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撒谎，不得已 第四十四章 、因为以前，

　　第四十三章、 撒谎，不得已
“妈，今晚有朋友聚会，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去，你早点休息。”西门阳用很乖的小孩子的语气说。
　　听儿子说要很晚回来，西门妈妈看看电话机皱起了眉头：“不是工作，就是朋友聚会，家里丢我一个瘫子——全凭素洁陪我。要是没有她，我的日子怎么过啊。”
　　西门阳赶紧赔笑：“妈妈，就今晚，明天我整个晚上都陪妈妈，谁的约会都不去，好吗？”他在心中窃笑，明天亦菲就走了，他当然可以早早回去。
　　往常和亦菲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克制自己，并不和她在一起待太久，所以用不着和妈妈“请假”。这次他要和亦菲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需要很长时间，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所以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妈妈担心，或者不高兴。
　　“随你的便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家里有素洁呢，我有她陪着。唉，素洁真是一个好姑娘，你可不能没良心啊……”
　　“知道知道，我哪能没良心呢。妈，朋友在催，我挂电话了。”西门阳急忙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妈妈提起素洁。对素洁他是很感激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对她有亲情之外的感情，所以他不愿意听妈妈来来回回很絮叨地暗示。
　　西门阳又一次拨了电话：“亦菲，事情办完了没有，我去哪里等你？”
　　亦菲看了看身边的柳总，脸微微发红：“哦，我一会儿打给你，好吗？”
　　柳总看到亦菲忸怩的样子，知道这个电话肯定不是一般朋友打给她的，于是打趣道：“是不是男朋友的电话？你的男朋友在这儿呀？”
　　“哪里，柳总说笑了。”亦菲越发不好意思，“只是一个一般朋友，听说我来出差，想见个面而已。”
　　“一，般，的，朋，友？”柳总故意一字一顿，看着有些窘迫的亦菲，心中明了，哈哈笑了一通，很大度地说，“一般的朋友也要见啊，工作之外的时间都是你的，和朋友见个面完全可以啊。我们去把最后的工作做完，你就可以去会你的朋友了。”
　　亦菲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晚上我也有朋友要约见的。”长长地叹息一声，柳总又说，“和老朋友联络一下感情，对将来的事情有好处。记住了，有千里的朋友，才有万里的威风。”
　　亦菲明白柳总不知道她的“朋友”不同寻常，只有这一个就够受。当然，如果是对普通朋友而言，柳总说得极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
　　老凤祥金店，橙色的灯光笼罩着西门阳。面对璀璨的珠宝，他有点头晕目眩，不知道要购买哪一个。目光浏览着那些折射荧光的钻石，看它们卧在红色的绒布上，是那样深情，那样神圣，他不懂，但明白它的含义。他知道这里其中的一款将代表他的心意，去陪伴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她喜欢哪一个，究竟哪一个才好？
　　一位小姐微笑着走了过来，“先生是要买钻戒吗？”
　　亦菲的心有一点点颤抖，拿起手机的手就更加颤抖了。尽管想着看到他是一种甜蜜，但是夹杂着的酸涩还是让她有点难过，这个电话的沉重几乎让她缓不过气来，该不会又和上一次的结局相同吧？如果他真地有女朋友，她算什么？……可是，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局的，果真那样，自己也就死心，从此和他一刀两断。狠狠心，亦菲把按下去的几个数字发出去。
　　“亦菲，”
　　亦菲举着手机，听到西门阳甜蜜而惊喜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到很安慰，她知道他是在等她的。
　　是的，他一直在等着她，才会有这个惊喜而满意的声音，他知道他等到了她，他满足了。满足了的他惶惑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才有了这个温馨而踏实的呼唤：“亦菲，你在哪儿，快告诉我。”
　　“我在怡园酒店，你——在哪儿？”
　　“我在路上呢，亦菲，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我知道等到了。亦菲——”声音兴奋而急切，“你的事情办妥了吗？是你自己一个人吗？”
　　“柳总也去看朋友，我自己。我……我们去什么地方见面，我出去。”
　　“别，我去你房间，外边很冷，你不要出来了。我这就去。”西门阳把那只红色的小盒子慎重地收好，对微笑的小姐道了声“谢”，就急忙走出了老凤祥。
　　外面的灯火已经辉煌，各种各样的灯把城市点缀成一个光的海洋，那些流动的车灯汇成流动的灯海。西门阳抬头看天，黑的夜幕没有清明的亮，星星很模糊，大概是被地上的灯给映衬的，都不太清晰。他也只略略地看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比起看夜景重要千万倍的事情，所以他很急。
　　客房很豪华，陈设和所有豪华的客房都一样。床看起来很舒服，卧具上都是海蓝的格子，被子看起来轻而暖，像在海水中轻轻飘荡的一个浪。摆设不多，但是每一件都闪闪发亮，小小的茶几几乎能够映出人的影子来。亦菲没有开大灯，只把墙壁上的橙色小灯打开了，她就坐在那张沙发上，让身体深深地陷进去。在橙色的灯光中，看上去，她就像卧在一朵蘑菇云一般的小舟上，在夕阳照耀下闪着金波的海水中轻轻地荡，梦一般。她不知是累，还是恍惚，有点神志不清，或者说是思维堵塞。她不知道该和西门阳说什么，怎么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西门阳急匆匆走下电梯，雷达一样的目光在门房上看数字，终于找到了亦菲说的属于她的那个数字。心中一喜，有涓涓暖流从心中升起，涌遍全身，到达四肢百骸。他用带着暖流的手指敲门，希冀这股暖流能够透过门板融入前来开门的亦菲身上。一霎那，他的笑亮丽如含苞的花。
　　亦菲听见了敲门声，微微地惊了一下。她知道是他，心中的喜悦情不自禁流淌，也夹杂着些微的惴惴。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很快地跨步去开门，走到一半的时候，脚步却慢了下来，顿了顿，才走过去开门。
　　橙色的很暖很厚的有些朦胧的灯光从半开的门里流出去，笼上西门阳的身体。银灰色的风衣绵软而醇厚，看着很舒适，就好像躲在云层里的太阳给白云镀上了金光那种颜色。他的脸被灯光笼罩，看不到原本的颜色，只知道是喜悦，黑如点漆的眼睛亮得到就要燃烧。亦菲来不及细看，更没有想像，他就扑进门来。
　　“亦菲，”就像过了这一刻，就没有下一刻那样，他那样迫切地扑向她，“亦菲……”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有一点冷的唇就那样如饥似渴落在她的脸上唇上。亦菲嗅出了他身上带着的味道：冷空气中凛冽的寒气，身体内部散发的雄性特有的霸气，薄荷的香气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阳……”亦菲眩晕。
　　第四十四章、因为以前，所以追问
　　时间似乎在他们的身边停止，世界上也仿佛剩了他们两个，只有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打扰的东西。亦菲感觉到被一股强大的力托住，身不由己，头晕目眩，可是残留的意识还是清晰地告诉她：不要被迷惑，还有更重要的时候要搞清。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动。突然，佳玲的话又响在她的耳边：“脚踩两只船”，“脚踩两只船”……他对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对别的女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此一想，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身体也成了空的，空得让她难受。于是她更加想要挣脱，一会儿他又要走了，必须先谈问题。她再度挣扎，同时低唤：“阳……”
　　他停止了吻她，只是双手环绕着她。亦菲在他的怀里，微微抬头看到了他迷离的眼神，就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不愿意醒来。
　　耀祖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亦菲记得耀祖第一次吻她的情景。那是她病了，一个人孤孤单单躲在公寓里的床上，感觉到昏昏沉沉的。那时她进入公司不久，在公司里就像一只丑小鸭，熟悉的人很多，但是谈不上成为朋友，所以也没有人关心她，甚至连一句温暖的话都没有。耀祖来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下地给他倒水，他制止了她，然后伸手探往她的额头，接着变了脸色：“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医院？我带你去。”他的目光里是焦灼和痛惜，“你怎么成了这样，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她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突然变得严厉，“不行，听我的。”然后不由分说起身拿起她衣架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穿上衣服跟我走。”她看到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默默把手伸进了衣袖。
　　他带她到医院住院，打点滴，连续三天，直到她好得到不能再好，他的脸上才有了满意的笑容。送她回了公寓，她小孩子一样坐在床上，而他就坐到床边，看他给她削苹果，他棱角分明的额头，剑眉斜飞入鬓，低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苹果。等他把苹果递到她的手里，她仍然痴痴地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突然，他探身把她抱到怀里，她在刹那间没有了意识，只觉得他的怀抱就是温暖的大海，是她栖息的港湾。她细眯着眼睛看他，他的头低下来，先是轻轻的一吻，随即不可收拾。亦菲手里的苹果滚落到床上，接着摔到地板上……等到山崩地裂的吻停止，亦菲看到耀祖迷离的眼神，醉酒一般的眼神……她记得那个眼神，永远都记得。可是，他最终还是冷酷地忘了他留下的那个眼神。
　　面前的西门阳就是那样的眼神。
　　亦菲突然流泪，没有语言，只有泪静静地流，很急，小溪般从脸上往下淌。
　　西门阳大骇：“怎么了，你怎么了？”连声音都变了。亦菲还是没有语言，只有泪。西门阳急急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弯腰抱起亦菲走到床前，将她放到床上，“你怎么了，说话呀，别吓我。”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亦菲努力止住哽咽：“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要分手了？”
　　“又来了，你说什么，什么分手？”西门阳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她的话，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她。
　　亦菲努力让自己平静：“我是说……是不是我们分手的时候到了？”她仰头瞪着天花板，想用这种方式把泪水流回去，心中翻滚着难过的漩涡，因为过分压抑，身体在微微发抖。
　　西门阳怔了怔，终于明白了亦菲的话：“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分手？”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就像一盏明亮的灯突然熄灭，“告诉我，为什么这样说，我做错什么，或者哪里不好？”
　　“你没有什么不好，而是我怕……我对你一无所知，你的事情……”亦菲不知道怎么叙述才能够让他明白，“我来之前的那个晚上和你说过，请你别装了。人和人之间相处，要坦诚。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们都是因为感情而在一起的，你说了你的事情该让我知道会让我知道。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言下之意是说很多事情你不想让我明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算什么？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确定。现实是真实的，虚假或者隐瞒只能让悬空的心破碎，最终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给彼此留下永远的伤害——我不愿意再自欺欺人了。”
　　西门阳屈身坐到了床边，探身再一次把亦菲揽入怀中。他何等聪明，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悬起来的心放到了肚子里，看到亦菲难过，却不由笑了起来：“丫头，丫头？就为这个吗？我承认是我不好，可是，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怕你离开我而不敢告诉你，我……我的家里情况不是太好，怕你嫌弃，所以不敢告诉你。现在我下定决心要告诉你实情，不知道你是不是接受我？”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忐忑，万一她嫌弃怎么办？“我是……是真地不好，”又有多少女孩愿意去伺候一个饶舌的瘫痪婆婆？他觉得这是他的短处，想到妈妈常年都是那张轮椅，他胆怯了，“我的家庭……”
　　亦菲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一个所以然来，“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家里有妻子，让我等你离婚后再说，是不是？”亦菲的目光扫向西门阳的脸，他的面容上显出了他在进退两难，亦菲的心沉沉下坠。
　　西门阳本来很纠结，没想到亦菲会说这样的话，原来她仅仅是怀疑他用情不专。“如果你不嫌弃，西门阳老婆的位置是你的，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永远永远……”亦菲抬头，他却趁机再一次亲她，然后很慎重地说，“我爱你。只是……我的家庭情况不是太好，你会嫌弃吗？”
　　“你绕来绕去都是这一句话，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只要不是你的错，只要你不是十恶不赦，其它的都是另外的事情，和我们的感情不能相提并论，你……说明白。”亦菲简单明了地说，“究竟什么事情，说明白吧，别费劲了。”
　　西门阳用闪烁的目光看着亦菲，显然是犹豫。
　　“说呀，吞吞吐吐是怎么回事？”亦菲紧紧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