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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婚姻(三)

作品名称:狂野婚姻      作者:墨翁      发布时间:2013-06-24 22:14:46      字数:7805

王行的老婆翠花可是远近闻名的俊俏媳妇,想当年,王行追她可费了劲了,翠花的娘家人个个像瘟神,尤其她的哥哥,五大三粗,脾气暴烈,动不动就爱挥个拳头来显示威风。王行年轻时,身单力薄,性格懦弱,娘家人谁也看不起他。尽管翠花对王行有种朦胧的爱意,但是她惧怕她的哥哥,所以,翠花不敢大胆地向王行表白,这可苦了王行了,天天想往翠花家跑,又怕看见她哥哥厌恶的眼光和挥动的拳头,只好叫小朋友给翠花送纸条到村外的打麦场幽会,时间久了,被如狼似虎的哥哥看到了,追到秘密地,挥动铁拳就把王行的鼻子打歪了,嘴唇打裂了,胳膊也扭了。王行家人气愤不过,就想把翠花的哥哥告了,翠花的娘家人最后找了个中间人说和,王行家人怎么也不同意,还是王行提出要翠花,这才了事。
  其实,王行受了点外伤,被翠花哥哥一打,倒打出了漂亮媳妇,拣了个大便宜。伤好之后,王行欢天喜地把翠花娶到了家。有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这么个老赖怎么就屈服于王行家呢?这其中有翠花的功劳。她哥哥在打麦场逮住俩人后,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心想,王行这癞蛤蟆都想吃白天鹅,也太不把我们当大户看了,一不做二不休,揍这小子,叫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翠花当时在场,可是她怎么能架住她那无赖的哥哥呢?
  王行出事后,她忐忑不安,心事重重,觉得对不起王行,于是就哭闹不止,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翠花的妈妈虽然也是个麻缠人,但是她禁不住女儿的哭闹,发过脾气之后,觉得没起作用,就问怎么回事。翠花这才告诉她说怀上了王行的孩子了。这就像一磅重型炸弹,把翠花妈全家炸昏了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好王行提出要娶翠花,家人尽管不忍心,但还是做了个人情,把这事给了结了。
  王行和翠花简单办了婚事之后,倒也恩恩爱爱过得平安,只是王行不大去丈母娘家。而翠花虽然想回家看看,但考虑到王行的感情,也就很少回去。儿子蛋蛋出生后,俩家才不计前嫌,才把那一段矛盾化为乌有。
  王行在县化肥厂工作,尽管算是非农业户,但是在化肥厂仍然是干出力气的活,并没有非农业户的优越感。加上县化肥厂经济效益不好,基本上处于停顿与半停顿状态,常常是有活就通知上班,没活就在家里休息。王行挣不了几个钱,气倒是没少受,不是集资搞建设就是花钱买养老,经常和单位的领导生闲气,王行对于这个职业伤透了心,弄坏了身。不干吧,又迷信自己是端着国家饭碗的人,能老有所养,有生活保障;干吧,一个月挣不了仨核桃俩枣,连大款们一顿饭的花销都比不上。工作简直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耷拉着这份工作,成天在家里挣个小钱养活家人。因为挣不了大钱,花销又大,所以他常常不如意发脾气,对社会有点看法。
  他老婆翠花确实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没有什么奔头,却一心一意过生活,里里外外一把手,把家整理的井井有条,清新舒适。老人孩子照顾的百依百顺,在外面又精明又能干,个个都夸赞她是个好媳妇。加上她人长的漂亮,又能体贴人,关心人,基本上每个男人都喜欢她。总是有事没事借故多看她两眼,多说两句话,甚至有些男人和她说起话来根本不看时间,只要聊的痛快说的高兴就什么都不顾了。尽管有些人也耽误了翠花的工作,但这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她总是想,他们喜欢自己并不是自己的错,那是因为自己出色,只要自己不动心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王行却不这样看,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翠花不要想的太简单了:现代社会复杂得很,你没有那种想法不等于别人没那种想法,他们在肚子里的花花点子不可能在脸上表现出来,也不可能在言语中流露出来,但很可能在行动中爆发出来。或许是一时的冲动或许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你一个妇女哪能抵抗的住那种诱惑?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就在于力量和智谋,凭一个女人的爱心来感动男人,那是愚蠢的表现,所以在家里要尽量释放爱心,但是在外面就得有所收敛,最起码表面上要冷若冰霜,让有邪恶的男人接近不了自己……
  王行和翠花说这些的时候,翠花总是说他小心眼,没男人的气度,是男人不自信的表现。翠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男人要是优秀,有能力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女人,女人就会有舒适敢、依赖感、安全感和威严感,别人就不敢对他的老婆有什么想法。即使有想法,那也是白想,女人不会离开她的安乐窝去寻找不实际的住处。往往出轨的女人就是在家里缺乏某种要素才要去外面去找寻,如果有人给了这种要素就有可能一拍即合,成为事实……
  别看翠花是农家妇女,但她的见解并不比专家差,头脑灵活,又能说会道,常常说的王行无话可说,却又心酸倍至。每逢这时,王行有种自卑的感觉,有种翠花看不起自己的怨怒,有种“在外是狗熊在家是英雄”的大男子主义,他真想杀杀翠花的这种嚣张气焰和可怕的想法。想把这种危险的思想扼杀在萌芽之中,决不能让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思想开花结果。到时候自己欲哭无泪,后悔百倍。但是每当他想发威时,总是没有胆量,或许是太爱她,或许是自己没有发威的本钱,或许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发威的本领……
  王行总是想法多于行动,想一想自己生气,气了再自己宽慰自己。有时,翠花说他自找烦恼,平静时,王行想了想,老婆说的也对,不是吗?老婆没有做出背叛自己的事,凭什么要产生要教训她的想法?这不是自找烦恼,硬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吗?翠花是千里挑一,数一数二的好媳妇,为什么总是对她疑神疑鬼呢?是自己心理上有毛病,还是看到老迷糊叔的事情后有所戒备呢?
  王行不能不防备,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他们王姓家族在家庭婚姻上容易犯戒,男人花心女人出轨。嫁到王家的媳妇如果管教不严,照样容易生离心。这都是高人“看”出来的。王行尽管不太迷信,但是上辈子的事实却摆在他的面前。老爷王善行和本家族的一个奶奶私通乱伦,气得本家爷爷杀了她。嫁到外姓人家的一个老姑跟着本村的一个人私奔到现在,是死是活不清楚。(肯定死了,因为时间久了)爷爷辈的那个鸦片鬼大“靡靡”爷爷成天吞烟吐雾,没有钱就卖老婆,难熬的时候就祸害良家妇女,最后被暗杀在路上没人管。叔叔老迷糊又是这种德行,王家是村里的大家族,里里外外几百口人,尽管好多都不来往,但毕竟是同一个祖先传承下来的种,出了这么多龌龊事,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难怪有闲话说三道四了,真的是遗传因素吗?王行一想到这些就抬不起头,一看到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担心。加上翠花上辈子人也有这种问题,且她又是很招惹男人喜爱,王行的担心就不会无缘无故了……
  那个叫王二蛋的怎么说“王行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不然怎么唤个蛋蛋?”呢?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有其事?王行每每想到这句话心里就犯嘀咕,尽管他不相信翠花会背叛他,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总是想起这话心就堵得慌。谎言重复百遍就是事实,况且他们家族有先例,有必要把这件事让大家弄清楚,还他老婆一个清白。他也不是非要和王二蛋怎么样,主要是让他给大家说明那天他说的话全是玩笑而已。毕竟他王二蛋也是咱王家人,保护王家的声誉也有责任。
  睡了一觉的翠花起来小解,看到王行睁大眼睛在想什么,就照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喂,三更半夜在神经什么?莫不是看到你本家叔叔的好事后,你春心萌动了?”
  翠花本来就爱开玩笑,无意中对自家的男人说句玩笑话也无所谓,可是王行却一把扯住她细嫩的胳膊,恶狠狠地甩了她一把,把尿盆里撒的尿弄了一地,全身裸露的翠花一下子跌倒在尿地上,惊讶地喊了声,你干什么啊!这叫声吓醒了熟睡的蛋蛋,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说,王二蛋和蛋蛋是什么关系?”
  翠花边起来擦尿边骂他:“你有病啊?王二蛋是蛋蛋的爹,怎么了?你这个王八蛋,半夜三更发神经……”
  翠花在半夜被他弄得难堪,又吓醒了孩子,就有意气气他。这可真把王行气坏了,他黑青着脸,狰狞地变了形,把翠花拽过来就是一个嘴巴,所有的怨气全灌注在巴掌上,屋里顿时恐怖起来…
  翠花第一次受到了残酷的暴力,脸上挂了彩,心里受了伤,她不明白生活了多年的丈夫为什么如此可怕,秘密约会时的那个情郎竟一去不复返了,她痛心欲绝,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遭到如此的毒打,悄悄恸哭了一夜。
  一切变得可怕极了,连着冰冷的泪水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翠花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做早饭,消了气的王行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做的太荒唐,就不动声色地起来做饭,像罪孽深重的基督教徒跪在主的面前深深地忏悔。
  王行不好意思地端着荷包蛋送到翠花的床前,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对翠花说:“吃点吧,都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等吃完了饭,身上有力气再行动,我错了,别往心里去,就当是昨晚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翠花把脸扭到一边,泪水禁不住地往外流,任凭流到鼻子上,流进嘴巴里。王行伸出手掌面去替她擦眼泪,被翠花一把打到一边,嘤嘤地低声哭出来了。躺在身边的蛋蛋被一系列的声音弄醒了,大哭不已,脚把被子蹬在一边,露出细嫩的身体,小鸡鸡雄赳赳地挺起来,一股细流汩汩不停地向外排泄着怨气,被子像海绵一样立刻吸收着不知道算是废物还是药物的童尿。俩人顾不上矜持,投入到伟大的拯救之中。
  翠花抱起孩子,王行则准备用手接尿,一切配合的有条不紊,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尿等待王行去接?小鸡鸡很快就干涸了,被浇灌了的被子很明显地绘出了一片地图。王行没话找话,笑嘻嘻地对翠花说:“孩子以后一定是顶级绘画大师,一刻功夫就有名作问世,这还了得?这幅作品最低起拍价得10万!”翠花把蛋蛋揣在怀里,爱理不理地哄着孩子,把说个不停的王行晾在一边,王行自觉没趣,抓起被子就向厨房烤去。翠花则端起荷包蛋喂蛋蛋吃。
  天渐渐放亮,蛋蛋被翠花穿戴整齐,扯着身子要去找爸爸。王行把烤干的被子披在蛋蛋身上,小家伙高兴极了,整个身子拱在里面,小手使劲地扒拉着,脸贴在地图消失的地方,问王行:“爸爸,你会画地图吗?”王行极认真地逗他:“爸爸小时候也是绘画高手,只可惜爸爸长大后,失去了这方面的才能,不过,爸爸有了接班人,而且比爸爸还能绘,你说爸爸高兴不?”
  蛋蛋并没有回答王行的问题,而是很好奇地问:“叔叔们会画地图吗?”
  本来就疑神疑鬼的王行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脑海里迅速地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王二蛋躺在床上,身边睡着翠花和蛋蛋,王二蛋看着蛋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迫不及待地上了翠花的身上,床在摇晃着,像地震一般,身下的画笔在洁白的床单上描绘出一朵朵小桃花,小桃花在渐渐地生长开花,泛出粉红的颜色,一朵二朵……王二蛋抬起狰狞的面孔,淫笑着对熟睡的蛋蛋说:“孩子,我也会画图图,你就是这朵桃花结的果……”
  王行的脸面越来越可怕,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脚去踹王二蛋,去踹这朵小桃花,他要让这朵朵桃花消失在地图绘成之前,让这桃子逃之夭夭。他咬着牙,脸色变得极度狰狞,眼睛像要爆裂,嘴唇像要变位,手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口里怒吼着,像一只野狼,
  蛋蛋刚才还是兴高采烈地,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
  翠花听到哭声,急忙从卧室跑来,看到王行对孩子的行为,不由得心中愤怒,她高声大叫:“王行,你要干什么?要剐要杀冲我来,吓着孩子我和你没完!”
  翠花愤怒地拉着吓怕了的蛋蛋走了,王行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样,用手拍拍头,掐掐脸,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翠花和蛋蛋走了,王行则耷拉着头,极力回忆着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仇视王二蛋,为什么对翠花和蛋蛋下毒手,是自己不由自主?难道真的是谁在指挥着他的大脑?他这个爱家如爱自己的眼睛一样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魔鬼?自己是不是真有心理毛病了?
  闷闷不乐的王行想不出个头绪,怨气正没处发泄,屋外的乌鸦在树梢上叫着难听的声音,极力地影响着他的思考,他走出房间,拾起砖头向乌鸦砍去,乌鸦惊叫着飞走了,那块半截砖头则落在前面房子的瓦上,喀拉拉,半截砖头从瓦房上滚落下来,随着砖头的响声,前面家户的主人发出了咒骂声……
  翠花抱着蛋蛋回到了娘家,看着自己熟悉的高大院墙,想着疼爱自己的妈妈,护着自己的哥哥,再想想近期王行的所为,不禁悲从胸升。两行泪水滴在蛋蛋的衣服上,蛋蛋伸手去替翠花擦眼泪,翠花忙放下孩子,在门外酝酿了一会感情,调整了一下情绪,正要伸手拍打大门,翠花妈却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娘俩,翠花妈惊讶的喜出望外,连忙抱起蛋蛋使劲地往脸上亲,说:“你这个小混蛋,想死姥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姥姥,是不是你们家比姥姥家好?”说着就把蛋蛋抱进家里,拿出西瓜,用刀一劈两半,一半递给翠花,一半自己拿着,用汤匙挖着瓜瓤喂蛋蛋,翠花坐在空调房间里,吃着凉丝丝的西瓜,一路上从身体里挥发出来的热气和汗液顿时不见了。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会,翠花说:“妈,来得匆忙,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家里太闷热,今天就住这了。”
  妈妈佯怒道:“傻闺女,说什么话?才出门几天,就和妈见外了,妈什么也不图你,只要你过的好,不受气就行了,妈家里什么没有?你能给妈带来什么稀罕物?”
  妈妈不经意的话语触动了翠花的神经,眼睛一下子红了,但她极力控制住了感情,好在妈妈一门心思地喂蛋蛋吃瓜,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翠花妈接着说:“你住十天半月,妈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哥哥另外过,你爸爸又不在家,妈一个人在家挺闷慌的,正好你们娘俩给妈做伴,妈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不过呀……”妈妈笑眯眯地转向了正专心致志吃瓜的蛋蛋,“可便宜了这臭小子了,吃着外婆的瓜,长得是姓王家的肉,哈哈,你看这臭蛋蛋的德行,恨不得把姥姥的西瓜一下子吞到肚子里……”
  翠花看到妈妈开心的样子,铁定了心不说家里发生的事,她明白,一旦妈妈知道了她在家受气,一定会找王行算账的。妈妈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如果告诉了她的哥哥,那就更会闹得鸡犬不宁了,他王行本来就和娘家人有隔阂,要真是娘家人为她出气,那家还能回吗?再说了,这次事件,她还没有闹明白怎么回事呢?怎么和妈说呢?和王行结婚以后,尽管生活上有些拮据,但王行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她也享受到了两年的幸福生活,尤其是蛋蛋出生后,王行更加关爱他们母子俩了,生活虽然清苦,但心情还是愉悦的,但她想不清楚为什么王行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们变了味呢?难道真的像王行说的那样,家族有婚变的遗传史吗?
  “翠花,你想什么呢?回到妈的身边了怎么连一句话也不说呢?是不是王行欺负你了?”妈妈不经意间看到了翠花若有所思的样子说。
  “妈,怎么会呢?抱着蛋蛋走了一路,累得慌,现在头又有点疼,可能是中暑了吧”
  “哟,傻闺女,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倒也忘记了,大热人一下子进了空调房间,即使不中暑也会感冒的!快点让妈看看。”
  翠花妈摸着翠花的头,冰凉冰凉的,她皱着眉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症状。
  “要么到医疗所看看吧!别真的弄出病来,那赖皮王行要找妈的麻烦了。”翠花妈一边真说一边玩笑道。
  翠花总算不动声色把心思瞒了下来,不过,现在她的头真的有点晕了,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一种欲吐的感觉直逼嗓门。
  蛋蛋吃了滚圆的肚子,在外婆的房间里到处乱跑。他不停地摸摸这个,动动那个,看到什么也觉得新鲜。蛋蛋来姥姥家的次数不多,对姥姥家还比较生疏,对姥姥的感觉不像奶奶那样亲切。但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个和自己奶奶一样大的老人,也和奶奶一样亲,所以他没有怕姥姥,更没有怕这个家。
  蛋蛋脱掉凉鞋,赤裸着脚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转圈,头上的吊灯像太阳一样圆,四周的彩灯就像星星一样多,他搞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天在旋转,房间里的一切东西也跟着不停地旋转,就像白云在快速地向他飘来,也像早上爸爸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被子里散发出一股怪味,像是地图消失后留下的气味,又好像不是那气味,这气味不是奔鼻子来的,而是奔嗓子来的,被子一下子压下来,眼睛一下子变黑了,现在分清了,是黑夜来了,黑夜来了就该睡觉了,蛋蛋一闭眼睛就跌倒在床上……
  “蛋蛋,你怎么了……翠花母女俩一阵大叫。
  王行把邻居家的烂瓦换成新瓦,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下来,邻居大嫂尖刻地对他说:“兄弟啊,不是大嫂说你,再有气也不能拿砖头瓦块往人家房顶扔,这是把瓦砸烂了,要是砸着人头,一条小命就没了,你赔得起吗?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不掂量掂量,没头没脑的像个穿开裆裤的娃娃呢?”
  王行耷拉着头忙赔不是,说:“我是恨那乌鸦乱叫,像死了人一样难听,这才……”
  “哎呦,大兄弟,你骂人不带脏字,谁乌鸦了?谁死人了?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告诉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放屁都得直来直去,别心存不满巧骂人!你别把我当成是你家蛋蛋,听不出好歹来,你大嫂也不是吃素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想跟我耍心眼,你还嫩着点!”邻居大嫂立刻拉下脸,忿忿不平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边走边指桑骂槐地骂跟着王行来她家的狗:“滚回你家吧,别人模狗样地赖在这里不走,这里不欢迎你!”
  王行这个气啊,招谁惹谁了?说句话都要往坏处想?我王行是那种人吗?真他妈的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不是把你家瓦块弄坏自己理亏,非要走上前去伸开巴掌扇你。王行本来就不顺心,又遭到女人的奚落,恨得握紧了拳头,照狗的身上就是一拳,“没出息的狗腿子,跟什么跟?”狗一惊,“嗷嗷”地夹着尾巴逃窜了……
  王行回到家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生闷气,这时电话响了,他没好气地去接听,是丈母娘打来的,他压住火气说:“这么说翠花和蛋蛋都在医疗所输液?是什么病?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嗯、嗯……我这就去。”
  翠花自从跟了他,因为他和哥哥闹别扭的事,翠花很少回去的,一是为王行着想,二是自己回去也没脸面,但是,时间越长,翠花就越想回。翠花妈也常常打电话叫她,当王行不在家时,她就回去看看妈。这次生气,尽管母子俩走的时候没对他说,但王行也猜想到她回娘家了,他对妻儿有歉意,只是碍于脸面没去叫她。
  王行骑着摩托车马不停蹄地赶到村医疗所,一进门,看见母子俩一起在输液,一股歉意袭上心头,翠花看着他没说话,他悄悄地坐在蛋蛋的床边,用手摸着他的脸蛋,转向丈母娘问:“妈,到底怎么回事?”翠花妈简单地说了原因,安慰他道:“不要紧的,可能是热人吃了冷西瓜所致,医生说输了液就会好的。”停了一会,她埋怨王行说:“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家没事不能送送他们?大热天的,硬叫他们走来,你不觉得愧疚?再怎么,这里也是你媳妇的娘家,你儿子的姥姥家,你就是再不想来,你也得送到门口,不进家门也行啊!”翠花妈说起王行就带气。看着王行一声不吭,翠花有点于心不忍了,连忙替王行辩解:“妈,当时他有事,我没叫他送。”
  王行听到翠花这么一说,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他想,翠花在这种情况下还替他说话,他这样对待她简直是没人味了,他几次都想到翠花的床边,向他说声对不起,可他就是开不了口。
  翠花替王行说话是为了给他打掩护,她不想让妈知道他们俩吵架了,她没结婚以前对妈说过,王行对他太好了,和他过心里踏实,会幸福一辈子的,再加上她佯装有了王行的孩子,这样妈才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翠花这次挨打虽然很伤心,也很恨他,但是,现在还是原谅了他。他知道王行是小心眼,容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不好,他一听到闲话就胡思乱想,可这说明他很在乎她!他就是狗脾气,时间长了,他自己就会想开了。
  翠花为了不使王行尴尬,她主动说:“你去给妈买点冷饮。天太热了。”
  王行正被数落着,尽管心里不服气,但也不敢顶撞,他知道丈母娘的厉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听到翠花的话,像得了大赦令一样立刻走出了病房。
  王行转了几圈都没发现有合适的冷饮,他真怕买了质量不过关的东西,把丈母娘吃出毛病,想了想就掂了两瓶冰镇的啤酒。
  一进病房,王行就遭到丈母娘的一顿臭骂,翠花也埋怨王行不会办事,妈怎么会喝啤酒呢?有几个老人喝啤酒?真是不开窍的窝囊废!
  王行生气地打开啤酒一口气地往嘴里灌,丈母娘两眼瞪着他,很生气。翠花心里暗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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