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花儿开》（第一章）
第一章
南国艳阳高照下的夏日，河上畔婀娜多姿的柳树上，蝉儿一个劲地“热死脱，热死脱。”丝丝拉拉地高叫着，叫的人们格外的烦躁焦燎。椰子树，芭蕉树和红红的木棉树叶上，树叶一动不动一丝风也没有。我军179高炮团一营一连的营地除了执勤的哨兵之外，其他战士都在军营中午休待命，随时准备进入阵地歼灭敢于来犯的敌机。至于我军这次入越南参加对美防空作战任务行动的原因，是侵略越南的美帝国主义对北越实施地毯式的大轰炸，企图绞杀北越的人民军的后勤补给线，和炸毁重要的工业军事设施和城镇。使得北越遭受很大的人员物质损失，给前方战场物质的供应造成困难。这和我军抗美援朝时美军对我军后勤保障实行狂轰滥炸如出一辙。为了确保胡志明小道的物资供应安全和重要城镇的空中安全，越共中央胡志明主席，迫切希望兄弟党——中国共产党派遣大量的高炮部队，进入越南帮助他们加强防空力量，我军的这支高炮部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入越南参加抗美援越的。
此时一连的连部正在召集班排长会议，准备推广见习排长郭大牛“一招准”的目测高炮瞄准法。要说郭大牛还真牛得很呐，连长和指导员都佩服这个长得五大三粗，壮实如牛，血气方刚，来自山区农村不轻易认输的牛脾气很犟的郭大牛。他在以前一次国内实弹演习中硬是不分昼夜勤学苦练，练出了高炮又快又准的目测瞄准本领。在前这次刚来到越南抗美战场上实战中，郭大牛领导的高炮排的几门高炮，取得了一鼓足气打下敌机头十架的好成绩，这都是郭大牛应用目测提前量“一招准”的缘故，受到了上级团党委的赞赏。郭大牛说，他这“一招准”的高炮瞄准技法，这是他从小爱好打弹弓练出的神弓手受到的启发。由于取得的这个成绩，所以在入越南战场之前被任命为见习排长就是这个缘故，这此在实战中又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让其他和郭大牛同时进部队的班长们羡慕不已，看样子郭大牛不久就会转见习代理排长为干部编制的正式排长，这似乎成为连营首长铁板钉钉看好的事了。在前些天出国门友谊关换装时，他们部队全部脱下红五星帽徽和红色领章、中国军服，穿上了越南人民军军装，戴上了草绿色的金属笆斗帽。上级为郭大牛定越军军衔的事犯了愁，定他官吧他还是个兵的身份，说他是兵吧他又是个见习排长，照理说见习排长应该是个最小的下级军官准尉吧，可是组织部门没有批准大牛为干部身份，最后还是团长开口说了话，反正这个军衔是人家的不算数，既然是见习排长就定他个准尉吧，于是郭大牛的越军军服上的红领章佩戴上了一条杠杠无星的准尉领章，这让大牛感到无比的荣耀和满足，自己好歹是个官了。以后正式任命排长后穿上四个兜的绿军装，寄给家乡大山里的铁姑娘，也好让他在家乡大山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榴花家里，对他抱有希望。这样榴花家的人就不会在竭力反对这门亲事了，这一切都是他为她——心上人榴花姑娘而作长远的考虑的。这次来到越南战场上和美国鬼子一较量，所取得的打下十来架敌机的成绩，令见习排长郭大牛现在正可谓是踌躅满志呢，离转干的路只有一步之遥，垂手可得呀。这次来越南争取立功受奖，以后在部队上好好干，争取上个军校，以后有机会让榴花当随军家属那该有多美呀，来越南战场立功机会难得呀，立了功才有可能升迁上军校呀，郭大牛想。
这次开会推广郭大牛的高炮瞄准“一招准”的先进经验，团党委认为这是郭大牛同志，活学活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的缘故，号召全团向郭大牛同志学习，高举毛泽东军事思想伟大旗帜，苦练杀敌本领，在越南的抗美的战场上打出中国军人的威风来，向祖国人民和毛主席报喜。团党委正在积极组织全团军事骨干前来高炮一连学习取经，连部现在召开的班排长会议就是为了布置落实团党委的这次参观学习取经行动的安排。
可是当连部的会议刚开到一半，空中传来了“呜呜呜……”的防空紧急集合声。连队所有正在开会的各级指挥员和战士快速跑出宿舍营房奔向高炮阵地各就各位。不一会儿天空中传来敌机发动机马达的“嗡嗡”声，在炮兵阵地的前面敌机已经开始“哒哒哒”地对地扫射和空气里传来“嘘嘘嘘”扔炸弹的声响，然后不断地传来“轰隆隆”的炸弹爆炸声，一排排茅屋、高大的椰子树、木棉花树和芭蕉被炸飞了，掀起了巨大的爆炸气浪，把搭建茅屋的竹排茅草泥土和树枝、树叶炸的四处都是，霎时烈焰升起，尘土飞扬。一些还没来得及进入防空洞的越南妇女儿童老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哭喊声和惨叫声四起。“哒哒哒”前面传来了地面越南人民军反击的高射机枪子弹的射击声，狡猾的美军把飞机迅速地升高到两三千米以上的高空，B—52型战略轰炸机，从高空中不断地向下进行地毯式的轰炸，其中有杀伤力很大的钢珠子母弹，还有凝固汽油弹。
看到这些悲惨的景象，郭大牛他们连队的二十多门高射火炮正在紧张有序，摇动高炮调准位置，装弹手把一枚枚炮弹送进炮膛，炮手正在听取指挥员的口令不断修正瞄准目标。当敌机已进入有效地射程内，战士们根据郭大牛的“一招准”的提前量死死地咬住瞄准敌机，在一声声“开火！开火”的口令下，敌机群的上空冒出了一团团白色火焰，接着听到一阵刺耳的声响，空中的B-52型战略轰炸机从高空中冒出一阵阵浓烟，向远处的丛林间坠落了下去。由于敌机来势凶猛，加上来的敌机又多。所以郭大牛他们的高炮连尽管出手不凡，已经打落了好几架敌机，但是敌机实在太多，有几架敌机趁机利用空隙把几枚炸弹扔在了郭大牛他们阵地上，在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声响中，高炮阵地上一时烈焰四起，热浪翻滚。有几个战士受伤倒下，卫生员急忙前来救治包扎受伤官兵。还好郭大牛他们的炮排的战士，只是受了点轻伤。
“左上空65度，提前量6，开火！”在郭大牛的指挥下，他们炮排的6门高射炮，“嗵嗵嗵……”朝着空中的敌机群发射出一连串的炮弹，在敌机群中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云雾，好几架敌机的尾部冒出了黑色的浓烟，“呜呜呜……”摇摇晃晃的拖着长长的浓烟火光，向下坠落而去。“打得好打的好呀！“战友们啧啧称赞起郭大牛他们排来。第一波敌机轰炸攻击被郭大牛他们高炮连猛烈地的炮火给打压下去了，还没等郭大牛他们喘一口气，远处又隐隐约约听到空中传来敌机向这里飞来的“嗡嗡”声响。郭大牛急忙下命令，调整高射炮位和角度方向，迎着敌机飞来的方位做好敌机到来前的准备射击工作。炮手迅速摇动着高炮的转手柄向和仰俯角度的姿态，一切迎战敌机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只等下一波的敌机群到来，快速瞄准开火。正当大家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敌机来临的前方天空瞭望时，忽然间有一架狡猾的敌机，接着白云的掩护，突然从一朵低矮的白云中俯冲下来；
“排长你快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机灵鬼二班长谢伟东用手一指前方，他们高炮连阵地前的道路上，一头大牯牛在向他们这边道路上狂奔着，后面紧跟着一位紧追不舍的身挑箩筐担子的少年，敌机正朝着他们呼啸着俯冲下来，准备用机枪对道路上受惊吓狂奔着的牯牛和后面紧追不舍的少年进行扫射封杀。呀情况危急！那越南少年把上就有生命危险，死亡的阴影在威胁着少年的生命，看到这个紧急情况后见习排长郭大牛朝着二班长谢伟东大喊一声：
“二班开炮。高炮掩护！”
说着自己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位少年飞快地跑去，一边大声朝着那个越南少年喊道：
“喂，同志，同志！敌机敌机，有危险，快趴下，赶快趴下！”真是要命的，那个少年好像根本没听懂还是没听郭大牛的话，根本没意识到，来自头顶上的危险，依然只顾自己一个劲儿追着牯牛狂奔。那个俯冲下来的敌机见到前面有一位穿着军装的军人，迎面朝着自己底下的方向赶来，便急忙放弃追杀少年的企图，敌机上的驾驶员略微拉了一下机头，迎着郭大牛俯冲下来，只听得飞机上空“咚咚咚”飞过去击发高射炮发射的炮弹。
“该死的！他妈的，老子压底机头，贴地飞行看你能打得着老子！”敌机驾驶员戴维·豪斯特年轻气盛，想过一把追杀敌人瘾的念头，便做出如此行动。刚才高炮二班谢卫东他们高射炮发射的炮弹，由于敌机飞行的高度太低太刁，高射炮的角度够不到，所以开炮的目的是吓唬一下敌机把他赶跑。没想到年轻气盛，被追杀入迷的狂妄的美飞机驾驶员戴维·豪斯特并不理会这些打来的警告炮弹，依然我行我素，这给见习排长郭大牛的生命带来了严重的威胁和挑战。从敌机机飞行员的极强的瞄准器里已经看见了郭大牛的身影，哈哈还是个准尉军官呢，戴维已经清楚的看到了郭大牛红领章上的军衔了，心里一阵欣喜，急忙按动着机枪击发的按钮。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机，防空经验丰富的郭大伟，也已经清清楚楚看见了敌机上飞行员的年青的面目，感觉到迎面飞机的呼啸风声，敌机射击的动作已经开始，他急忙扑倒在地顺势快速不停地向路边翻滚着，滚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哒哒哒……”敌机上机枪子弹打在他刚趴下时的地面在他身边，掀起了朵朵细细碎碎的子弹花灰痕，戴维驾驶的敌机在郭大牛的上空呼啸着飞快地飞离而去。趁势郭大牛跳出路边的水沟，那少年已经快要追赶到了郭大牛的身边，郭大伟听到前面又传来了敌机的呼啸声，那架敌机在飞过郭大牛的上空后并不善罢干休，拉起了机头，想在空中调转，在此从道路上空俯冲下来追杀。没想到戴维拉起机头时正好达到了二班高射炮射击的高度，只见二班长谢卫东手中的小红旗朝地下一挥，“开火！”“咚咚”几声高射炮炮响，炮弹呼啸着朝着戴维的飞机迎上去，“轰”的一声响，戴维驾驶飞机震动了一下，飞机的尾部冒出了一缕黑烟，敌机被击中了，整个高炮连沸腾了，战友们为见习排长郭大牛刚才危险的一幕松了口气，哪儿知道这该死的敌机飞行员戴维居然不顾命地，又拉起冒烟的飞机机头，从空中拐过弯来对准那少年和飞跑的郭大牛又不顾命地俯冲了了下去。已经跑到那少年跟前的郭大牛一把把少年扑倒在了自己的身下，就在此时敌机的机枪“哒哒哒”地开起火来，打得他们趴在地下抬不起头来，郭大牛的身边飞起了无数发机枪子弹，差一点要了少年和郭大牛的命。当然没有郭大牛的这次掩护，那越南少年必死无疑。不一会只听到前面远处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剧烈的震撼着，戴维驾驶的飞机坠毁了，戴维被坠毁时的爆炸身亡。人们在飞机坠毁的现场找到了戴维血肉模糊的尸体，从他的飞行服里发现了他的证件，才知道了他的姓名。那头母牛被飞机坠落时的大爆炸，炸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睁大着眼睛，望着远处飞快地奔跳着而来的小牛仔，“哞”招唤着小牛娃子，头一松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去了。小牛仔来到了牛妈妈的尸体旁，“哞哞哞”地叫唤着，用嘴不停地拱着牛妈妈的乳房，吮着乳头不肯离去。
等郭大牛和那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时，郭大牛对越南少年亲切地告诫道：
“我说小同志，以后的注意防空呀，牛没有了倒不要紧，以后可以在添嘛，可人被打伤了就不好办了，我说对吗小同志？以后要注意安全哦！你是谁家的小子？你家在附近？这样吧我把你送回家！”说着郭大牛急忙抢过地上的担子扶起那越南少年准备叫少年带路，送他回家。那越南少年听了郭大牛的话脸上飘起了两朵羞涩的红晕，盯着身材魁梧健壮的郭大牛使劲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把甩开了郭大牛拉着他细嫩的手喃喃地说道：“哟，同几（同志），我又不是不是小孩啰，我今年都十六岁了，还算小吗？”说着一把拉下了戴在自己头上的斗笠，一缕飘逸的乌黑色油亮的秀发，从盘在斗笠中滑落了下来。呀，原来她是个有着一双明亮清澈乌黑大眼睛的美丽姑娘。长圆型的瓜子脸，额头上一刀齐的刘海下忽闪着两只水汪汪明丽的大眼睛，使劲地望着郭大牛。白里透红细腻的肌肤，婀娜窈窕的身材，胸部曲线高高耸起。呵，身后飘逸的秀发，可是她身穿着男子的越南民族服装。如果让她穿上越南姑娘们所穿的具有民族特色的白色飘飘逸逸的长裙来，就会觉得更像是一位宛如天宫中刚下凡的神仙女，她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银铃般的声响。越南美少女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幻，把黑铁塔般的代理排长郭大牛给搞糊涂了。
看到郭大牛的一副窘相，那位越南少女朝他用手捂着小嘴“赫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又朝着郭大牛嫣红着脸，嫣然一笑说：“我说同几，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中国同几（同志）吧？你们可一点儿不像我们国家的军人油嘴滑舌，你诚实的可爱。”
“哦，是吗？那就对不起了同志，我还当你是个少年孩子呢？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同志。请原谅，既然你是大人，不再是孩子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郭大牛虽然平时很大方，但是此时在陌生的越南姑娘面前有些行为忸怩，满脸憋得通红，胸口怦怦直跳，有些神态紧张了。说完话刚要转过身拔腿离去时却被姑娘拦住了去路。
“喂，我说同几（同志）呀，你就这样离开，要知道救人救到底，好事要成双呀！你放心吧，我爸爸是这里的乡长，我们不会吃了你的，我有些累了。我的恩人同几（同志），你就不能帮帮我的忙，把这担红薯给我挑回家行吗？看我家的母牛被炸死了，小牛仔没有妈妈了你看有多可怜！同几（同志）你说对吗？”
那越南姑娘的眼睛里忽然泪光闪闪，这可把见习排长郭大牛给搞慌了，心一软就劝慰姑娘说：“嗯，是的，那好吧，请少许等一下，我向连长说明情况请个假，我再来送你回去吧，好吗？”
姑娘听了郭大牛的话点了点头，回答说：“那好吧，同几哥，快去快回吧，不要让我等得心焦上部队找您去噢！”
见姑娘同意了，见习排长郭大牛两腿生风似的向炮兵连阵地飞快跑去，那越南美少女姑娘，急忙跑到死去的母牛身边，望着死去的母牛心疼的流下了一颗颗晶莹的眼泪。然后强行牵起不肯离开死去的母牛妈妈的小牛犊来，回到了那担红薯上坐下，用手不停地抚摸小牛犊，眼睛潮潮的。她深情的望着不远处中国军人的高炮阵地，等着恩人中国军人郭大牛的归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优美动听用越语传唱的歌声：
越南中国山连山水连水，
共临大海我们的友谊象朝阳。
朝相见晚相望，清晨共听雄鸡高唱……
我们欢呼胡志明，毛泽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