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怪人

　　谁都知道，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会很舒服，可是，小白兔在这样的道路上只走了很短的一段，就转了方向。她先爬了一小段山坡，然后抄了个斜，走上了一条很坎坷的小路。
　　其实，对小白兔来说，走大路也好，走小路也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她空着双手，一身轻松。
　　然而，对蛇二来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他还拖着一头小猪。
　　而猪的重量是他的好几倍，因此，一路上，他跟在小白兔的屁股后面，虽然嘴上不吭声，但是心里一直在叫苦。
　　小白兔走上的是一条很长的坎坷路。它长得蛇二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还好他很明白苦尽甘来的道理；并且在吃苦的过程中，他还悟出了一个道理：世间万物的一生往往都是由一小段很平坦的大路和一大段很坎坷的小路组成的。
　　正当蛇二沉浸在悟出大道的喜悦中的时候，小白兔忽然道：“到地方了。”
　　蛇二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的门闭着的。山洞周围古木参天。
　　其时，已近黄昏，天色已暗，山洞的门缝中有灯光射出。
　　灯光让狡猾的蛇二基本上相信了刚刚认识的小白兔。看来，是真的到地方了。因为，他一直认为，有灯光的地方往往是温暖的，是大有希望的。于是，他把小猪松在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可以不拖着他了！”
　　他话音刚落，小白兔却道：“你是不用再拖着他了，但是从此刻起，你必须一直举着他。”
　　“不会吧！”蛇二傻眼了，问：“为什么？”
　　小白兔道：“在我们面前的山洞里，有一部《解毒法》。《解毒法》的第十三条规定：凡施毒者带着中毒者前来求救，施毒者必须举着中毒者入洞，必须举着中毒者守洞，必须举着中毒者出洞；否则，中毒者将因得不到治疗而毒发身亡，施毒者将因不守规矩而死于剑下。”
　　蛇二倒吸一口冷气，问：“不守规矩者将会死于谁的剑下？”
　　小白兔答：“当然是死于制定这部《解毒法》之人的剑下啦！”
　　蛇二又问：“这个人就是我们所求之人吗？”其实，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不想承认一个事实。要知道，他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哪里还敢奢谈什么举小猪呢！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它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的。
　　小白兔已经看出了蛇二的心思，不过，她还是作了回答：“正是！”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这才是蛇二此刻真正关心的问题，因为他很想知道自己还有没不守规矩的机会。
　　小白兔没有直接回答蛇二的问题，她只是指着山洞上方道：“你看那里。”
　　蛇二顺着小白兔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愣了。只见在山洞的上方赫然刻着三个字：剑痴洞。
　　一看到这三个字，蛇二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不守规距的机会了。
　　因为，江湖上传说，剑痴洞里住着剑痴！
　　剑痴是一个人。顾名思义，可想而知，这个人一定对剑非常痴迷。
　　传说中，剑痴是一个老人，也是一个怪人。
　　而按蛇二的观念：既老又怪的人，肯定是非常可怕的人。更何况此人还痴迷于剑。于是，蛇二不再幻想什么。他乖乖地举起哼哼，等着小白兔带他入洞。
　　也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恐惧，蛇二的双手在发抖。
　　小白兔提醒他道：“你小心点。如果半途而废的话，那么你照样会死在他的剑下。”
　　蛇二道：“谢谢女侠关心。为了让我少受一会儿罪，我们还是赶快进洞吧！”
　　小白兔嗔道：“呸！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关心你，而是担心你死了，就没有人带我去取那份荣华富贵了。”
　　蛇二很尴尬。他正无地自容，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这时小白兔去推山洞的门。
　　山洞的门是虚掩着的。小白兔轻轻一推，它就开了。
　　蛇二举着哼哼，紧跟着小白兔，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宽敞的山洞，也是一个空荡的山洞。
　　山洞里面只有一个人，一把剑，一盏灯，一个灵位，一个水缸，一张草席。
　　他们全在山洞尽头。
　　人盘膝坐在草席上，人的手中是剑，人的面前是灵位，灵位的左面是灯，灵位的右面是水缸。
　　蛇二走到山洞的中间，忽然停步，不再往前走了。因为，他看到了剑痴的背影。
　　虽然，那只是一个很单薄的背影，再加上有白发披肩，丝毫不见可怕之处。但是，由于它的主人的积威的缘故，它还是把蛇二给吓住了。
　　其实，这世上有许多“盛名之下，其命难副”的事情，其祸根往往不在出名之人的身上，而在造名之人的嘴上。
　　且说小白兔走到山洞尽头，回过身来，看到蛇二畏手畏脚，站在山洞中间，心中不由有了点火气，高声叫道：“你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你想永远举着那头小猪吗？”
　　蛇二连忙摇头，轻声说道：“当然不是。我担心我们冒冒失失地闯进洞来，剑痴前辈会生气的。”
　　蛇二平时很少对谁讲礼貌，而今天却对剑痴格外讲礼貌。原因很简单：剑痴是强者。
　　其实，在人世间，像蛇二这种人是很多的。对付这种人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强者。
　　而小白兔显然不在此种人的行列。因为，她对剑痴一点都不礼貌。
　　她竟然敢指着剑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对蛇二说道：“你是在害怕这个老东西吗？其实他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在这个山洞里，只要你遵他的纪守他的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你不把小猪放在地上，就可以忽视他的存在。如果你高兴的话，你还可以把他当成瞎子，聋子，哑巴，甚至是白痴。”
　　看来，江湖上的传说是对的，剑痴是个地地道道的怪人。小白兔如此侮辱他，他竟然无动于衷。他依旧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难道他真的如小白兔所言，是瞎子，聋子，哑巴，甚至是白痴？
　　蛇二对此感到很疑惑，而他感到更疑惑的是：这只小白兔和剑痴之间究竟是种什么关系，她为何敢对旁人躲都躲不及的剑痴如此无礼？
　　他的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是一个很狡猾的家伙。而狡猾之徒一般都不多嘴。所以为了多节省一点力气来举着小猪，他乖乖地顺着小白兔的意思，朝山洞深处走去。
　　走到水缸旁，蛇二停了下来。虽然小白兔没有让他这么做，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走到了山洞尽头，前方已无路。
　　停下来以后，蛇二没有再动，他在等小白兔发号施令。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子，他也没有等到任何号令。他有些不耐烦了，再加上这时他感觉到水缸里有一股强烈的怪味正在扑鼻，于是，他决定自作主张，把身子转了过去。
　　岂料，这一转身，小白兔的举动着实让他吃了老大的一惊。
　　只见小白兔正蹲在剑痴的右侧，在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她的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她用那把匕首划破了剑痴的右手碗。
　　顿时，剑痴的右手碗处有大量鲜血流出。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她的左手中也多了一只大碗。
　　她用那只大碗去接从剑痴右手腕处流出的血。
　　很快，剑痴的血就流了半碗。
　　这是一个血腥的场面。蛇二有点目不忍睹。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你越害怕它来什么，它就偏偏给你来什么。
　　就在蛇二盘算着要不要转过身去的时候，小白兔忽然站起身来，端着那只盛着血的大碗，来到了他的面前。
　　顿时，蛇二感到有一股血腥味扑鼻，不由得恶心起来。随之，他的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小白兔见状，注视着那半碗血，冷笑道：“其实，你是不应该厌恶它的，相反，你应该特别喜欢它才对。因为，在这个山洞里，只有它能够解得了小猪身上的毒。”
　　蛇二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小白兔忽然提醒蛇二道：“你若想给小猪解毒，还必须做一件事。”
　　蛇二等着小白兔把话说下去。他能够感觉到：小白兔要他做的肯定是一件很怪的事情。
　　“你需要蹲下来，就是此刻。”小白兔的要求果然很怪。
　　蛇二闻言，心中嘀咕：“举着一头猪，能够站稳稳当当地站着已属不易，居然还要我蹲着，这不是成心在为难我吗？”他越想越气，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在等待小白兔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高我矮，你不蹲下来，我无法给小猪喂血解毒。”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蛇二只好咬着牙蹲下。
　　一切准备就绪后，小白兔就开始给哼哼喂血。
　　她喂血的速度缓慢，她喂血的姿势优雅。
　　就是这用缓慢与优雅换来的潇洒，可把蛇二给害苦了。
　　在吃够了苦头的时候，蛇二想到了一个妙招。
　　这世上的许多妙招都是在苦难中产生的，也许，这就是《圣经》里说的“灾难里有黄金”吧！
　　而妙招往往都很简单。蛇二的妙招也不例外，它只有五个字，那就是：转移注意力。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迎面而坐的剑痴身上。
　　只见那剑痴的右腕处，依然有鲜血流出。可是他依旧盘膝端坐，一动不动，并且双目微闭，似在悟道，就好象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并没有上演一样。
　　他的脸上根本就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蛇二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并且，他还想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剑痴的血能够解得了小猪身上之毒？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人血还能解毒的呀！
　　就在蛇二打算去钻牛角尖的时候，小白兔忽然宣布：“好了！我总算把这头小猪身上的毒给解了。”
　　小白兔的这句话让蛇二有些兴奋，因为这句话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不举小猪了。
　　就在蛇二蠢蠢欲动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小白兔却道：“别急，还没大功告成呢！我还得喂他喝点东西。”说完，她走到山洞尽头的水缸旁边，用刚才那只接血的大碗从水缸里舀了点什么，又返回到蛇二身边。
　　就在这时，蛇二又闻到了刚才闻过的那股很难闻的气味。他好奇心大起，禁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小白兔回答：“毒药。”
　　蛇二大惊。他不明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小猪身上的毒给解了，现在却又要对他下毒，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小白兔似乎知道蛇二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蛇二还没有开口，她倒先说话了：“这是白眼狼的意思。”
　　蛇二闻言，已经猜到了小白兔与白眼狼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对此也没有感到大惊小怪。只是，他还有一事不解：“可是......白眼狼交代过他要活口。”
　　“你就放心吧！”小白兔道：“我手中端着的这碗东西，虽说也是毒药，但是小猪喝了它并不会死，而会变得和我一样，看上去健健康康，但是谁若想吃上一口，就会立刻中毒身亡，就像你那位同伴鹰三一样。这正是白眼狼所想要的。”
　　蛇二不再问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小白兔和白眼狼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知道白眼狼的想法？
　　要知道，白眼狼的这个想法，连他这个山寨二寨主，都是不知道的呀！
　　就在蛇二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小白兔把那碗独特的毒药灌进了哼哼嘴里。
　　然后，她把空碗往地上一摔，拍了拍手，对蛇二道道：“好了，你即将彻底解放了。”
　　小白兔话音刚落，蛇二“唰”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太兴奋了！
　　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凡事过犹不及。
　　由于他用力过猛，哼哼的胳膊被震得垂在了他的胸前。
　　于是，他就看到了哼哼的手。
　　哼哼的手紧握着剑。
　　看到哼哼对剑的执着，蛇二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意。
　　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哼哼一剑刺死他十来个手下的那一幕。
　　忽然，他急切地喊道：“快！夺掉小猪手中的剑！”
　　小白兔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一把剑吗？看把你急的！至于吗？”
　　蛇二解释道：“我见过他的剑招，很厉害！听我的没错，赶快夺走他的剑，否则，等到他体力恢复后，一切就来不及了。”
　　小白兔将信将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把哼哼的剑夺了过来。然后，她转过身，欲出洞。
　　蛇二还不放心，叫住小白兔，道：“我看你还是把剑留在这个山洞中吧，免得它成为后患。”
　　小白兔有些不耐烦了，道：“好了，你别罗嗦了。”说着，她扭过头，把剑扔在了剑痴身旁，道：“就便宜一下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吧！正好，他也痴迷于剑。”说完，她又扭过头，大步朝山洞外走去。
　　蛇二这才放心地紧步跟上。
　　就在小白兔的后脚刚迈出洞门，蛇二的前脚正要往洞门外迈的那一刻，有一个声音从山洞尽头传来：“且慢，请留步！”
　　这是一个威慑人心的声音。
　　蛇二与小白兔不约而同，都转过身去。
　　紧接着，他们都大吃了一惊，因为剑痴已经站起身来。
　　惊诧之余，他们都对剑痴的行为感到很奇怪：“刚才割他手腕他都无动于衷，怎么此刻送他一把剑他倒有这么大动静！”
　　看样子，剑痴此次的古怪行为是和哼哼那把剑有关。因为此刻他怀里抱着的已不是他自己的剑，而是哼哼的剑。
　　并且，他的脸上竟然有了表情。而谁都知道，剑痴的表情一定是和剑有关。
　　那是一种谁也没有见过的表情。
　　蛇二观察着那种表情，实在猜不透剑痴想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剑痴忽然朝蛇二走去。
　　剑痴走得很慢，蛇二的心却跳得很快。
　　蛇二有种不祥的预感。岂料，剑痴走到他面前，居然对他说：“举着小猪会很累的，你可以把他放下来了。”
　　蛇二受宠若惊，问：“这样做不就践踏了你的《解毒法》了吗？”
　　剑痴淡淡地道：“没关系。”
　　说实话，蛇二早就累了，此刻听到剑痴这么一说，满心欢喜，什么都没有想，就立刻把哼哼放了下来。然后，他弯下腰，痛痛快快地喘着粗气。等呼吸平缓后，他又挺直腰杆儿，对剑痴道：“谢谢前辈！”
　　蛇二话音刚落，小白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蛇二奇怪，转身问小白兔道：“你为什么发笑？”
　　小白兔道：”因为你可笑。”
　　蛇二不明白。
　　小白兔又道：“他要杀你，你却还要谢他，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蛇二愕然。他转过身，问剑痴道：“你真的要杀我吗？”
　　剑痴点头，他面若冰霜。
　　蛇二问：“你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剑痴指着正坐在地上的哼哼道：“因为你违犯了我的《解毒法》第十三条。”
　　蛇二不服，叫道：“可是你说过没关系的！”
　　剑痴解释道：“我说没关系的意思是：你放不放下小猪，你都得死。”
　　蛇二仍不服，又叫道：“你别忘了，是你让我把小猪放下来的！”
　　“一点都不错！”剑痴道：“可惜，这正是我找的杀你的理由。”
　　蛇二问：“既然铁了心要杀我，又何必要颇费心机地制造出那么个理由呢？”
　　剑痴道：“我从不无缘无故杀生，我杀生必须要有理由，这是我的原则。”
　　蛇二恍然大悟，但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你杀我的动机是什么？”
　　剑痴又指着哼哼道：“我杀你的动机就是他。”
　　“小猪！”小白兔瞪大了眼睛，问剑痴：“难道你想留下他不成？”
　　“正是！”剑痴并不否认。
　　“绝对不行！”小白兔一口拒绝。
　　“这件事由不得你。”剑痴语气坚决。
　　小白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看来这次你是要和我来硬的！”
　　“一点都不错！”
　　小白兔忽然重新冲入山洞，走到剑痴身后，指着山洞尽头的那个灵位，大声喊道：“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对我死去的娘许诺过什么？”
　　剑痴没有回头，很冷静地说：“我当然不会忘记，你娘临死时，我曾向她许诺过，她死后，我身上的一切东西都属于你，包括我的生命。”
　　小白兔道：“你记得倒很清楚，很好！”说着，她转到剑痴面前，续道：“只是我不明白，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斤，为什么要食言呢！”
　　剑痴朗声道：“我不曾食言！”
　　小白兔指着哼哼，质问剑痴：“既然不曾食言，那么为何要和我抢这只小猪？”
　　剑痴道：“你说的这两件事根本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白兔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既然你已经说过你身上的一切东西都属于我，那么为何还要和我抢这头小猪呢？难道它比你的生命还重要吗？”
　　剑痴正色道：“对！他当然比我的生命重要。因为比生命更重要的是良心，而我的良心就正被他握在手中。”
　　小白兔冷冷地道：“我不知道良心与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我只知道你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的！”
　　剑痴淡淡地道：“没错！我身上的一切东西的确是你的，但是，良心并不是我身上的东西，而是我心里的东西。”
　　小白兔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头小猪从剑痴手中夺走；她很清楚，这个怪人打定的主意，是很难被改变的。
　　就在这时候，沉默许久的蛇二说话了：“女侠，算了吧！难得剑痴老前辈这么喜欢，就把这猪送给他好了。反正山下有的是猪，我们再费点事，重新抓一只也就是了。”
　　蛇二说这些话是有意讨好剑痴，因为他害怕剑痴杀他。但是，他的想法遭到了小白兔的反对。
　　“你懂个屁！你知道白眼狼的具体计划吗？他的计划里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就是：偷梁换柱。”
　　蛇二本来就对白眼狼的计划有个大致的了解，此刻听小白兔这么一点，心中忽然一亮，禁不住喊道：“噢！我知道了，白眼狼是要用我们抓住的这只有毒的猪去换虎王用圣旨骗走的那只没有毒的猪。”
　　“对！”小白兔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个，那么我想你也就应该能想到我为什么一定要带走这只小猪了吧！”
　　“因为这只小猪非一般的小猪可比，他已经服下了一种特殊的毒药，这正是白眼狼所需要的。”蛇二当然想到了。
　　小白兔道：“你说的很对，只可惜我们此刻带不走这只小猪。如果再拖下去，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说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哼哼说话了：“我愿意跟着你们去！”说完，他竟然站了起来。看来，他的体力基本上已经得到恢复。
　　小白兔与蛇二面对着怪人剑痴，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听到哼哼说了这么一句话，都感到万分惊喜。
　　“听到了吗？人家小猪心甘情愿地跟着我们走，你管得着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白兔得意洋洋地对剑痴说道。
　　剑痴没有理会小白兔的冷嘲热讽。他凝视着哼哼，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吗？他们带你走，是要用你的命去换另一只与你毫不相干的猪的命。”
　　“我知道！”哼哼回答。
　　“既然知道，那么为何还要去？难道你不怕死吗？”剑痴想不明白。
　　“我当然怕死。但是我更怕失去父亲。”哼哼朗声说道。
　　“难道－－”剑痴不忍往下猜测。
　　“对！”哼哼悲声说道：“你所说的那只与我毫不相干的猪正是我的父亲。”
　　剑痴不做声了，因为他已经没法做声。
　　他很了解哼哼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也曾为人子。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对哼哼道：“你随他们去吧！”
　　哼哼还未及应声，蛇二与小白兔就已经开始拽着他往洞门外走了。
　　“等一下！”被拽到洞门外，哼哼忽然用力甩开蛇二与小白兔的手，转过身对还站在洞门内的剑痴道：“前辈，刚才你说你的良心被握在我的手中，那是真的吗？”
　　剑痴点点头，道：“是真的。”
　　哼哼问：“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剑痴举起手中的剑，答：“因为你的剑！”
　　“我的剑！”哼哼不明白。
　　剑痴问：“你的剑可是叫寒山？”
　　哼哼答：“对呀！”
　　剑痴道：“那就不会错！”
　　哼哼道：“愿闻其详。”
　　剑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百善孝为先，救父要紧。你还是先随他们去吧！”
　　哼哼道：“好！我听你的。但是临走前，我想把你的良心还给你。”
　　剑痴道：“良心嘛，等到你救完父亲再还我不迟。”
　　哼哼面露忧色，道：“可是我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如果果真那样的话，那么我就没有机会还给你了。”
　　剑痴大声道：“你就放胆随他们去吧，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此行是有惊无险。”
　　哼哼惊奇道：“为什么？”
　　剑痴一字字地道：“因为你的剑在我手中。”
　　哼哼听不明白，但是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发现剑痴的目光在缓缓移动。
　　最终，剑痴的目光停留在蛇二的脸上。他的目光很和气。
　　但是，不知为什么，蛇二却从和气中看出了杀气，所以，他不寒而栗。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剑痴发话了。
　　蛇二故作惊诧状，道：“是吗？晚辈不明白。”没有人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还好，剑痴给他作了很明了的解释：“你还欠我一条命。”
　　“为什么？”蛇二明知故问。
　　“因为你违犯了我的《解毒法》第十三条。”剑痴很有耐性。
　　“你现在就要动手吗？”蛇二已经做好了狗急跳墙的准备。
　　“今天我不杀生，因为我要为我的良心送行。”剑痴好像有意在寻蛇二开心。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蛇二虚惊一场。
　　剑痴点点头，道：“你不但可以走，还会收到我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蛇二感到很意外。
　　“一本书。”剑痴道。
　　“书！什么书？”蛇二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看。”剑痴说着，用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朝蛇二扔去。
　　蛇二伸手接过来一看，见是一本《解毒法》。
　　“知道你健忘，特送你一本《解毒法》给你长长记性。”这是剑痴的说法。
　　蛇二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的心将会因为这句话而不得安宁。
　　但是，知道这些又能怎样呢？就凭他的本领，又能把古怪的剑痴怎么样呢？
　　他悻悻地把《解毒法》塞入怀中，向小白兔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
　　小白兔会意。
　　于是，哼哼被蛇二与小白兔押走了。
　　剑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阵风从天而降，他感到了寒冷。
　　他抬起头朝寒冷的源头望去，只见天上无星无月，一片漆黑。
　　人常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难道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种事情今夜又会发生在何处呢？
　　触景伤情，一个怪问题就这样出现在了一个怪人的脑子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