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心中焦急，为你着想 第四十章、阻止你，因为我

　　第三十九章、心中焦急，为你着想
亦菲正在喝一碗杂米八宝粥。听到建清说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错吧，感觉怎么样？”
　　“这粥还治疗感冒呢，我好了。”建清耸了耸肩膀，说，“哎，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亦菲抿嘴一笑：“那是上次，我也是有一点点感冒。一个同事带我来这里喝粥，我觉得很好，所以记下了这个地方。你感冒呢，还去吃什么火锅？只能吃一点清淡的才好。当然附近有粥店，可是我觉得这里好，所以就带你来。”
　　“一碗粥也值得这样用心。”建清用手点了点亦菲的额头。
　　亦菲顽皮地一笑：“这不是因为你嘛，要是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真的？”建清满心喜欢。
　　“当然，你是我哥嘛。”
　　建清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亦菲对他很好，感情很深，但是他也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仅仅局限于亲情。他不能说她做错，可是她的话让他心中有一点酸酸的失落感，一点点的惆怅。他希望她对他的好不要仅仅是妹妹对哥哥的好，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亲情的话，她不一定会对他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你真地细心。”
　　亦菲抬头笑，一副可爱小妹妹的模样。他的话是说她是个有心计的人，把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她很明白。他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她心里也明白，他说她细心，一方面是说她做事细心，暗含的意思，当然是说她在感情上太会把握分寸，把界限划得那样分明，让他无话可说。亦菲明白他渴望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给不了他，所以总是打断他的那个念头。她对他的感情真地只是亲情，所以对建清隐隐约约的试探总是巧妙地闪过，她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向往。她知道他对她的好，那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这份感情，亦菲永远会埋在心里。她不让他有另外的想法，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他伤心，她想永远把这份可贵的亲情保持下去。于是说：“当然啦，我想做一个称职的好妹妹，不能总是让你为我操心，我也该长一点点记性，为你做点什么，补偿一下。要不，你总是以为我是小孩子，总是为我操心，我也会不安的。”
　　“你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建清轻轻地摇头，神情有一点点忧伤。
　　“可是，我永远也长不过你，还是你比我大。”亦菲很调皮地说，“我多希望我长大，长得比你大才好。”
　　建清终于被她逗笑了。
　　亦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他难过，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他难过，她更难过，所以不管心中怎样，表面却要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有时候亦菲感觉到很累，但是她知道自己欠他很多，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能不管不顾，只有他开心，她才能够安心。
　　建清起身去结账，亦菲按下了他，说：“现在你是病人，一切都由我来。”然后不由分说走到服务台。背转身的时候，笑容一下子就从脸上消失。她知道，只要她一天不结婚，就要一天和建清这样相处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她知道他并不好受，他希望她能够改变对他这个亲情的态度，只要她一天不结婚，他就不死心，可是……亦菲知道，结婚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难。西门阳究竟是个什么人，她并不十分清楚，所以心中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去运河市，如果西门阳还是无法说清楚的话，她也只好快刀斩乱麻了，长期下去会伤害得更深，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自己还能够自拔，不可以的话，早些脱身吧。免得又像上一次那样，她实实在在怕了。
　　“我好一点了，你不用担心。”
　　当亦菲一脸灿烂地返回去的时候，建清正在打电话。
　　“没事没事，我说了你不用担心。”
　　“好了好了，我和我妹妹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了。”看到亦菲走了过来，建清接着说，“不关你的事，不要道歉，真地不用。好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说，行了吧。”听到思思道歉的话，建清心中老大不忍，但是他能够说什么？只有他明白他的感冒是昨天晚上在亦菲的楼下冻的，并不是因为思思。但是他不得不拿这个感冒说事，不得不把这个责任推给思思，所以在听到思思歉意的话时，内心感到更加歉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亦菲的楼下待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他的感冒是和思思出去逛街的时候冻的。他在掩饰他的内心，又在逃避思思。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看到亦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建清感到不好意思：“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今天我送你回家。不然……那个——那个美眉会不放心，不是吗？”
　　“别跟我调皮，还是我送你回家。哪有一个大男人让女孩子送的？”
　　“就不，就不。”亦菲把手背在身后，小孩子一样扭了扭身子，“我把你送回去我才放心，因为你是病人，别人关心你，你要，我关心你，你就不要么？”
　　建清很明白亦菲指的是刚才思思的电话，知道她是在和他耍小孩子脾气。他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跟着亦菲走出了粥馆。
　　建清的屋子有点乱，亦菲一边收拾，一边说：“不要再拒绝思思了，她真地很好。为什么总是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人家，人都是一样呢，你这样不是在伤人家自尊吗？”
　　“感情的事情怎么勉强？”
　　“不是勉强，是接不接受的问题。你应该多看她的长处，摆正心态，才能够发现她更多的优点。比如说你要想到不光红花漂亮，黄花也很漂亮的，那金灿灿的颜色更耀眼，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只有红花是美丽的，黄花也是美丽的。摆正心态，试着去接受，你会发现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美丽，真的。不是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丽，而是缺少发现’吗，只要你留意，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就行。思思真地很好，论容貌，说实在的，比得上她的女孩子并不多吧，看到她的时候，我都自惭形秽。论能力，人家也是办公室的管理，是白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行呀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我可没有说人家思思不好，人家很好，可是人家好那是人家的事情，不见得她好，我就得对人家动心呀。那我也给你说一个例子，古时候的皇帝是不错吧，可是就有很多女人不想嫁给他，你说为什么？爱情，不在于美丽不美丽，而在于是不是有感觉。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我觉得她不可爱，那么她的美丽又算得了什么？我……真地对她没感觉。”
　　第四十章、阻止你进一步，因为我珍惜
　　亦菲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建清的身上，久久地不动。她何尝不知道，人对人的感情不是外貌和地位决定的，靠的是心，情人眼里出西施，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漂亮也是漂亮的，自己不喜欢的人，再漂亮看着也不顺眼。可是思思和建清真地很般配很合适，如果不是她的话，她想建清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都是自己的过错，她心中充满愧疚，该怎么让建清去接受思思？她不能强迫他接受思思的爱，也没有办法说服他，怎么办？脑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看到亦菲怔怔地盯着他，建清笑道。
　　他说得对，亦菲知道。她还知道，一个人的心要是被一个人占据的话，其他人是很难让这个人接受的。她很清楚建清是因为她，才不接受思思，这让她心中不好受。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想，在她的心里，他永远是哥哥，而不是恋人，可是这些话是永远不能出口的。或许建清也明白这个，所以他对她表现的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但他还是无法把她抛下，亦菲知道，所以感到纠结。
　　停了很久，亦菲平静地说：“思思很适合做我的嫂子。”
　　“可是我觉得她不适合做我的妻子，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类型。”建清也很平静地答道。
　　“你……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适合你？”
　　“不需要漂亮，但是一定要可爱，不需要多大本事，但是要贤惠，不需要有多少心机，但是要懂事，不需要面面俱到，但是一定要善良。”他用排比句一口气说下来。
　　“你说的这些，思思难道不具备吗？”亦菲反问。
　　“也许具备，但是我看不出来。我说了我对她没感觉。”
　　“你……”亦菲重重地叹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一点沉闷。她转过身去，接着收拾。堆成一堆的衣服，她一件件地折叠起来，给他放到了衣柜里面，几双替换的鞋子都在客厅的角落，她提起来，一双双放到了床底下，平时用的小物件乱七八糟，她都一一放好。
　　建清看着亦菲忙碌，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来。淡蓝的烟雾袅袅地盘旋着，一个个烟圈飘着，徐徐上升，然后慢慢消失。
　　亦菲收拾完毕，站立了一下，走到建清的对面坐了下去：“感冒呢，尽量不要抽烟。”
　　建清微微一笑，把烟蒂从烟灰缸上摁灭，然后丢进去：“听你的。”
　　亦菲看着建清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把烟摁灭，笑了笑说：“我明天要去运河市。”看到建清抬起眼睛看她，目光中是疑问，解释说，“和柳总一块儿去的，不是我一个人。”
　　建清放松语气地“哦”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
　　“年底了，去和那些客户沟通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为的是下一年的合同啊。也就是请那些客户吃饭什么的，顺便宣传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其它没什么事。”
　　“这都是例行公事，每一个公司都做这些事情吧。”建清说。这些事情，他很明白。
　　“我想……这次去了，顺便也了解一下西门阳的事情，彻底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亦菲边说，边仔细地注意建清的反应，看到建清的脸色微变，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以前她不好意思和他说这些事情，现在她想让他明白，一来让她知道她是把西门阳作为男朋友，二来也是希望他能够给她做一个参考，看看她这个想法对不对。她知道他听了她的话会不舒服，可是她必须明说，为的是让他彻底打消喜欢她的念头，重新找女朋友。“很长时间了，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可是他的情况我并不了解多少，这次去了我想弄清楚。要是他仍然隐瞒的话，说明这里面有问题，我就和他断绝关系，如果他能够以实相告，我再考虑。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吗？”
　　建清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那样地痛。以前亦菲和他提到过西门阳，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说得清楚，而他也稀里糊涂总是觉得他们不过是很一般的朋友，没想到亦菲对西门阳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也明白亦菲和他这样说的目的：提醒他注意分寸，让他知道她对他仅仅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她把他作为亲人对待——她的用心可谓良苦。建清在瞬间明白了，从此以后他也只能把她当成妹妹，如果有一点点差错，亦菲会疏远他。想到这些，心中又是说不出地难受。他忘了刚才亦菲不让他抽烟的话，慢慢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放在嘴里。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亦菲默默看着他，没有阻止。她知道他听了她的话会不舒服，但是她必须那样说。她也怕，万一有一天他真地说出喜欢她的话，他们以后还怎么相处？那样的话，他们之间原本美好的亲情加友情的关系就会不复存在。她珍惜他们之间的这份纯洁的感情，也想把这份感情永远保持下去。
　　“真正的感情，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建清的声音没有起伏，就那样一字一顿地说。他也不知道西门阳对亦菲怎么样，不知道西门阳对亦菲的感情是不是比得上他对亦菲的感情深。可是，就算没有人比得上他对亦菲的感情深，每个人的条件也都比他优越，无论是谁，都敢对亦菲说出“喜欢”两个字，而他永远不能，就因为他是她的表哥。从小时候他们认定了这个亲戚关系的，就算不是亲表哥也不能，这个关系决定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感情只能永远埋在心里。“爱情，不是一时，而是一世，是要坦诚面对的。他……他不说实话是因为什么，这个你必须了解清楚。”他无法说下去，仿佛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
　　亦菲看出了建清的异样，懂得他的心思，心中也觉得难过。她不愿意让他难过，可是如果她不绝了他的念头，他会永远抱着对她的希望，那样只能是耽误他，她只能狠下心，让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停留在什么位置。亦菲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已经有了一次经历，所以不会再走第一次的路了。”建清的目光亮了一下，他知道她指的是杨耀祖。他没有想到亦菲在他的面前会一点都不保留。“哦，建清。”亦菲不想让沉重继续下去，转换了话题，“我见过耀祖了。”
　　建清以为听错：“什么，你去见他了？”
　　“是的。”亦菲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睛。
　　建清无法看到亦菲的眼情，但是听清了她的话，不由有些生气，声音高了很多：“你去看他干什么，还嫌弃他伤害你不够吗？”
　　亦菲轻轻摇头：“也许我不该去，可是……我真地无法那样做，在听到他的事情以后，我忍不住还是去看他了。”
　　“他怎么了？”
　　“他病了，是癌症晚期。”
　　建清怔住。
　　“不管以前他怎样，现在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还计较什么？”
　　建清只有叹息：“亦菲，你总是太善良。以前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计较？”
　　“我当然计较，我恨他。可是，恨归恨，和现在的情况不同，他已经那个样子了，我还能够计较吗？毕竟当初他对我很照顾，教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