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纯色雨季

　　
　　新学期刚开始，学校举行了开学典礼、入学教育等。
　　之后是学校组织的军事化训练，主要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的集体主义荣誉感，培养新学生的组织性、纪律性。小雨很喜欢军训，可是太热，每天顶着炎炎烈日，冒着热汗在从部队里来的官兵的带领下训练队列、队形。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出操，吃早点，八点训练齐步走、阵步走和方向转换。十一点吃早饭，以后是休息时间，再到下午两点接着训练，练到下午五点是晚餐时间，最后是上晚自习时间。一天的生活紧张而忙碌，要不是毒辣辣的太阳晒黑了皮肤，小雨原本是很喜欢这一切的。
　　从小，小雨就从内心深处羡慕那些穿橄榄绿军服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想法逐步的淡化了，在军训期间，这些教官一身富有朝气的国防绿军装让小雨儿时的理想重新回到了心中，可是又能怎样呢？只能“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了。
　　小雨的教官，穿一身好看的绿色军装，配上那中等匀称的身材和一张尽管首先看来不那么英俊的脸庞，在小雨眼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不知不觉，小雨喜欢多看教官一眼，耳边也时刻回响着教官那亲切熟悉铿锵有力的声音：
“正步走！”
“立定！”
“稍息，向前看！”
“……”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官那温柔的目光从小雨身上移到了班上的班花身上，小雨心里是说不出的怪滋味，也无法回答自己，自己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很无知？
　　训练了一些时日，天连续下了几天的雨。
　　班上的同学们都很着急，因为马上就轮到班级实弹训练了。要是老下雨，射击训练了很久还没有实际操作过呢！训练的时候，小雨看到那枪像是猎枪，看上去很轻，但实际很沉。正如教官说的那样，或许这一生也只能摸着一次枪。
　　小雨和同学们都期盼着天快些晴起来，好让自己摸枪的愿望早些实现。
　　然而，老天好像是故意跟同学们作对似的，只晴了一天，路面还在泥泞，竟又下起了雨。
　　“这个鬼天气！”小雨的好友聪儿骂道。
　　小雨心里更是着急。
　　第二天中午，天终于晴了。地面被晒了大概两个小时，教官见大家实在是等不及了也就一声令下，全体本班级的学生向城西边的寥廓山西郊走去。
　　踏着还有些泥泞的山路，小雨和聪儿手挽手跟着队伍到了目的地。一路上，又下了些小雨，小雨和聪儿都没带伞，头发也被雨丝弄湿了。
　　这里的景色不是很美，但是这里在今天却显得很有意义。
　　来到一个半山腰间，小雨发现远处的另一座山的半山腰处间隔地立着一排靶子。枪支就支在她们脚底下的平地里。一支支枪杆分别对着远处的靶子，像是一只只猎狗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随时准备着冲锋陷阵似的。
　　每支枪杆边都分别有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教官在护卫着枪杆，似乎怕那些枪里的子弹随时会自动走火一样。教官们都匍匐在枪杆边等着学生们去接受他们的教学。
　　虽然天上有太阳，但是地面还不干，像教官一样匍匐在地面上很显然会把衣服弄脏掉。可是，没办法，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令如山，小雨只好在指定的位置俯下身子，趴在地上，瞄准看齐靶心。
　　小雨心里有些慌张，因为就在那一刻，小雨觉得自己身体内突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些不是很舒服，头晕目眩了几秒钟，过了一会儿，眼前的一切似乎更清晰了，山朗朗的清，天似乎忽然间变得晴朗起来了。
　　正在紧张中，身边的教官发话了：“别害怕！瞄准，三点一线……”
　　小雨这才发现，身边的教官正是自己喜欢多看一眼的教官。怎么会这么巧？小雨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但显然一下子轻松多了，因为从没靠这么近看过自己的教官，这个男孩子一脸的俊秀，浓眉大眼，目光清澈如水，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闪闪发亮。
　　小雨看着枪口侧面的那些弹壳发愣，她真想捡起一颗来玩玩。
　　身边的教官似乎看出小雨的心事了。
　　“你是不是想要弹壳？拿吧!”他亲切地说，并且一面拿了几颗弹壳递给小雨。
　　小雨的心里暖暖的。
　　教官教小雨瞄准（三点一线）后，小雨在听到身后的教官头领的命令后开动了扳机。
　　“哒哒哒！”同学们一阵射击后，远处靶子处有人报：“三组四号：七七六，得分20。”
　　小雨稍稍松了口气，身边的教官也对小雨露出了微笑，因为班上得到20分的只有四五个，其他的都不足20分。至于怎样算分的，小雨没有去深究，只是，教官的笑容一直深深地印在小雨脑海里，久久抹不去。
　　在回来的路上，小雨和聪儿最先跑回学校换弄泥了的衣服。
　　小雨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内裤上有了红颜色。小雨的第一次来了，小雨成熟了！她真是很激动，很想跟谁说说秘密，可是，这如何说得出口。
　　“你那个来了？”聪儿很敏感，看到小雨撅着嘴又幸福又苦恼，又担心又害怕的样子，她就知道在小雨身上发生了“好事”了。
　　“嗯。”小雨激动而又兴奋地说。
　　“别怕。”聪儿说，“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样的事。我是初中就来了的。”
　　“哦。”小雨这下放心了。
　　她在日记本上写了日期“1995年9月8日。”——这毕竟是小雨第一次感受到枪的魅力，也是第一次发现人的美丽，还是第一次……
　　小雨偷偷地念起了天桥冷月的诗：
　　你是否看见
　　柳条舒展的姿态
　　那是欢乐的呼唤
　　你是否听到
　　花儿绽开的声音
　　那蝴蝶破茧而出时
　　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哑的呐喊
　　那之前所经受的苦难
　　或者死去
　　或者活着享受生命的灿烂
　　雏鹰将要搏击长空
　　马驹也被套上马鞍
　　一切已是新的起点
　　策马前进吧
　　花儿在风里露出笑脸
　　雏鹰在空中得到锻炼
　　蝴蝶正在快乐地跳舞
　　这是多美的一个春天
　　我们期盼
　　让我们期盼
　　期盼着心海里
　　那一叶扁舟的靠岸
　　……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
　　十六岁，小雨第一次离别家人过中秋，她的心里很想念爸爸妈妈。军训已经结束，中秋节这天也送走了教官。教官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离开了小雨的视线，小雨觉得心里有种隐隐的痛。是离别了谁了吗？可是那张亲切的脸竟然说消失就消失，教官们走得连头都没回一下。最后这天的训练是班主任带着练的。班主任姓高，他重新给队伍排了队，小雨被排在队伍中最矮的那一列人中。其他的人都很高，四排中小雨和聪儿、香儿、琴儿等人在一列。原本在整个班上她们几个也是最小的，而小雨简直就是又黑瘦又矮小，除了有一双机灵通透的眼睛，她一点也不起眼。
　　因为个子小，在班上举行的篮球游戏，小雨和聪儿、香儿都只有靠边站的份。小雨感觉到了这些后，对这个班失去了信心。加上那教官走得无声无息，小雨又思念起亲人来，眼泪不禁簌簌落下。
　　然而，擦干眼泪，她看到了和她一样想家的还有其他离家很远的同学。因为她们有的也在偷偷抹眼泪呢！
　　小雨顿时觉得自己很是不像话，相比之下，自己离家算近的了。
　　于是，她不再伤心。
　　到了晚上，小雨走进教室，教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同学们布置得流光溢彩。原来，班主任早有交代让文艺委员（班花）设置会场，中秋之夜班上要举行文艺晚会。
　　教室里真是色彩缤纷，七色的彩带穿插悬挂在教室的的上空，会场周围的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新鲜水果，地板上铺有绿色的树叶，好美的场景！小雨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农村自己的家里一样了。
　　晚会开始了，小雨看着大家吃啊玩啊也很开心，几乎忘记了几个小时前因为想家而流下的伤心泪。不一会儿，班主任老师来了，高老师带着大家跳舞，交谊舞，这是小雨不曾跳过的舞蹈。
　　小雨看得入迷了，心里对会跳舞蹈的同学羡慕不已，可是她也不会跳，小雨就在旁边欣赏着场子中央那些移动的脚步和优美的身影，顿时感觉到内心温暖无比。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伸到小雨眼前，小雨一看，原来是班上的方明的手。
　　“我教你？”方明一边伸过手一边说。
　　“我，我不会，”小雨说。
　　手已经被方明握着了。
　　小雨只好随着方明跳了起来，步子移动得很凌乱，但是似乎也还跟得上方明的脚步。
　　方明退，小雨就进，方明转，小雨也跟着转。没想到一下子就学会了！
　　这片刻感受让小雨激动万分，脸也红得发烫，就这样就学会了一直很害怕的交谊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舞场停息下来后，小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文艺委员已经朝她走来。
　　“小雨，一会你准备唱首歌。你要唱哪首？我先给你准备一下去。”文艺委员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很大，长发披肩，美丽之极。
　　“啊？我？”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