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难言滋味

　　“农村人，只有好好地读书才能使自己将来有所成就。才能使自己将来生活得更好。”我想起班主任吕老师说过的话。
　　“因为有了知识，用头脑来挣钱，来报效国家总比硬拼体力的强。”老师的话在我的耳边萦绕。是啊！华丽的衣服也会影响学习的，之前我竟然想着快些到学校去显示一下我的新衣服呢！既然此刻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些，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为了自己，为了父母，加油！我对自己说。
　　时至三月，我们每天都会有很多时间在很好的天气里一边晒着暖和的太阳一边躺在操场的草坪上学习。和同学的闲聊中，我听到一个故事之后，我的心为前途忧虑起来。
　　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初中毕业以超过录取分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好的学校，但最终被别人冒名顶替了。替她去读书的是一个很有权势的官员家的女儿。当她正沉浸在欣喜若狂的快乐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气死。最后因为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亲戚帮她，最终在开学十多天还没收到通知书时她服毒自杀了。
　　的确，父母们也常说农村人命苦，只要孩子能升学，父母再苦再累都无怨无悔。我真为那个女孩感到难受！同伴说：“怪只怪她命太苦了！”
　　只有几个月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了——也不知道命运将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4月份，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我们都很高兴。聚集在学校食堂门口，不知道食堂大厅里坐在前面领导席上的领导们会讲些什么？后来，同学们有的就知道说是要评选“三好生”、“优秀班干部”等，还将要宣布能加入中国共青团组织的学生的名单。我并不很想知道：那入团名单上有没有我的名字，因为自从上初中以来我就多次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同学从领奖台上捧回奖状、奖品而没有我的份。不过话说回来，尽管我在小学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但到了初中，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之前的学校那会儿，我的学习确实没什么特色。在原来的那所学校上学时，我每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在上课期间瞌睡，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我是因为营养不良而身体虚弱。我觉得我那个时候怎么也学不上去，在转学之前，我的学习成绩甚至已经退居中下了，就有那么危险！
　　开会的时间到了。我们排着队走进食堂坐在为各班提前准备的小凳子上。领导讲过好多话后，老师开始念起了什么名字。我抬头一看，戴眼镜的毛胡子冯老师看着我。他是我刚刚来这里的班主任，后来的班主任是吕老师。那目光和以前所在的那所学校的班主任看我的目光一样。似乎是在期待或者是在思考着的样子。
　　“我会有去领奖台领奖的那一天吗？”我忽然这样想。我说的领奖当然是说在初中阶段。小学的时候，我每学年都能拿到一张奖状。而到了初中，获奖的事于我而言就只是奢望了。
　　可是，出乎我的预料地，我听到了我的名字。“三好生”，就在这时候，我前后左右的同学的手已经拍到了我眼前了。我那一刻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带着这份幸福感，我大步走向领奖台。我才明白：在一个集体里，只要自己付出过，只要这付出不是虚假的，那么你总会得到你想要的。我真想大声喊叫，我太激动、太高兴了！这毕竟是我上初中以来的第一张“三好生”奖状啊！
　　有同学问我：“你为什么还没有入团呢？”我总说没写入团申请书，其实，我写了，交了在以前的那个学校，后来被退了。也正是这一天，我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组织。
　　没过多久，原来我在过的那所中学的初三学生来我们学校考体育。我见到了想念着我的那些我曾经的同学们和老师。我为他们提来开水，他们都说我长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多么短暂啊！
　　这样之后不久的一天，学校公用的宣传黑板上出现了我们几个校队队员的名字，是通知我们新老队员放学后在操场上集中，要测跑步。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到了4：30.
　　我们测的是800米跑。我的心在敲打着紧绷的心弦。“咚咚！咚咚”我握紧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过几天其他几个乡镇的田径队要来我们学校参加我校组织的联谊赛。今天的测试是为了选出代表我校参赛的队员。
　　“为学校争光！”老师最后的这话特别的提醒了我。我多想做到！
　　“各就位！”几个队员来到跑道上，我强忍住恐惧。我知道上次老队员去三堡乡参赛获得第四名，这里面就没有我的参与，我受够了她们看我的时候的冷淡的目光。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回队友们信任的目光，取得参赛权。
　　“跑！”紧接着，吴教练下令。我腿一蹬，和大家同时冲了出去。放松、放松！我提醒自己。我和队员张小燕并列排在第二位。
　　我开心极了！我感觉我战胜了自己。耳边响着那首熟悉的歌——“青春正年少，我应该大声笑……”顿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步伐轻松、灵便。
　　近了，一百米，十米……
　　一个念头闪过，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向前冲去，前面的那位果然退下阵来。
　　我跑在最前面。
　　我多么高兴啊！老师！我第一次冲在第一。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对自己在心里说：一定不要骄傲！
　　这一天，我收到了原来所在的二中中学的婴花的信。在信里，她说自从那天来我校考体育，见到我欢乐矫健的身影，她好后悔……这使我想起了我和她之间的一些个中曲折：
　　婴花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从小学就在一起读书，每晚放学后在一起玩。上了初中，我开始的时候学习也一直挺好。后来她就和我在竞争中成了对手，逐渐地我们的友谊发展都即将破裂，就在我从二中转到一中来的前几天的一个晚自习，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上的署名是她和我的另一个挚友。
　　在信里，她们用红笔写了许多骂我的话。说我在她们跟前不要总想着“耍什么花招”、“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在信的最后，她们一次次重复一句话：“我们的友谊从此断绝了！”
　　那一晚，我久久地看着信以泪洗面。之后我伤心欲绝，并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转学后，我和婴花虽说在一个村子，但是都回避着不想见面。
　　那天，她们二中的来我校考体育，我看到她和我当时的那个挚友已经没经常在一起了，婴花和我的那些学友们都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变化。而我，无论是从身高上还是从精气神上都有很大的变化。
　　我很感谢我现在所处的这个造就我进步的环境和这些老师们。
　　想到这里，我撕碎了那信件，并且随手将它们扔到了风里。
　　尽管如此，我的眼里还是含着泪水，我的心也久久不能平静。这信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希望自己能拿出点什么成绩来报答这个给我改变我人生的中学和这里的老师们。
　　于是，我盼望着、盼望着比赛的到来。
　　我是8个队员中最笨的一个，每次训练下来，小腿总是疼得发抖！
　　这天清晨，天刚亮，我们就起床跑步。每天我们队员都要绕操场跑20圈左右才算是完成任务。我小腿太疼，一跑就感觉到那个部位在撕裂着一般的疼。我正在偷懒时，被吴老师发现了。她批评了我一顿。
　　我一下感觉，我没有希望去参加比赛。我担忧起来。
　　“不要从小就养成偷工减料的习惯！”吴老师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感觉很羞愧！从小还没有被谁这样批评过，因此我感到很伤心。可气的是：我居然受不了这委屈干脆停了下来。我的这一举动让吴老师大为恼火！
　　她什么也没说，气呼呼地离开了操场。
　　我试着跑起来，一跑，肚子痛和关节疼都不对劲，疼痛如影形随。我很想克服这种疼痛，可是身体实在难受。我想起吴老师说的有一次她的一个队员在跑步时不小心把跑鞋跑飞了，就这样在太阳底下踩着铺有煤渣的跑道上坚持跑到了终点。那是什么一种什么精神啊！那精神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果然，我没能参加比赛。吴老师的这个决定令我很难过！我多想鼓起勇气向吴老师争取这个参赛权，我肯定自己能行！至少我会竭尽全力的。可我终于还是开不了口。
　　比赛这天，天气晴得很好。艳阳高照，彩旗飘扬。我和队里一个年纪最小的被安排了去拉终点线（就是那种可以用来判断谁先触碰而以此来排名次的紫红色长丝带）。
　　或许这是我至今感觉最难熬的一天日子了，如此难堪却又不敢显露出来。耳朵里听到的是别人的欢笑声，眼睛里看到的是别人的获奖和她们胜利之后的如花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