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喜忧不定，心事重重 第三十章、希望释放心事，

　　第二十九章、喜忧不定，心事重重
“谁，你是说谁？还有人对你用情不专？我看到的是你。你看看你，近处有关照的，远处有思念的，你还想怎样？是你自个儿想要占全了，这个不想丢下，那个不想放下，难道你想要把这两个人合二为一呀。我说你果断一点，喜欢谁就是谁，端正思想，挑明态度，别折磨剩下的那个人好不好？”佳玲一本正经地教训亦菲。
　　亦菲一下子伤悲起来：“那样做的是别人，我不会。”带着伤悲的情绪，她低头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我只求别人能够专心一意，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咽下嘴里的东西，突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想笑。
　　笑归笑，那个奇特的神色看着很怪异，所以这笑就绝对不是愉快地笑了。
　　佳玲瞪大了眼睛：“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烧呀，怎么……”看到亦菲反复无常的变化，她百思不得其解，“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亦菲无可奈何：“你真是神经了哎。”
　　佳玲把那盘鱼香肉丝又换到了亦菲面前，说：“好姐姐，给你吃好的，你好好儿的吧。别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神经兮兮的，搞得我发毛。”
　　亦菲拿起盘子把大半的鱼香肉丝浇在米饭上：“嘿嘿，只有喂饱肚子，才是正经，其它的就都一边去。”
　　西门阳拿起汤勺盛了一勺燕窝粥，笑嘻嘻端给妈妈：“把这点粥吃了吧，吃得太少身体受不了，妈妈不吃我会饿的。”
　　看到儿子刻意让她高兴的样子，西门妈妈绷着的一张脸再也绷不下去，狠狠瞪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儿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拿起了小勺，慢慢地把粥喝了下去。
　　保姆小草把空了的盘子叠加在一起，开始收拾。素洁站起来，走到西门妈妈的背后，说：“姑姑是出去散步呢，还是回房间？”
　　西门妈妈怜爱地拍了拍素洁的胳膊：“这阵子跟着我跑来跑去的，你也累了吧，自己去好好休息一下。今晚让阳阳伺候我，明天是周末，他不上班，你歇歇去。”
　　西门阳笑笑说：“素洁去休息，我来照顾妈妈。”
　　素洁犹豫一下：“还是我来吧，表哥工作忙，也累的。”
　　西门阳摇头，走到妈妈身边，把素洁搭在轮椅上的手轻轻地拿下，示意素洁还是他来。因为西门妈妈不太高兴，他们都看得出来，西门阳决定自己哄妈妈开心。“天气有点冷，妈妈出去的话我去拿一件大衣？”西门阳问道。
　　“不用了，我想回房间。”
　　“好，我陪妈妈说话。”西门阳缓缓推起了轮椅。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如何让妈妈高兴，少和他说几句话，然后放他回自己的房间。他心里惦记亦菲，所以有一点点急，他知道她一定会早早地上网等他。
　　走出餐厅，亦菲和佳玲分手。公司离她的出租房不是很近，平时的时候亦菲总是坐公交车，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可是，今天她不想去坐那个拥挤的公交车，看到站台上焦急张望的人们，她离开站台。
　　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宽阔的路上，在林立高楼的挤压下，在上下车流的呼啸中，亦菲突然觉得自己很小，就好像一只蚂蚁。怨不得说人蚁呢，真地很像。又想到一只小小的蚂蚁，拿什么去抗争命运？可她一直是在抗争的，她不屈服。上学的时候，她家里穷，就用成绩和别人比试，工作了她没有靠山，就想用业绩和别人比试，就连感情，她也不想屈服，可是偏偏有人很轻易地就让她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所以她恨那个给了她打击的人。不过，她终归是坚强的，虽然心灵受到重创，她还是懂得让自己站起来，她知道幸福是自己拼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在耀祖之后，她爱上了西门阳。爱就是爱了，她并没有多想，就那样稀里糊涂地爱。也许是工作太忙太累，没有多余时间去仔细想，也许是怕……万一又是一个杨耀祖呢？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她太害怕那个打击，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接受失落的打击了。
　　直到现在，佳玲的话让她开始明白，爱就是爱，不爱也可以，不能再欺骗。她和西门阳的事情，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高大的法国梧桐光秃秃地在路旁瑟缩，却无法阻止寒风敲打，既然没办法躲避，也只好任凭敲打。亦菲凝望着它们灰白色的枝桠，无奈的忧伤在眼中蔓延。
　　“给我好好坐下。”西门妈妈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命令似的说，“你一天天总是忙，是真地在忙工作吗？”
　　“妈——那么大的公司，我不忙能行吗？”
　　“在公司，忙的只是工作，就没有别的？比如……是不是公司有女孩子喜欢你，你谈恋爱？”
　　“妈——”西门阳哭笑不得，“公司没有女孩子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现在，我不想结婚，只想好好陪妈妈。妈妈不是说了吗？进门的女孩子对你不好的话，你不同意，所以我谈恋爱也要经过妈妈的批准呀。”脸上堆着笑和妈妈说话，心中却想着只有顺着说好话才能够顺利脱身。他想快一点见到亦菲。
　　想到她的时候，仿佛她的面容就在眼前，可爱，俏皮……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家中的事情说给亦菲，因为他不敢确定亦菲是不是会嫌弃他这个瘫痪的啰嗦妈妈，果真那样的话……他宁可割舍了感情，也不抛下妈妈。
　　他爱亦菲，可是他也怕……所以，他不敢让亦菲知道他有一个瘫痪的妈妈。毕竟，妈妈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愿意接受。
　　听了儿子的话，西门妈妈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妈妈没有白养你，还懂得孝顺。”西门阳赶紧点头：“那是那是。”看到儿子一脸的顺从，西门妈妈接着说，“妈妈身体不好，拖累你了。你早就该成家，妈妈想抱孙子。”
　　西门阳急忙说：“不急不急。我不是刚刚三十岁么，小呢。就想和妈妈在一起，不想结婚……”
　　“你不急我急。”西门妈妈抬头，不满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我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天，就想抱抱孙子，死了也闭眼。可是，我实在怕……万一儿媳妇嫌弃我怎么办？我不想看儿媳妇的脸色……就想给你找一个善良的女孩当媳妇，让你们早些结婚，了却我的心愿。可是，现在的女孩子……谁愿意对我这个瘫子好呢？”说到这里，一脸的戚容，“唉，都是自己不争气。”
　　西门阳看到妈妈难过，赶紧安慰，“妈……”西门妈妈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话，“我考虑很久了，素洁真地很合适，她善良，对我好，对你也好。我就想让你们……”
　　“妈妈，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素洁是为了照顾你才来的咱们家，咱们怎么能够这样想？让外人笑话呢。再说了，我和素洁还是近亲，法律都不允许的……”
　　“胡说！姑姑手里的媳妇，古来就有，谁不允许？”
　　面对妈妈的怒容，西门阳赶紧赔笑：“妈妈，我还是给你另外请保姆，让素洁出去工作，我们放了她吧。如果她觉得外边不好，再回来可以吧？我们总得给她机会，让她考虑一下。妈妈是处处给别人着想的人，不能说光为我们自己打算，不尊重素洁。妈妈，我们不能太自私。”
　　第三十章、希望释放心事，心事却越重
　　天渐渐暗了，鳞次栉比的灯光装点了城市，辉煌得很。璀璨的豪华真实而又雄壮，排山倒海似的横在亦菲面前。亦菲一边走，一边看着高楼中射出的灯光，觉得它们就像天空中的星星，盛开在夜的黑幕上，有的很近，仿佛触手可及，有的却很遥远，是无法触及的隔阂。极目远望，又是海市蜃楼般的美轮美奂。冷硬的城市，灯火的海洋……行走在平坦而宽阔的街道上，感受着这个庞大城市斑斓的灯火，却觉得这些和自己有着遥远的疏离，哪怕自己是这个城市的一员，也是被孤立的了，亦菲感到冷冷清清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继续走。看到斜横的树影散乱在路上，被过往的车辆毫不留情地压轧，心中是莫名其妙的悲凉，无论谁都在匆忙着满足自己的需要，只要自己过去了就行了，还会顾及旁的东西吗？就算有心也无力，或许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看着那些轮胎在碾过树影的时候，“嗖”地一下就过去，根本没有一点怜惜——谁会为谁着想？她不知道。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是一味地胡思乱想。醒悟过来的时候，离住处已经不远，她停了下来，想喘口气。站一会儿吧，回去也是一个人的，没有人在意她。其实这样说不对，还是有人在意她的，那就是西门阳。没有特殊事情的时候，他会在网上和她聊天。今晚他肯定会等她，亦菲知道。可是，她突然觉得腻味，想着佳玲“脚踩两只船”的话，她一下子兴味索然。
　　往日的时候，劳累一天，她渴盼夜晚，渴望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地方看着西门阳冲她笑。多少劳累多少忧伤在他的笑容里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方框，是她一个精神支柱，她需要在那里获得安慰和力量。平日里，她往往急急忙忙地回去，把要做的事情快快做好，然后打开电脑，让他知道她在，她在等他。如果是他先在的话，温暖的喜悦就会荡漾在她的周身，她会发一个慵懒的图片给他，然后笑嘻嘻等着他那个热烈的拥抱。虽然是假的，但是她却觉得是真的。很久了，她已经习惯他的那个拥抱，就好像习惯饿了的时候要吃饭一样。可是，今晚，莫名其妙的，她不愿意回去，不愿意再去碰那些东西。
　　站得久了，冷风吹着她额前的头发摇摆不定。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亦菲走往自己的住处。天气太冷，待得太久会感冒的。感冒了也是自己痛苦，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刚刚移动脚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亦菲只好掏出手机接电话。亮闪闪的屏幕上，显示着耀祖的号码。这么晚了，又是他的电话。亦菲微叹一声，接听，“是我，你……怎么样了？”
　　“亦菲，你在哪儿？”耀祖听到了亦菲手机里面传出乱哄哄的车辆喇叭声，疑惑起来，“你还在外边？”
　　“哦，快要到家了，和一个同事一起玩了一会儿。”亦菲不想说自己的孤独和忧伤，包括建清，她都不想说。
　　耀祖“哦”了一声。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的，他知道。“一个人在屋子呆着也闷，和同事一起玩玩，开开心，别让自己一个人孤独。”他停了停，“只要你快乐，我就高兴。”
　　“你身体好点了吗？”亦菲不想听他说那样的话，趁他停下的时候赶紧岔开了话题。
　　耀祖的声音里明显有了伤感：“老样子，或许……我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亦菲，很想……你，想看到你。想到你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总是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有时间的话，来看看我……”亦菲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耀祖的这些话让她难过。不管什么时候，她只想要别人好，不愿意让别人有什么不好，就是这个人对她不好也一样，她不去诅咒别人如何如何，因为她知道痛苦的滋味，所以不想让别人去尝。耀祖这句“有时间的话，来看看我”更是让她心酸。“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伤害到你，所以心中永远愧疚。我怕我突然间死了，那些话没有说我会……觉得遗憾。”
　　亦菲终于忍不住，“你别这样说好不好？你……会没事的。”
　　耀祖长长地唉了一声：“不管我怎样，我都会祝福你。我希望你过得好，开心，快乐。找个男朋友结婚吧，总一个人生活不好，我……真地希望能够看到你结婚。”他的口气中是期望，“如果我看着你结婚，那该多好。不过，我知道这是我的奢望，我没有脸……去看你的……丈夫。亦菲，你必须幸福，不然我会不安的，死了也不安……我是真诚的，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亦菲由不得难过：“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说这些了，好好养病。我下周一去出差，回来会去看你的。”
　　“又要出差？天气冷，外出的时候注意保暖，别冻坏了……”亦菲听到轻微开门声，接着是耀祖急急的声音，“雅芝回来了。”电话一下子挂断。
　　亦菲擎着手机，久久地放在耳朵上。她只知道当初的耀祖那样绝情，认为他不过是一个骗取女孩感情的卑鄙小人。要不是他那样费心教导她的话，她不会在知道他病重就去打他的电话。毕竟，工作中他给了她那么多帮助，亦菲不是忘恩的人，她忘不了耀祖的帮助。没料到他还是这样心思沉重，亦菲心中很乱，她知道耀祖的病，想到万一真的……泪顺着她的脸滑下来，很凉。
　　西门阳挂断了电话，晃着手机对妈妈说：“这下你听到了吧？明天又有客户安排饭局，你总该相信我全都在工作吧？妈，我希望你能够为我想想，我的事情让我做主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失望。”
　　“素洁是很好的女孩子，妈妈就看上她了，这个你也放明白，别用旁的话打乱我，我不管。”西门妈妈知道儿子是在敷衍她，不想听她说这个。
　　西门阳愁眉苦脸：“妈妈，我还要去整理那些客户的资料，不是要过春节了吗？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安排，我……真地忙。你说去那家按摩中心按摩没有效果，回头我从家政公司请一个专职的懂这方面的保姆来伺候你，给你按摩，你就不用去那家按摩中心了，好不好？我保证请的人让妈妈满意。”
　　“别耍花招，你请谁来我都不让素洁走。”
　　“妈，我们总不能过分霸道吧，如果素洁想走，不愿意再伺候你呢？你总得给人家自由吧？”
　　西门妈妈挥手：“走走，你走吧，别烦我了。”
　　西门阳故意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退出了妈妈的房间。
　　关上门的时候，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随即奔往自己的房间，时候不早，亦菲等的时间长了，就会冲他瞪眼。想到亦菲冲他瞪眼的样子，西门阳暗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