥你今天咋啦,有喜事么,还是想套我!
  “call,连你也这么俗。告诉你林薇那个骚鸟和我吹了。平日和你合胃口,今日解个闷!不愿意,消逝!”
  梁子说哪儿的话,和全哥开玩笑呢!
  全子究竟咋了。事情又是怎样的呢。原来,全子对一个名叫林薇的相当有感觉。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全子因被一泡尿憋醒,解了个手。见时间尚早,便晃悠着出了工区。只见去年栽的沙枣树又长高了,叶子上有晶莹的露珠在滚动,忽而一只小瓢虫飞驻其上,露珠便悠地落入了沙中,消逝了。沙枣树远处的草丛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在鸣叫着。全子想一定是孵小鸟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去,没有发现小鸟,却发现一只灰褐色的野兔子在不远处警惕地望着他。他满心喜欢,拣起一块石头,追了过去。兔子便拼命地跑了起来,看看追不上了,它又停下来,左顾右盼。全子被它逗起了兴,一生气直追到了养路工区的那段铁路上。
  哦!又是她,养路工区的一位俏妹子。全子不止一次在作业时遇到过她,冥冥之中感觉一定和她有一种丝丝缕缕说不出来的牵连。或许这是天意,全子突然想到蒲松林《聊斋》中有个小青的故事,不免唏嘘不己。罢!就叫她小青。这时的全子全然忘了刚才那只兔子,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小青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毛绒绒的,长长的睫毛,像一面面骄傲的小旗子在迎风招展。小嘴唇稍稍上翘,露出两颗小虎牙,说话甜甜的,直往人心里渗,怪痒痒的。
  “林妹妹,有人看上你了!”养路工区另外一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发现了这一情景。众人也都向全子望去。
  小青正在捡道旁的白色垃圾,猛一抬头,目光与全子相遇,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悸动,怎么这个人如此样熟稔,似在哪儿见过。正想着,又听到别人这一说,便刷地满脸通红。扭过头向更远处捡去。
  等全子楞过神,甚感不安,很快便飞奔到了电务工区。正好出工的铃声响起。
  他听完了工作票,准备好作业的工具材料,坐在了作业车上。伴着车轮与道轨的亲吻声,大伙儿你挨我我贴你地坐在车椅上,便有人乘着间隙说起昨晚的美梦来,小王说牛二我梦着你妹子哩,你妹子身披七彩纱衣……大老王便问牛二有没有妹子,牛二说都五十二了,外甥都有女儿和小王一样大哩!满车厢的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
  全子又顺势向车窗外望去,只见工务上那几个还在清理垃圾。全子心又“咚、咚”地跳了起来,脸也随之有点发烧。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着一颗渴盼的心,向车窗外望去。
  恰巧那小青又直起身子,一抬头不偏不倚,刚好又见到车窗内的全子。两人同时感到很是吃惊。这一刻全子更是相信,他们俩一定是前生缘分未了,今生尚有一段故事。这样想着,作业地点就到了。
  “全子,开始作业了!你心神不宁行不行啊?”小组领导人有点不放心地问他。
  “没有啊!”全子说。但他自己思想的确是抛锚了。全子便忍着不去胡思乱想,聚精会神地干起活来。正好传动箱里连接处的螺杆松了,小组负责人说,全子你悠着劲往紧拧。全子便用扳子往回拧螺帽,拧着拧着,就见传动箱外侧有两个新插的插销,白白的,特像小青的那两颗小虎牙。不禁哑然失笑。一走神,就忘了不能死拧,“吧嗒”螺杆就被拧断了。扳子因为惯性差点砸在脚上。全子猛回过神,很是鄙夷自己,这不是明知故犯吗?作业思想不集中,后果不堪设想的。
  小组领导人说,全子你他哥的会干不会干,不想干让开我干……
  收工会上,全子挨了工长和工作领导人的批评,被双达标考核了10分。这是次要的。关键是全子一到黄昏以后,就魂不守舍。
  那些天,他打听到,那小青原名叫林薇,刚到工务一年,是个新职工。他便动了打电话的念头。可是查到了工务电话,又不好意思打。便坐在工区电话旁发楞,想打通了又能说些什么呢!弄不好岂不令人尴尬。刚拨了三个号,手心就冒起了冷汗,硬着头皮拨完号,听着那边有人拿起了电话,是个女子的声音,他便忙压掉了。
  他心惶惶的,怅然若失地钻到了宿舍。
  在全子感觉中那些夜晚是那么漫长,而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和不安,那么强烈地包围了他,仿佛有一条美女蛇一边灿然地微笑着,一边又用巨大而滑腻的身体,将它一圈一圈地缠绕住,一点一点地用力挤压着,一遍一遍地用舌芯摩挲着。这几乎令他窒息,但同时又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他拿出绘画笔,想通过画画来消除这种境况。但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他又走到电视房,只见林忆莲在唱,“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醒着数伤痕……”可是这似乎并不能使她平静下来,
  他一夜辗转翻侧,像一只躁动不安的春蚕。不经意间,月光已悄悄地从窗户照到床上,照到了他充满青春的胴体上,他想莫不是月亮在偷窥他,忙将被子盖在了身上。但过不了一会儿,又甚感闷热,先伸出胳膊,而后整个地裸露在了床上……
  其实人世间总是有偶然,而这中偶然中又存在着必然。生活是位圣人,他教会因人而异对待生活的态度。他给人以甜蜜,同时也赋予煎熬。的确,生活很美好,美好之余却也不无遗憾。光阴似箭,一晃半年过去了。跟任何一对恋人一样有幸福和苦涩的过程。全子终于和林薇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了。但就在前几天,林妹妹一改往日温情,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问全子,是不是吸大烟被戒严所关过两年,为什么一直瞒着她……
  全子原本复愈的心,又一次被无情地撕裂。他深感气愤,难道林妹妹其实并没有真心爱过他,还是另有其因……
  全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劝梁子吃菜。梁子说:“全哥,那不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么。林妹妹也这么在意。”
  “不说也罢,谁叫咱没有本事呢。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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