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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政治部长兴安岭视察 母亲亡故王国栋下井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10 21:00:31      字数:8524

  第三十六章
  政治部长兴安岭视察
  母亲亡故王国栋下井
  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大兴安岭的气温骤然下降,晚间已经达到十七八度了。不过,白天的气温回升的挺快,到中午仍然能达到零上四五度。只几天,阳坡的雪就化尽了。这种天气,正是狍子和野兔出来觅食的时候。
  这天,刚吃过早饭,常伯晨就带着任国荣和沈志远,还有郑磊。又让小翟子把炊事班的王云辉和二排的召臣后叫了来,七个人一人背了一支七点六二步枪,任国荣带了四十发子弹,每个人发了五发子弹。大家带了绳子刚要走,雷子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分队长,今天上午没啥事,我也想跟你们去。”常伯晨吩咐沈志远“志远,把你的枪给雷子,你在家里看电话吧。”沈志远撅着嘴,翻了雷子一眼,把枪交给雷子,气哼哼的回文书班去了。
  七个人从营地出来,翻过一座山,进了一条长沟塘子。常伯晨发现雪地上有狍子的蹄印,他示意大家蹲下。常伯晨顺着灌木丛的缝隙,往远处看去,只见几只狍子正悠闲的在草甸子上吃草。他目测了一下,估计着有三百多米远。他悄声吩咐任国荣“国荣,你带雷子往左,召臣后,你带云辉往右,拉开距离,不许整出动静来,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千万别惊动了它们。”大家按他的吩咐散开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距离这群狍子不到一百米远了。常伯晨打了个手势,大家都伏在草丛里不动了,七枝枪的准星都瞄准了狍子,七双眼睛目不转睛的从准星的缺口,望着狍子在草甸子上吃草,常伯晨的枪先响了,一只狍子往前冲了几步,栽倒了。其余的狍子楞了一下,都抬起头来。正在这时,六支枪几乎同时响了,又有三只狍子倒下了。剩下的狍子弄清了枪响的方向,急速的掉过头,飞快的奔逃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大家跃起身来,往狍子倒下的地方跑。召臣后第一个赶到,随后,其他六个人也到了。倒地的四只狍子,有两只被击中了头部,已经死了。另外两只,一只被击中了前腿,另一只打在了脖子上,还都挣扎着想站起来,看有人围上来,眼睛里流露出哀戚的神色。云辉看了,心里觉得老大的不忍。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狍子的四条腿绑上,常伯晨抽出腰里的小斧子,选了两棵小碗口粗细的柞木,砍下来当杠子,一根杠子抬两只狍子。郑磊和小翟子一个杠,雷子和云辉一个杠,爬到小山顶上,四个人都累得大口的喘气。常伯晨说:“咱们先歇一会吧。:”四个人放下狍子,大家坐在没雪的地方。常伯晨兴奋的说:“今天收获真不小,四只狍子,够全分队吃几顿了。”又夸奖召臣后和任国荣“小召的枪打得很有准头,能打中狍子的头部,而且一枪毙命。打活物,有这么好的枪法,也说得过去了。文书的枪法也不错,那可是子弹喂出来的。你们几个都应该向小召学习,小召身体素质虽然不算最好的,可是他总是能抽出时间坚持练习射击,这是勤学苦练的成绩。”任国荣红着脸说:“分队长不说,我自己也知道,我偷着用子弹练习射击的事,确实有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我如果能像小召那样勤学苦练,不用子弹,也可以达到他的水平。”常伯晨站起来,抓起一根杠子说:“国荣,咱俩一个杠,召臣后,你和郑磊一根杠,让云辉他们歇一会,再替换咱们。”把狍子抬到食堂门口,七个人都累得出了一身臭汗。祥子带着卢桂柱他们几个,把狍子腿上的绳子解下来,抬到里边去剥皮。
  云辉觉得有点累了,回到帐篷里,把背心脱了,光着膀子躺在铺上。想起从家里要走的前两天,去跟凤兰告别。凤兰把自己亲手绣的新挎包递给云辉,又把刚煮的十个鸡蛋,用一个花手绢包好,装到挎包里。泪花闪烁的看着云辉说:
  “云辉哥,我喜欢你,也忘不了你,可是,我求你把我忘了吧,以后娶个好媳妇,过一辈子。”云辉心里翻腾得很厉害,他坚持说:“凤兰,我等你,等你跟那个男人离婚,我再娶你,我不会嫌弃你的。”凤兰很坚决的说:“离婚是不可能的,即使离婚了,咱们今生也不会走到一起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今生跟你做不成夫妻,下辈子,我也要嫁给你。”云辉低下头,在凤兰的脸上深情的吻了一下。凤兰松开手,等着云辉拥抱她。云辉怕再留恋下去,两个人都控制不住,做出对不起凤兰的事,害了凤兰。见凤兰松了手,转身就往外走,刚出了院门,凤兰就跟了出来。云辉回过头,见凤兰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敢停留,转过脸,大步流星的走了很远,才回头看了一下,见凤兰没跟过来,才掏出手绢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了。正想得出神,姚清玉进来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是不是想对象了。”云辉一挺身坐了起来说:“去你的,我哪来的对象,哪像你们,在学校就搞上对象了,成双成对的来下乡。”姚清玉揶揄道:“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中学生搞对象,也是正常现象。眼气了,你也搞一个。”云辉也开玩笑的说:“在这里眼气也白眼气,跟谁搞去,都是一根棍。”姚清玉说:“别着急,等回团了,我给你介绍个母老虎式的女孩。”
  下午可把炊事班累坏了。于发智安排祥子领着雷子和云辉还有卢桂柱、雍文琦,把狍子的内脏摘下来,再把狍子骨头剔下来,然后,把狍子内脏和骨头都煮出来。祥子和卢桂柱’雍文琦剔骨头,云辉和雷子收拾内脏。祥子说:“咱们今天比赛,谁先收拾完,狍子的八个嘎啦蛤就归谁,拿回去送给妹妹。也是好东西。”雷子和云辉听了,赶紧下手忙活。两个人先翻肠子,四个狍子的肠子,足足的收拾了一个小时。云辉从一只狍子的肚子根上拽下一根淡红色的肉管,扯一扯还挺有弹性的。想把它翻过来,眼太小,插不进筷子去。他把肉管递给雷子“雷子,这肠子眼太小,没法翻。”雷子接过来,看了半天,忽然失声笑了起来“云辉,你这个棒槌,这哪是什么肠子,这是狍子鞭。”云辉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是狍子鞭?狍子鞭是干什么用的?”祥子和卢桂柱都哈哈大笑起来,祥子笑的捂着肚子说:“我的妈呀,真笑死我了。王云辉呀王云辉,说你棒槌,真没说屈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狍子鞭就是狍子鸡巴,跟你裤裆里那玩意一样。”云辉也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都让雷子闹得,狍子鸡巴就狍子鸡巴呗,偏说狍子鞭,没听谁说管人的小便叫鞭的。”几个人更笑蒙了。大家说笑着,手里没闲着忙活。还是雷子和云辉干得快,三点多钟,下货就全收拾干净了。他俩又过来帮着祥子他们剔骨头。祥子说:“今天这嘎啦蛤,雷子和云辉一人四个。等骨头煮好了,我就把嘎啦蛤摘下来,给你们俩分。”骨头剔完了,雷子和云辉把下货拿到外面各排烧水的大锅里煮上了,祥子把骨头放到蒸馒头的大锅里也煮上了。雷子和祥子隔一会就翻一翻骨头。云辉和雍文琦一人看一口锅,掌握着火候。到晚上开饭的时候,下货和骨头都煮好了。祥子捞骨头的时候,很细心的把八个嘎啦蛤全都挑出来,晾干了,分给雷子和云辉一人四个。云辉用一个小手绢包好了,放在自己的挎包里,准备回家时带给妹妹。
  开饭了,各排战士都拿着盆来打饭,他们已经闻到煮下货的香味了。晚饭的菜很丰盛,红烧狍子肉,狍子肉炖土豆粉条,猪肉炒黑白菜,猪肉炖蘑菇。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的,穿梭似的上食堂打饭,站在分队部门口的常伯晨得意地笑了。他觉得利用星期天,打点野味,给战士们改善改善伙食挺好。他刚要到各排去走走,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返身进了帐篷。汪志学已经拿起话筒,见常伯晨进来了,就把话筒递给他。常伯晨接过话筒,里面传来邹铁汉的声音:“喂,是老常吗?你怎么不说话?”常伯晨说:“营长,我刚拿起话筒,有什么指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军区政治部聂双城部长,要到咱们工地视察。现在,聂部长已经到加格达奇了,我和蒋团长,鞠营长到加格达奇去接首长。你们分队马上准备一下。第一,把营房内外的卫生彻底打扫一遍,特别是食堂,一定要收拾干净,不能留死角。第二,要在营区的入口处,挂上标语,怎么措辞,你们分队有的是人才。第三,内务,一定要做到三条线,”整洁干净整齐。常伯晨连声答应着“是,是”放下电话,他跟汪志学,左洪岸,高潮,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命令沈志远和小翟子,到各排通知班排长和事务长,还有炊事班长,到分队部开会。不到五分钟,班排长就陆续进了分队部,在两边的铺上坐下了。常伯晨扫视了一下班排长,一脸严肃的说:“同志们,刚接到邹营长的电话。军区政治部的聂双城部长,要到工地来视察,现在已经到了加格达奇。那可是少将衔的军职首长。我们用什么形象迎接首长视察,是个政治态度问题。军区首长对我们关心爱护,我们就要让首长放心,散会后,你们班排长,马上组织战士们把营房内外的卫生搞好,搞彻底。特别是食堂,面案子,菜案子锅台,一定要整洁整齐,做到纤尘不染。”汪志学接上说:“我只强调一点,从今天始,除了上夜班的同志,可以在铺上休息。其他同志,把内务整理好后,一律不许在铺上躺着,都给我坐在床沿上。把你们的牙缸,毛巾和枪械都摆成一条线,被子都给我捏出棱角来。今晚和明天早晨,我们四个要到各排和食堂检查验收。另外,任国荣,你马上把标语和横幅写出来,词语要精确,让首长有回味,明天早晨必须挂出来。好了,散会,大家分头行动吧。”
  散了会,全分队立刻行动起来,连夜突击。操场上的两盏水银灯,照耀的如同白昼。后勤排长陈富,正带着战士们在收拾操场。他们把操场上和帐篷根上的所有枯草都拔尽了,操场上用扫帚扫的连指甲大的石头都没有。炊事班在申梦龙和于发智的带领下,正把松木柈子垛拆开,重新码车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垛。一排长程山带着十几个战士,把食堂下边的圆木垛,按规格,重新归拢了一遍。分队部,文书任国荣正忙着写大字块【热烈欢迎军区政治部首长视察值班一分队】三十个大红字,已经写好了,都放在铺上晾着。
  第二天早晨,风和日丽,浅淡的蓝天上,几朵白云悠悠的飘动着,气温比每天略高一些。值班一分队的驻地,一进营区,万年松枝装扮的大门上,醒目的白纸红字的横幅挂在上边。【热烈欢迎军区政治部首长视察值班一分队】大门的左边是【屯垦戌边反修防修】右边是【搞好国防工程建设】分队部的帐篷上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显得非常隆重。常伯晨,汪志学,左洪岸和高潮,分头检查了各排的内务和营房内外的卫生,觉得很满意。常伯晨又跟指挥部通了一次电话,郭风海教导员接的电话“是老常啊,蒋团长刚来过电话,大概十点多钟,首长就能到指挥部。下午很可能先到你们分队,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可千万别敷衍呀。”“放心吧,我们分队昨晚上连夜突击,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视察了。”“好吧,你们等消息吧。”吃过早饭,常伯晨又安排各排,把一些死角清理了一遍。最后,又到食堂转了一圈,临走时对于发智和云殿祥说:“今天,首长来视察,你们给分队长长脸,用狍子肉做六到八个菜。”祥子夸口说:“放心吧,分队长,我们保证用狍子肉做出八个菜来,再用猪肉做四个菜。”常伯晨板着脸说:“祥子,你别说嘴,到时候拿不出像样的菜,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午两点多钟,天晴的连一点云彩丝都没有。值班一分队所有在家的干部战士,都在操场上列成方队,准备迎接政治部首长前来视察。快三点时,在临时公路上等待的沈志远,跑的喘着粗气向常伯晨报告:“报告分队长,首长的车已经过了三连了。”常伯晨跑到队列前,高声下达命令:“全体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然后和汪志学,左洪岸,高潮,四个人站在队列的左侧。不大一会,两台吉普车,驶到值班一分队的彩门前,停了下来。蒋天松先下了车,打开后车门,用手在上面挡着。一个方脸高鼻梁小个子的老军人下了车,站在彩门前,看了看横幅上的字,对身边的蒋天松说:“这横幅上的字,写的不错。看来,值班一分队挺有人才的。”蒋天松说:“首长,值班一分队的干部战士,基本上都是大中城市的知青,有许多有才华的战士。”老军人健步走进彩门。常伯晨,汪志学他们四个跑步迎过来,立正,敬了礼。常伯晨大声报告:“报告首长,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值班二营,值班一分队全体战士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老军人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到队列前,声音洪亮的说:“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战士们一个个挺胸昂首,目视前方,整齐的回答。“请稍息。同志们,你们在大兴安岭腹地,战严寒斗风雪,以旺盛的革命斗志,为建设一流的国防工程,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青春,你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有大无畏革命精神的毛主席的好战士。我代表军区领导,来看望慰问你们;代表军区领导,感谢你们。”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聂部长过来和战士们一一握手。然后,由蒋天松、邹铁汉、鞠红兵、郭风海以及汪志学等陪同,到各排帐篷里检查战士们的生活状况。常伯晨跑到队列前宣布,“解散。”随后跟了进去。聂部长到各个帐篷里走了一遍,只见内务都整理得有条有理的,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的有棱有角的。他夸赞道:“不错,真不错。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分队,一年多时间打出一条洞子,而且提前完成了任务,军事训练也没耽误,做出了很大成绩嘛!”听首长这么说,邹铁汉,常伯晨,汪志学等的心情都放松了。从班排帐篷出来,就直奔食堂。于发智正带着祥子他们忙着准备菜,见聂部长在前,蒋团长他们在后,进来了。他忙喊了一声:“敬礼。”炊事员都放下手里的工作,立正敬礼。聂双城回了礼,摆摆手说:“忙你们的吧,我随便看看,你们别紧张。”炊事员又开始忙活起来。聂双城在一大盆红烧狍子肉里,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一会,称赞说:“不错,味道很好。是羊肉吗?”司务长申梦龙连忙回答:“首长,这是狍子肉,是分队长昨天带人打的狍子。”聂双城微笑着说:“生活不错呀,还能吃到野味。常分队长,听说你抓伙食抓的不错。”常伯晨谨慎的回答:“首长,这怎么说呢,让战士们吃好吃饱休息好,干工作才有精神。”“好,作为基层干部,就应该这样,在生活上关心每一个战士,在政治上帮助他们成长。我今天带了几张嘴,在你们这里打打牙祭,可不可以呀?”常伯晨和汪志学高兴的说:”欢迎首长在我们分队就餐。”聂双城笑了“我不白吃你们的,我给你们带来了五百斤大米,三百斤猪肉,一千斤苹果,换你们一顿饭吃,可以吧?”常伯晨他们几个齐声回答“谢谢首长关怀”从食堂出来,一行人又陪着聂双城到三号洞和新开的九号洞视察。
  晚饭,炊事班准备了,红烧狍子肉,溜狍子肝尖,溜狍子肠肚,摊黄菜,狍子肉炖粉条榛蘑,炝土豆丝,猪肉炒黑白菜,猪肉炖猴头蘑,猪肉炒黄花菜,糖醋排骨,土豆挂浆。聂双城在分队部的餐桌上,指挥部的四个领导和分队的四个干部陪着。聂双城边吃边说:“常分队长,你们值班一分队的炊事班,手把挺硬啊?能做出这么多菜,可以开饭店了。你们平常能吃几个菜。”常伯晨站起来回答:“平常早晨吃大果子,喝豆浆,中午四个菜,晚上两个菜。”聂双城和蔼的说:“坐下,随便点,别弄得挺紧张的。我看你们的午餐快赶上国宴了,四个菜,就差一汤了。”说的满桌子的人都笑了。
  王国栋回到家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户口什么的都办利落了,只不过因为母亲的病又重了,国栋忙着在医院护理母亲,就没顾得上跑工作的事。这几天,由于季节的变化,天逐渐的冷了,母亲的病不但没见好转,反而病情又加重了。严重的肺气肿病,折磨得她骨的瘦如柴。由于喘不上气来,国栋从家里拿来一床被,垫在母亲的背后,让母亲半躺半坐。点滴瓶里的药下的很慢,显然母亲吸收药物的能力已经降低了。国栋正愁眉不展的给母亲喂水,护士小康在病房门口向他招手。他又喂母亲两勺水,才放下碗。出了病房,他把门关好,跟着小康来到医生办公室。一脸和气的张玉江大夫,示意他坐下。国栋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张大夫把一张病危通知书递给他,心情沉重地说:“小王,你母亲的病已经不可逆转了,赶紧准备后事吧。”国栋接过病危通知书,又听张大夫这么一说,就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变得一片茫然,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扑通一声,跪在水泥地上,泪流满面地说:“张大夫,你救救我妈吧,我们不能失去她呀,我还有两个小妹妹需要妈妈呢。”张大夫的眼圈也红了,他扶起国栋,真诚的安慰他:“小伙子,别这样,生老病死,是人类无法抗拒的。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母亲现在已经引起多发性全身疾病。肝衰竭,心肌梗死会随时发生。你母亲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听我的话,别让你母亲遭这个罪了,赶紧准备后事吧。”国栋听了,大惊失色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出了医生办公室,在走廊里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擦干脸上的泪,回到病房,又给母亲喂了点水。才急忙出来,到挂号室给父亲打电话。国栋心急火燎的等了十分钟,爸爸才接电话,国栋带着哭腔告诉爸爸:“医生让给我妈准备后事,爸,你快过来吧。”
  下午,国栋给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和爸爸两个人用一辆两个轱辘的小车,把母亲接回了家。回到家里,母亲就断断续续的嘱咐国栋:“国栋,妈知道妈没有几天了。你要把照顾你爸和妹妹的担子担起来,妈走就放心了。”国栋流着泪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和妹妹的。”母亲让国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装老衣服拿出来,放在自己身边。安排完这些,她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张着嘴费力的喘着气。爸爸坐在凳子上掉泪,两个妹妹趴在妈妈身边哭。国栋的眼泪无声的溢出来,顺着脸淌。父子四人就这样守着,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国栋看母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急忙把母亲后边又垫高了点。母亲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爷四个一眼,那眼神溢满了不舍之情。见此情景,国栋
急忙出去喊邻居。不大一会,左邻右舍的都来了。紧邻潘大婶急三火四的说:“你们爷俩还等什么,快拿衣服来。”国栋忙把装老衣服递给潘大婶。潘大婶和另外两个女人,把被子掀开。潘大婶嘴里念叨着:“国栋他妈,我的老妹子,你放心的到那边享福去吧。姐给你打扮的光鲜点,晃得阎王爷睁不开眼,下辈子封你个诰命把威风显。”她有条不紊的把国栋妈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边给国栋妈穿衣服,一边念叨着:“穿新衣,穿新鞋,脚踩莲花去见佛。一封封个女菩萨,千秋万世荫后人。”穿好了衣服,邻居们张罗着,把人抬到外屋搭起来的木板上。国栋过去试了试,母亲一点鼻息也没有了,人已经走了。国栋长号了一声,就跪在了母亲的灵前哭道:“妈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儿子还没孝顺你呢。”哭的涕泗横流的。国栋的两个妹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国栋爸强忍住悲痛,拿出灯油,灯盏,瓦盆。潘大婶在长明灯盏里倒满了油,抽出灯捻,用火柴点着了,又把瓦盆放正了。招呼国栋,“小子,快过来烧纸,送你妈早登极乐。”国栋急忙和两个妹妹跪到瓦盆前,就着长明灯,点着黄表纸,一张一张的往瓦盆里添。
  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国栋大病了一场,发了三四天高烧。爸爸让他去医院,他说什么也不去。一个礼拜后他觉得想吃东西了,爸爸给他下了一大碗鸡蛋面,他呼噜呼噜的全吃了。肚子里有食了,就觉得有劲了。他开始收拾家,把屋子里和院子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每天很早就起来,给爸爸和妹妹预备早饭。吃过饭,收拾利落了就往矿上跑,想尽快找点活干。可是去了好几趟工资科,都说没有挂号指标。这天,爸爸带回来一封信,国栋一看信封上的地址,是团部中学,觉得挺奇怪。不过,觉得信封上的字迹挺眼熟的。打开信,一看落款,原来是卞文军。他心想,我就觉得这字体挺熟。看完信,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为卞文军高兴,觉得以卞文军的水平,当个教师还挺称职的。他急忙找出信封,信纸,给卞文军写了回信,又给十三连的同学写了一封信,把自己回鹰岭后的情况,和母亲去世的事,都写上了。他到邮局把信寄走了,顺脚走到知青办,忽然心里一亮,急忙拐了进去。他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里边传出“请进”他推开门,只见易景修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着烟在看报纸,挺悠闲的。他高兴的叫了一声:“易主任。”易景修抬头一看,是王国栋,也挺高兴的。“是国栋啊,快过来坐。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过来看看我。”国栋走到桌子边坐下,眼睛里溢着泪,把母亲病重,自己在医院里伺候,以及母亲去世的事,叙说了一遍,说到伤情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易景修挺同情的说:“不知道你母亲病重,你应该告诉我,我过去看看。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说吧,什么事?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国栋看易景修这么爽快,就不客气的说:“易主任,我找你就是为了工作的事。我都回来两个多月了,也不能总这么呆着。再说,我母亲有病时间长,拉了一屁股饥荒,怎么也得赶紧还上。我跑了好几趟工资科,可人家说,没有挂号指标。”易景修笑了起来“你呀,太嫩了,先来找我呀,你自己就是跑到过年去,也是没指标。行了,这事我管了,你后天来听信吧。”国栋既感激又高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易主任,你真是个好人,我太感谢你了。”说着,给易景修鞠了三个躬。易景修说:“国栋,你这是干什么?我给你帮忙,是咱们感情处到了。以后别叫我易主任,我不过大你十岁八岁的,就叫我易哥吧。”国栋感动的眼圈都红了“那我就叫你易哥了。易哥,那我这事,你就多费心了。”“行了,回去吧,别忘了,后天过来听信。”
  第三天,国栋又到知青办去。易景修给他一张便条“国栋,你拿着这条子,去找工资科的姓于的调配员,把招工表填了,应该办的手续都办好。”国栋感激的不知所以,只是一个劲的说:“谢谢你,易哥,谢谢你,易哥。”说了好几遍。易景修又好气又好笑的催他:“快去吧,别磨叨了。”
  国栋这次到工资科,找到姓于的,是个女的,倒是还挺热情,填完招工表,又办了一些其他手续。于调配员又把他带到安监科,在安监科又填了两张表。培训了一个星期后,国栋被安排到三井掘进段。
  岁月像一个十字长廊,我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我的心停留在这里,彷徨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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