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利益同盟

　　明天电力集团公司的班子终于搭起来了。董事长和总经理由漆汉昆兼任，丁宝非任常务副总经理，另外任命了两名副总。苟政不愿出任总经理，原因是想留在主业。漆汉昆也不勉强，提议让工会主席出任，却遭到葛联军的反对。漆汉昆知道葛联军是在看笑话，一气之下自己兼了起来。在确定辅业业务重组时，由于有不同意见，检修公司、尾水发电两个老公司独立于明天电力集团公司之外，并由原分管的副总出任董事长。明天电力集团公司下设燃料公司、物资公司、物业公司、粉煤灰综合利用公司。这四个公司均是新公司，准备在燃料科、物资科、后勤服务中心、煤灰中心的基础上组建。
　　经过多轮竞聘，主业岗位只保留了三百人。其他的六百多人都要安排到辅业公司。检修公司和尾水发电公司安排了近两百人，还有四百多人需在明天电力集团公司安排。
　　这天，漆汉昆把丁宝非叫到办公室。丁宝非一进门，漆汉昆就示意他把门关上，并说：“宝非，你自己倒水。”丁宝非先给漆汉昆的杯子里续满水，然后才给自己倒上，满脸堆笑地坐到漆汉昆的老板桌对面。刚坐下，他又站起来，抽支烟递过去，并给漆汉昆点燃。漆汉昆深吸几口，说：“宝非，这次给你压了重担，你可要争气，要对得起齐总啊。”
　　丁宝非不停地点头：“谢谢漆总！我一定不会辜负齐总，更不会辜负漆总。请漆总放心，我会以百倍的精力把您赋予的工作任务完成好，一定给您交上满意的答卷。”
　　漆汉昆满意地点点头，尔后严肃起来：“你也清楚，这次改革阻力不小，我的要求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这潭水能否蹚过去，就看你的作为了。董事长、总经理虽然是我，只不过是挂挂名而已，大量的工作要靠你们三个副总，尤其要靠你来做。芷电的情况复杂，以后葛联军不会给我好脸色，说不准随时会找我的茬。我不是没原则，在背后不该说他的坏话。可现实就这个样子，到底是我们观念不同，还是另有原因？现在也分辨不清。中国的改革，实质上就是利益重新分配。在这次利益分配中，确实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得罪了谁？现在看不出来，时间是最好的裁判员。为了防患于未然，需要把各项工作做在前头。要保持稳定，要安抚人心，说穿了，就是利益要平衡好。所以，我们要把职工的利益放在首位。三个有利于，前面两个是摆设，关键要把第三个即有利于职工的事做好。如何做好？这是篇大文章，你要多动脑子。而且要做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现在的管理体制有利有弊，关键是我们如何用好有利的体制机制。用活了，一顺百顺。齐总指示我们要用市场手段配置好管理资源，你好好捉摸一下，在这种背景下，有些话应该由你们来说而不是我来说。这不光是技巧问题，而是一种策略，懂吗？”
　　丁宝非点点头，说：“懂。漆总，您放心，我会按您的要求办妥。第一步改革很成功，基本按漆总的设想运行。至于葛书记，漆总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齐总自始至终站在您一边，估计葛书记不敢不给您面子。”
　　漆汉昆笑笑，说：“是呀，有什么必要较劲？随他去吧。不过，你们要多几根弦，要做好打硬仗打大仗的准备。万事开头难，一定要把头开好。比如，组建燃料公司，引进战略合作者，引进谁合适？又比如，组建物资公司，是独资还合资好呢？都要拿出有说服力的论点论据出来。方案出来后，还得事先做好相关工作，不要弄得半途而废。”
　　丁宝非说：“好的。有您漆总强有力的领导，一定会有好的开局。引进谁，和谁合作？这是大事，请漆总指示。”
　　漆汉昆沉吟一下，说：“我问你，燃料公司引进谁合适？”
　　丁宝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柏总的公司。”
　　漆汉昆点点头，又问：“物资公司？”
　　丁宝非眼睛盯着漆汉昆，不知如何回答。漆汉昆仄视他，“有人选？”丁宝非对此没考虑，平时没见漆总透露过什么，不敢冒昧，只好说：“没人选。听漆总的。”漆汉昆用手点点他，“好你个宝非，变得圆滑起来了。”丁宝非试探着说：“要不左兵左总。”漆汉昆含而不笑，说：“就这么着吧。你去与他们细谈一下。原则上由我们职工持股会控股，他们想参多少股？叫他们提个数。我看不要超过百分之三十，最好百分之二十。如果他们占的比例过大，不好给班子和职工交待。”接着，漆汉昆对两个公司的机构设置和物业公司、粉煤灰综合利用公司的组建事宜作了一番交待。
　　从漆汉昆办公室出来，丁宝非立即给柏筱打电话，告诉她这一重大利好。柏筱听到消息后欣喜万分，说晚上到皇朝酒店一聚，商量一下具体细节。丁宝非客气地说由他来安排。柏筱电话里大声说不行不行，这客非得她来请。丁宝非要的就是柏筱这个姿态，说明他现在能够与她平起平坐了，在她面前有了自尊，成为了她的座上宾。放了电话，他吹起了口哨，慢慢朝办公室走去，自我陶醉的云彩在脸上飘荡。
　　下班后，丁宝非带着方梅按时赴宴。柏筱和单蓉早已在包房里恭候。柏筱今天穿身洁白的镂花蕾丝长裙，显得分外迷人。丁宝非一进包房，柏筱就快步上前握住丁宝非伸过来的手，摇了摇，说：“丁总言而有信，不错，不错。”
　　丁宝非笑着说：“只要柏总不见怪，我丁某就要给您拱手了。”
　　柏筱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丁总有如此情怀，我们的合作一定是阳光灿烂。”
　　丁宝非满面春风地回道：“那是，那是。与柏总合作是我们芷电的荣幸。”
　　柏筱与方梅拉拉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赏道：“小方今天的打扮美到家了。”其实柏筱与方梅年龄相当，这样称呼是为了讨好她。
　　“是吗？”方梅低头抚摸印花套裙，一脸满足。这件典型的民族风格套裙是她生日丁宝非送的礼物。生日那天，丁宝非带她逛商场，要她选一件心仪的服装。方梅转了半天，最后站在了这件具有独特民族风格的套裙旁。丁宝非发现这款民族风格的印花套裙特显风情，既有印花的妩媚，又兼时尚的色彩。方梅试穿上身，他眼睛一亮，小露性感的大方领设计，胸前褶皱的波纹图形，让她丰满的胸部更具视觉冲击效果，仿佛在向世界昭告她的青春能量。
　　柏筱回头望望丁宝非，莞尔一笑，说：“是丁总的眼力吧。”丁宝非笑而不答。方梅却红了脸低下头。柏筱瞟了方梅一眼，啧啧几声，一语双关地说：“丁总现在出息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让丁宝非心里震了一下，发现柏筱觉察了他们两人的秘密。他知道，柏筱是位不平常的女子，凭她的经历和眼力肯定能看出他与方梅的关系。也怪，柏筱前后只见过方梅两次，仅从方梅对丁宝非专心的眼神里就捕捉到了两人浪漫的电码。当然，丁宝非也希望柏筱知晓他俩的关系。说明他丁宝非不是往日贫困潦倒的穷小子了，除了靠不正当方法争得的地位，还有一位美丽非凡的情人。在当今社会，能拥有一位美貌情人，就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单蓉今天穿了件V领雪纺印花连衣裙，也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她递次与丁宝非方梅握手问好，把他们引到沙发上，并招呼服务小姐上茶。
　　落座后，柏筱对丁宝非说：“漆总很有魄力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改革。你也如愿以偿地实现了梦想。按照漆总的布局，你的权力不小啊，以后可得多帮忙。”
　　丁宝非爽快地说：“没问题，您柏总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过，有机会一定会全力以赴为您效劳。只要您用得着我，我会以十倍的努力来回报你们。”
　　方梅和单蓉弄不懂丁宝非为何说这么一番话。本来是柏筱来求助丁宝非，反倒被丁宝非说成报答。柏筱用手势把丁宝非的话压下去，怕他一时激动说漏了嘴。她赶紧说：“丁总，真的很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丁宝非说：“我要纠正一下，是漆总给您提供的机会。”在柏筱这里，他不敢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柏筱灿烂一笑，“是啊，漆总很不错，特讲义气，也很有思想。丁总能遇上这样一位好领导是你的福气。”
　　丁宝非忙不更迭地点头：“对，对，漆总确实是位难得的好领导。但更要感谢齐总，没有齐总就没有我的今天。”
　　看到丁宝非对明松如此敬重，柏筱心里仅存的一点芥蒂一扫而光，欣喜地说：“知恩图服是国人的品格。只要永久承传这份品格，上帝什么时候都会眷顾你。丁总真是有心人啊。”
　　丁宝非嘿嘿一笑，“柏总说话总是那么高远。以后成了合作伙伴，我就可以随时向柏总请教了。”
　　柏筱端起茶杯抿了口，说：“互相学习。到了芷电，你和小方就是我的老师。”她转脸对方梅一笑，“是吧，小方。”
　　方梅回个笑，说：“柏总谦逊了，我们得向您学习。您是齐总的朋友，视野和思路比我们宽阔。我们常呆在青蛙井里，眼光就这么高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听丁总说，你是走南闯北的人，生意做得很大，是大老板了。今后有什么发财路子，也让我们沾沾光。你看，我们就靠这点死工资，买套房子，还得计算半天。现在呀，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柏筱心里咯噔一下，方梅话里明显透露了暗机，觉得以后与丁宝非打交道还要过好方梅这一关。她说：“你们工资虽不高，但各项福利特别好，没有后顾之忧。不像我们自由业主，得死劲攒钱，说不准那天失业，只有喝西北风了。当然，有你们这些朋友帮忙，我们会好起来的。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以后有什么好事自然不会忘记你们。”
　　丁宝非狠瞪方梅一眼，急忙向柏筱摆手：“此话差矣。柏总的事，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千万别讲其他。我们绝不是那种人，请柏总放心。”丁宝非心里清楚得很，为柏筱做事，绝不能图利。否则，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他赶紧把话题岔开，转入正题，“柏总，您看，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我电话里跟您说了，这次组建燃料公司，就您公司和芷电职工持股会，股比呢，漆总的意思是二八开，最大不能超过三七开，选择什么股比？听您一句话。”
　　柏筱不假思索地回道：“如果能三七开最好。以前，我们合作过一次，股比和现在不一样。当然，那时形势和现在也不同。我清楚芷电的内情，漆总刚上任，还没完全把握局面。葛书记凭借自己的资历和人缘，时不时地与漆总摆谱，给漆总平添了烦恼，能有这个股比，已经是很不错了。”
　　丁宝非说：“好的，就三七开，明天我就向漆总报告。董事长一职，漆总的意见由我兼，副董事长由您兼。总经理由现燃料科科长熊长远出任，您公司派一名副总过来，我们这里再配一名副总，总会计师由我方派出，还是由您方派出，到时再定。”
　　柏筱沉吟一会儿说：“按出资比来配备管理人员符合公司法的要求，我基本赞成。总会计师一职，我的意见应由我方派出。当然，如果为了组建顺利，暂时由芷电派出也可以，待运行稳定后更换也不迟。”
　　丁宝非点燃烟，深吸几口，说：“我把您的意见带回去，相信漆总会同意。与您合作，放一万个心。待漆总定后，我们就把合作协议签掉，然后起草章程，注册公司。公司的名称，漆总说叫芷都新远燃料公司。柏总您的意见？”
　　柏筱说：“我同意，名称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关键是章程要早点拿出来。另外，注册资本金定多少？”
　　丁宝非回道：“五千万。”
　　柏筱心里算了一下，五千万，百分之三十就是一千五百万。公司账上的资金仅有三百多万。她问：“资本金能否少点？比如说三千万。”
　　丁宝非摇摇头：“不行，燃料采购资金量大，这您是知道的。再说，资本金少了会影响以后的融资。如果柏总资金不够，可晚点到位。”
　　柏筱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太好了，谢谢丁总。就这么定了，我们会尽快凑齐资金。不瞒丁总，本来我们拿出这点资金没问题，就是年前收购了三个小水电，挤占了不少资金。”
　　丁宝非哦了一声，心想她的存折里不是有一千二百万？只不过是舍不得拿出来而已。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公私分明的。他隐约知道正天公司的生意做得不错，柏筱在里面的股权不少。都说生意大了人越发精明，擅长以小搏大。莫非柏筱也在玩资本杠杆放大效应？这些且不管，最关键的是要以合作方式笼络住柏筱和齐明松。他又想，漆总对柏筱这么上心，难道也知道齐与柏的关系？但从漆与柏的交谈中，似乎没看出漆洞悉之中的奥妙。当然，漆总知道了又能怎样？这种事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大家见怪不怪了。不过，有了这种格局，自己也会在里面占便宜，对他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他把烟掐灭，优雅地笑笑：“理解，理解。柏总做的是大生意，区区一千五百万对正天公司来说小菜一碟。我完全相信您们的资金会尽快到位。不过没问题，即使真的不能按时到位，我能理解。”
　　单蓉说：“丁总大将风度，善善从长，真君子也。”
　　丁宝非向单蓉投去友好一瞥，说：“单小姐过奖了。”
　　柏筱哈哈一笑，赞赏道：“丁总不简单，说话行事总能让人热度不减。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完，伸出右手，与丁宝非使劲握了握。
　　这时，菜陆续上齐，服务小姐过来请各位上座。柏筱站起来伸手礼让丁宝非。丁宝非也不谦让，按柏筱的意见坐了主宾席。此时，他心里快乐极了，第一次享受到了柏筱如此礼厚的款待，感到自己人生达到了辉煌。如果说之前有了一定地位和一位情人，让自己体验到了做上等人滋味的话，那么现在能获得柏筱的青睐，就是他人生最大价值的体现。以前，柏筱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逼人，何等的耀眼，尤其是她那气度不凡的美貌，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有时她在他身边飘过，那不可一世的轻蔑态度，让他觉得活在世上简直是受罪。那时他想，如果哪一天能征服她，就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而现在，他已做了高傲公主的座上宾了，还成为她共同利益的朋友，算是彻底把她征服了。
　　柏筱在主人位坐好后，靠近他轻轻地问：“丁总，你看，喝什么酒？”
　　丁宝非感觉她贴得很近，她口里的香气吹在脸上舒服至极，心里痒痒的。她身上淡淡的名牌香水味熏得他还有点晕，以至于忘了回答对方的问话。坐在旁边的方梅发现他失态，用脚在桌子下猛踢他一下。丁宝非一惊，一脸窘态，含含糊糊地回道：“随便吧，柏总的酒都是好酒。”
　　柏筱恣意一笑，叫小姐上茅台。方梅提出总量控制，只上一瓶。柏筱看看丁宝非无语的表情，大声说：“小姐，拿一瓶来。”开酒后，免不了又是一阵热闹……。
　　饭后，柏筱把他们送上车。丁宝非和她们招招手，一踩油门，车子很快混入了车流中。方梅坐在副驾位上，脸上布满阴云，显得很不高兴。丁宝非问：“我表现不好吗？”
　　方梅嘴巴撅得老高，“色鬼一个，看见漂亮的女人，眼睛变成了一条直线，就差涎水没流出来。”
　　丁宝非乐了，在她脸上摸一把，一脸坏笑，幸灾乐祸地说：“有人吃醋了，我特高兴。如果我有这个本事，非把她做掉不可。”
　　方梅用手不停地打他，“你敢，你敢，你敢，我发现了把你撕成碎片。”
　　丁宝非赶紧把车停靠在路边，双手挡住她的拳头，做俘虏状，“好，好，不敢，不敢。”待方梅停止进攻后，他说：“你真蠢，她是什么人？我敢有非分之想？再说，我有你了，会做这种事吗？人家是齐总的朋友，谁有胆量打她的主意呢？你也真是，白活了三十多年。”
　　方梅把自己身子坐正，歪着头问：“柏总是齐总的情人？”
　　丁宝非吓得赶紧纠正，“别胡说，齐总这么大的官，哪会有情人呢？人家是朋友而已。以后不许胡说。否则，我不理你。”
　　方梅看他怪怪的，眯起眼望着他，“你急啥？人家是情人又碍你什么事。现在哪个当官的没情人？有本事的都爱好这一出。你看，连你这个小不丁点的官，不也拥有情人？我看柏总八成是齐总的情人。否则，她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上次漆总亲自请她，现在又乖乖地给她优质股权。这样好的事，能轮上谁呀，没背景的想都不敢想。看你今天的态度，差点没叫她姑奶奶了，多奴卑，多恶心，多肉麻，还说她的事就是你的事。如果不是齐总的情人，你犯得着这么上心？漆总犯得着这么重视？凭我们女人的直觉，柏总肯定和齐总有一腿。当然，人家能当上齐总的情人，是人家的本事，我又不会嫉妒，你何必为她遮遮隐隐？即使我知道了，也不会在外面说，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有什么好果子吃？”
　　丁宝非愣了愣，对方梅认真地说：“猜就猜着呗，决不能露半点风声。你我的小命可是捏在人家手里。想想看，齐总往漆总那里撂句话，我的前程全没哪。你呢，也别想跟着喝汤了，知道吗？我的宝贝儿。”说完，探过身子在她的脸上亲几下。
　　方梅推开他，不耐烦地说：“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吗？”
　　丁宝非迟疑片刻，解释道：“我哪知道？也像你一样猜的呗。好了，不说人家的事。要保护领导干部的形象。”
　　方梅点点头，“好的，我会烂在肚子里。为了你，为了我，不会惹事生非。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闭紧嘴不就得了呗。”
　　丁宝非点点头，问：“今晚去天香花园？”方梅说：“算了，来洪水了。过几天吧。”丁宝非哦了一声，对她邪笑一下，发动车子，缓缓向芷电小区驶去。一路上，两人不说话，快到小区门口时，丁宝非在树影下停了车，说：“这次组建物资公司，漆总让我兼董事长。我想提议让刘洋出任经理，你出任副经理。你看呢？”
　　方梅激动起来，抓住他的手，高兴地说：“可以，一定要做好漆总的工作。过去谭加健说了我不少坏话，不知漆总现在有没有改变看法。”她思索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认为漆总不会把刘洋放到经理的位置上，说不准会从其他部门选派科级干部过来。刘洋充其量会被任命副经理。让我当副经理，难度很大，就看你的工作力度了。”她把头靠在丁宝非的肩上，“我做梦都想上个台阶。这不是当不当官的问题，而是收入问题。现在薪酬动不动就跟官位挂钩，弄得人人都想做官。这种导向害死人呀，不是逼着人人跑官要官、卖官买官吗？这种体制总有一天会把官场风气弄得乌烟瘴气、你死我活。你以前说我不要斤斤计较，在这种体制下，你能不斤斤计较？不斤斤计较，就没有超额的收入，就要被别人踩在脚下。除非像你一样，上面有靠山。”
　　丁宝非无言以对，与她相处这么久，第一次听她说出这么鞭辟入里的话。是呀，他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为了获得这种结果吗？只要是人，无论你是男是女，无论你能力强弱，都希望出人头地，都希望别人成为自己的垫脚石。达尔文说，在竞争社会，人人都像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这就是竞争法则，这就是残酷人生。丁宝非拍拍她，悠悠地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生存法则。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让你过得愉快，有这个能力让你变得富有。漆总这次让我挑这么重的担子，不仅是我的造化，更是我展现才华的机会。我会珍惜这次机会，更会用好这次机会。”
　　方梅听了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眼里噙满了泪水，探过身子扑到他怀里。这时，远外一束灯光射了过来，方梅赶紧坐直，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