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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惊魂时光

作品名称:荒路      作者:吉志      发布时间:2013-07-03 16:41:01      字数:8596

时间过去一个月,柏筱一直处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之中。她已把存折补办好,还将大部分钱转到其他行,重新开了户头。房产证也在补办当中。为避免再次遭窃,她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将贵重东西存放其中。与齐明松的联系全靠电话,只接触过两次,而且都是来去匆匆,害得她一天到晚忐忑不安。公司里的事也没心思过问,罗正平问她何因?她骗说家里出了点事。她不想将情况告之,齐明松也是这个意思。随着齐明松的升迁,两人接触的温度降低不少。齐明松毕竟到了更高层次,经常与罗正平出没于茶楼酒肆,有辱形象。因为官场禁地众多,错综复杂,明争暗斗,要避政治对手耳目。
  自齐明松离开芷都电厂后,燃料公司就遇到了寒流。首先是方成暗中使绊,他一直为得不到重用而耿耿于怀,背后散布很多对齐明松不利的谣言。他清楚罗正平与齐明松的关系,正好找到了泄气的口子。新老总冯华从外地调任,为竞争省公司副总的职位与齐明松结了怨,虽不敢正面与齐较劲,私下却默许方成的行为。凡罗正平和柏筱联系的煤炭,方成就暗中在热值上做文章,利用电厂采样、制样、化验的权力,把大卡降它个几百上千。弄得矿方和煤贩子天天到燃料公司吵闹。罗正平和柏筱那段日子里焦头烂额,筋疲力竭,没完没了地应付各种诉求。而方成联系的煤炭却畅通无阻。他们找到冯华,陈诉半天。冯华笑笑,答应过问,后面就没有下文。齐明松还公私兼顾来了趟芷电,委婉地表达了要搞好合作的意见。冯华表面热情有加,答应一定处理好,实际上却虚与委蛇,一任方成我行我素。很明显,方成是要找茬将罗正平、柏筱挤出燃料公司。这一大块利益谁都看了眼馋。罗正平知道大势已去,只好在方成面前俯首称臣,私下里送给他五十万。方成两眼一眯,说要下药不成,叫老子去蹲号子?罗正平忙赔笑脸,说一点小意思,望海涵。方成嘴角往边上扯了扯,冷笑几声,说你们也该知足了。罗正平心一沉,问他何意?方成说,把控股权让出来。罗正平不甘罢休,说不可能。方成就说那好吧,我们奉陪。事实证明,方成的能量巨大,几个月里,罗正平一筹莫展,处处碰壁。方成绕过燃料公司大量进煤,等于把他置于死地。至此,罗正平只好告饶,与柏筱一起让出了百分之三十的股权。齐明松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心里狠狠地记了方成和冯华一笔,待有机会时再收拾他们。而更绝的还在后头,不到半年,方成干脆将芷深燃料公司停业。
  事已至此,他们只有成立另一公司。罗正平以前搞过工程,觉得做工程有把握。几个人一筹划,就成立了“芷都正天电力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柏筱也就成为正天电力工程公司的副总。靠着齐明松的“关照”,他们很快把业务做得红火。
  这天上午,她与客户刚谈完一笔业务,手机响了,一接,是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柏总?”
  柏筱很客气地答道:“是的。您好,请问您的大名。”
  对方嘿嘿一笑,说:“我没有大名。这一个月天里过得好吗?”
  柏筱心里一惊,问:“什么意思?”
  对方又是嘿嘿一笑,说:“小意思,想跟你谈谈存折与房产证的事。”
  柏筱头顶上蓦地像起了个炸雷,整个大脑被炸开,慌张地叫了起来:“神经病。”赶紧将手机摁掉。客户见状知趣地告辞。柏筱礼貌地把客户送到电梯口,脸上僵硬,嘴上还是周到地说着客气话。回到办公室,她立即把门关死,躺在靠背椅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希望它再次响起,又希望它永远沉默。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齐明松的,一接通,她就大哭起来。
  齐明松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怎么?出事了?”
  柏筱边哭边说:“他来电话了。”
  齐明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谁来电话?”
  柏筱停住哭泣,带着哭腔说:“小偷。”这下把齐明松给吓住了,半天没有声音。柏筱见没反应,重复一遍:“小偷。听见了?”
  齐明松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他说了什么?”柏筱回答:“想跟我谈存折和房产证的事。因有客户,没说完我就把手机给摁了。”齐明松哦了几声,交待柏筱认真对付,来了电话详细了解他的用意,切忌激怒。柏筱连说好好,叫他马上过来,一起应对这个神秘电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柏筱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脑子像一团乱麻,心里祈求小偷行行好,要几个钱放过他们,别牵扯其他。“嗒嗒嗒……”有人敲门。响了半天,柏筱才缓过神来,大声叫:“进来。”办公室秘书推门告诉她,罗总请她过去,有事商量。她不耐烦地说:“不去,等会儿再说。”秘书被她的态度闹懵了,吐吐舌头,隐身而去。她的心完全被这个神秘电话揪紧了,已没心事想其他。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神秘电话响。
  罗正平这时推门进来,说:“柏筱,什么事把你拖住了?”
  柏筱忙站起来,应付道:“没什么,有点烦。”
  “不对吧。”罗正平盯着她:“看你紧张兮兮的,定是遇到麻烦。这段时间里,你像丢了魂似的。”
  “没……没……罗总,你多虑了。”柏筱努力镇静自己。
  罗正平诡谲一笑:“是和明松的感情搁浅了?”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把你当大哥,如发生这种事,能不告诉你吗?”柏筱苦笑一下。
  罗正平不便追问,知她一定遇有难题,就关切地说:“柏筱,我有预感,你目前肯定遇到麻烦。我们不是一般的朋友,你的难就是我的难,需要我援手,打个招呼,千万不要藏着掖着。本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看你的情绪,就算了吧,改天再说。”
  柏筱点点头,说:“谢谢罗总!目前有什么事你定了就行,不必商量。我还信不过你?”
  罗正平已有些日子未和齐明松相聚,很想见他,就说:“柏筱,和明松打个招呼,抽点时间接见一下老同学,不要官当大了,见个面这么难。如果那天他当上省长,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好呀,你小子背后说我坏话。”门外传来齐明松的声音。一接到电话,他就从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变电站赶过来。他是到那里检查工作。这段时间在加大农网改造,是他任期内一项雄心壮志的政绩工程。
  罗正平忙和齐明松拉拉手,玩笑道:“你现在是位高权重了,谁敢说你的坏话?到时震怒一下,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活得了?”
  齐明松一脸严肃,老同学虽然是开玩笑,但听着有点刺耳,再说现在也没心事与他贫嘴。他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中华烟,抽一支扔给罗正平,自己点燃一支,慢慢吸着。罗正平见齐明松没有接话,自觉没趣,忙赔笑:“明松,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赏光,到紫金大酒店坐坐。”齐明松掐灭烟头,抬头对他笑笑,委婉地拒绝,说前几天体检发现了“三高”,以后酒店是不敢去了,怕进去了就出不来。罗正平不以为然地大谈特谈自己的养生经,说医生的话全是狗屁,照医生的话做,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齐明松不愿听他唠叨,只拿眼望着柏筱。柏筱对他摇摇头。他希望罗正平早点离开,就拿话支他,说:“今晚我们有点事,下次再说吧。”罗正平只好告退。
  柏筱上前把门锁死,挨紧齐明松坐下,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脯上。齐明松用手揽着她的腰,低头在她香唇上吻了一下,说:“不急,我们就这样等吧。”
  柏筱仰起头,一脸忧愁,轻轻说:“明松,我好怕。”
  齐明松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说:“看来小偷另有目的,今天这个电话一定要等到。”
  柏筱伸出双手拦腰抱紧齐明松,说:“如果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齐明松听了这话好感动,柏筱自从跟上他后,想的说的全是他。这种女人真是女人精,让他感到好满足好幸福好放心。“别瞎想,等这件事有了头绪,我们去南华寺拜拜。”他边说边轻轻抚摸她的头。
  芷都的黄蜂山有座明代建的寺庙,始称黄蜂寺,后改南华寺。相传是普提第十八弟子亲手修建,明末被战火毁坏。清初,芷都的都督是佛门信徒,拨数千两银子重修,还从峨眉山请来高僧斋戒诵经,一时香火鼎盛。解放后冷清下来,僧徒也先后一个个散去,最后只留下六十高龄的归心主持独守空寺。文化大革命期间,一群红卫兵挥着铁镐棍棒冲进寺里,乱打一通。亏得归心主持拼命护卫,才把一些精华部位保护下来。九十年代初,政府拨巨资重修,才基本恢复原貌,香火又慢慢旺起来。现在官场有不少要员信佛拜教,这股风自然刮到他身上。
  柏筱松开双手,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明松,反正钱已转走,小偷手里的存折也是废纸。我想换个手机号码,听不到就不烦。行吗?”
  齐明松说:“傻瓜,房产证有几套是我的名字。明眼人一看就知我们的关系,不彻底解决,永远是一个导火索。”
  柏筱说:“那我们隐姓埋名,远走高飞。有这么多资产,一辈子也够用。”
  齐明松扑哧一笑,说:“你好天真,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以为逃亡的日子好过?不要过分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天会亡我。”
  他们接着谈起别的事,不知不觉过了几个小时。窗外夜幕已低垂,华灯初上,广告牌上的霓虹灯闪烁不停。他们忘了饥饿,嘴里说着话,心里却焦急地等着电话。
  快到九时,神秘的电话号码终于在手机里出现。柏筱马上接听:“喂,你好!”
  手机里的男声也回了句你好,接着就大声叫起来:“下午为什么掐断我的电话?告诉你,如果躲我,你和你男人就到省纪检委去接受审查吧。你以为挂失补办就无事吗?笑话。你们的原始证据都在,躲是躲不掉的,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们合作。”
  有齐明松在身边,柏筱心里踏实许多,从容以对地说:“下午有客户在旁边,不好接你的电话?我压根儿没打算躲你,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说合作,怎么个合作?你要多少钱?给个准数。”
  对方冷笑几声,说:“钱,你能给多少?我说过合作,只谈合作。懂吗?”
  柏筱急切地问:“怎么合作?”
  对方说:“具体见面谈。”
  柏筱又问:“你姓什么?如何见面?”
  对方说:“姓什么无关紧要,为了记住我,就叫我阿雄吧。会有人与你见面,你与他并不陌生。”
  柏筱说:“电话里谈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见面?”
  阿雄又冷笑几声,说:“怕了?告诉你,我不想跟你谈,有人想跟你谈。看着办吧。想好了再告诉我。挂电话了。”
  柏筱忙制止:“慢,慢。”拿眼睛征求齐明松的意见。齐明松点点头,表示同意,并轻轻说,越快越好。柏筱马上回答:“好吧,见面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阿雄无声,好像在与人商量,过了一阵,传过话来:“就现在,地点醉夜酒吧。”
  一听醉夜酒吧,柏筱浑身打个冷颤。这可是芷都有名的吸毒场所。听说酒吧老板是省公安厅一副厅长的拜把兄弟,查封过三次,每次都能起死回生。而每查一次,名声就大噪一次,引得瘾君子趋之若鹜。据说那儿打架斗殴现象常发生,两年前还发生过一起命案。到这种地方分明是图谋不轨。柏筱不想让他牵着鼻子,就说:“现在见面可以,地点改到丽春咖啡馆。”丽春咖啡厅是她一个朋友开的,进出里面的人是些上了档次的。她要万无一失。
  阿雄发出几声嘲笑,说:“担心我阴了你是不是?放心,我可是正大光明。好吧,依了你,就丽春咖啡馆。不过我得警告你,如果你不仁,我就不义。记住这句话: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半小时后见,拜拜。”
  柏筱马上给朋友阿丽打电话,订了一个安静的包房。齐明松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踱着方步,嘴里喃喃地:“妈的,这人太张狂,不是盏省油的灯。”柏筱问:“还去吗?”这个叫阿雄的与她就像在谈生意,老谋深算,淡定得很,怕他设下阴谋陷阱。齐明松把烟掐灭,狠狠地说:“没有退路,会他一面,看看这人是不是长得五头六臂,敢这么狂。他妈的,真见鬼。”
  他俩驱车来到丽春咖啡馆。仿欧式的装潢显示主人的品味与格调与众不同,除弥漫浪漫气息外,更透出一份典雅与庄重。端庄漂亮的女老板阿丽迎了上来,与柏筱拉拉手,把他们引进一间温馨和清静的小包房,说两位请坐,喝什么自便,吩咐小姐一声便可。柏筱就说谢了,今天来此是借一方宝地谈点事,不忙吩咐小姐。阿丽知礼地笑笑,轻轻和柏筱握握手,说慢慢谈,祝玩得开心,躬身退了出去。他们刚在茶色条桌旁坐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柏筱说:“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丁宝非。“柏总、齐总好!”丁宝非毕恭毕敬地向他们点着头,一副谦恭的样子。
  柏筱十分诧异,他怎么会认识明松?不便多想,只好应付他:“你好!也来喝咖啡?”
  丁宝非在他们面前不请自坐,说:“我那喝得起这里的咖啡?是来借你们的光。打搅了,阿雄没告诉你们?”
  柏筱一时懵了,眼睛瞪得铜钱大,仿佛丁宝非是位天外来客,不敢想象他与阿雄有什么实质的联系。齐明松到虹彩花园多半是晚去晨离,对那里的保安熟视无睹,根本就不认识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我猜想你们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丁宝非先发制人。
  柏筱半天才缓过神来,明白面前的丁宝非就是“汪洋大盗”,咬着牙明知故问:“你就是这个该死的小偷?”
  丁宝非不置可否,露出怪笑:“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再说,我会亲自动手?”
  当齐明松弄清这位不速之客是丁宝非时就大摇其头,满脸愠色,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作为保安,其职责是保一方平安,你却监守自盗。这叫人如何防你这种小人啊!”
  柏筱接着骂道:“无耻、卑鄙、龌龊。一个大男人,什么事不好干,竟当起盗贼来。真他妈的是狗娘养的。”
  丁宝非今天是有备而来,任凭他们怎样说、怎么骂,就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等他们骂毕,他呵呵笑了几声,慢条斯理地说:“看我像小偷?告诉你们,别门缝里看人。我拿了你们什么?十万元?百万元?一个子儿都没拿。不就是几本存折、几本房产证?况且你们把存折上的钱都转走了,房产证也在补办当中。你们少了什么?什么都没少。不过嘛,给你们添了一份担心而已。该清楚了吧,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柏筱逼着问:“不贪财,是何目的,何用心?为什么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丁宝非长叹一声,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有采取这种非常手段。请齐总给我安排个工作,谋个职位。”
  “你策划的这场阴谋仅是为了找个工作?”齐明松认真地看着他,想从那张古铜色和并不邪恶的脸上琢磨出他真正地险恶用心。他不相信面前这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仅是为了谋个职位而已,必有更大的阴谋。
  丁宝非迎着齐明松疑惑的目光点点头:“我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凭你齐总一句话就能解决。”
  柏筱听他这么一表白,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此话当真?”
  丁宝非答道:“对。我只要齐总的帮助,别无他意。”
  柏筱舒了口气,和齐明松的目光对视一下,很不满地说:“跟我提出来就行,为什么策划这起盗窃案?你不是故意折磨人吗?”
  丁宝非摇摇头:“不引起你们的注意,会有今天的谈判?我是什么人?是小区里一个不起眼的保安。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不如一只蚂蚁。给你提出来,不把我当疯子就算不错。在当今社会里,没有平等,没有公平。为了达到平等,我只有采取非常行动。这也是这个社会逼出来的。”
  齐明松眯起双眼,像在欣赏一个怪物。心想这种人的心态极不正常,为了寻取平等竟然采取中世纪海盗式的惯用手法。他用鄙夷的口吻说:“小伙子,这种行为太下贱了吧。要达到某种目的不靠个人奋斗,而靠要挟和敲诈,是正常人干的吗?”
  丁宝非听了心里不悦,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大声说:“不错,我不是正常人的行为。你能指点我,出人头地有什么绝招?你能帮助我,在忍耐的限度里很快能摆脱困境?这些,你们都不可能帮我做到。因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没有必要帮我。我卑鄙、龌龊,我无耻、无赖,说我什么都行,但我的灵魂并不比你们这些人丑陋。你以为官场人有什么了不起,底下干的这些无耻勾当比妓女都肮脏。现在当官的有几个是为老百姓谋利益?一旦当上官,过不了多久就成了贪官。看现在揭露出来的贪官,有几个是好的?这些贪官的特点是什么?你不比我弱智,叫愈无耻愈无敌,愈无品愈升迁。明明是视钱如命、贪得无厌,却要装成超凡脱俗、两袖清风;明明是好色之徒、男盗女娼,却要装成正人君子、道貌岸然;明明是巧取豪夺、中饱私囊,却要装成正直无私、清正廉明;明明是自吹自擂、厚颜无耻,偏偏要装成强政励治、福为民开。你齐总是哪一类?心里比我清楚。我不是正常人,所以就弄不到一千二百万,弄不到七八套商品房。”
  齐明松被激怒了,站起来吼道:“给我滚,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流氓,地皮流氓。”
  吵闹声惊动了服务员。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两个小伙子。一个劝住丁宝非,一个劝住齐明松。柏筱怕把事闹大,拉开两小伙,说他们是在争论问题,没事的,没事的。把他们推出包间,尔后把齐明松按回原位,对丁宝非说:“你小子不要太张狂。既然是谈判,骂什么街?共产党得罪了你?一口一个贪官,有种的到天安门骂去。”
  丁宝非自知为了痛快骂漏了嘴,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算是自责,坐回原位,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情绪有点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齐明松冷静下来,觉得与这种人计较太失身份,抽出烟慢慢吸着,干脆不吱声,让柏筱去应付。柏筱还是最近与丁宝非接触了几次,总觉得这人很阴险,能干出这种事,说明心狠手辣。前几天他在她面前还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给人感觉是一位很不错的保安。想不到他这么善于伪装,工于心计,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她想,今天是来解决问题,还是认真对付为好,应以女性的特点打动和感化他,以期化险为夷。想到此,她冲他笑笑,很优雅地摔了一下头发,说:“丁保安,你的目的就是为谋个职位,这个要求一定满足。废话少说,好吗?既然做交易,咱们就按江湖规则办。你看呢?”
  “行。咱们长话短说。什么规则?”丁宝非与柏筱说话,眼睛却望着齐明松。他后悔刚才激怒了他,不想与他闹翻,策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如果齐明松不配合,这场游戏就失去了意义。
  柏筱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事两清,不留尾巴。怎么样?我知道你在外打拼不容易。我也有过类似经历,迷惘,困惑,痛楚,辛酸,别人有的我都有过。但我挺过来了。我相信你比我强,因为你是男人。男人的性格是坚强,是无畏,是豁达,是明理。咱们都得讲道理,讲信用,是这样吧。”
  丁宝非听后半天不吱声,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想你柏筱太会算计,凭什么几句话就要打发我,不留尾巴,以后如何拿捏你?柏筱见他没反应,知其不接受,就接着说:“到底要什么条件?痛快说出来,不要说一半留一半,看你也是个爽快人。”
  丁宝非向齐明松讨了一支烟,点燃后猛吸几口,说:“我前面已经说了,其实要求不高。凭齐总一句话的事。当然,这个职位是有前提的……”他故意将后面的话打住,看齐明松的反应。齐明松还是正襟危坐,一个劲地吸烟,眼睛只盯着烟缸。
  柏筱催他:“说吧,什么前提?”
  丁宝非说:“必须安排到芷都电厂,并任物资科科长。”
  齐明松这时抬起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地哼声:“一个保安,有什么资本一步当上科长?荒唐。”
  丁宝非自嘲地笑笑:“荒唐?对,就是荒唐。这年头,荒唐的事多着呢。别人可以荒唐,我就不能荒唐?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你们懂了吧。”
  齐明松摇晃头,感叹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你以为科长想当就可以当上?这有个程序问题。况且你还没有干部身份。这哪是一句话的事?告诉你,绝对做不到。”
  丁宝非坚持说:“你完全可以做到。”
  柏筱一直纳闷,丁宝非怎么会认识齐明松?他们从未谋过面。从他提出的要求看,十分清楚齐明松的身份,否则也不会策划这起盗窃案。柏筱打断他的话:“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样认识齐总的?”
  丁宝非狡黠一笑:“想知道?”
  柏筱颔首以待,弄清此过程对了解和掌握他必有帮助。
  “好吧。”丁宝非慢慢道起了来龙去脉。还是在柏筱装修房子时,就引起了丁宝非的注意。一个貌美富有的女子,常常是独来独往,直到房子装修完工,也没见上她的男友。这时他就琢磨上了柏筱,认定必有蹊跷。后来发现齐明松常晚来晨走,引发了他的兴趣,除清楚他们的情人关系外,更想弄清齐明松的身份。当时齐明松来往开的是奔驰,凭车辆,他就断定要么是大款,要么是大官。而大款在外养小蜜不会这么遮遮掩掩,他认为八成是当官的。几次跟踪,他才弄清是省电力公司的老总,拐弯抹角才打听到了名字。“不过,请放心,对你们这层关系,我没在外说半个字。江湖上的规则我略知一二。我想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能成为你们两肋插刀的铁杆朋友。”丁宝非最后信誓旦旦地表白一番。
  齐明松、柏筱听后冒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他们的行踪早就被他人盯上。看来丁宝非已与他们耗上多时了,盗窃案是他预谋多时的惊天之举,是一起阴谋、一起要挟、一起赌博、一起敲诈。从他缜密策划和不俗谈吐中显示其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感到平生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弄不好会在这条阴沟里翻船。齐明松马上想起前些日子在九华山一卜卦先生的预言,说他今年要过个坎,过得好则年顺平安,过不好则大难临头。“今年这道坎,难道就是此事?”齐明松心里嘀咕起来。柏筱与他心有灵犀,也想到了卜卦先生的话,伸手抓住他的手,越抓越紧。她用目光与他的目光交换了一下意见,暗示他妥协得了。齐明松皱紧眉头,目光犀利,直逼丁宝非,说:“好吧,试试看。我可以尽力帮你,但你得满足我们的条件。你也知道,存折和房产证留在你手上是废纸一张,还是交还我们吧。你说成为朋友,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呀。以后有什么事,我会一如既往地关照你。你看行?”
  丁宝非低头沉默半晌后说:“既然齐总说到这个份上,我同意把原始存折和房产证交还你们。但前提是要履行承诺,如果出尔反尔,你们面对的不是我一人,阿雄是始终站在我身后的。”
  柏筱听他这么一说,感到事情并未了结,马上问道:“阿雄不会又来什么花招吧。”
  丁宝非说:“这是我俩之间的事,与你们不相干。只要我们配合默契,放一万个心。”
  齐明松说;“行啦。相信你。既然是交易,必须信守江湖规则,不该讲的不能讲,不该做的不能做。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另外,你得自己想办法弄一份合适的档案来,凭你现在的保安身份是难进芷电的。”
  丁宝非脸上顿时放光,说:“放心,整个过程,除了我和阿雄,没有第三人知道。我早就想好了办法。我有一个战友在西北高垴电厂任人事科长,他应该有办法。不过,要借你们十万块钱去打点一下,到时一定还给你们。”
  柏筱见事情谈得差不多,紧张的心松弛下来,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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