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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巩金华寂寞谈恋爱 王云辉返城伤别离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10-16 22:26:35      字数:14563


体检这天,于喜军他们七八个吉昌知青,坐着连里的尤特,到团里参加体检去了。十三连鹰岭来的男知青,就剩下巩金华一个人了。他心情郁闷的自己在宿舍里,用被蒙着头,躺了一个多小时,起来到食堂买了两个馒头拿着,孤零零的独自一人顶着炎炎烈日,穿过那座狭长的小山包。山包上的树丛中,黄色和蓝色的野花开得正艳,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阳光透过枝桠,在巩金华身上投下一道道光斑。黄色和白色的蝴蝶,在他身边飞来绕去的。蝈蝈的鸣叫声,在前后左右起伏着,很诱人的。巩金华百无聊赖的折了一根树枝,边走边抽打着路边的蒿草,蒿草的叶子被他抽打的纷纷飞落。突然,他看见一只铁红色的蝈蝈伏在一棵蒿子秆上,振翅鸣叫着。巩金华童心顿起,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突然出手,一把抓在手里,鸣叫声嘎然而止。他用右手捏住蝈蝈的颈部,蝈蝈的两条长腿来回蹬着。巩金华看着蝈蝈油黑铮亮的头,用左手摸着蝈蝈的两条长触角,叹赏道:“真是一只难得的铁头将军,放了你吧。”一撒手,蝈蝈就势跳入草丛中,蹦了几下,不见了。
  穿过小山包,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碧绿碧绿的大草甸子上,各种颜色鲜艳的野花,星罗棋布的点缀在绿草丛中,整个草甸子显得生机盈然,巩金华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他慢慢的穿过草甸子,大通江的流水声跃入耳中。放眼望去,江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烁。巩金华来到江边,望着向东南流淌的大通江,心里一片茫然。他在江边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大脑才活跃起来。想起刚来十三连的那个凄风苦雨的凌晨,想起在这条浩浩荡荡的大通江边,十四个男女同学,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那种情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得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他突然站起来,扯开嗓子,冲着大通江,大声喊起来:“都走吧!都走吧!就剩我一个人,守着你大通江。”背后突然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巩金华,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江边来了?苑连长打发人四下里找你。我约莫着,你是到江边来了。”巩金华听出是季淑芳的声音,转过身来,却和刘君静来了个脸对脸。四目相对,刘君静的瞳仁里,溢满了柔情。她柔声细气说:“巩金华,男同学都走了,你一定觉得心里空虚孤寂。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还有我们六个女同学,我们也曾一个头磕在地上啊。你可不能总这样自卑自苦,应该振作起来。”巩金华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的说:“于喜军他们今天检查完身体,再过几天就都走了。为什么连里对我们机务人员卡得这么紧。”他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弄得季淑芳和刘君静的心里也不由得伤感起来。季淑芳拖着巩金华的胳膊说:“巩金华,你给我站起来,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咱们在大通江边就不能活了,你就不能活出个样来,给他们看看。起来,跟我们回去,苑连长他们大概都等急了。”巩金华站了起来,江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散了开来,刘君静用手轻柔的把他的头发抚顺了。两个女同学一前一后的,把巩金华夹在中间往回走。走到草甸子,刘君静钻进草丛里,一会就采了一大捧各种颜色的野花。金灿灿的太阳照在野花上,花儿显的很娇媚,鲜艳的花朵映衬着刘君静秀丽的脸庞,凸显出刘君静少女的美丽,巩金华不由的看得走了神。
  回到连里,苑士海把他们三个叫到连部,让季淑芳和刘君静到食堂去打饭。隔了一会,两个人就端回来一小盆豆腐炖土豆,一小盆粉条炖豆角,十个馒头。苑士海说:“巩金华,你为招工的事闹情绪,不出工,这也不奇怪,我也不想责备你。可是饭总还得吃吧,明天的工作还的干吧。来,咱们先吃饭。小季子,小刘,你们俩也坐下一起吃吧。”他看巩金华拿起馒头,苑士海诚恳的说:“巩金华,以后机会还会有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我一定先考虑你。再说,你回去下井,有什么出息,还赶不上在这里开东方红呢。巩金华,招工的知青走之前,你就先别开车了,我给你安排个闲散点的活。你每天晚上到大通江边去下夜钩,早晨带两个人赶着马车去起夜钩,能供上食堂吃就行。想带谁去,你自己挑。”说着话,用眼睛示意季淑芳和刘君静。季淑芳会意的说:“巩金华,要不,我和刘君静跟你去起夜钩吧?”巩金华的心里不由得一热,感激地看着苑士海他们三个说:“那行,就咱们三个去。”
  吃完饭,巩金华的心情平静多了。他先上仓库,把夜钩都领了出来,收拾好了,拿着回到宿舍。于喜军他们检查完身体回来,已经吃完饭了,正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体检的事。于喜军说:“不知道招工的那个李科长怎么搞的,检查小肠疝气,还弄个女大夫。她的手真软和,差点给我摸硬了。”张连举嬉笑着说:“要是当场硬起来,你可就出彩了。”巩金华淡淡的说:“看把你们高兴的,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听巩金华这么一说,几个人谁都不言语了。冷了半天场,于喜军说:“咱们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吧,体检结果一下来,咱们就好走了。”几个人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巩金华躺在自己的褥子上,用枕巾蒙上头,胡思乱想了一会,竟然睡着了。 一连几天,都是季淑芳和刘君静陪着巩金华去江边起夜钩。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巩金华就赶上二马车,车上坐着季淑芳和刘君静,穿过树木葱郁的小山包,穿过山花烂漫的草甸子,就看见波涛起伏的大通江了。起完夜钩,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进入草甸子时,阳光正把绿草野花渲染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每到这种时候,三个人都不由的心情激荡的唱起“马儿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我要把这壮丽的河山看个够……”
  这天晚上,季淑芳到三连去看同学,没回来,只剩下刘君静和巩金华。早晨五点多钟去起夜钩的时候,太阳已经离地平线挺高了。两个人嘴里哼着五六十年代的老歌,坐着二马车,穿过草甸子时,醉人的花香扑鼻而来。刘君静把头靠在巩金华肩上,柔柔的说:“巩金华,把心放宽点。假如你一辈子回不去,我会在这儿陪你一辈子的。即使终老在这美丽的大通江边,我也不会后悔的。”
  爱情的力量,让巩金华豁然开朗起来。眼看就要到于喜军他们走的日子了,巩金华和季淑芳,柴淑云、刘君静商量,想让同学们在一起聚一天。巩金华给卞文军打了个电话,让卞文军二十二日赶回十三连,欢送于喜军他们几个返城。
  二十二日早晨吃完饭,巩金华到连部找苑士海和新调来的指导员朱玉发,请求道:“连长指导员,今天我们鹰岭的知青欢送于喜军他们返城,想借连里的二马车用一天,还想从食堂带点没加工的菜和调料,炊具,我们想去大通江野炊。”说完,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苑士海和汪志学。汪志学爽快的说:“这不算什么难事,马车你们自己会赶,菜和炊具,你们到食堂拿就可以。”苑士海说:“巩金华,看样子,你已经想开了。这么办吧,你去食堂找老邱,就说我说的,把周长富留下的那套炊具给你们带着。另外,让他把昨天杀的那口猪,给你们砍五斤肉带着。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今天给你们吉昌知青放假,去吧,赶紧准备去吧。”巩金华高兴的说:“谢谢连长,谢谢指导员,那我就去准备啦。”
 巩金华出来先奔马号,跟饲养员老陈打好招呼,套上二马车,又上代销点买了五瓶北大荒酒。刚从代销点出来,就看见卞文军骑着自行车,蹬的车子像飞似的,骑到巩金华身边,停了下来。巩金华问:“卞哥你骑的谁的车子?”卞文军下了车子,推着车子和巩金华并排往前走着说:“骑我们主任的车子。金华,听说你闹了几天情绪,我觉得一点必要都没有。回去就是下井,咱们的父辈都是煤矿工人,母亲整天担惊受怕的。现在让我回去下井,我是不会走的。”巩金华说:“卞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干你那活,我也不想走。”卞文军笑了说:“你这小子,在这等着我呢。其实,我就是干你这活,我也不会走的。”说着话来到宿舍,卞文军把车子支上,进屋和赵琦他们亲热地唠起嗑来。巩金华把马车赶到食堂门口,把吃的用的都装到车上,赶着回到宿舍。大家坐上马车,巩金华用鞭子带了一下。雪花青大辕马,咴溜溜的叫了一声,两匹马放开蹄子,一溜烟的奔大通江跑去。穿过小山包和草甸子时,季淑芳和刘君静给卞文军讲了前几天巩金华闹情绪时,苑连长让她和刘君静,陪着巩金华下夜钩起夜钩的事。季淑芳问刘君静:“君静,我上三连的那天晚上,你们俩去下夜钩么?”刘君静的脸腾起一片红晕,连巩金华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刘君静看了几个男同学一眼,小声说:“当然去啦,咱们三个钓了多少鱼,我们两个也钓了多少鱼。”季淑芳说:“还是你们两个厉害,我知道我去了也是多余。大概那天也发生点别的故事吧?“卞文军看刘君静有点抹不开了,忙把话题岔开说:“赵琦,你们几个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赵琦心情舒畅的说:“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听信了。”
  车到大通江,太阳当头照着。虽然时而有江风掠过,还是觉得挺热的。巩金华把马车拴在江边的柳树上,用石头把小耳朵锅支上,到江边的大甩湾的沙滩上,从昨天挖的窝子里,提溜出一鱼篓子鱼来。季淑芳从车上拿出几个搪瓷盆,和刘君静柴书云她们几个女同学,蹲在江边把鱼刮了膛,洗干净了。卞文军已经用车上的干柴禾把锅底生着了火,柴淑云把鱼闷到锅里。巩金华又忙着把肉和茄子豆角辣椒这些蔬菜,都改好了刀。正忙着呢,远远的从下游的江堤上,走过来一个人。卞文军对巩金华说:“金华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屈城。”巩金华站起来,用手挡着太阳看了看,高兴的说:“真是屈大哥,他怎么来了。”卞文军和巩金华于喜军他们四个男知青,急忙迎了过去。走到跟前,屈城和他们紧紧的握了握手。卞文军喜不自胜的说:“屈大哥,你来的正好,咱们在一起聚一聚。”屈城也高兴的说:“我正在下面修船呢,看见这里冒烟,思谋着是你们几个。就往上走了一段,一看你们几个迎过来了,这把我高兴的。”他把两只手一摊说:“我今天可是空着手来的,什么也没带。”赵琦说:“你能过来,我们就高兴死了,还用带什么东西,我们今天的东西可全了。”卞文军热情的说:“屈大哥,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快过来坐下。今天是我们为几个同学返城,准备的野餐。”屈城诧异的问:“都谁要走哇,怎么这么凑巧。”巩金华平静的说:“于喜军张连举他们两个都走,赵琦还在医院,现在,我们七个男同学,就剩我自己了。”屈城安慰他:“这有什么,以后机会有的是,兴许你还能赶上好机会呢。即使走不了,大通江这地方多好,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在这安家也不错。”这时,江水清炖鱼已经出锅了,满满的一大盆。巩金华把五瓶酒全打开了“来,咱们先喝着,让她们几个忙吧。”屈城拿起一瓶酒,咕咚喝了一大口说:“祝赵琦于喜军张连举,三个小兄弟返城后,哈下腰多挣俩钱,娶个好媳妇。”说的大家都笑了。屈城一脸真诚的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将来你们都要娶媳妇嫁汉子的。”一句话,把季淑芳她们几个女孩子全笑倒了。卞文君他们五个男同学各自喝了一口酒。季淑芳又把一小盆猪肉土豆炖豆角,端了过来。把猪肉炖土豆茄子,做到锅里。她们几个过来,每人喝了一口酒。过了十几分钟,盛出锅里的菜,又炒了一个肉片辣椒。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他一语的议论着这次招工的事。刘君静特意挨着巩金华坐着,看他喝酒喝得太冲了,就把酒瓶子抢过来。于喜军嫉妒的说:“巩金华,要是有人这么关心我,我也不走了。”季淑芳夹了一块鱼,递到于喜军的嘴边说:“于哥,我关心关心你,你就别走了,行不行?”于喜军尴尬的张嘴把鱼吃了说:“那你可得一辈子关心我。”屈城不解的说:“守着大通江,有什么不好,你们非要回去。过去有句老话,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咱们这儿可是最富饶的黑土地,难道就留不住你们。”卞文军叹息了一声说:“像我们这样的年纪,还是恋家呀!”二十几只大雁,好像嗅到了鱼香味,从对岸的沼泽地里腾空而起,越过大通江,飞到他们的上空,在空中盘旋了好久。嘎嘎嘎嘎的鸣叫着,好像是说:“我们也快飞走了。我们都一样,是候鸟,不是留鸟。”
  平丽娟这几天心里极为不平静,她本以为郑磊招工走了以后,自己会少些烦恼。没想到体检结果一下来,不但郑磊傻了,平丽娟心里也挺别扭。郑磊因为体重不足一百斤,被淘汰了。听见这个结果,郑磊蒙着头,在炕上躺了一天,任谁劝,也不肯起来。晚上,常伯晨从团里回来,听高潮说郑磊躺了一天,一口饭也不吃。常伯晨背着手,进了文书班宿舍,伏下身子,温和的说,郑磊,你这算怎么回事,赶紧起来吃饭去。祥子还给你热着饭呢。”郑磊蒙着头,不吱声也不动弹。常伯晨拍拍郑磊的头说:“快起来跟我去吃饭去,正好我也没吃呢。”郑磊仍然不动弹。常伯晨的火腾地一下子窜了起来,他一把掫开郑磊的被子,厉声喝道:“你给我起来,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走不了吗。多大点事,值得不吃不喝的压床板吗?一点男人的骨气都没有。滚起来!”听见常伯晨的咆哮声,云辉和洪祥军辛玉福,都从外面回来了,站在门口看,谁也不敢进去。高潮走进来,一把把郑磊拽起来说:“还不赶紧起来吃饭去。”郑磊两只眼睛红红的,嘬着嘴唇,满心不情愿的下地穿上鞋。常伯晨怒气冲天的背着手往外走,洪祥军和辛玉福连忙闪到一边,云辉早就躲到分队部去了。郑磊乖乖的跟在常伯晨身后,上食堂吃饭去了。
  一连几天,云辉和召臣后谷金贵初晓明他们九个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云辉在体检结果下来的第二天,正赶上星期天,他想赶着二马车,去一趟二连,把自己寄存在二连的箱子拉回来。
  二连的麦收早已经结束了,胡丛义带着四个机务人员,已经回到值班一分队了。
  这天吃过早饭,云辉跟常伯晨和高潮说:“分队长,指导员,我想用一天二马车,上二连把我的箱子拉回来。”常伯晨笑呵呵地说:“可以啊,别说用一天,用两天我也答应,人都要走了。唉!套车去吧,顺便把尚玉华捎过去。”云辉到饲养场把车套好了,赶过来,尚玉华正在家门口等着呢。云辉把车停下,等尚玉华上了车,把车赶出值班一分队驻地,直奔公路上跑去。尚玉华看云辉心情挺郁闷的,不由的笑了起来:“王云辉,我看召臣后和谷金贵他们几个,一个个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你怎么反倒闷闷不乐呢?”云辉苦笑着说:“这几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能高兴的起来么。在值班一分队干了几年,跟常分队长他们这些人,一个饭桌上吃饭,一个炕上睡觉。突然间要分手了,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等体检结果的那两天,我都在心里念叨着,最好把我筛下来,我就可以留下来了,心情特别矛盾。”尚玉华说:“有你这种想法的人真不多。可是,我就觉得奇怪啦,当初那么多人劝你和郑磊,不让你们走,你都听不进去。你看郑磊体检不合格,躺了一天。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云辉叹了口气说:“各人的情况不同,我们家,我和我哥都在兵团,我在五师,我哥在四师。我回不去,我哥还有可能回去。所以,我并不十分想回去,我觉得生活在这里挺好的。”两个人一路上说说唠唠的,车就到了二连。云辉把车停在程玉清她们宿舍门口。听见马车声,程玉清出来了,看见是尚玉华和云辉,她笑着问:“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宋亚杰和林礼芝听见声音也出来了。林礼芝说:‘这还用问,王云辉是来拿自己的箱子来了。看样子这回是走定了。宋亚杰插嘴说:“拿箱子可以,可是,我们给你保管了好几年,怎么也得拿点保管费吧。”云辉说:“宋姐,你真财迷,咋就这么认钱呢。”程玉清接上说:“王云辉,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们几个呢,原来是拿你的东西来了。你那个破箱子,我们也不会留。保管费也不要了。今天中午,你怎么也得安排我们这几个姐姐一顿吧。”尚玉华看程玉清她们三个调侃云辉,也插进来说:“王云辉,你要是安排她们,也得带上我。”云辉满不在乎的说:“当然得带你了,你现在可是我胡嫂了,请你们吃饭,也是应该的。你们说,吃什么吧?”程玉清说:“也不难为你,上代销点拿两个肉罐头和两个鱼罐头。你在炊事班也干过,随便点两个菜,让玉华告诉炊事班一声。吃完了,你付钱就行。”云辉慷慨的说:“成,就这么办。菜就麻烦玉华姐,替我要两个,我上代销点拿酒拿罐头去。”程玉清拦住云辉说:“不用你去拿,有人去拿,拿回来你付钱就行。亚杰,你上代销点拿两个肉罐头两个鱼罐头,再拿两瓶酒来。王云辉,你帮着林礼芝,倒腾你的箱子吧。”云辉不好意思的说:“程姐,这活我可不能干,都是你们女孩子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跟着瞎掺和。”“行啦,别假正经了,你不干就拉倒。你去把杨涛和付斌还有单红心叫来吧。他们三个这次也走。马上要分别了,咱们也聚一聚,就算给你们送行吧。”云辉和宋亚杰,一个奔男宿舍,一个上代销点去了。云辉来到杨涛他们宿舍,杨涛正光着膀子,在外边洗头,弄得满头满脸的肥皂沫。云辉过去,照着杨涛的后背就是一巴掌。杨涛“哎哟”一声:“这是谁,下手这么狠。”强睁开眼睛,一看是云辉“操,是你这小子。快点,帮我把头冲一冲。”说完,哈下腰,低着头。云辉端起盆,慢慢的往杨涛头上浇水,杨涛用两只手清洗着头发。冲了一遍,云辉又打了一盆水。杨涛洗完头,让云辉用湿毛巾,把后背也擦了一遍。这才问道:“你怎么想起回二连来了,吃错药了吧?”云辉说:“你才吃错药了呢。马上就要走了,我就不行回老连队看看。对了,程玉清让我过来叫你和付斌单红心,准备给咱们践行。”杨涛高兴的说:“行啊,这帮姐妹够意思。付斌和单红心在东边那间宿舍玩呢。”他穿上衣服,掏出一个小圆镜和一把木梳,梳着头说:“走,咱们过去看看。”云辉和杨涛走进东边的宿舍,只见付斌和单红心正和北京的知青打扑克呢。云辉大声说:“付斌,你小子玩起扑克来,头不抬眼不睁的。老同学来了,你带答不理的。”付斌听见有人说话,抬起头来一看,是云辉和杨涛来了。他忙不迭地说:“云辉,你们俩先等一会,我玩完这把就走。”杨涛过去把付斌和单红心手里的扑克抢下来,扔到炕上说:“别玩了,王云辉来了,程玉清她们几个女同学,等着咱们过去聚一聚呢。”付斌和单红心跳下地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鞋。临出门时,云辉回头对几个北京知青说:“哥几个,对不起了,扰了你们的局,你们继续玩你们的吧。”
  人凑齐了,就快十一点了。初秋的中午,阳光还有点火辣辣的。穿着背心,仍觉得挺热的。这种热不是夏天的那种闷热,是初秋特有的那种燥热,女宿舍的窗户门都大敞四开的。杨涛把罐头和酒都打开了,程玉清和林礼芝从食堂端回来烧茄子,炖豆角、酱粉条和炒尖椒,四样菜。尚玉华上牛吉实家找牛吉实去了,还没回来。杨涛等的不耐烦了,着急的说:“是不是尚玉华让老黑牛给顶坏了,怎么还不回来。”程玉清说:“你们要是着急,咱们就先喝着。”云辉说:“还是再等一会吧,兴许牛连长不在家,尚玉华在他家等着呢。”杨涛问云辉:“听说你又不想走了,真想跟尚玉华学习,扎根边疆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云辉说:“去你的吧,少说点风凉话,我可没考虑那么多,只不过舍不得离开共过患难的这些人,舍不得这种集体生活。”付斌说:“现在的政策一时一个变化,赶上这次机会,还是早走的好。一旦政策变了,想走就晚了。”程玉清心绪不宁的说:“你们男同学都走了,只剩下我们女同学,想走又没有机会。不像大城市的知青,女知青也有招工返城的机会。将来,我们恐怕想找对象,成个家都困难。”云辉说:“不至于的吧,国家也不能不为女知青考虑,男知青都走了,也得给女知青创造返城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把你们女知青全都留在这里,建个女儿国吧。”大家正唠得热乎呢,牛吉实在前,尚玉华在后,进来了。牛吉实抱歉的说:“太不好意思了,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有点事,耽误了一会。”两个人坐下来,牛吉实问云辉:“你怎么想起回老连队来了,是不是走岔道了?”云辉说:“牛连长,这你可冤枉我了,平常我也没少来,大概是今年来的少了点。这马上就要走了,怎么也得回老连队道个别。”杨涛斜着眼睛看着牛吉实,揶揄道:“牛连长,我在你手底下混了好几年了,你对别人都挺照顾,对我可有点另眼相待了。现在,我已经不归你管了,我也不怕你治我了。我说句良心话,这地方我早呆够了。人家上值班分队的,上汽车连的,上皮革厂的,上机修厂的,下这么大的雨,也没落到我头上一滴雨。这回,这雨点可算是砸到我头上了,是不是牛连长?”牛吉实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淡然的说:“杨涛,你这么想,我也不怪你。我对你是不是另眼看待,你心里也清楚。今天,是你们同学给你们饯行,我也不想说别的,只有一句话劝你。杨涛,你还年轻,不管以后干什么工作,都应该踏踏实实的干,才能赢得别人的信任和尊重。光耍嘴皮子,不下真功夫锻炼,在咱们这儿,是吃不开的。”尚玉华站起来说:“杨涛,牛连长,咱们今天聚到一起,就是缘分,过去的事咱们就别提了,好不好?来,咱们都把碗端起来,为咱们在这片辽阔的黑土地上的成长,为咱们以后还能常相聚,干一杯。”大家把酒碗撞了一下,都喝了一大口,吃了几口菜。牛吉实也站起来,端着酒碗说:“过几天,杨涛付斌和单红心,对了,还有王云辉,就离开这里了,我心里还真挺不得劲的。本来,你们同学相聚,我不想过来。可我有几句心里话,也想对你们说说。你们吉昌知青来的时候,年龄都比较小,风风雨雨的好几年了,你们已经长大了。我觉得,你们吉昌知青都挺能吃苦的,对你们我还是挺有感情的。如果过去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来,为了咱们的情意,干。”杨涛喝了一口酒说:“牛连长,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你别在意我刚才说的话,要离开这里了,这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云辉也端起酒碗来说:“感谢牛连长和几位大姐姐的真诚相待,来日方长,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再相聚。”付斌激动的说:“兴许我以后当了领导,到那时候,我组织你们,重返大通江来寻梦。”程玉清讥讽道:“哪有这么小不点的领导,还没有我们姐几个高呢。”付斌反唇相讥道:“邓小平长的倒矮呢,不照样当国家领导人。”尚玉华谨慎的说:“邓小平是个有争议的大人物,是走资派,你在外边可别瞎说。即使回到吉昌,也要管好你的嘴,别乱放炮。”付斌嘟囔道:“即使是走资派,人家也当过国家领导人,说不定将来彻底翻过来了呢。”一时间,大家谁也没说话。
  二十日这天,早晨的天气有点凉,太阳在一束束马尾云的后面穿行。秋风习习,把水库的水面吹起许多皱褶。平丽娟带着几个女知青,划着小船,正在用操捞网在水库里捞鱼。去年放养的鱼苗,现在已经长到一斤多重了。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捞上来一百多条鱼,就把两只小船靠到岸边。祥子和雷子带着几个炊事员,正拿着几个大花筐在岸上等着。看小船靠过来了,祥子领着人拿着花筐下到船边,装满一花筐,就抬上去,整整装了三花筐。平丽娟把小船栓到岸边的桩子上,领着女知青到食堂收拾鱼去了。
  值班一分队今天可挺热闹。常伯晨头好几天就张罗着,给吉昌知青开个欢送会。昨天特意请示了团商业股,要从水库里打点鱼。商业股批了一百四十斤鱼。常伯晨安排女排早晨从水库里打了三花筐鱼。?? 八点多钟,离水库最近的,在一连当副连长的于发智,骑着一辆自行车,先赶了回来。于发智下了车子,常伯晨和高潮迎了出来,三个人亲热的握握手。常伯晨感慨的说:“发智,你走了一年多了,还是头一次回来。”于发智歉意的说:“对不起,分队长,这一段时间都把我忙昏了头了,抓生产的辛苦啊。这不,我们连也有七个吉昌知青返城,晚上,我还得赶回去。”
  九点多钟,汪志学搭乘机修厂的大四轮,和荣启斌一起赶到了。常伯晨高潮胡丛义于发智,都围了过来,大家亲热的握手寒暄。高潮对围过来的王云辉、谷金贵、召臣后、初晓明说:“咱们的老指导员特意赶回来欢送你们,是你们吉昌知青的光荣。云辉拉着汪志学的胳膊,动情的说:”分队长和指导员对我们吉昌知青的情分,无论我走到那里,也不会忘记的。更不会忘记值班一分队对我的培养教育。在值班一分队这几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美好时光,也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谷金贵说:“虽然我到值班一分队晚一些,可我在值班一分队这个大家庭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这里的一切,都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十点多钟,天气热了起来。太阳经过一上午的加温,终于把那些缠绕她的马尾云烤化了。碧蓝的天空上,只剩下几缕丝状云。?? 欢送会在值班一分队的食堂召开,食堂的桌子都撤了出去,临时用板子钉起来的凳子上,转圈坐满了人。常伯晨、汪志学、高潮、程山、胡丛义、于发智、尚玉华和荣启斌,谷金贵、王云辉、初晓明、召臣后、历成斌、卢桂柱、邱瑞起、李金平、杨云成,九个返城的吉昌知青。跟全分队知青团团围坐在一起。常伯晨表情复杂的站起来说:“同志们,咱们值班一分队,今年是流年不利呀!不到半年,就开了两次欢送会了。已经有四个城市,相继到咱们团来招工了,咱们分队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二十几个知青,返回自己的家乡了。现在,团里已经没有人员,给我们补充缺员的问题了。这些返城的知青,基本上都是经过大兴安岭艰苦生活考验和锻炼出来的优秀青年,有的是我们分队的骨干。他们的返城,是我们分队的损失。尽管不希望他们离开值班一分队,但是我们分队领导,和全分队的战友,还是衷心祝愿他们能重返城市,回到父母和亲人的身边。我希望返城的吉昌知青,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发扬值班一分队一不怕苦二不拍死的革命精神,发扬值班一分队勇于拼搏的精神,做出成绩来。”高潮满怀深情的说:“咱们别拘于形式,谁想说什么,随便说。也许,过些日子,还会有招工的来,我们身边的战友,会一批一批的离开我们,返回自己的家乡。也许,我们没走的人,会永远留在这片大平原上,把青春和爱情播洒在这片黑土地上。”
  谷金贵情绪激动的站起来说:“我在值班一分队,和战友们共同生活战斗了两年,这两年的战友情谊,会鼓舞我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家里有特殊情况,我还真不愿意离开值班一分队,不愿意离开这片黑土地。”
  祥子真诚的说:“我和返城的吉昌知青熟悉的,就像熟悉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真不希望和他们分手。” 汪志学一脸惋惜的表情,他嘬着牙花子说:“我在值班一分队同这些年轻的战友,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两年。在我的身边,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尤其是北京和吉昌来的知青,他们年龄小,但是,他们就像一碗清水似的,心地纯洁,踏实忠诚,吃苦耐劳。我相信,他们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也会成为各条战线上的骨干。”大家你一言他一语的,气氛显得很热烈。
  中午吃饭的时候,常伯晨把云辉郑磊和姚清玉,叫到自己这桌上。轮了一圈酒后,汪志学对常伯晨说:“听说郑磊体检没过关,闹了几天情绪。我想把他带到三连去,正好三连的保管员和通信员都返城了,还没安排人。让郑磊换个环境,心情就稳定了。唉,可惜,我听苑士海说,十三连食堂着火那天,张云霞牺牲了,还有两个吉昌知青烧伤了,现在还在师部医院住院呢,大概是回不去了。”常伯晨说:“我本想把郑磊留在身边,既然老战友张嘴了,就让他跟你去三连吧。郑磊,你想不想跟汪指导员上三连去。我也想通了,他们现在活蹦乱跳的,能走就让他们走吧。”郑磊看看汪志学,又瞅瞅常伯晨和高潮,犹豫不定的说:“现在辛玉福已经接替了我的工作,我呆在值班一分队,反倒不得劲。你们要是答应了,我就跟老指导员到三连去。”常伯晨叹了口气说:“本想让你留下来,放到排里去当个副排长,锻炼锻炼。既然你想去,那你就去吧。吃完饭,我就给你开调转介绍信。姚清玉这次培训结束,就要到团卫生队去了,王云辉返城了。你们这三个在我身边形影不离的孩子,转眼间,就各奔东西了。”伤感之情溢于言表。胡丛义也伤感的说:“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好的朋友,再亲近的战友,都有分别的时候。”说的大家都黯然神伤。
  送走了汪志学、于发智、荣启斌和郑磊。云辉回到宿舍,觉得心里很郁闷。他揣上笔记本,顺着水库大堤,走到水库的另一端,坐在堤岸上,眷恋的看着水库的两侧。碧绿的稻田,成群的蜻蜓,在水库和稻田里飞来飞去的,好一派秋天的景象。午后的阳光,斜照在水面上,流光四射。云辉呆看了一会,叹息了一声,心里想,多美的地方,真让人留恋。他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在上边写道《失落的心》【用我迷蒙的双眼,看不透身边的世界。走出群山,融化在无边无际的大平原。流回城市,渗透在生存的空间。岁月的云羽,浮载着我向前,脚踏着远去的白云,飘落在这片曾经的家园。用我炽热的心,感受大地的温暖。走出繁华,融化在广阔的地平线。返程的浪潮,推拥着我旋转,七彩的霓虹,灿烂在天边。我的心,却已经失落在这片青春的平原。】写完,看着水面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潮和胡丛义来到他身边。高潮问:“这小子,又在这抒什么情呢?”听见高潮问他,云辉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他灿然的一笑说:“是指导员,没写什么,只是要走了,写一点心里的感受。”胡丛义说:“王云辉,跟你在一起好几年,也没见你认真写过日记。你写的不应该叫日记,应该叫遇记,遇上什么想记的就记。”云辉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什么记也不算,就是随便写点什么,给自己看的。”高潮看看表说:“四点多了,咱们该回去了。分队长让你今天晚上上他家吃晚饭,秀云嫂子炒了好几个菜,要为你和姚清玉饯行。”云辉看看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心有感慨地说:“在这大平原上,太阳落下去的真晚。要是在我们鹰岭,五点多钟,太阳就快衔山了。”高潮认真的说:“在这大平原上,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再落到地平线的后边去,让人觉得白天的时间很长,其实,正是这个地理特点,给了大平原上的人们丰收的希望。”
  走在回去的大坝上,夕阳斜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一道道光圈。水库里两只小船在水上自由自在的飘荡着,平丽娟正带着几个姑娘,往水库里抛撒鱼食。有十几只白天鹅,在水库的上空盘旋飞舞着,发出“嘎嘎”的叫声。胡丛义停下脚步,对高潮和云辉说:“你们看,这是一幅多美的田园风光画。夕阳晚照下的水库,水库中荡漾的小船,小船上美丽的姑娘,水库两边绿油油的稻田,天上还有美丽的白天鹅在翱翔。”云辉也赞叹道:“高指导员,胡指导员,现在要有个画家在这里作画,就好了,把我们几个都画在这幅美丽的风景画里面,那该多美。”高潮说:“咱们几个就别入画了,再污了画家的法眼。”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到常伯晨家,秀云热情地把三个人让到小客厅里。田京安和姚清玉已经在桌子前坐下了。高潮问:“嫂子,常分队长呢?”秀云说:“老常骑上车子上团部给你们办货去了,都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约摸着也该回来了。你们先坐下,喝水,抽烟。”她把圆桌上的九个茶杯,都倒满了茶水。又打开一个大揭盖的木头小黑漆箱子,从里边拿出两盒人参烟,打开一盒,分给五个人一人一支。胡丛义惊奇的把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问:“嫂子,这烟只能在军人服务社,拿军官证才能买到,这大概是从大兴安岭带回来的。分队长真能存住东西。”秀云说:“可不是咋的,这条烟还是从大兴安岭回来的时候,蒋团长送给他的。拿回来就锁到这个小箱子里,始终不舍的拿出来抽。今天,临去团部的时候,特意告诉我,让我拿出两盒来,给你们抽。”云辉划着火柴,给高潮他们四个,把烟点着了,自己也抽着了,屋里立刻飘荡着一股香气。秀云耸了耸鼻子说:“这烟还真挺香的,怪不得老常不舍得抽。”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秀云说:“程分队长来了,我得炒菜去了,老常也该回来了。”程山大步走了进来,抽了抽鼻子问:“这是什么香味?我好像在哪儿闻到过。”他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人参烟,一拍脑袋说:“我说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嘛,还真是人参烟的香味。分队长真有存货。”他抓过人参烟,抽出一支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半天才吐出来说:“这烟抽起来真过瘾。”秀云把拌好的凉菜端进来,放到桌子上。刚转过身来,就听见外面自行车响。她高兴的说:“是老常回来了。”几个人忙迎了出来。常伯晨已经把车子支好了,正在往下解后座两边挂的袋子。云辉和姚清玉过去帮着解下来,拎到屋里。常伯晨说:“打开。”云辉和程山把袋子口解开。云辉从他打开的袋子里,拿出两瓶白兰地酒,一瓶葡萄酒,两瓶红烧肉罐头。程山从袋子里拿出九个大日记本,一双蓝色回力鞋。常伯晨拿过一个日记本,在扉页上写上:【赠给小战友王云辉留念】【常伯晨赠】他把球鞋和日记本放到云辉面前,一脸痛爱之情的说:“云辉,你是个很懂事,重感情的孩子。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送给你这个日记本,希望你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在文学上有所发展。球鞋送给你,别忘了多运动,锻炼出好身体,才能更好地工作。你的身体太单薄了,一定要加加强锻炼。”云辉激动的嘴唇哆嗦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带着哭音说:“分队长,我不想走了。”常伯晨过来慈爱的拍拍云辉的头说:“已经决定的事,还是回去吧,免得你父母在家悬望。今后,无论做什么事,千万别犹犹豫豫的。你的性格太软弱,一定要学的坚强起来。”
  吃饭的时候,常伯晨和秀云不断的给云辉和姚清玉的碗里夹菜。高潮问常伯晨:“分队长,前天在团里开会时,听马团长的意思,哈尔滨第二批招工的也快到了。”常伯晨愁眉不展的说:“估计,也就是年底左右的事。过了年,也有可能其他城市还会来招工。林政委不是说了吗,年底前,把现有的十九个连队,合并成十四个连队。五个值班分队,合并成两个值班分队。以后,知青会越来越少,人才就变得很珍贵了。”说着,看了云辉一眼。云辉低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二十四日这天,天气格外的好,风和日丽的。早晨不到四点,云辉就起来了。他把衣服和一些杂品整理好,装到箱子里。把被褥叠好,用毯子包起来,再用背包带捆起来。把随身带的物品,装到旅行袋里。洗漱完了,洪祥军和辛玉福也起来了。洪祥军揉揉眼睛,看看表问:“王云辉,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等一会吃完饭,再收拾也赶趟。”云辉抱歉的说:“把你们折腾醒了,真不好意思,你们再躺一会吧,我出去透透气。” 云辉来到水库大坝上,放眼望去,水库的水面平静得像一面硕大的镜子,太阳倒映在水面上,显得柔柔的。一群鸟在水库的上空徘徊者,发出欢快的鸣叫声。水库的两侧能看出去十几里地远,收割完麦子的田野上显得空落落的,空气中裹着浓浓的草香。看着这片自己已经熟悉的土地和景物,云辉心里的离情别绪更浓了。
  远处有两个人,顺着大坝跑过来。离近了才看出是召臣后和谷金贵。谷金贵喘着气说:“你这小子,一个人跑到这儿发什么呆。”云辉伤感的说道:“这里毕竟是我们工作过的地方,马上就要走了,再好好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来,就不一定了。”  
  召臣后遗憾的说:“可惜没有照相机,要是有照相机的话,在这里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多好。”说的谷金贵也伤感起来了。“可不是咋的,真应该在这里照张相。”三个人流连忘返的在大堤上徘徊了很久。往回走的时候,云辉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这批返城的知青里,很多人都选择错了,包括我。”谷金贵说:“别找感觉了,回去再说吧,都这时候了,后悔也晚了。”刚走下大坝,高潮和胡丛义就过来了。高潮着急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闲逛,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去吧。”云辉说:“指导员,我早收拾好了,你们俩呢?”召臣后说:“回家的事,谁不着急,早就收拾好了。”胡丛义开玩笑说:“好好想想,千万别落下什么,等你们到家了,再想起来,就晚三春了。”谷金贵说:“那不要紧,落下什么,你们就给我们寄回去不就得了。”
  吃过早饭,大家帮着把云辉他们九个知青的行李,集中到饲养场。辛玉福已经把车套好了。常伯晨把云辉叫到一边,像父亲似的叮嘱道:“回去以后,能不下井,尽量别下井,找点地面的工作干,少挣点就少挣点吧。你们这几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太单纯了,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云辉含着眼泪点点头:“分队长,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到家会给你写信的。”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行李都装在二马车上,云辉和洪祥军坐在二马车上,押着行李。召臣后他们八个和送行的人,坐在大马车上。常伯晨对高潮和胡丛义说:“小高、丛义,你们俩去送送他们吧,我和程山就不去了。”高潮看常伯晨难过的样子,也觉得心里有点发空。他点点头说:“分队长,你就不用去了,我和丛义把他们送到双山车站,看着他们上了车,我们再回来。”常伯晨挥了挥手说:“快走吧,别晚了。”说完,背转了身子。两台马车一前一后的拐到路上,向公路上跑去。云辉在车上看着自己熟悉的分队长常伯晨,正慢慢地转过身来。早晨的阳光,把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马车跑得越来越快,常伯晨他们和值班一分队的驻地,变得模糊起来。
  马车上了公路,隔着林带,还能若隐若现的,看见泛着阳光的水库。渐渐的,水库也看不见了,只剩下马蹄声,急骤的敲击着这片曾经让他感动,让他伤心,更让他留恋的,大平原的黑土地,也敲击着他的心。两种声音融汇在一起,让他沉醉,让他迷茫。他微微闭上眼睛,让这种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我是那么的怀念,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我是那么的怀念,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的麦田。
我的知青系列小说《凡人凡尘过一生》的第一部《融雪》写完了,希望读者们能喜欢。
  想要知道《融雪》中的主人公们的归宿,请阅读我的第二部长篇知青小说《彷徨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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